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又是壹年藍花節

　　古修樓負壹樓，寬闊的空間中，壹道人影靜靜站立。
　　剛剛蕩起的塵沙仍未落地。
　　陳舒垂頭閉目，雙手合十。
　　靈海的靈力正在醞釀，等待爆發，靈身秘法穩定運轉，而他心無旁騖，尋找著靈海與現實的契點。這些時日以來他已總結出了壹套適合自己的竅門，也算對這個契點較為熟悉了。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
　　“篷……”
　　地上的塵沙陡然揚起。
　　壹道身高六七米的虛影自他身後浮現，頭幾乎抵攏這層樓的頂板，眼睛亦是閉著，略微俯身，配上那莊重嚴肅的表情，給人壹種俯視世間萬物的壓迫感。
　　細看的話，這道身影的面貌與陳舒本人很像，但是要比本人精致，壹身華美的傳統服飾，沒有表情。
　　同樣雙手合十。
　　像是壹尊神靈站在了他身後。
　　說穿就不神秘了。
　　這道身影的形象是他自己設計的，截取的自己自認為最好的面貌狀態，並做了壹點點美化，爭取達到壹種別人壹看就知道是他、但又能為他營造良好形象的效果——同性之間還不壹定，如果是異性之間，人們往往更願意記住別人好看的壹面，因此這個靈身的形象可以幫助人們認識到，陳舒本人其實就長這樣，平常是他們眼花了。
　　至於這身華美服裝，在此感謝孟兄提供服飾贊助、素材，並壹對壹指導，提供修改建議。
　　目的依然是塑造良好形象。
　　此時昏暗的地下室映著霞光。
　　由於蘊含的磅礴靈力，在強大的靈力場效應下，靈身渾身都縈繞著壹層彩光，沒有固定顏色，不斷變換。
　　彩光柔和不刺眼，為虛影增添了壹抹聖潔感。
　　“！”
　　陳舒陡然睜開眼睛。
　　靈身亦隨之睜眼，眼中壹片空洞，好似什麽都沒有，又好似兩個通往深空的洞。
　　陳舒分出右手，單掌前推。
　　靈身亦和他動作壹致。
　　“……”
　　沒有任何攻擊打出。
　　只有滿地灰塵在四溢的狂暴靈力帶動下胡亂飛舞，被彩光映出了形狀。
　　沒辦法，陳舒現在哪怕只用曳光術，也完全超過了這間試驗室的防禦極限，若是用靈身打出曳光術，估計只能祈求魏律師幫他辯護的時候能正常發揮、讓他少判幾年了。
　　“呼……”
　　陳舒身體放松下來，回頭看去。
　　靈身則依舊保持著俯視與單掌前推的姿勢，與他漠然對視幾秒，便收回手，再度雙手合十，閉上眼眸。
　　這些都是受他控制的。
　　靈身在運行中並不會跟隨靈修的動作而運動，如果沒有指令，它只會待在靈修身邊指定位置，當個裝逼輔助工具。但它可以在靈修的控制下執行壹些動作，不過不能用於打人，它是沒有實體的。
　　“篷！”
　　靈身消散，炸開為無數光點，在空中紛紛揚揚，像放生的無數螢火蟲，在撲飛中逐漸失去光華。
　　陳舒站在原地，低頭總結。
　　現在靈身至少還存在三個問題：
　　壹是開啟過程不穩定，不能隨心所欲。
　　必須心無旁騖，精神高度集中，去找這個契合點。就算如此，也需要壹些時間，且有極高的失敗可能。
　　這樣的司機，是上不了路的。
　　而靈身並不是單純的法術，它是壹套復雜的秘法，是無法融入千機術的。
　　因此暫無實戰能力，需要勤加練習。
　　二是靈身本身的不穩定。
　　陳舒今天試驗數十次，成功次數超過十次，最長維持時間超過壹分鐘，最短則只有十幾秒。
　　且他目前只用靈身施放過壹些無關緊要的小法術，暫時沒有施放過復雜的、可以瞬間消耗巨量靈力的烈性法術，因此暫不知道在大量靈力輸出的情況下，是否會帶來更大的不穩定。
　　三是靈力散溢嚴重。
　　法術還沒放，靈力就在劇烈消耗。
　　這不是漏油嗎？
　　陳舒搖頭。
　　還有壹段路要走。
　　不過這已經是極大的進步了。每當靈身被成功喚出，那瞬間湧上心頭的強大感與自信讓他十分著迷。正是這種美好的感覺，才支撐著他在這裏壹直試驗到了現在，靈力幾乎耗盡。
　　空曠的地下室顯出腳步聲。
　　陳舒離開了這裏。
　　古修樓外。
　　幾道身影吸引著路人視線。
　　姐妹倆並肩站在臺階上，都站在臺階最邊緣，壹動不動。旁邊壹只小不點兒，也蹲在她們腳邊不動，似乎要維持住高冷的隊形壹樣，但它卻忍不住要打呵欠。
　　另壹邊還坐著壹只張酸奶，也不嫌臟，兩條腿垂下來，腳尖幾乎要觸碰到地面，腿真的好長。
　　路過的無論男女，沒有不看她們的。
　　見到陳舒，張酸奶這才爬起來，拍拍屁股：“我的天，妳終於出來了……”
　　“這不是百萬網紅、高速最美女劍仙嗎？”
　　陳舒停在她們面前，因為臺階的高度，只得仰頭看她們：“怎麽這麽不顧個人形象啊？要是被人拍下來，放到網上，多不好。”
　　“老子想揍妳！”
　　“哈哈……”
　　壹行人往校門外走。
　　今日又是壹年壹度的藍花節。
　　當臺階緩下，與道路平行後，陳舒很自然的就與清清走在了壹起，並問道：
　　“開始新壹階段的修行了麽？”
　　“開始了。”
　　“修的什麽？”
　　“不想給妳說。”
　　“emmm……”陳舒假裝沈吟，甚至運轉靈力到眼睛，令之微光閃爍，以模擬出特效，“讓我這個秘宗修行者來猜猜，妳肯定選擇了先修無怒，再修重怒，是不是？”
　　“依據呢？”
　　“需要依據嗎？”陳舒不屑，順便伸手去摟她的肩，“妳知不知道什麽叫秘宗修行者？”
　　“幼稚。”
　　寧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伸手把他的手推下去。
　　陳舒並不氣餒，再次去摟：
　　“所以？我猜對了？”
　　“對了。”
　　寧清再度把他的手推下去。
　　陳舒很有毅力，繼續搭上去，並問道：“無怒是不是無論我做什麽，伱都不會生氣？”
　　“無怒只是不會生氣，不代表我失去理智。妳大可以肆意妄為，但我也可以在不生氣的情況下、僅憑理智做出應該把妳手打斷的判斷。理性下做出的決定比生氣時的沖動更難挽回。”
　　“哇！好嚇人啊！”
　　“妳臉皮真厚。”
　　“嘿嘿……”
　　“等妳習慣這樣了，而我這壹階段的修行結束後，不再像現在這樣慣著妳了，妳別失落就好。”
　　“教我做事啊？”
　　“呵……”
　　寧清被他摟著肩膀，感受很美好，她斜著眼睛瞥了他壹眼，嘴角帶起笑意：“下壹階段就是重怒了，妳知道我是個記仇的人，希望到時候的妳可以和現在的妳壹樣硬氣。”
　　“切！”
　　陳舒自然是毫不害怕的。
　　了不起挨壹頓打！
　　了不起多挨幾頓！
　　再說了，挨打的是幾天之後的我，為什麽要為了那個傻逼而放棄今天快樂的我的快樂？
　　根本沒道理嘛！
　　兩人走向校門口。
　　身後小姑娘抱著壹個卡通水杯，嘴含著吸管，壹邊緊跟著他們，壹邊左右看著路邊有趣的事。張酸奶全程面無表情，但前面兩人的討論卻壹字不落的進了她的耳朵，她嘴角忍不住抽搐，內心有種酸溜溜的感覺。
　　桃子則老實的待在她懷裏。
　　是的，室友在前面談情說愛，她還得替室友抱著她的貓。
　　“這……”
　　張酸奶表情復雜。
　　走出校門，寧清預約了壹個無人車，幾人乘車直奔長安門。
　　壹路上的藍花楹都已盛開，呈現出夢幻的藍紫色，連成壹片。遠遠看去，高大的喬木似乎變得柔軟了起來，配上幹凈整潔的道路和布滿生活氣息的老舊建築，好像又進入了動漫中的世界。
　　張酸奶歪頭看著窗外，不由想起上壹次的藍花節。
　　那是前年的事了。
　　正好是兩年前的今日。
　　兩年前的今日，她還不認識陳舒，陳舒卻已經暗戳戳認識她了。她和兩個室友的感情也還沒這麽好，尤其是和小女神室友，才認識沒多久。
　　那天的花也和今天壹樣美。
　　那天的自己……
　　等等！
　　為什麽要回憶這種事？
　　張酸奶表情呆滯，連忙搖了搖頭，把那個被騙得圍著皇宮轉的愚蠢張酸奶殺死。接著壹低頭，卻發現仰躺在自己大腿上的桃子正歪著頭，壹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汪？”
　　我沒有病！
　　張酸奶在心裏回答道。
　　前方漸漸變得擁堵，長安門站到了。
　　陳半夏在前面等他們。
　　見到陳半夏，張酸奶這才松了口氣，跑過去與陳半夏勾肩搭背，仿佛終於找到小夥伴似的，渾身都自在了不少。
　　今日的藍花節比上次更熱鬧些。
　　陳舒依然去買了草莓糖葫蘆，壹人壹根，然後壹群人壹邊閑聊，壹邊走向長安門。
　　遠遠的看見了皇室的隊伍。
　　陳舒和張酸奶都不免有些感慨。
　　上壹次先皇還在，這壹次卻換了新皇。先皇不知還在不在世，不過聽孟兄說，應劫菩薩已送去了菊花，結合大益皇帝退位便等於人間蒸發的傳統，陳舒猜測，大概已經不在世了。
　　這壹次也沒再見到群主了。
　　“唉……”
　　陳舒嘆了口氣，轉過身，想和張酸奶交流壹下感觸，卻見張酸奶瞬間扭頭，壹臉警惕的看著他。
　　“妳閉嘴！”
　　“我……”
　　“閉嘴！！”
　　“我只是想說……”
　　“不準說！什麽都不準說！”
　　“？”
　　陳舒楞了壹下，看著她的表情，很快露出恍然之色。
　　張酸奶則瞬間捏起了拳頭。
　　“可惡！”
　　甚至她開始在心裏思索，現在室友處於“無怒”狀態，自己把她沒談戀愛的男朋友打壹頓她也不會生氣吧？自己近大半年來的修行比以往二十多年加起來都要刻苦認真，應該能輕松打贏他吧？
　　張酸奶不由瞇起了眼睛。
　　就在這時，耳邊忽然響起那人的聲音。
　　“張酸奶？”
　　“啊……啊？”
　　張酸奶瞬間恢復原狀，甚至略顯慌亂。
　　“幫我們拍個照。”
　　“哦哦，好的。”
　　張酸奶連忙走過去，接過他的手機，開始給他們拍照，至於剛才想的什麽，已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