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冥意之心 5K

　　洞窟外，足以令萬物寂滅的冥獄之風呼嘯不息。
　　而在崖壁旁，兩人並肩而坐，默默眺望著遠方淒美壯麗的風景。
　　許久後，寧塵撓了撓頭，低聲訕笑道：“倒是沒想到，艷星與憐兒如此關心我，還在私下偷偷商量了...此事。”
　　剛才在洞窟內雖壹陣鬧騰，但他總算是搞懂了兩女的‘計劃’。
　　身處冥獄亡道內部，能維持住生機不散已是拼盡全力，要想養好傷勢更可謂艱難無比。
　　既然如此，她們便想到用雙修之法來調養身體，算是事半功倍之舉。
　　“這...”原本還壹臉清冷的祝艷星不禁臉色壹紅，螓首微垂，幾縷滑落的鬢發遮擋住了半張面龐。
　　“我們二人那些胡思亂想，讓妳見笑了。“
　　她也沒料到，九憐竟會當面將此事說了出來，實在尷尬萬分。
　　“我可沒介意。”寧塵眼神微瞥，見其放在膝間的雙手都快攪成壹團，便放緩語氣輕笑道：“能有壹親芳澤的機會，我又怎會拒絕？”
　　說著，他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打趣道：“我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既有美人獻身，可舍不得往外面推。”
　　祝艷星攏發瞄來壹眼，淺淺壹笑：“嘴上說的失禮，但妳待我倒是愈發溫柔了。”
　　寧塵眉頭微挑：“有麽？”
　　“當然...”
　　祝艷星眸光閃動，似是感慨道：“當初我與妳初次相會，可是被妳修理的很慘。被妳俘虜之後，還對我毫不留情地做了許多...難為情的事。”
　　寧塵：“......”
　　尷尬無言間，腦海中也不由得想起了當初，在家中後院抱著艷星肆意玩弄撩撥，再聽其軟語求饒的羞赧模樣...
　　他偏開腦袋，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那時候還不知艷星姑娘的好，這才多有冒犯。”
　　“當時...也是我昏了頭。”
　　祝艷星低著頭，小聲道：“不過，妳在當初那幾次戲弄之後，卻不再對我為所欲為，反而逐漸在乎起我的感受、開始體諒我的心情，甚至如今還...”
　　她眼睫撲扇不斷，略顯忐忑地握住了寧塵的右手。
　　“妳應該明白，我們這些殘魂是何時出現在妳體內的。”
　　“...二十年前。”
　　寧塵回握其冰涼玉手，低聲道：“妳們都已在暗中陪伴了我二十年。”
　　“是啊...”祝艷星漸露復雜笑意：“當初我們相互不知對方的存在，只以為...唯有我陪著妳長大成人。雖然如今說來很是厚顏，但當初對妳出手，我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
　　寧塵驀然笑道：“好歹沒想著取我性命，借此逃過壹劫，還得多謝艷星姑娘手下留情了。”
　　祝艷星擡頭看著他的爽朗笑容，心下更是感慨。
　　到了如今，還在體諒著自己的心情，嬉皮笑臉下又藏著多少細膩體貼。
　　壹想到這裏，她不禁按住心口，又覺這顆心臟蹦跳的厲害。
　　這壹年來，每次都是如此...
　　但這壹回，自己卻有股口幹舌燥的感覺。
　　仿佛有滿懷的心思想要說出、這二十年來積攢的心意想要獻上，躁動的幾乎想要大喊壹聲。
　　“...妳又是這樣。”
　　祝艷星抿唇低吟：“與妳相知相識，又受妳照料、得妳慷慨恩情...”
　　她再看向遠方，眼神愈發悠遠恍惚，喃喃道：“不知不覺間，我變得與過去不壹樣了。”
　　寧塵握起她的小手到兩人面前，輕笑道：“現在的艷星更有人情味壹點。”
　　“嗯。”
　　祝艷星輕輕應聲：“我只想在妳面前，有人情味。”
　　寧塵神情微怔。
　　而在這時，祝艷星也轉來視線，雙眸之中卻蕩漾著秋波漣漪，仿佛在壓抑著某種呼之欲出的情感。
　　“我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曾試過去理解其他生靈。我...便是我，冥獄便是我的壹切，而我便是冥獄的盡頭。”
　　她呼吸漸漸急促，小心翼翼地伸手撫上了寧塵的面龐，嗓音愈發輕柔：“而現在，我想試著與妳變得更為親密...”
　　寧塵啞然片刻，無奈失笑：“艷星這些話說的我倒有些愧疚了，像是在拐騙天真無邪的無知少女似的。”
　　“或許是吧。”
　　祝艷星揚起壹抹極為澄澈的幹凈笑容：“但我願意陪妳壹起，前往萬物寂滅的盡頭...”
　　微泛紅暈的嬌顏、輕柔的話語，那雙仿佛洋溢著情誼的美眸，似揭開了夜幕，喚來了漫天璀璨星辰...
　　而在星辰之間，倒映著壹個男人的面龐。
　　這個男人，是他。
　　寧塵心頭壹震，屏住呼吸註視著眼前的女子。
　　這壹回，不再是平日裏的嬉戲玩鬧。而是...
　　“這是我與妳，永恒不滅的誓約。”
　　祝艷星與他十指相扣，掌心緊緊相握，幸福而又害羞的淺淺笑著：“妳賜予我心生，我會相伴妳左右，直到永遠。”
　　象征寂滅與死亡的滾滾冥風，劃過天邊，萬物之死如洪流翻湧。
　　而在這天地萬物消亡的寂寥之下，卻有著壹位...幹凈澄澈的女子，綻放著前所未有的笑顏。
　　自亙古時代的混沌、歷經無數歲月、目睹天地萬物的生死輪回...
　　在這壹刻，名為祝艷星的女子依舊纖塵不染、如同在冥獄之中綻放的壹朵黑蓮。
　　寧靜、沈默，卻是妖艷奪目，足以奪走每壹顆系在花上的心。
　　“——艷星如此盛情，我壹時都說不出什麽溢美贊嘆之詞了。”
　　寧塵露出復雜笑容道：“思來想去之下，我如今能做的可能只剩下壹件事。”
　　祝艷星微揚螓首，笑吟吟地望著他的眼睛：“什麽事？”
　　“就是——”
　　寧塵驀然攬住其後腰，將其壹把抱入懷中，低頭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
　　兩人目光，已近在咫尺。
　　祝艷星眼底閃過壹絲慌亂，但卻愈發柔和，眼含欣喜柔情，生澀又主動地慢慢回應起這份熱吻。
　　...
　　“綻放在冥獄最深處的孤獨黑蓮，終究尋得了能為她駐足的良配。”
　　收回偷窺目光，九憐大咧咧斜靠在洞窟邊上，閉眼淡淡壹笑：“好事啊。”
　　同為從亙古時代茍活至今的存在，她與祝艷星之間或許也有幾分...感同身受。
　　如今對方能放開身心、坦率地直面心中感情，她自然也為其感到欣慰喜悅。
　　畢竟兩人之間的關系，算是不錯。
　　“不枉我給妳們特意騰點位置。”
　　九憐環抱起雙膝，沈默半晌。
　　旋即，隱約能聽見洞窟上方飄來壹絲若有若無的曖昧低吟。
　　“真是胡鬧，才剛親上就...”
　　她抿緊粉唇，暗中嘟噥了兩聲。
　　但聽聞上面的聲音變得愈發婉轉嬌媚，她身子微微壹顫，心頭暗惱，想要捂上耳朵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可心底卻又冒起了壹絲微妙感覺，令其默默收回雙手，忍不住又探出腦袋，往上面偷瞄了壹眼。
　　“哇嗚...”
　　只壹眼，九憐便暗暗驚嘆出聲。
　　這場面可真是了不得。
　　祝艷星這笨女人，難不成真是水做的？
　　這川流不息般的壯觀場面，可真是叫人...
　　“我在感嘆個什麽勁啊！”
　　九憐臉色陡紅，又撓著頭發縮回身子。
　　自己這壹年多以來，都不知見過自家的臭徒兒與女子雙修多少回了，哪還用得著那麽咋咋呼呼的。
　　“不對，我是他的師尊啊...”
　　九憐糾結了片刻，很快又暗自嬌哼壹聲，重新探出腦袋偷瞄起來，心底裏嘀咕個不停：“我身為師尊關心壹下徒兒又沒關系，雙修如果出了岔子，我還得幫忙指點壹二呢。”
　　畢竟自己都看了壹年多了，突然躲在外面...
　　反倒有些不太自在。
　　這個念頭剛在腦海中壹閃而過，九憐頓時表情壹僵，不禁捂臉哀嘆。
　　自己究竟是何時被臭徒兒給帶壞的！
　　...
　　茫茫黑暗間，兩道身影正緊緊交織。
　　墨發肆意披散，猶如壹襲漆黑夜幕，靜謐如詩。
　　而在黯淡夜色之下，卻是白皙到動人心弦的勻稱身姿，好似夜明之珠、白壁之玉，每壹寸玉肌都如綢緞錦織，唯天生締造而成。
　　“唔...”
　　稍顯青澀的祝艷星秀眉微蹙，嗚咽著顫動許久，仿佛蕩漾著足以令人心醉沈迷的意境。
　　直至她徹底放松，頓時帶著點點香汗，目光迷離的倒進懷中，發出惹火十足的柔軟喘息。
　　“先歇歇。”寧塵收回其背後的雙手，讓其穩穩當當地坐在自己腰間，附耳輕笑道：“這樣可是舒服了？”
　　“...嗯...”
　　祝艷星微不可聞地應了聲，又分外粘人地重新握住了他的雙手。
　　仿佛正在撒嬌的小女孩般，微鼓臉頰，硬要讓兩人雙手十指相扣。
　　在感受到對方的掌心溫暖後，她才再展露出溫軟笑意，輕輕靠在寧塵心口處，安靜聆聽著那雄厚有力的心跳聲。
　　“還要不要...”寧塵在其側臉上親了壹下：“繼續下去？”
　　“當然。”
　　祝艷星輕聲道：“妳要與我繼續修習冥聖雙生法。”
　　寧塵莞爾道：“雖然雙修療傷頗為重要，但妳...”
　　沒等他說完，祝艷星跪坐兩旁的雙腿微壹用力，挺身主動吻了上來。
　　寧塵神情微怔，就聽其酥軟聲音在腦海中悠悠響起：
　　“不必介懷。能與妳共修此法，沒有比如今更為幸福之事。”
　　傳音之際，祝艷星緊握著他的雙手，空靈美眸間卻泛開玄奧暗芒。
　　“我來引導妳、指點妳...讓妳領略冥獄之意的真諦，來探索冥獄之女的壹切...”
　　雙手被拉著壹同攀上細腰，緩緩摩挲而過。
　　同時還有貼近耳畔的低吟，仿佛來自冥獄深處的呼喚，引動著心底最深處的欲望與沖動。
　　祝艷星壓著寧塵緩緩躺倒，居高臨下地俯首低語：“然後，無論生死都要與我永遠在壹起...”
　　...
　　...
　　冥獄亡道內幾乎不存在‘時間’的概念，天地之間唯有黯淡寂靜。
　　不知過去多久，壹道赤膊人影跳至洞窟前，回到了洞內。
　　“——終於完事了？”
　　九憐壹臉幽怨地回頭望來。
　　寧塵腳步驟頓，略顯尷尬地訕笑道：“稍微胡鬧了些，憐兒莫要生氣。”
　　“我可沒那麽容易生氣。”
　　九憐沒好氣地撇撇嘴，目光又飄至他懷中抱著的少女。
　　祝艷星正靠著寧塵胸膛，壹臉紅潮未消的香甜沈睡著，穿戴在身的黑紗長裙皺巴巴壹片，各處暴露著雪肌，顯然是剛才被匆忙穿套回去的。
　　“這女人，睡的倒是安穩。”
　　九憐托腮嗤笑壹聲：“雙修的時候看妳們鬧騰出的動靜不小，外面冥獄之風呼嘯連連，我還以為這女人拿出了什麽真本事呢。沒想到還是三兩下就被妳折騰的叫個不停，眼淚都快甩出來了。”
　　說著，她又微揚下頷道：“這回感覺如何？”
　　寧塵感慨道：“這冥聖雙生法境界已更進壹步，魂力不僅盡數恢復，甚至魂境更有突破。”
　　九憐眉頭微挑，仔細打量了他壹眼。
　　“不錯，魂境已至玉魂層次，元靈修為也有長進。”
　　她不禁嘖嘖稱奇道：“這女人雖剛剛重塑的肉身，但終究是冥獄化身般的存在，僅是這點元陰就能讓妳修為突飛猛進，當真不錯。”
　　寧塵無奈壹笑。
　　九憐饒有興致道：“看妳神色，似乎還不太滿意？”
　　“修為雖有突破，但也將艷星折騰的不輕。”寧塵將懷裏的祝艷星抱至壹旁，讓她安穩躺下，蓋好外袍：“反倒是我心有愧疚。”
　　“別多想，此事對她同樣好處頗多。”九憐笑了笑：“暫不論這冥聖雙生法的諸多妙處，以妳如今的體質，對她而言同樣是大補之...呃...”
　　可話音未落，她的輕佻笑容又是壹僵。
　　只見睡夢中的祝艷星砸了咂小嘴，仿佛還在夢裏抱著寧塵，囈語喃喃道：“好溫暖...寧塵再給我...好喝的...黏黏的...要更多...”
　　寧塵：“......”
　　九憐：“......”
　　寧塵驟然感覺到背後傳來壹陣針刺般的視線。
　　他幹笑著起身回首道：“艷星只是在說夢話而已，別太在意。”
　　九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妳先幫她把嘴角擦擦幹凈再說。”
　　寧塵壹臉尷尬，連忙幫忙收拾了壹二。
　　“......”
　　片刻後，他才重新坐回到九憐的身旁。
　　正想開口，卻見自家師尊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位置。
　　寧塵看著九憐，而九憐也幽幽盯著他。
　　兩人僵持少頃後，驀然撲哧笑了出來。
　　“還是快擦擦自己的臉吧，瞧著實在滑稽。”
　　九憐遞來壹條手帕，失笑道：“看妳們二人這陣仗，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寧塵抹著臉，笑呵呵道：“情難自已，哪還能顧得上這些。”
　　他又伸手揉了揉九憐的小腦袋：“倒是冷落了妳，實在心有不安。”
　　“少來。”
　　九憐挪開他的手掌，無語道：“才剛折騰完祝艷星，就想著來戲弄我啦？”
　　“這叫壹碗水端平，可不能厚此薄彼。”寧塵笑了笑：“也得照顧好憐兒的心情才行。”
　　“...真不知該打妳還是該誇妳。”
　　九憐輕哼壹聲，抱膝再瞧向洞窟中央飄著的壹朵黯淡冥火。
　　片刻後，她微不可聞道：“祝艷星現在的模樣，還挺稚嫩青澀的。”
　　“嗯？”
　　寧塵壹楞。
　　旋即，他額頭上頓時冒起絲絲冷汗。
　　九憐斜睨來壹眼，耐人尋味道：“沒想到，我家的變態徒兒，竟然當真那麽急著下手啦...”
　　寧塵連忙尬笑道：“這可不能混作壹談，況且艷星雖然嬌小不少，但身材還是很好的。”
　　“哦，身材好。”
　　九憐小嘴微微撅起：“那我呢？”
　　寧塵壹呆。
　　而看著他這幅反應，九憐也是回過神來，臉色微紅地躲開視線，悻悻道：“沒什麽，不慎說了點怪話...哇嗚？！”
　　可話說到壹半，便被寧塵展臂攬了過來。
　　九憐縮在懷裏，如同惹人憐愛的小動物般瞪大雙眸：“妳...”
　　寧塵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平靜道：“無論憐兒是何模樣，我都喜歡。”
　　“......”
　　沈默片刻，九憐嘴角微抖，臉色也開始逐漸漲紅。
　　直至她捏緊粉拳，壹臉羞惱地連連揮拳錘起了胸膛：“變態、下流！誰讓妳突然抱過來了！”
　　“等、等等，現在難道不該是壹臉嬌羞的靠在懷裏嗎？”
　　“想得倒美！先吃為師壹拳！”
　　寧塵與九憐都漸漸露出笑容，仿佛嬉戲般相互打鬧起來，不知不覺間也摟著滾到了地上。
　　待兩人停下動作相互對視少頃，似是心有靈犀般伸手捏了捏對方的鼻子：
　　“好師尊！”“壞徒兒！”
　　聽著各自的評價，兩人都不禁樂呵笑著。
　　然後，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現在，是何情況？”
　　沙啞低語從旁驀然響起，帶著絲絲冰冷之意。
　　抱在壹起的寧塵與九憐表情僵硬地緩緩轉頭，正好迎上了花無暇的冷冽視線。
　　“塵兒，可否與我說說，妳們在做些什麽？”
　　花無暇斜靠著巖壁坐起，抱著手臂，冷眼凝視著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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