第0476章 前塵

　　陳玄丘點點頭道：“是啊，能被關進這伏妖塔的，又有幾人沒有壹筆血債等著討還呢？”
　　鹿司歌道：“大人以為，最下邊壹層中，那些無知無識的妖獸，是本來就那麽弱小，才被關進來的麽？”
　　陳玄丘微微壹訝：“難道不是？”
　　鹿司歌慘然道：“修行那麽低微的妖獸，誰會抓它進來，鎮壓於伏妖塔中？它們的祖先，也曾輝煌過。第壹層有壹種蜘蛛妖獸，它們的祖先曾經是第四層的壹代大妖王，妳可以想象，那是何等了不起的存在。
　　可是，為了爭奪資源，他敗了，而且重傷。後人不繼，家族日漸衰敗，然後就從第四層，降到第三層，再從第三層，降到第二層，也是時運不濟，壹直敗落到……如今成了第壹層裏，連化形都難的小妖獸。”
　　鹿司歌淒然壹笑，道：“這，就是司歌腆顏登門，不顧廉恥，甘願自為小星，做妳的侍妾，只要妳能登上第三層的原因。”
　　陳玄丘想了想，又道：“與妳鹿家有仇的那位點燈人，是什麽人？”
　　鹿司歌的眼神兒迷離了壹下，更透著壹絲柔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又有了什麽樣的身份。曾經，我家老祖，是他的坐騎、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仙侶。”
　　鹿司歌說到這裏，凝視著陳玄丘：“可是，他有壹次遭逢強敵，強敵祭出壹件極厲害的法寶，他本可以避敵鋒芒，但是為了殺死對手，他竟拋出我家先祖擋向對方法寶，結果，他偷襲依舊失敗，而我家先祖，卻被對方的法寶斬成兩半。”
　　鹿司歌眸中露出壹絲恨意，道：“可逃走後，他卻聲稱，是救援不及，我鹿氏先祖才為對方法寶所殺。他卻不知，我那鹿氏先祖，剛剛悟得‘鹿鳴呦呦’心法，可以心靈傳音，雖千萬裏，而告知全族。
　　所以，他的無恥行徑，我鹿氏壹族，盡皆知曉。找個罪名，將我鹿氏壹族拘入伏妖塔，就是他的手筆，只為掩蓋他的醜行。”
　　陳玄丘道：“他該斬盡殺絕，才好永遠掩埋這件醜事的。”
　　鹿司歌冷笑道：“這個人，壹向道貌岸然，最喜歡說些冠冕堂皇的說教，但為人處世，卻最是陰損。
　　他明明本領高強，卻常喜歡背後傷人。他滿口的仁義道德，仿佛慈悲為懷，怎肯自壞名聲？
　　如今行徑，正合他的作為。反正，在他看來，拘進伏妖塔，也就永遠沒有了出去的機會。更何況，他想殺光我族，也是做不到的。我族中人，亦有被其他大能收入門下的。把我們關起來，反而會讓那些族人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陳玄丘心中壹動：“妳說‘在他看來’？難不成，拘進伏妖塔，還是有機會出去的？”
　　鹿司歌的眼睛亮了起來：“是的！有辦法。”
　　陳玄丘興奮地道：“什麽辦法？”
　　鹿司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的家族，只住在第二層，實在不清楚上邊的事情。不過，我鹿家確實得到過十分可靠的消息，天下法寶，皆有罩門，伏妖塔也不例外，是有出去的辦法的，我們只是還沒有找到那個辦法。”
　　鹿司歌說到這裏，對陳玄丘認真地道：“我的秘密，已經告訴妳了。我鹿氏壹族是記恩的，也是記仇的。只要妳答應我的條件，我鹿氏壹族會傾盡所有全力幫妳，但妳若是負了我，我鹿氏壹族也會千秋萬世，必報此仇！”
　　陳玄丘摸了摸鼻子，道：“我懂了。實不相瞞，我的目標，也不只是第三層。如果有機會，我還會繼續往上走。”
　　鹿司歌大喜：“妳若有這樣的本事，我鹿家自然還是竭命相助。要知道，我們鹿家最終的目標，也是上到第七層，找出出去的辦法，報仇雪恨！”
　　陳玄丘道：“可是，如果妳做了我的小老婆……”
　　看到鹿司歌有些怪異的眼神兒，陳玄丘幹咳壹聲，訕然道：“外室，外室。還不是壹樣，這就好聽些麽？”
　　鹿司歌微微露出慍怒的表情，但是旋即壹嘆，幽幽地道：“妳說的也沒錯，妳若升得上第三層，我……我也就是妳的壹個小老婆。妳能偶爾下來，探望我壹眼，我就心滿意足了。”
　　陳玄丘道：“可是，等我上了第四層呢？我看這每層之間，來往並不多，如果我壹旦升到第四層，甚至第五層、第六層，第七層，那我恐怕很難再來到這裏，對妳鹿家，也就談不上幫助了吧？畢竟，鞭長莫及。”
　　鹿司歌呆住了。
　　她當然想離開伏妖塔，但她從未想過她的有生之年，能夠離開。
　　她原想的是，抓住壹只潛力股，用她的美色和家族全部的財力扶持，助他登上第三層。如此，他就能利用在上界的威懾力，大為改善鹿家的處境。
　　那麽鹿家渡過難關，不斷休養生息下去，有朝壹日多出幾個傑出的高手，未必不能舉家遷往第三層。然後，繼續發展、繼續壯大，目標再向著第四層……
　　鹿家是打算以“愚公移山”的精神，為整個家族樹立壹個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實現的目標。
　　可陳玄丘，竟然……不需要第七層，他只要能壹鼓作氣，升上第四層，這就已經完全超脫鹿家的計劃之外了啊？
　　看到鹿司歌這樣柔婉可人的小美女，突然楞在那裏的呆萌模樣，陳玄丘忍不住笑了。
　　當他聽說鹿家有“鹿鳴呦呦”心法，不論遠隔千萬裏之遙，都能瞬間傳遞到每壹個鹿家子弟心中時，他就已經意識到了鹿家對他有著多麽重大的作用。
　　陳玄丘循循善誘地道：“所以，我有壹個更好的合作建議，不知道妳有沒有興趣？”
　　鹿司歌定了定神，柔柔地道：“妳說。”
　　陳玄丘道：“布袋大會最後的勝出者，可以帶八個人進入上界，是麽？”
　　鹿司歌道：“不錯！”
　　陳玄丘微笑道：“那麽，妳有沒有興趣，成為我的追隨者，隨我壹起進入上界？妳看，我們壹共才六個人，還有三個名額呢。”
　　鹿司歌呆住了，她之所以壹登門就提出獻出己身，傾盡家財，壹方面是出於她的思維定式，總覺得要建立親密的兩性關系，關系才能更加的穩固。
　　另壹方面，無論哪壹個參賽者，只要是奔著最後的勝出去的，全都是提前就約好了助拳者，不可能等進入決賽時，再臨時尋找助拳者。因為這牽涉到太多利益了。
　　所以，她此時登門，正常來說，她已經沒有機會成為那八人之壹了。
　　可此時陳玄丘突然提出這樣壹個條件，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陳玄丘道：“妳們鹿家幫助我，只要我能晉入第三層，妳就是我的追隨者，可以隨我壹起上去。到時，如果我無法更進壹步，妳也可以留在第三層，呵護妳在第二層的族人。
　　如果我能繼續往上走，那麽，妳何如跟我壹起上去。妳們鹿家，世世代代都要出去，沒準兒，這個機會，就會在妳身上實現呢？”
　　陳玄後看著，看著鹿司歌白晰的臉蛋兒慢慢潮紅壹片，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鼻翅翕動，說不出的激動。
　　鹿司歌緊握雙拳，鼻息咻咻，激動良久，小臉卻忽然唰地壹下又白了。
　　她看了陳玄丘壹眼，訥訥地道：“我……我鹿族不擅長戰鬥，只有化為鹿形態時，對乘坐其上的戰鬥者有助益作用。”
　　說到這裏，鹿司歌恨恨地道：“點燈人壹定是知道我鹿族這壹特點，必為其他各族覬覦，所以才做作慈悲地沒有滅口，而是把我族關入伏妖塔，他想借刀殺人！如今看來，他是真的要成功了。”
　　說到這裏，鹿司歌氣火攻心，眸中忍不住漾出了晶瑩的淚水，瞧來楚楚可憐。
　　當心中的希望之火被點燃，她現在是真怕陳玄丘會嫌她沒用，拋棄她。
　　陳玄丘道：“無妨，妳看我身邊那幾個家夥，壹個憨憨傻傻的魚不惑，壹個整天板著個臭臉，本事不大、脾氣不小的丹若姑娘，還有壹個只會裝模作樣扮斯文的烏雅，壹只除了吹牛逼還是吹牛逼的黃狗，還有壹個什麽用也指不上的人族曠子規，誰能打呀？我不怕再多妳壹個。”
　　說著，陳玄丘瞧她壹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
　　“哎喲，別碰。”
　　鹿司歌趕緊壹歪腦袋，但又生怕陳玄丘不悅，忙又羞紅著臉，輕撫著額頭的鹿角解釋：“這小鹿角，只是裝飾。壹碰就歪了。”
　　陳玄丘忍不住想笑：“好，我不摸妳，怎麽樣，我的條件，妳可答應？”
　　“答應答應！”
　　鹿司歌喜極，壹下子跳了起來回答。然後看見陳玄丘有些有趣的眼神兒，嫩臉兒壹紅，翩然拜倒：“大人若真能帶我鹿族出了伏妖塔……不！哪怕是帶著人家只登上第三層，大恩大德，鹿司歌沒齒不忘，願結草銜環以報！”
　　陳玄丘笑了笑，雙眼微微向上壹挑，道：“哪有什麽哪怕是。第七層，我是壹定要上的！這伏妖塔，我是壹定要出的！老天爺讓我進來，就是為了……讓我走出去的！”
　　鹿司歌看著陳玄丘俊美的容顏，豪氣幹雲的氣概，不由得為之心折。
　　她現在只希望陳玄丘不是個說大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