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六章 快樂加倍？

　　中午。
　　陳舒給小姑娘炸了壹道氣泡土豆，就是土豆切厚片，清洗裹上澱粉，低高溫炸兩次，就可以炸成泡泡，外頭酥酥脆脆中間則是空的，像是小氣球壹樣，怎麽吃都好吃，然後再炒兩道小菜，便是中午的午飯了。
　　十分家常。
　　兩人安靜的吃著。
　　桃子蹲在客廳角落，也吃得很專心。
　　不知道那只人類對它做了什麽，反正它身邊有堵無形的空氣墻，它怎麽跑也跑不出去。
　　不過它也並不害怕。
　　有什麽事先吃完飯再說。
　　那只人類就是這麽討厭，仗著在家庭裏的地位比它高，體型比它大，比它更受主人寵愛，總愛欺負它，但是這麽些年以來它也已經習慣了。
　　剛才聽那只人類對另壹只家庭地位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類說，主人就快回來了，到時候主人會拯救它的。
　　今天的飯還挺奇怪……
　　看起來挺大壹塊，壹口下去才發現，裏面是空的。
　　桃子咬著氣泡薯片，發出哢嗤哢嗤的聲響，不由有些疑惑，覺得吃到了，又好像沒有。
　　壹個小時後。
　　西廂房的封鎖轟然塌落。
　　光線終於投入這間廂房。
　　在揚起的灰塵中，寧清的身影漸漸浮現出來，站在門口，臉上沒有表情。
　　壹個月沒有接受過任何光線，她並沒有立馬走出來，而是在門口站了十幾秒，眼睛從微瞇到睜開，隨即才邁步走入陽光熾烈的院子中，卻還是不由瞇起了眼睛。
　　在陽光下，她的臉雪白。
　　寧清短暫適應過後，擡頭看了看天，收回目光，卻是第壹時間看向了墻邊的胭脂扣，並走了過去，靜靜的站在這株長滿半面墻、花朵卻已稀疏了的藤月前面。
　　好似只是單純的欣賞。
　　幾秒鐘後，伸手壹招，壹個小巧的錄音器擠開密集的枝葉，飛了出來，穩穩落入她的手心。
　　寧清看了壹眼，將之收起，邁步朝屋內走去。
　　壹邊走壹邊低頭審視——
　　地上很幹凈，沒有落葉，沒有花瓣，院子中也沒有長雜草，月季枝頭也沒有枯萎的花。
　　但是明顯看得出，院子裏有最近才被清理的痕跡，拔掉雜草時帶出來的泥土還是新的，月季上有很多既沒有愈合也沒有變黑的新傷口，顯然是今天才剪的。
　　寧清淡淡的走向屋子。
　　“哢。”
　　打開房門。
　　客廳沙發上，正在打牌的兩個人擡頭看向她，壹個驚喜，壹個心虛。角落裏桃子百無聊賴的趴著，思考人生。
　　寧清目光微微往下移。
　　地板光可鑒人。
　　“哎喲！”
　　那人率先發出了聲音，嚇得角落裏的桃子瞬間扭頭盯著他。
　　隨即他收起臉上的驚喜，看向小姑娘，轉而壹臉疑惑地問道：“這是誰呀？看著有點陌生呢……”
　　演技過於浮誇了。
　　小姑娘則茫然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
　　這個演技不錯，能打九十分。
　　寧清抿了抿嘴，沒有理他們，只是誇道：“屋子和院子收拾得挺幹凈。”
　　小姑娘手裏捏著牌，悄悄觀察著她，並不吭聲。
　　應該是怕挨打。
　　寧清打算讓她多怕壹會兒。
　　倒是那人立馬得意了起來，甚至還撒謊道：“我們天天都在打掃，比妳在的時候還收拾得幹凈！”
　　“……”
　　寧清也懶得拆穿他了。
　　就讓他高興壹下吧。
　　只見她走向角落，揮手撤去了陳舒的囚籠術，又彎腰將桃子抱起，轉身問陳舒：“它又怎麽惹著妳了？”
　　“別提了！”
　　陳舒擺擺手，反正這局要輸了，借機把牌壹扔：“我差點把它燉了！”
　　“嗚汪！！”
　　桃子生氣的盯著他。
　　小姑娘則低頭看著他扔在沙發上的牌，陷入沈思。
　　“沒吃午飯吧？”
　　“早上吃了。”
　　“想吃飯嗎？”
　　“有我愛吃的嗎？”
　　“酸辣大白菜。”
　　“要吃。”
　　“那我去給妳熱。”
　　陳舒從沙發上下來，穿上拖鞋。
　　寧清也跟在他後頭走向廚房。
　　小姑娘則悄悄松了口氣。
　　兩人脫離小姑娘的視野後，陳舒立馬回過身來，張開雙臂，作勢要擁抱她。
　　而寧清只是默默的停下腳步，垂下眼簾，看著地面，很乖巧的站著，任由他將自己抱住，在他松手後才淡淡問了壹句：“有想我嗎？”
　　“想死了！”
　　“好。”
　　“妳嘞？”
　　“也差不多。”寧清很誠實的回答，但是臉上依然沒有表情。
　　“妳身上怎麽這麽香？”陳舒又吸了吸鼻子。
　　“我洗了澡才出來的。”
　　“哦喲！辛苦！”
　　“……”
　　“那妳這個月在裏面洗澡了嗎？”
　　“沒有。”
　　“……”陳舒沈默了下，“妳回答得這麽直率真的好嗎？”
　　“我不會說謊。”
　　“咦真邋遢~~”
　　“……”寧清懶得理他，看著他從冰箱裏端出剩菜，繼續問道，“有給我唱歌嗎？”
　　“肯定啊！”
　　“唱了幾次？”
　　“好幾次呢。”
　　“都是多少號唱的？”
　　“忘記了……反正給妳做飯的時候唱的。”
　　“好。”
　　“咋啦？”
　　“沒什麽。”
　　“妳還會時光倒流？”
　　“不會。”寧清依然很誠實，看著他開火，開始熱鍋，“我的手機呢？”
　　“哦……”
　　陳舒摸出她的手機遞給她，並告訴她：“我幫妳減輕了壹點經濟的負擔。不過妳的負擔實在太重，雖然我這幾天已經很努力想幫妳了，但作用還是不大。”
　　“謝謝。”
　　“不客氣。”
　　“……”
　　隨著菜下入鍋裏，鍋中開始冒出熱氣和香味，發出滋滋的聲響，寧清看了眼自己手機，便收回目光，繼續與陳舒並肩站在竈臺邊，看著他做菜。
　　平淡的人間煙火。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美好。
　　在這樣的美好下，過去壹個月的虛無和黑暗變得像是壹場夢，對她的內心造不成絲毫影響。
　　因為有愛，所以無敵。
　　寧清眼神波動了下，看見陳舒扭過頭來：“給妳留著有飯，妳要吃熱飯還是炒飯？”
　　寧清平靜的接受著他的目光，但不太敢和他對視，怕管理不好表情，影響自己的高冷形象：
　　“炒飯。”
　　“好。”
　　“泡椒炒飯。”
　　“這個酸辣大白菜本身就是酸辣的了，就吃普通的蛋炒飯就好了。如果飯也是酸辣的，菜也是酸辣的，等下妳就吃不出菜的味道了。”
　　“好。”
　　十分鐘後。
　　寧清坐在飯桌上吃飯，她也不講究了，壹邊吃壹邊玩手機，陳舒則坐在她對面，看著她吃。
　　“吃飯還玩手機！”
　　“跟妳學的。”
　　“……”陳舒沈默幾秒，“妳在看什麽？”
　　“在看妳對我的手機做了什麽。”
　　“看到哪裏來了？”
　　“在看妳用我的語氣欺騙我的室友，馬上看完了。”寧清做著詳細匯報，“等下再看妳自言自語。”
　　“……”陳舒又沈默幾秒，好言勸說道，“吃飯就專心吃飯，玩什麽手機。”
　　“跟妳學的。”
　　“我是個蠢蛋！”
　　“附議。”
　　“？？”
　　“……”
　　“妳別看了。”
　　“不。”
　　“不聽話！”
　　“不聽。”
　　“……又看到哪裏來了？”
　　“開始看妳的自言自語了。”
　　“妳就不能背著我看嗎？”
　　“我等不及。”
　　寧清視線停在手機屏幕上，只用勺子舀菜的時候，才會短暫的移開。
　　“聽說今天開始，妳們學校開始免費給全校師生吃魚了。”陳舒轉移了話題，並悄悄的打量著她，試圖從她的表情裏看出什麽來，但無奈這是個表情管理狂魔，什麽也看不出，只得繼續說，“晚上我們去吃吧。”
　　“好。”
　　“妳是不是算好的？”
　　“是。”
　　“那妳們開始考試了麽？”
　　“今晚上考第壹門，壹個無關緊要的課，第二門後天才開始考。”寧清繼續吃著飯，往下翻著消息，忍不住瞄了眼對面這人。
　　“……”
　　陳舒被她這壹眼看得有些不自在，受不了了，伸手想打她的手：“別看了……”
　　“啪……”
　　壹聲很輕微的響。
　　“？”
　　陳舒愕然的發現，明明打在寧清的手腕上，居然是自己的手腕在疼。
　　再試壹遍。
　　“啪……”
　　還是自己的手在疼。
　　陳舒瞄向寧清，看見她右手握著勺子繼續舀著飯，左手拿著手機，手腕雪白如玉，壹點不為所動。
　　“這是怎麽回事？”
　　“秘宗的小把戲。”
　　“還有這種把戲？”陳舒睜大了眼睛，“這是妳這次閉關的收獲？”
　　“不是。”寧清繼續認真瀏覽著他自言自語發的消息，這個人每天都有發，至少也是雙方各壹條，多的時候甚至他會自言自語的說半天，而她看得很慢，每條消息都要看很久，同時還要和他說話，“這只是秘宗體系自帶的壹種非核心的能力，本意是為下壹次的修行方式做鋪墊。”
　　“作用是什麽？把痛轉移到別人身上？”
　　“感官。”
　　“所有感官？”
　　“嗯。”
　　“emmm……”
　　陳舒不由陷入了沈思。
　　這樣以後啪啪啪的時候，自己豈不是能體驗快樂加倍？
　　“……”
　　陳舒沈吟幾秒，用商量的語氣對她說：“我有個小小的設想……”
　　“想都別想。”
　　“我就要想！”
　　“那妳別說。”
　　“我就要說！”
　　“我封閉聽覺。”
　　“……”陳舒又沈吟了幾秒，“那我以後再說。”
　　“我以後再封閉聽覺。”
　　“那妳這次修行的收獲是什麽？”
　　“和規則更近了。”
　　“具體呢？”
　　“更能猜了。”
　　“emmm……”陳舒默默的看著她，隨即開口，“妳猜我剛才在心裏說了什麽？”
　　“妳才是傻逼。”
　　“這妳也猜得到？”
　　“這個和秘宗無關。”寧清依然淡定的吃著飯，“純粹基於對妳的了解。”
　　“……”陳舒默默站起身，不想和她聊了，“妳慢慢吃吧，吃完記得把碗洗了。”
　　“好。”
　　寧清目光越過手機，瞟了壹眼他離開的背影，然後繼續看著飛信上的消息，嘴角不由得勾起壹點弧度。
　　只有壹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