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侏儒

　　歌頓並未發覺有任何異樣，枯死的樹木在森林中並不少見，所以在收集完那名鷹身女妖身上的白銀色澤的光團，就沒有多做停留趕了回去。
　　如它所料，那名雅靈少女並未離開。
　　而是在收拾戰場，她正小心翼翼地用手將壹具已成焦炭的閃現犬屍體，放在壹棵樹下的土坑中，坑中還擺放著幾片葉子與壹小段藤蔓，她就這樣靜靜地在樹下禱告著。
　　旁邊的幾棵樹下同樣有著新土，顯然是那些剩下的閃現犬屍體都已經放在哪了。
　　那名正在做著自然祭祀的雅靈少女，發現去而復返的黑龍，臉上露出不太自然的行為。
　　畢竟，在她看來，擅自動別人的戰利品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
　　可閃現犬這種生物，在未腐化前，和雅靈的關系還是不錯的。
　　腐化也非它們所願，要怪只能怪那些“廢陋巨人”，如果不是它們，閃現犬也不會這樣，被殺戮迷惑了心智。
　　所以她略帶歉意的做了壹個標準的雅靈禮儀，用著書上描寫的術語，來稱謂這頭黑龍。
　　“偉大的真龍領主，我很抱歉，擅自動了妳的戰利品，但我無法看見原本善良的生物曝屍荒野之中，它曾經是我們最好的友鄰，我小時還與它們的祖輩經常比賽賽跑。”
　　說話間，佩裏婭神色中流露出了壹絲眷戀。
　　那是她還是個五十歲的孩子時的故事，那幾年天天就想著去森林中，找樹精玩做捉迷藏，聽半羊人講故事，以及與愛作弄的皮克精玩耍，還有與閃現犬比賽跑，那時的她還經常偷偷使用“妖精步伐”來取得勝利。
　　“沒關系！嗯……妳是壹名雅靈？”
　　歌頓自然想從她身上打聽些有關那座雅靈城市的事情，所以也就渾然不在意她的些許“冒犯”。
　　畢竟最大價值的天賦光團已經被它收入囊中，有人幫忙打掃戰後垃圾，它謝還來不及呢，並不會責怪。
　　“是的！黑龍大人！我是壹名來自維姆斯坦的雅靈。”
　　佩裏婭在救命恩龍面前，並不會藏有謊言。
　　這也是夏季人格的天性，在認可的人面前從不說謊，也不懂得拐彎抹角，很是直來直去。
　　而歌頓聽到她來自維姆斯坦，雖然心中已經隱隱有些猜想，但還是不由感嘆，實在是太巧了。
　　不過，如果它知道，這座稱為“永暮之森”的妖精森林，所有的雅靈，除非是野妖精，都出自維姆斯坦城，這座永暮之森的美酒之城，就不會覺得巧合了，這是壹種必然。
　　歌頓的疑問也及時說出聲。
　　“維姆斯坦？”
　　它還想再次確定壹下。
　　“對，沒錯，黑龍大人，我的確來自維姆斯坦，是奧詠法師學院的二年級生。”
　　佩裏婭見到黑龍似乎對維姆斯坦有所了解，連忙自報家門，妄圖拉近聯系。
　　“既然妳來自維姆斯坦，那妳知不知道銀月河的位置在哪？”
　　歌頓聽到她來自維姆斯坦，就很直接地詢問有關秘銀石礦脈的那條河流關系。
　　“銀月河？”
　　佩裏婭聽到歌頓的問題，白皙的臉龐浮現壹絲疑惑，似乎這個名詞在她腦海中從未占有過。
　　“對，銀月河，就是那條幹凈到可以直接用河水釀酒的清澈之河。”
　　歌頓將旅法師手劄上描繪的特征，挑了壹些告訴了眼前的這名雅靈少女。
　　“……”
　　“抱歉，黑龍大人，我們維姆斯坦城已經很久沒有用河水來釀酒了，都是用來自地底的神賜之泉。”
　　“而且，維姆斯坦城附近的河流並沒有叫做銀月河的，只有金湖與瑪瑙河，還有獨角獸河，其他的都是小溪流。”
　　“所以，大人，您是不是……記錯了？”
　　佩裏婭小心翼翼的詢問道，而她對面的黑龍也陷入了沈思。
　　這下連唯壹的線索都斷了，不過歌頓並未放棄。
　　幾百年的時間，地貌的改變讓河道幹涸變成平原或者叢林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它又再度詢問雅靈少女壹遍。
　　不過，對此，這名有著淡金色長發的雅靈少女，只能略微委婉的道。
　　“大人，我只是壹個剛剛才滿壹個世紀的雅靈，很多東西我並不太懂，或許城內的大人能夠告訴您答案。”
　　“……”
　　“行吧。”
　　歌頓無奈，交流無果後，它又指了指地面那巖漿冷卻後形成的黑色巖石，鷹身女妖的輪廓正在其中。
　　“那它們為什麽追殺妳？”
　　“這裏難道不是妳們的地盤嗎？”
　　對於這個森林的變故，歌頓還是蠻有好奇心的，當然，了解局勢，對它接下來的探尋也有幫助。
　　而對此，佩裏婭只能做出壹個悲傷的神色，將近些天的事情，壹五壹十地告訴了這個剛剛救下她的黑龍。
　　在三十分鐘後，勉強捋清楚來龍去脈的歌頓，也微微頷首，看向這個雅靈。
　　“妳是說，維姆斯坦城正被壹個由從妖暗地域上來的‘廢陋巨人之王’奎斯特所統領的怪物大軍所襲擊？”
　　“而妳現在的任務是去離永暮之森最近的大妖精領地，夏之王庭求援？”
　　“是的，哥拉頓大人。”
　　在聊天期間，壹龍壹精靈也互通姓名，歌頓知道了眼前的雅靈叫做佩裏婭，而歌頓在異位面探險，並未留下自己的真實姓名，雖然它不是惡魔，被人知曉真名會被強制召喚。
　　但總歸小心為上。
　　“那妳現在的打算是？”歌頓看著佩裏婭，問道。
　　它已經從佩利亞那裏得到了維姆斯坦城的具體位置，倒是不必她帶路。
　　“大人，我打算先回到維姆斯坦城，我的任務失敗了！”
　　佩裏婭嘆了口氣，壹次的生死危機顯然讓她明白了許多。
　　同伴的死亡也讓她明白了這種事情絕非兒戲，接下來的路，她壹個人是肯定沒辦法走完的，所以也只能先回城再說。
　　“妳不是說，維姆斯坦城已經包圍了嗎？”
　　“有密道的！森林中的兔子都有三個出口，何況是雅靈，我們是從金湖水下的傳送陣，從瑪瑙河出來的。”
　　佩裏婭有些喪喪的回答道。
　　“哦……”
　　“那您呢？哥拉頓大人！”
　　佩裏婭似乎想到了什麽，帶著點希冀問道。
　　“我嘛……”
　　歌頓有些猶豫。
　　“我回到城中，我的母親會好好報答……”
　　“可，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歌頓顯得更猶豫了，金幣對於它來說，的確沒什麽用，雖然能購買不少東西，但毫無吸引力，畢竟它也不指望壹個隨手救下的少女能如何報答自己。
　　“可我的母親是壹名珠寶商，收藏了很多寶石的……”
　　佩利婭低聲道，還未說完，就被重重的壹口嘆息打斷。
　　“唉！雖然我不是青銅龍，但是保護弱小同樣是我的天性！我同意了！我和妳壹同回維姆斯坦吧！”
　　歌頓又嘆了口氣，做出了壹副比青銅龍還要正義的模樣，它昂著頭道。
　　反正它也可以剛好借這個機會，到維姆斯坦城中，查找有關銀月河的記錄，想必那些年老的雅靈壹定聽說過這個名字。
　　再不濟，問問森林中最為長壽的樹精，也是可以的。
　　“真的嗎？”
　　佩裏婭大喜。
　　“是的，真龍的承諾從不說第二次！”
　　正義的黑龍如是說道。
　　於是，壹龍壹人，在枝葉茂盛的森林空地中。
　　就此，它們踏上了歸途，朝著永暮之森的爭端之地走去。
　　路途中，歌頓也將先前擊殺的天賦開始歸納，整理，吸收。
　　首先是閃現犬的天賦碎片，總共兩種，【腐化之源】*3、【閃現】*4
　　再就是鷹身女妖的兩種三階天賦。
　　【魅惑之喉】以及【尖嘯之音】*2
　　先將重復的分解，然後再將【腐化之源】排除在外，它可不想變成那種醜陋的模樣，況且實力增加的也有限。
　　【閃現】和【魅惑之喉】與【尖嘯之音】則被它壹壹吸納。
　　體內平靜許久的血脈再度與天賦迸發出異樣的魅力，壹種冥冥中的掌握感，讓歌頓對空間有著壹種獨到的理解，只不過它的身軀太過龐大，無法像閃現犬那般靈活。
　　不過對於，完全白嫖來的天賦已經足夠了，歌頓並不介意。
　　更何況，它是還能繼續升級的。
　　至於【魅惑之喉】和【尖嘯之音】則需要目標，而雅靈明顯不是壹個好的選擇。
　　所以，歌頓也只能按捺住想要化身死亡頌唱者的沖動，繼續對天賦進行調整。
　　譬如，用分解後的天賦碎片，給三階的天賦加加點之類的事。
　　而也就在歌頓正壹邊與雅靈少女，小心翼翼向著維姆斯坦城靠攏時。
　　那頭在巖漿下，僥幸逃得壹命的腐化樹精霍克曼，已經拖拽著它的身體。
　　正努力地從永暮之森中，碧綠的邊界中走出，來到了半腐化的森林，雖然上方葉子依舊，但地下根本枯萎到了極點，樹木的樹幹都和它壹般，地上的泥土也是沒有壹絲綠意，都是泛黃的枯草與滿是黑色淤泥的沼澤。
　　而這裏不僅駐紮著和它壹樣的腐化樹精，同樣還有不少廢陋巨人的仆從，獨眼巨人，以及那些同樣被腐化之源所腐化的生物，甚至獨角獸都有，只不過銀白色的皮毛，變成了夜黑色，光華的皮膚下，還長有壹個個凸起的肉瘤般的小疙瘩。
　　它們正緊鑼密鼓的籌劃，對不遠處被它們包圍在金湖之畔的城池，發動下壹輪攻擊。
　　霍克曼的歸來也沒有驚動任何怪物，它這次回來的目的。
　　主要還是將壹頭會噴火的黑龍事情，告訴那位有著無窮力量的，當之無愧的廢陋巨人王者，奎斯特的。
　　不過，當它見到那個站立足有，八米多高的廢陋巨人之王奎斯特，以及它身旁站立著的腐化雅靈賢者後，卻支支吾吾有些不敢說話。
　　而奎斯特則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看著底下戰戰兢兢的腐化樹精，眉頭微蹙。
　　“說！”
　　而霍克曼，則結結巴巴將自己親眼所見，如實述說。
　　“壹頭會噴火的黑龍？”
　　“妳確定妳顏色沒有看錯？”
　　奎斯特甕聲甕氣道。
　　“是的！主人！的確是壹頭黑色的龍，就是它從我的屬下手中，救下了那個逃出的雅靈！”
　　見腐化樹精如此肯定，奎斯特也有些疑惑，都不由問向身下被它腐化後的雅靈遊俠因斯克。
　　“妳聽說過嗎？會噴火的黑龍。”
　　“沒有，主人！有可能只是壹只龍獸罷了。”
　　“而且，就算是真龍，按照體型也不過是壹頭青少年程度的黑龍，它無法左右戰局！”
　　因斯克如是說道。
　　“我知道，可我擔心的是，它並不是壹條龍！”
　　廢陋巨人雖然是巨人壹種，但智力在巨人中還算卓越，不然它也無法創造出那麽多種類的仆從，而身為廢陋巨人之王的它顯然看的更遠壹些。
　　畢竟緊要關頭，容不得半點變數，它從妖暗地域上來，可不是為了品嘗失敗滋味的。
　　“可外圍防線，崗哨都沒有異樣，如果真的有龍類飛來，肯定是會有動靜的。”
　　“那群驕傲的家夥，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它們的到來。”
　　因斯克不由摸了摸背部曾經狩獵時，被雙足飛龍抓傷的傷口。
　　“希望如此！”
　　奎斯特也只能點點頭，然後又與它的智謀因斯克，開始謀劃起如何盡快攻破那座湖畔之城。
　　速戰速決才是它們所追求的。
　　至於前來通信的腐化樹精霍克曼，就這樣被遺忘在那。
　　就像原本紮根在那的樹，呆滯不動。
　　……
　　而另壹邊，歌頓與佩裏婭，同樣繞著路，小心翼翼地前行著，中途壹龍壹人之間都沒有怎麽搭話。
　　不過，就在去往維姆斯坦城的必經之路上，已經略顯灰敗灌木林中傳來了動靜。
　　可以看到很遠動靜的歌頓，自然讓佩裏婭停下腳步，等待它觀察。
　　不過當歌頓發現，是壹小隊侏儒正在它的視野中巡弋著，便放下心來。
　　而佩裏婭也看見了那矮矮的血色身影，不由小聲驚嘆道。
　　“是血侏儒！奎斯特的爪牙！要小心，哥拉頓大人，如果無法將它們殺死，那麽它們的尖銳警報聲音能吸引來壹大群怪物。”
　　“它們是最好的斥候與間諜！”
　　“所以，哥拉頓大人，我們不妨等壹……”
　　佩裏婭還未說完，便見身旁的黑色巨龍悄然邁著步伐，弓著身子，收攏雙翼，朝著遠處的血侏儒靠了過去。
　　而更讓佩裏婭驚訝的是，無論眼前的黑龍，如何踩踏地上的枯枝與落葉，都無法發出壹絲壹毫的聲音。
　　當佩裏婭看見黑龍在壹定距離，直接閃現到那不足十個的血侏儒小隊中，壹屁股都坐死了三四個後。
　　她看著那場毫無聲音的戰鬥，已經說不出半句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