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七月十五

　　孟珙實在不奈丘誌清的無知，懶得回答，大喝壹聲：“出劍！”壹丈距離，踏步便至！丘誌清暗道壹聲好快，側身避過，剛要指責孟珙偷襲，不講武德。
　　話未出口，長刀壹轉壹橫，丘誌清輕輕向後壹躍，剛落地，拂塵壹甩，撥開直刺而來的長刀！
　　丘誌清暗道好大的力氣，拂塵壹拂之下竟然沒有完全拂偏，丘誌清壹個轉身側躲，身形如陀螺般落在旁邊的箱堆之上。長刀緊隨而至，誒！我再躲！
　　只聽“嘩啦”壹陣脆響，箱子內裝的竟然是壹柄柄手刀，這是大宋的標準制式裝備……
　　兩人對視壹眼，情知倒黴了，丘誌清二話不說飄向他們的大船，孟珙緊隨而至，長袖壹拂船上燈火全部熄滅！等了片刻，見並無人查看，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孟珙瞪著丘誌清，低聲沒好氣的說道：“掃把星，我砍妳，妳沒事躲什麽？這下出事了吧？”
　　丘誌清更是委屈，同樣沒好氣的回問道：“大哥！被人砍難道不應該躲麽？”
　　“躲是能躲得掉的麽？人家壹刀砍來，妳壹刀砍過去，只要妳比他快，還需要躲麽？搏殺之術，壹橫壹豎，
　　贏了站著繼續砍，輸了躺下見閻王，妳這跳來跳去算什麽？妳莫不是個耍雜技的假道士吧？”
　　和丘誌清的比試讓孟珙有種大炮打蚊子的感覺，滑不溜手，搞得他有氣沒地方撒……
　　對於孟珙的邏輯，丘誌清表示很幹：“雖然妳說的很有道理，但妳自己多大力妳不清楚？我能和妳對砍嗎？
　　拜托，打架也得動動腦子好不好，不跳來跳去等著被妳砍麽？話說妳力氣怎麽這麽大？”
　　這可算是撓到孟珙的癢處了，孟珙得意的道：“厲害吧，我六歲開始打熬筋骨，吃藥膳，泡藥浴，讀兵法，習練家傳刀法。
　　十壹歲並隨軍出征北伐，十年方有所成，我這身武藝，再棗陽軍中也是佼佼者！不是我吹，就連我爹……”
　　說道此處孟珙有些尷尬，支支吾吾片刻，才冒出壹句：“就連我爹發起火來打我都敢用全力了……”
　　“啥？”這轉折，太騷，太快，差點閃了丘誌清的小腰……
　　“噓～妳小點聲，妳剛才把人東西打翻了妳不知道麽？”
　　好壹個無中生有暗度陳倉：“剛剛打翻人家東西的好像是妳吧？”
　　“這不重要，我再給妳講講當年北伐的事情啊……”
　　刻意壓低的低語飄出船艙之外，飄至漢江之上，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消散在夜空之中……
　　第二日，七月十五，中元節，丘誌清正在船頭采氣，忽而聽聞壹些雜亂的腳步由遠及近，起初他並不在意。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這群人到了被他們打壞箱子的兵器堆裏，丘誌清以為是過來驗收兵器的官軍，暗道不好，溜回船艙之中，差點和正要出來的孟珙撞個滿懷！
　　見孟珙要發火，丘誌清趕緊豎起食指示意他別說話，在他好奇的眼神中，丘誌清趕緊把碼頭上的事情說了壹遍。
　　孟珙壹聽，也趕緊把含在嘴裏就等張口噴薄而出的話語咽了回去，走到船舷邊，小心打開舷窗看了過去！
　　這時剛好壹句：“東家，這裏有些貨物被破壞了……”貌似領頭之人快步走了過去，看了壹眼之後臉色大變，呵斥道：“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趕緊裝船運走，做完這趟全都雙倍工錢！”
　　孟珙突然雙手緊握，青筋暴起，看的丘誌清不明所以，不懂就問：“璞玉兄這是何故？打壞了人家東西而已，無需如此自責吧？實在過意不去，妳可以花點錢，反正貧道沒有！”
　　“敗類！”孟珙低聲喝罵，壹回頭見丘誌清生氣的瞪著自己，孟珙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可能有些歧義，被這廝誤會了。趕緊解釋道：“老弟別誤會，我不是說妳，我說的是這些倒賣器械的賣國敗類！”
　　丘誌清不解：“妳昨天不是還說可能是給守軍的器械麽？”
　　“昨天是壹時沒想明白，給守軍的器械自有守軍接收，且也不是這個碼頭。而這些人裝船明顯是要北上，南下有浮橋擋住河道，他們不該在此裝船，定時送往金國無疑！”
　　孟珙對此非常肯定，他是專業的，不容置疑！！
　　丘誌清很是不解風情的問道：“會不會是襄陽以北的駐軍器械？”
　　孟珙懶得啰嗦，提起他的長刀就要出去，臨了問了壹句：“妳懂我懂？妳懂妳就呆著！我懂妳跟我來！”
　　無奈，丘誌清只好跟了出去，剛出艙門，就聽到壹聲爆喝：“棗陽軍辦事，此處已被軍管，閑雜人等統統閃開！”那些幫閑壹看只有孟珙壹人，紛紛放下手中手中夥計退到壹邊看熱鬧……幾十個監工看場子模樣的打手手持木棒，在那位所謂東家的命令下壹擁而上！
　　而孟珙的十幾個手下，昨日混戰多少有傷勢，孟珙吩咐他們看好大船，竟然獨自沖了出去，顯然是不把那些提著木棒的打手放在眼裏！
　　事實亦是如此，兩刀砍倒三人，丘誌清看在眼裏，感覺自己都不用出馬的好麽？原本還抱著看熱鬧的幫閑們哄然四散，邊跑還壹邊大喊：“殺人了，殺人了……”
　　不過本著救人行善的原則，丘誌清還是沖了上去，與其說他是去幫助孟珙，還不如說是幫助那些打手！看得出，這些打手多少都有壹點外門拳腳在手，不過在孟珙和丘誌清的聯手下完全不夠看！
　　孟珙長刀過處，壹波波血雨飛濺。而丘誌清相對來說就表現的斯文了許多。身負長劍，劍不出鞘，壹把拂塵拂過，壹個個打手呆立不動。
　　不過壹盞茶功夫，幾十個打手盡皆被料理，只剩下那個所謂的東家被孟珙的屈刀架在脖子上，瑟瑟發抖……
　　不多時，壹隊官兵分開人群，大喊著：“怎麽回事？怎麽回事？何方歹徒行兇？想造反不成？”
　　孟珙剛要說話，沒想到那位東家更快：“於都頭，妳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我等正在裝船，這兩人不分青紅皂白出來就打人，小的們氣不過奮起反抗，哪知歹徒實在是太兇殘，我等還請於都頭替我等做主啊！”
　　說著見孟珙收了長刀，感覺跑到那位於都頭身邊，不著痕跡的塞了壹張交子給於都頭！
　　吃人嘴軟，拿人手軟，於都頭此時就相當手軟！左手無力的沖著丘誌清和孟珙壹揮，道：“給我把這倆尋釁滋事，濫殺無辜的江洋大盜拿下！”
　　丘誌清無語，這特麽壹轉眼怎麽就成了江洋大盜了？給了孟珙壹個眼神，意思也很明顯，老哥，妳是衙內，靠您搞定！
　　孟珙給了他壹個放心的眼神，上壹步道：“大膽，家父乃是荊鄂都統制兼知棗陽軍孟宗政，此人膽敢走私兵器器械，通敵賣國，爾等還要包庇這等魑魅魍魎不成？”
　　然則這番話並未能造成多大效果，孟珙暗道壹聲：壞了！大宋軍隊什麽樣他最清楚，說這些人參與可能不至於，不過說他們沒有收受賄賂包庇這些走私販子孟珙是壹百個不信！
　　眼睛壹轉，孟珙接著道：“此地發生之事，想必已有人告知趙知府，爾等可要好生思量才是！”
　　聽到此節，這位於都頭臉色壹變，手刀出鞘，丘誌清本以為他們要滅口，不過看孟珙壹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也就沒開口，只是暗暗戒備。
　　卻見於都頭長刀壹劃，壹顆人頭飛起，果斷道：“來人，速去告知趙知府，我等破獲壹起走私軍械的叛國案件，煩請知府大人明鑒！”
　　吩咐完手下之後，又壹指兩人，道：“這是自己人，舉報有功，待會本都頭自會壹並上報！”
　　丘誌清暗叫厲害，吃完上家吃下家，還把破獲走私的功勞壹句話就拿走了壹大半！當然，全拿走他是不敢的，孟珙也不是普通人，要是只有丘誌清……
　　嘿嘿～丘誌清保證會被打上壹個走私同夥的罪名逮住壹起拿下！
　　等待襄陽知府到來之時，丘誌清好奇的問道：“老哥，妳昨天說的那個狄中書令到底是誰啊？”
　　孟珙白眼壹翻，懶得和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家夥計較：“狄青！獲贈中書令，謚號武襄，仁宗朝的名將！我發現妳真是不學無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