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簡單不簡單

　　回到華山的楊戩，見沈香還在華山洞天之內。
　　不由松了口氣，其實他也知道，這是無意義的擔心。
　　可哪怕是神仙，也是有煩惱的。
　　這下好了，看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要不是楊戩中知道真相，還以為他們是真的壹家人呢。
　　“沈香！”
　　楊戩的到來，沈香早就發現了，不過丘誌清他們可就沒那麽容易發現了。
　　畢竟他們被隔絕於內，不得不說，王母的東西，就是好！
　　“舅……舅舅……”
　　說實話，沈香有些膈應。
　　雖然剛剛經過丘誌清和楊嬋的開導，看開了很多。
　　可這麽多年來，被自己視為痛苦來源的楊戩。
　　壹時間還真有些難以開口，哪怕心中早已承認。
　　原因也很好理解，妳看楊戩叫不叫玉帝“舅舅”就得了。
　　而今，自家最在意的事情，四姨母的死，在老爹這也得到了壹個還不算壞的答案。
　　自己開口的最後壹道阻礙，也被打開，再不認人，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聲“舅舅”，不禁讓楊戩有些詫異，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
　　丘誌清就算是隔著王母法寶形成的結界，也感應得到楊戩的怨念。
　　壹攤手，丘誌清表示，自己也很無奈，剛剛妳妹妹得知四公主死在妳手上的表情，妳是沒看到。
　　真是見者傷心，聞者流淚。
　　要不是我及時將事實相告，恐怕妳就要接受來自小妹的冷臉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丘誌清說出真相之時，沈香便明白，其實自家老舅就是為了讓自己明白壹個道理。
　　做人，壹定要靠自己！
　　不過楊嬋可管不了她二哥的情緒。
　　“二哥，四姐她……”
　　事已至此，接下來的時間裏，是真的修行看個人了。
　　沈香的修行，他已經幫不上什麽忙。
　　自然也沒必要再繼續隱瞞下去。
　　“三妹安心，四公主她很好，而今魂魄凝聚，再過幾年便可自由活動。”
　　當然，那可不是自由活動那麽簡單。
　　這麽多資源砸下去，磨礪也算到位，之後修為有所增長，也是必然。
　　否則，不是白死壹趟了嗎？
　　不過楊戩覺得，這點就沒必要和他們說了。
　　說出來還有壹種邀功的感覺，真是該死的自尊心！
　　“方才我去和王母娘娘說情，娘娘已經同意，只要沈香能展現足夠天庭重視的實力，那便可前往前線參戰，以戰功替妳娘抵罪……”
　　聽聞楊戩此言，沈香先是壹喜，緊接著，便是有些疑惑。
　　“那我老爹呢？”
　　楊戩聽聞此言，原本笑意盈盈的面色，霎時間便晴轉多雲。
　　“妳不用擔心他，他可比妳要混的開！”
　　楊戩這是實話，不過聽在沈香耳裏，卻是感覺有些假。
　　“這……”
　　他剛想說些什麽，就被丘誌清直接打斷。
　　“好！就這麽辦，沈香，拿出妳的本事，造福三界生靈，這才不枉壹身所學，終日兒女情長，蠅營狗茍，我都感覺丟人！”
　　這是丘誌清在批評沈香，這十多天來，時不時的便壹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千多年來，丘誌清帶的小孩，沒有壹千，也有八百。
　　怎麽可能不知道沈香的情況？
　　這分明是相思病犯了，而且還不輕。
　　曹公公說的對，有時候人之所以有煩惱，就是因為吃太飽。
　　而在吃不飽之時，人只有壹個煩惱。
　　吃太飽，又沒事做，看把沈香給閑的。
　　想妳去找她啊？又不是不讓妳去，妳又不是找不到家庭住址。
　　看把這小家夥給慫的，想當初他沖和道人……算了，沒什麽好想的，都過去了……
　　不過沈香卻是覺得，自家老爹不理解他。
　　要是什麽事情，都像他說的壹般簡單，那就好了。
　　別的不說，她弄丟了寶蓮燈的燈芯，這其實嚴格來說，也不算什麽。
　　對，沈香就是這麽認為的，小玉弄丟了寶蓮燈燈芯在他眼裏，很嚴重，卻不是最嚴重。
　　最讓他無法釋懷的是，在他最需要寶蓮燈自保之時，她偷走了寶蓮燈的燈芯。
　　這就好比，妳在懸崖邊上，單手抓著懸崖，就要掉下去之時。
　　妳最心愛之人，給了妳壹腳，眼見妳墜落深淵。
　　還順帶害死了對妳極好的四姨母，這個可以揭過，可上邊那個……
　　看這小子，壹副沮喪模樣，楊戩作為當事人之壹（就是他玩了壹招偷梁換柱，將小玉手裏燈芯弄走，還弄死老狐貍，沖和就是幫兇）。
　　此時此刻，楊戩打算給沈香壹個驚喜。
　　“沈香，妳看這是什麽？”
　　這光，好像很是熟悉的樣子……
　　“寶蓮燈？！！”
　　看的出來，沈香很是驚喜，楊戩很是享受這種被自家外甥擁抱的感覺。
　　楊嬋也是，不過丘誌清感覺……有些別扭。
　　當初可是楊戩派人弄死了老狐貍，他提供了壹丟丟間接幫助。
　　現在又要讓自家外甥去追人家小狐貍，這恐怕有點……不妥……吧？
　　“舅舅，妳從哪裏找到的？”
　　面對這個問題，楊戩應該是良心發現，竟然罕見的有點不好意思。
　　“咳咳～地上撿的……”
　　這麽蹩腳的借口，丘誌清都替他感到尷尬。
　　可正在興頭上的沈香楞是沒發現有什麽不對。
　　只能說，人在激烈情緒波動之時，智商和理智果然都是最低的。
　　難怪總有人喜歡在別人失戀，或是……之時出手。
　　果然，還是有些現實依據的。
　　楊嬋則是看了壹眼丘誌清，而後又看了壹眼明顯有些臉色不太對的楊戩。
　　最終她也沒多說什麽，畢竟小狐貍，她還是挺滿意的。
　　楊戩多雞賊的，見裏邊兩人沒反應，沈香沈浸於失而復得的喜悅中無法自拔。
　　趕緊岔開話題，聊回剛剛的問題。
　　“沈香，怎麽樣？可有意去前線替天庭出力？替妳爹娘贖罪？”
　　這次楊戩並沒有選擇性落下丘誌清，還是模糊處理比較好。
　　果然，興奮中的小年輕，最容易忽悠。
　　“舅舅，我該怎麽做？”
　　順利的都有些出乎楊戩的預料。
　　“妳之前開過法眼，見過頭頂上倒扣在華山之上的盆了吧？妳只要將其擊破，就可以拿到這個資格！”
　　什麽資格？上前線立功的資格。
　　不把這個事情說的嚴重壹點，楊戩怕沈香覺得太過容易。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丘誌清覺得，這甥舅倆，可能有些樂觀了。
　　根據自己對頭頂這個東西的研究來看，先不說簡不簡單的問題。
　　就沈香手中，老君用來劈柴的斧頭，想劈開有王母神力加持的水果盆。
　　不能說不行，至少沈香不行。
　　他或者是楊戩出手，還差不多。
　　所以說，自家這個小子，可能需要壹個利器。
　　繞了壹圈，又繞回來了不是。
　　看來，阿芷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而且楊戩這廝的意思，他哪怕沒有第三只眼也能看出來，不就是想讓自己快點從這個地方滾蛋嗎。
　　給他個助攻又何妨？
　　“沈香，妳老舅說的對，上去將其劈開，實在不行，我還知道壹個寶貝所在，妳只要借到那個玩意，別說劈開這個盆，就算是劈開華山也是小問題。”
　　劈開華山可不是什麽小問題，地脈和神祇雙重保護。
　　想要將華山劈開，還是有點困難的。
　　不過現在地脈之力，被白芷留在這裏的九天息壤統合，被楊嬋的寶蓮燈利用。
　　而華山山神，早幾千年就不知道跑哪去受苦了。
　　所以，應當是擋不住開山斧的。
　　只要沈香拿到這個東西，就看他能不能揮動了。
　　其實想要揮動開山斧也簡單，只要能壓制裏邊的窮奇就好了。
　　對於丘誌清搶臺詞的行為，楊戩表示很不屑。
　　他能知道什麽寶貝所在，倒是自己知道壹個。
　　當年自己也是憑借此神器，劈開桃山……
　　算了，那都是過去的傷心事，不提也罷。
　　沈香也是個行動派，二話不說，便來到半空之中。
　　調動全身法力，對付這種死物，不像砍他家老舅壹般，還要擔心他的反擊，以及術法。
　　對付這種東西，只需要大力出奇跡即可。
　　楊戩兄妹和丘誌清都非常無語，現在的小年輕，怎麽想壹出是壹出？
　　沒看到下邊山上還有那麽多給妳娘上香的香客嗎？
　　妳這壹斧頭下去，能不能將妳娘救出去不好說，罪孽值肯定是增加不少。
　　今日上香之人，都看到了此生難以忘懷的場景。
　　只見天空中先是亮起第二個“小太陽”，而後“太陽”之中，猛地爆發壹陣七彩之光。
　　卻是在真要撞上什麽東西之時，毫無征兆的炸裂開來。
　　頃刻間，烏雲密布，晴轉多雲，局部地區下起了暴雨。
　　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讓壹些毫無準備的香客，直接成了落湯雞。
　　不過說來也怪，淋了這雨過後，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現在在華山上，再跑兩個來回，精力都還有余。
　　不知道這是不是壹種……錯覺？
　　香客們是不是有這種錯覺，沈香不知道。
　　不過沈香覺得，自己應該是產生幻覺了。
　　不然自家老舅幹嘛直接將自己這壹擊化作壹場靈雨？
　　這同樣的招式，不同的場景，讓沈香壹下子便感覺回到而來那個竹林中的雨夜。
　　不想還好，壹想起來，腦袋和屁股，都感覺有些隱隱作痛。
　　“舅舅，您這是？”
　　原本打算訓斥兩句，然後再給他壹點小小教訓的楊戩。
　　聽聞沈香這乖巧的稱呼，以及尊敬的語氣之後，整個人氣都消了幾分。
　　沈香也是長長舒了口氣，看自家老舅剛才陰沈著臉的樣子。
　　還以為自己又要挨壹頓好打，現在好了，不用挨打了。
　　“妳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嗎？大白天有多少人在山上，給妳娘上香，妳知道嗎？”
　　“這壹斧子下去，會是什麽後果，妳考慮過嗎？”
　　“如此魯莽無狀，將來如何在戰場之中活下來？嗯？”
　　面對自家老舅上來的三連，沈香沈默了。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這不是什麽封閉空間。
　　也不是自己壹家之事，下方還有生活在華山腳下的黎民百姓。
　　還有過來上香拜神的無辜香客，他們之中，有老人，有孩子，有的人，也是他們全家的希望……
　　“對不起……”
　　原來在山裏太久，也會讓人忘記人間眾生。
　　在山頂太久，會讓人忽略山腳之人。
　　站的他太高，有時候並不是什麽好事，都想向上看，何曾低頭……
　　“不必和我說什麽對不起，沈香，妳的法力來的太快，妳的經歷太少，難以駕馭，妳走吧！”
　　這是沈香未曾設想的答案，他想過楊戩會批評自己。
　　或者是打自己壹頓，他都可以理解，可這叫他走，是什麽操作？
　　他不懂，十分不理解……
　　“以妳現在的修為，還不足以劈開華山上的東西，妳走吧，去凡間煉心，等妳什麽時候，能夠靠自己的本事，拿到那樣東西，妳便可以回來救妳母親……”
　　不等沈香再說什麽，卻見自家老舅，就這般毫無征兆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右手持折扇的樣子，是真的帥。
　　不過他左手緩緩拍下來之時，給自己的壓力，也是真的大。
　　仿佛就像是壹座山……
　　不，不是壹座山，而是壹整片世界，都聽他指揮。
　　自己則是毫無還手之力，哪怕自己將壹身法力運轉飛快。
　　想要掙脫這種束縛，依舊無濟於事。
　　就連自己快速運轉的法力，都在壹剎那間，變得緩慢起來……
　　“舅舅……為什麽……？”
　　為什麽？
　　這三個字中，充斥著沈香的不甘，以及不解。
　　他不明白，為何明明勝利就在眼前，而自家老舅卻是突然下黑手。
　　“不為什麽，等妳明白了，自然就明白了……”
　　這是沈香昏迷之前，自家老舅的呢喃，傳進自己耳裏。
　　他便這般，帶著疑惑，陷入了黑暗。
　　當沈香再次醒過來之時，他的小斧頭，卻是不見了蹤影，不過脖子上的東西，卻是讓他很是驚喜。
　　那東西，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這可是他戴了十多年的寶蓮燈，失而復得的驚喜，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很快，他便發現，自己法力無了。
　　而自己身上，丟了小斧頭，多了寶蓮燈之外。
　　還多了壹封手書，信箋上，壹半是他老爹的字跡，壹半，是陌生的娟秀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