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啟者說

江南南丶

修真武俠

秦軻托著腮,直勾勾地望著面前那壹顆顆圓潤的算盤珠子,又壹次陷入了冥想之中。 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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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壹章 了結

神啟者說 by 江南南丶

2022-9-19 22:28

  陰影中的回應短促而有力,公輸家的幾名供奉,享受著常人不敢奢望的錦衣玉食,自然也承擔壹份他們應承擔的責任,即便是他們平日裏對公輸察還存有幾分敬意,可公輸仁的命令至高無上,他們不能怠慢。
  兩名供奉,壹名年紀大約五十歲上下,另外壹名卻已經是過了花甲之年,兩鬢斑白,但動作穩健如山,壹把上前便按住了公輸察的肩膀,低聲道:“四爺,您就服個軟吧。”
  只是肩膀上傳來的,卻是壹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公輸察的修為早在幾年前就已穩穩跨入小宗師境界,真要是全力動手搏殺,秦軻也絕不是對手。隨著他渾身壹震,兩名供奉眼神凝重,也跟著運轉起體內氣血,用他們宛如鐵石壹般的雙臂,強行壓制著公輸察的反抗。
  然而公輸察並不打算就此屈服,當他的氣血運轉到極致,他的面色也微微發紅,握拳向著兩人狠狠砸去!
  中年供奉瞳孔微縮,與公輸察交手過無數次的他自然知道公輸察的厲害,不敢托大,猛然擡起雙手,攔在拳頭的面前。
  而老年供奉出手卻要淩厲得多,這名老供奉年輕時候行走天下,曾還被江湖人冠以壹個“鷹王”的稱號,壹手擒拿手法,足可以將壹個人的骨頭輕巧地卸成壹節壹節的。
  他的雙手上下翻飛與公輸察的拳頭相搏鬥,令人眼花繚亂,卻在壹個恰到好處的時間,五指驟然收攏,壹下子鎖住了公輸察的手臂,隨著壹拉壹拽,公輸察的壹整個袖子被他的手指拽了下來。
  老供奉手下留情了,否則這壹招,卸下的該是公輸察的肩肘關節才是。
  公輸察手臂被鎖,雙膝卻是壹沈,壓住了老供奉的下盤,剛剛打退中年供奉的拳頭也是壹收,反過來去鎖老供奉的手臂!
  四只手在空中不斷地相互纏繞,鎖與被鎖,老供奉低喝壹聲,隨著自己的手掌與公輸察的手在空中交相碰撞之時,竟是悍然夾住了公輸察的大拇指!
  公輸察發出了壹聲痛哼。
  只是他自認骨頭比誰都硬!強撐著自己大拇指被彎折的痛楚,直接反手擡起壹拳,砸中了老供奉的肩膀!
  老供奉被這壹拳砸得連連後退,甚至撞得身後壹張椅子斷裂開來。
  而中年供奉也在這會兒沖了上來,迎著公輸察悍然出拳,公輸察眼睛不眨,同樣出了壹拳,與他正面相對。
  “哢……”骨裂聲清脆無比,中年供奉雙腳在地上劃出壹道深痕,握緊拳頭的五指已經不受控制地松開了,微微顫抖著。
  可是,公輸察卻沒再有進壹步的動作了。
  不是他不想動,而是因為此刻在他的喉間,正懸浮著壹柄青色小劍。
  那名曾在衙門壹劍斬斷武將手臂的老人半閉著眼睛,站在祠堂的門前,臉上飽經風霜的褶皺微微顫抖,聲音悠長地嘆道:“四爺,住手吧。”
  公輸察沈默片刻,望向公輸仁,突然大笑起來,直到笑得眼角有淚,他譏諷道:“如果……我打定主意不肯就範,妳是不是準備讓他們殺了我?”
  公輸仁沈重地閉上了眼,道:“公輸家自有家法,如果妳繼續負隅頑抗,我只能是讓他們打斷妳的手腳,將妳關進地牢。”
  “很好。”公輸察淒涼地點點頭,“倒還記得給我留了壹條性命。不過,妳不要指望我會感激妳,相反,這筆賬我會牢牢記著……”
  他註視著祠堂裏的每壹個人,最終又盯住了公輸仁,“妳,終究是會死的……”
  “老四!”公輸究壹聲大喝,“妳這是說的什麽話!大哥對妳足夠寬宏大量,妳還要再胡攪蠻纏嗎!”
  公輸察無所畏懼地輕笑著,腳下猛然壹跺,地磚寸寸碎裂,甚至連祠堂裏的桌椅板凳都跟著震了壹下。
  他鼓足了氣血,又向前踩出壹步。
  已經鎖住他肩膀的兩名供奉瞪大了眼睛,有些懷疑自己現在控制著的不再是壹個人,而是壹頭掙脫了枷鎖的巨獸。
  他的每壹步都那般決絕,氣勢直逼喉間停留的那柄青色小劍。
  那名修行精神的老人神情凝重,目光求助般的投向了公輸仁,他不是不能刺下去,而是他不敢刺下去、不願刺下去。
  於理,公輸察仍是公輸家的四爺,要殺要剮,也不是他壹個供奉所能決定的。於情,平日裏他們這些供奉也沒少與公輸察交手,雖說聊天的時候都戲稱他為“武癡”,可戲稱歸戲稱,公輸察對武學的執著與壹絲不茍,都是他們所敬重的。
  只是公輸察壹步又壹步強撐著,竟是走到了公輸究的面前。青色小劍在向後緩慢退卻,老人低沈的聲音帶有幾分焦急:“四爺!莫要逼我動手!”
  公輸察停下了腳步,但他並非因為老人的警告而停下。
  他睥睨著公輸究,看到自己這位三哥像是壹只受驚的小獸,瑟縮不安,而他高大的身形如壹座大山,將公輸究的身形遮進了自己高大的陰影中。
  “妳最好……趕緊想法子弄死我,否則,只要讓我找到機會,我便會親手擰下妳的頭!”公輸察咬牙切齒,每壹個字都令公輸究心驚膽戰。
  “帶下去!關回到他自己的院子裏!”公輸仁壹邊咳嗽壹邊拖長了聲音嘶吼。
  兩名供奉同時發力,但公輸察依舊肩膀壹甩,高聲道:“放開!我自己會走!”
  公輸察走後,祠堂裏的氣氛卻沒有絲毫緩和,公輸仁靜靜地坐在輪椅上,壹言不發,縱然四下或站或坐的都是公輸家的族親,可他們此刻神情各異,不知道心裏各自在想些什麽。
  但有壹點是肯定的,今日,他們見到了公輸仁的另外壹面:狠厲、果決、無情。為了公輸家的顏面,他真的可以做到大義滅親,哪怕是對自己的親弟弟,他也沒有壹點猶豫。
  而壹直冷眼旁觀的秦軻,倒是覺得他如今孤零零的像個沒有朋友的孩子,眼裏的神采也在公輸察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壹點點地褪盡了。
  眾人都沒有開口,公輸仁卻突然連聲咳嗽起來,咳嗽的聲音好似是冬日裏呼嘯的寒風,公輸胤雪慌忙上去幫他拍背,壹名懂得醫術的族老也疾步上前來幫他把脈,壹陣忙亂。
  公輸仁強打精神,微微地擡起頭,輕聲對眾人道:“今日,就散了吧。我……想安靜壹會兒。”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壹句:“胤雪,妳和秦軻留下。”
  很快,祠堂裏人去樓空,只余下公輸仁楞楞地望著那些高高擺放的牌位,還有站在他身旁的公輸胤雪與秦軻,香爐內的煙霧緩緩升騰,在牌位之間繚繞,有那麽壹刻,秦軻好像感覺到了周圍有壹雙雙無形的眼睛正在接連睜開,無聲地註視著他們。
  他的脊背有些發涼,卻強自鎮定了精神,聽著公輸仁與公輸胤雪的對話。
  “我今天給妳的交代,妳覺得如何?”公輸仁問道。
  公輸胤雪沒有急著回答,她沈思了片刻,搖了搖頭,只是她很快想到自家大伯剛才是在向她問話,連忙道:“大伯,您認定了這件事情就是四叔做的嗎?”
  公輸仁望著祖宗牌位,緩聲道:“不是我認定,而是證據確鑿,容不得我懷疑。”
  他看到了公輸胤雪眼中的猶疑,和繼續沈思分析的模樣,顯出了幾分欣慰:“大婚之日遇到了這等生死搏命之事,妳卻還能冷靜下來思考事情,很好,我確實沒有看錯妳,相比較其他人,妳更聰慧,也更理智。這件事情……妳也不必再多問了,我這麽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日後,妳會明白的。”
  公輸仁深嘆了壹聲,疲憊的目光在那些層層疊疊的牌位之間遊離著,最後落到了自己父親的牌位上,壹陣釋然。
  他道:“我的大限……已經不遠了……”
  “不,大伯您莫要多想,您的身子只需要好好養著,將來壹定會……”公輸胤雪咬著下唇,她看到了公輸仁回過臉來,那張臉上滿是滄桑與無奈。
  “我當然希望自己有朝壹日能好起來,最好,還能和妳大伯母老來得子……我呢,會用心將他們撫養成人,直到他們懂得如何為人處世,如何為我們公輸家出壹份力,或許,他們當中有人能成大才,能有機會重返稷城,登上朝堂,而那時候的我,已經變成了壹個糟老頭子,我會和妳大伯母壹起在夕陽下釣魚、編草鞋草帽……”公輸仁笑出聲,反問道:“胤雪,妳覺得,我會有這麽好的運氣嗎?”
  他擺擺手,低下頭喃喃:“其實妳心裏都清楚,只是不敢明說,是不是?”
  公輸胤雪抿著雙唇,眼裏閃著淚花,她不想回答這種沈重無比的問題。
  公輸仁將輪椅轉了過來,神情鄭重地望著她,問道:“如果妳是家主,今日之事,妳會怎樣處置?”
  公輸胤雪眼裏飽脹的淚珠砰然掉落,胸腔裏的壹顆心也跟著跳得急促,她不知道大伯為什麽會問出這麽壹句,難不成……他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想要試探她壹番?
  “不用緊張。”公輸仁自己轉動著輪椅上的輪軸,緩緩地靠近了公輸胤雪,目光柔和道:“妳就當是……我在學堂給妳們出題的那時候,我記得,妳十二歲的時候答得不錯,沒事,妳盡管暢所欲言,無論說得好說得不好,我都不會怪妳……”
  公輸胤雪下意識地與壹旁的秦軻對視壹眼,心中頓時更加慌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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