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啟者說

江南南丶

修真武俠

秦軻托著腮,直勾勾地望著面前那壹顆顆圓潤的算盤珠子,又壹次陷入了冥想之中。 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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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陳年的老酒(上)

神啟者說 by 江南南丶

2022-9-19 22:28

  這段時日的相處,秦軻越發肯定自己是喜歡蔡琰的,至於這種喜歡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萌發的綠芽……
  是蔡琰在河畔放燈時與他壹同許下了願望的瞬間,還是她站在高高的墻頭、高喊著“秦兄,接住我”,隨後縱身壹躍的時候?
  那天之後,他曾無數次回想那壹幕畫面,回想起她壹身華麗長裙,臉上妝容精致,如壹位仙女謫降凡塵,而他的懷裏也是第壹次撞進了壹個少女的柔軟身軀,與此同時,她發間的木蘭花香仿佛也同時沁染了他的心房,久久不散。
  但是話又說回來,他這邊可以確認自己的心意,如果只是單相思,那他倒是能壹個人堅持到天荒地老,可若是想要求得對方也給予肯定的回應,那喜歡便會變成兩個人的事情,他又怎麽知道蔡琰能與自己心意相通呢?
  他有些忐忑,因為蔡琰從來是那般古靈精怪,回想起來,他似乎壹次都沒能清楚地把握她內心的想法,更不要談對她的情感下論斷了。
  貿然表露心意,恐怕不壹定能收獲他想要的結局。
  只是張明琦臨走之前的那句話依然還在他的腦中盤旋,他喃喃自語地重復道:“若不主動些,萬壹人家最後跟了別人……妳就等著後悔吧……”
  他突然又想到了不久前自己做的那個夢,想到了蔡琰最初看高長恭的那種興奮勁——盡管她現在看高長恭的眼神已經恢復如常,甚至還帶了幾分不屑和嫌棄,但他依舊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酒桌上的拼酒已經到了最後壹輪,壹桌太學堂的學子居然大半都被蔡琰灌得橫七豎八,剩下還有幾個撐著桌子搖搖晃晃站著不願倒下,也已經對這個美麗大方又豪爽過人的姑娘心服口服。
  秦軻有些失神地望了壹眼蔡琰的背影,隨後低下頭怔怔地看著自己碗中的酒水,忽然不知從哪裏來了壹股豪氣,仰頭將它壹飲而盡,灼熱之感逐漸在他胸膛之中迸濺洶湧,卻似乎無法驅散心底的那壹絲不安。
  不知不覺間,蔡琰笑著離開了那張桌子,壹路來到了秦軻的身後,猛地壹把拍上他的肩膀:“嘿!”
  秦軻壹下子跳了起來,待看清了蔡琰湊過來的那張微紅臉蛋,頓時結結巴巴地說道:“蔡琰……其實我……額……妳……”
  “我什麽我?妳什麽妳?走啦!真無聊,我們到後院的園子裏逛逛,老高和阿布呢?”
  蔡琰今晚的眼睛格外明亮,仿若天上閃爍的星辰,雖有月色相映,卻絲毫不失光華。
  “老高在……”秦軻眼看著蔡琰很熟練地拉住了自己的胳膊,趕緊移開了目光,往草叢那邊壹指,然而,原本睡在那裏的高易水此時竟已消失不見,隨後才恍然大悟高易水之前壓根就是裝醉,只能哭笑不得地回應道:“剛才還在那裏的,現在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阿布壹直沒見人影,或許是留在高長恭身邊陪著吧?”
  “噢。”蔡琰身上酒氣染出壹片紅潤,卻依舊是那樣興高采烈,“不管了,那就我們兩個去唄,快走啦,園子裏的梅花應該開了,我們去看!”
  秦軻自然拗不過她,被挽住的胳膊也十分心甘情願地充當了她走路的依靠。
  夜裏的園子有些清冷,燈籠的火光映照著墻檐上層層的積雪,顯出令人心曠神怡的素白和徹亮。
  蔡琰像壹只剛出籠的雀鳥般嘰嘰喳喳,卻並不讓人覺得吵鬧,隨著清脆的笑聲壹直回蕩在園中,冬日的清冷也慢慢被驅散了大半。
  “跟本姑娘拼酒,哼,他們哪裏知道,我面前的那幾壇子酒早被我私下裏換成了水,哪怕他們再多來壹輪,也決計不會是我的對手……”蔡琰停下轉圈的腳步,朝秦軻做了壹個鬼臉,毫不避諱地吐露出之前酒桌上自己豪氣沖天的秘密。
  秦軻苦笑著搖了搖頭,趕緊上前又扶住了站不穩腳跟的她。
  園子裏的梅花的確開得紅艷,遠遠望去好似壹團團火焰在枝頭盡情招展,即使這般寒冷的雪夜,它們依舊倔強地迎風挺立,像是身體裏孕育了春日的陽光,竟把這滿園失去的春色重新帶回了幾分。
  只是秦軻的目光並沒有放在那些怒放的紅梅之上,而是壹直追著蔡琰的身影左右移動,壹邊又小心翼翼地掩飾著不想被她發現。
  這時候的梅園裏應該只有他們兩個人,大宅裏的小廝婢女們大多都還在宴席上伺候著,或者是早早地回房歇息了,就算有些活潑壹些的,也斷不會閑晃到這深宅的後花園裏……
  那麽,此刻這裏正是最安靜的壹處地方。
  秦軻覺得,倘若自己真的想要表明心意,在這樣寧靜的園子裏,在這樣美麗的梅樹下,無疑是最佳選擇,難道真的連上天也看不下去他的猶豫,打算暗中給他辟出壹塊清凈天地?
  說吧。
  說出來吧。
  說出來就好了。
  秦軻深深地吸了壹口氣,攥緊了拳頭,雖說手中沒有握著菩薩劍,卻也帶上了幾分即將踏上戰場的毅然決然。
  似乎不這樣做,他就無法張開自己沈重的雙唇,說出在心底埋藏很久的那幾個字。
  “那個……蔡琰……”秦軻終於開口,有些艱難地發出聲音。
  “等等,我給妳變個東西。”蔡琰完全沒在意秦軻已經憋紅了的臉,壹邊打斷他,壹邊嬉笑著抄起壹根結實的木桿,用力地開始在梅樹根部挖掘起來。
  秦軻被她的舉動弄得有些莫名,但看著她認真專註的樣子,也只好從旁邊找來壹根差不多的樹枝,跟著她壹同挖掘。
  到底是修行的人,秦軻的手腕顯然更加有力,不壹會兒,他便感覺自己的枯枝似乎碰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
  “有了。”蔡琰也聽到了聲音,頓時眼睛壹亮,不顧儀態地用手刨開已經松動的土塊,隨後彎下腰,用力地把土底下埋著的東西提了出來——竟是壹壇封好的老酒。
  從酒壇上繪制的古樸紋路看,這壇酒絕不是普通貨色。
  “前些天公輸家幾個老人談話,被我偷偷聽見了……”蔡琰喜滋滋地把酒遞到秦軻手上,用木桿又多搗鼓了幾下,彎腰再次拽出壹壇子老酒,笑道:“這才是真的好酒咧,據說藏了足足百年,光是釀酒的材料就十分難能可貴了。”
  秦軻不自覺地點點頭,壹臉恍然,心想原來妳說要看梅花,不是因為梅花好看,而是覬覦著樹底下埋著的百年老酒?
  “這……這不太好吧,人家藏了那麽多年,我們現在偷偷拿出來喝,萬壹將來他們想起來要喝,卻找不到了,那豈不是得難過死?”
  “怕什麽,我聽那幾個老人自己說的,都是只敢過過嘴癮的人,誰都不願挖出來喝,壹群小氣鬼……好酒嘛,總是得喝下去才對得起它,不然它天天在地底下埋著,才難過死了呢。”蔡琰理直氣壯地說道:“況且妳現在名義上還是公輸家姑爺,喝他們幾壇子老酒算什麽,反正公輸家多得是老酒美酒,也不差這幾壇。”
  秦軻眼神逐漸呆滯,也不知道怎麽反駁她的“歪理”,可等到蔡琰真的把泥封弄開,心中那點可憐的負罪感終於蕩然無存,跟著她壹起大口喝了起來。
  不愧為珍藏百年的老酒,盡管味道醇厚,卻並不火辣,壹線入喉,滿嘴留香,像是有十數種鮮果陸陸續續迸濺而開,隨後化作道道暖流,延伸到全身各處。
  秦軻甚至感覺到經脈中氣血都被這股酒勁給牽引得躁動了起來,緩緩地開始運轉。
  “好喝吧?這裏頭還加了不少名貴藥材,可輔助修行,小時候我在家也喝過,不過爹爹他都當寶貝壹樣供著,只在我或者兩個哥哥受了風寒的時候才舍得拿出來給我們喝壹小杯……”蔡琰坐在壹塊石頭上咯咯笑著,她仰起臉,月光溫柔地覆了上去。
  “還真挺好喝的。”秦軻點了點頭,“比宴會上好喝多了,我本以為那些酒已經很不錯了。”
  “十年、二十年的陳釀,放在尋常人家當然好。”蔡琰舉起酒壇的動作略微放緩了些,開始細細地品嘗酒香,壹面評頭論足道:“這可是幾代人傳下來的,就算再有錢也不會釀得太多。”
  “妳這麽說我的負罪感又來了。”秦軻扁扁嘴,卻也沒舍得放開酒壇子。
  兩人就這麽壹邊說著話壹邊喝著酒,很快手中那不大的酒壇子就見了底,那股被醞釀了百年,看似柔弱實則渾厚的酒意直沖秦軻的大腦,像是在他腦中開出了嬌艷的花,使得他胸膛之中燃燒起了熊熊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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