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敗家子

獨孤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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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十壹年。   這是壹個美好的清晨。   此時朱厚照初成年。   此時王守仁和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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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六章:漢道昌

明朝敗家子 by 獨孤天山

2019-1-8 14:37

  劉瑾震驚了,他瞠目結舌的看著方繼藩。
  四目相對。
  劉瑾兇惡的目光,漸漸變得溫柔。
  而方繼藩的目中,卻帶著痛心疾首。
  在短暫的沈默之後,劉瑾想明白了,他啥都沒說,啪嗒壹下,順勢跪下。
  “奴……該死!”
  方繼藩惡狠狠的道:“這是我大父的大父,在弘治十壹年釀的白水,平時我都舍不得喝,俱有美顏養腎的功效,現在,就這麽砸了,說吧,咋辦?劉瑾啊,妳做人做事,就這麽不小心?虧得平時,我還很看重妳,成在下面前,說妳的不易。誰料妳竟是這樣的人,我方繼藩還能說什麽?”
  劉瑾……哭了。
  眼淚啪嗒啪嗒落下:“奴婢不是故意的。”
  方繼藩坐下,架起腳,瞪著他:“滾!“
  劉瑾如蒙大赦,忙不叠的磕頭:“多謝都尉寬宏大量。”
  方繼藩嘆息壹聲:“我無話可說,哎,勸妳善良啊。”
  “……”劉瑾有點丟魂了,腦子裏開始不知在想些什麽東西。
  方繼藩壹拍桌幾:“滾壹邊!”
  “是,是。”
  王金元才松了口氣,很是感激的看了方繼藩壹眼。
  跟著少爺,就是有歸屬感。
  遇到了事,不必怕,自己只需怕少爺壹人就可以,其他的人,看都可以不看他們壹眼。挖空心思的為少爺辦事,辦好了,這輩子就和衣食無憂了。
  “少爺,有貴州來的家書,出事了。”王金元凝視著方繼藩。
  方繼藩壹聽貴州,又說出事,不由道:“何事?”
  王金元道:“貴州士**亂,糾結數萬人,不,他們號稱是十萬,攻陷了壹處州府,其中有壹人,自稱為阮曄,乃是安南國宗室,自稱自己為安南皇帝……”
  方繼藩聽罷,皺起眉來。
  號稱十萬。
  管他到底是什麽。
  可安南初納大明的疆土,本來就民心不穩,許多安南人,又桀驁不馴,現在……果然,當初文皇帝征安南時的壹幕,又重演了。
  這些安南人,卷土重來,顯然,不甘成為交趾布政使司治下之民。
  方繼藩忙將書信取了來看,細細看過之後,朱厚照聞訊,已放下了筷子,急匆匆的趕過來。
  這封家書,乃是方景隆焦頭爛額之際,急送入京的。
  方繼藩將書信放下,和朱厚照對視壹眼。
  朱厚照道:“區區數萬叛軍而已,給本宮三萬精銳,便可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方繼藩搖頭:“問題沒有出在這裏,關鍵之處就在於,若是這變亂不立即彈壓,其他不滿的人,會紛紛加入。到時,這叛亂的人數,只會滾雪球壹般廣大,壹個月後,可能就是號稱二十萬,壹年之後,就是號稱八十萬了。”
  變亂的可怕,方繼藩是最清楚的。
  研究歷史,壹個根本的問題就在於,壹旦大的叛亂發生,若是沒有及時制止,官軍為了進剿,且不能迅速撲滅,勢必會給叛亂地造成巨大的負擔,會有越來越多的良民,因為戰火,最終壹切化為烏有,到了那時,他們能怎麽辦?只好跟著壹起反了。
  朱厚照忍不住道:“這樣說來,必須得看妳父親了,妳父親若是能迅速平叛,便能彈壓,可若是遲了,局勢只會急轉直下?”
  方繼藩頷首點頭:“不錯,正是如此,不過,交趾地域廣大,而明軍有五萬人駐紮在那裏,分駐在各州府,家父要平叛,就必須調兵遣將,只怕到了那時,壹切都來不及了。”
  朱厚照皺眉:“這樣,豈不是和當初壹樣?”
  是啊。
  和當初壹樣。
  想要制服安南人,還真是不易。
  拿下安南很難,而徹底使他們歸順,更難。
  方繼藩道:“還有這裏,起初動亂的,乃是壹群士人,可見,這些士人,對我大明,離心離德啊。咱們大明試圖教化交趾士人的壹切努力,算是前功盡棄了。”
  朱厚照忍不住道:“那王守仁,看來也不過如此。”
  方繼藩搖搖頭,他不相信是王守仁的責任,畢竟他只是副提學,而且……王守仁這個孩子……啊,不,他已不是孩子了,總之,方繼藩絕對不相信,王守仁如此的渣。
  方繼藩深吸壹口氣,看著朱厚照:“陛下若是得了急報,指不定,又要吐血了呢?”
  朱厚照籲了口氣:“主要是父皇吃的牛太少,子不結實,若是如本宮壹般,天塌下來,也能氣定神閑。”
  方繼藩樂了:“有道理,他娘的,看來,得想想辦法才是。”
  ………………
  交趾。
  占城內外,風平浪靜。
  王守仁依舊在這占城書院裏教學。
  慕名來此的讀書人、販夫走卒、商賈、農夫,越來越多。
  整個交趾南部諸府,俱都知道,在這裏,有壹位先生,他不但免費傳授妳雅言,而且還教授妳學習文字,講授道理。
  起初,有許多不滿大明統治的人,試圖刺殺王守仁。
  可王守仁須臾之間,便將來人反手殺了。
  刺客不成,於是有壹些士人趕來,他們想要和王守仁辨論。
  可結果,卻是落花流水。
  漸漸的,當許多人看到王守仁講授學問,看到王守仁帶著學生們下鄉給人治病,看到他們養雞、養馬、推廣紅薯和土豆,他們學習弓馬,這裏的人,竟漸漸的,開始習慣了有這麽壹個人存在。
  仿佛,王守仁和他們的弟子們,就是自這裏長出來的,沒有絲毫的突兀感。
  可是……來這裏學習的人,卻是越來越多。
  人們在附近搭起了棚子,壹邊做工,或是壹邊經營,壹面來讀書。
  有教無類。
  任何人,來此,王守仁和弟子們,都不曾因為對方的出,而將其驅趕。
  此時,坐在王守仁對面的,乃是壹個占城的大儒。
  附近,無數的學生,人頭攢動。
  此時天還未亮,在這裏的學生,已超過了兩千多人,人們很安靜。
  因為,占城來的大儒陳賢,決心向王守仁討教。
  陳賢打量著王守仁,很年輕,不由得心裏有些失望。
  他在占城城內,聽說過種種傳聞,久聞王守仁的大名,說是討教,其實頗有幾分辯論的意思。
  二人起,接著,默默的朝對方深深作揖。
  而後,陳賢與王守仁各自盤膝而坐。
  陳賢含笑:“今吾讀書,聽聞王君口稱大道至簡,不知何意?”
  王守仁朝陳賢微笑點頭,雖然面對刺客,他都比較狠,可對於想來辯論的人,他卻顯得很隨和:“當初,安南國在時,不知陳先生,可曾研習過前安南國的律令嗎?”
  “這……”陳賢隨即微笑,搖頭:“此小吏之事,非吾輩傳習也。”
  王守仁搖頭:“那麽,在這裏的人,有誰學習過前安南國的律法?”
  所有人都沈默,兩千多人,鴉雀無聲。
  王守仁道:“這就怪了,律法約束上下尊卑人等,可謂是關系著在座之人的切利益,倘若壹旦遭遇了訴訟和官司,輕則錢糧受損,重則害了命,如此關系重大之事,爾等竟無壹人對前安南國的律令有所了解嗎?”
  陳賢微微皺眉:“陳君,我們在談聖學。”
  “這就是聖學啊。”王守仁微笑:“之所以在座之人,竟無壹人通律法,根本就在於,律令繁復,上至大儒,下至販夫走卒,都不能將其研究透。以至於,天下人,十之**,都不通律令,壹旦惹上了是非,自己的家命,便都cāo)持於父母官和胥吏之手了。他們說妳有罪,便可自浩瀚的律令中尋出條文,他們若是認為妳們無罪,也可在這律令中尋出反例,妳們認為……這難道不可笑嗎?”
  “昔漢高祖皇帝時,高祖入關中,約法三章,於是天下大定。這約法三章,膾炙人口,哪怕是鄉野村夫,尚且知道原來高祖皇帝,準他們做什麽,不準他們做什麽,法令清晰,小民們,會以三章之法,引以為戒,不敢去越雷池壹步。而官吏們,哪怕是想要徇私和偏袒,可這清晰無比的鐵律在此,人人盡知其意,想要cāo)弄,卻也無能為力,如此,關中大定,人們無不懷念漢高祖皇帝的功績。”
  王守仁凝視著陳賢:“所以本質上,律令,並非是越高深和繁復越好,若壹縣之地,只有區區幾個胥吏才能了然於心,那麽這律令,又有什麽意義呢?簡單明了,通俗易懂,使上至判官胥吏,下至訴訟雙方的百姓,壹目了然,自然,也就難有官吏舞弊,小民枉法而不知了。”
  “聖學,也是如此啊。”王守仁笑吟吟道:“有壹些人,將這聖學,非要弄的高深無比,於是乎,天下真正知道何為仁政者,寥寥無幾,這……難道就是聖人的本意嗎?我不敢茍同。我認為,聖學就需簡單明了,莫說是讀書人能看得懂,便是天下所有人,都能壹目了然,如此,聖學才可深入凡夫俗子之心,這才是聖人人人皆堯舜的願望。如若不然,所謂的聖學,cāo)持於區區壹些大儒之手,這些大儒,以治學之名,使其更加高深莫測,那麽……這樣的聖學,便和那繁復的律法壹般,本是護民、民之物,最終,卻成了害民、妨民、愚民的手段了。”章節內容正在努力恢復中,請稍後再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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