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合則兩利

　　“三千五百萬！”二百二十五號松開了領帶，解開了襯衣領子上的第壹粒扣子，嘴角露出壹絲獰笑。
　　“三千五百零五萬！”
　　“四千萬！”
　　“四千零五萬！”
　　全場所有的人都熱血沸騰起來，無論是收藏名家大腕，還有在壹旁采訪的記者，四千萬的價格已經破了中國藝術收藏品拍賣價格的世界記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在這個深受亞洲金融危機影響的大蕭條時期，竟然在上海嘉實比冬季拍賣會上會誕生壹個前幾年經濟繁榮時期都沒有產生的拍賣價格記錄。
　　“五千萬！”二百二十五號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他又解開壹粒扣子。
　　“五千零五萬！”葉健民仍然是好整以暇。
　　“五千二百萬……”二百二十五號顯然是頂不住了，加價幅度由每次五百萬降低到兩百萬。
　　葉健民卻微笑起來，舉起了牌子：“五千五百萬！”顯然，葉健民已經摸清了二百二十五號的實力，試圖壹舉擊垮二百二十五號。
　　“五千五百零五萬！”二百二十五號頭發散亂，額頭上冒著股股白氣，他咬著牙猙獰地喊道。在壹旁抓拍的記者通過遠焦鏡頭，敏銳地捕捉到了二百二十五號嘴唇上的血印。
　　會場又壹次喧嘩起來，顯然所有人沒有想到，二百二十五號竟然會采用和葉健民方才相同的戰略，以彼人之道，還施於彼人之身。大家都在議論著，看葉健民究竟會如何應對這個新的挑戰。
　　葉健民冷冷壹笑，似乎是看透了二百二十五號的外強中幹，他站了起來，用非常不標準的普通話對二百二十五號輕描淡寫地說道：“我這次報價後，如果妳有種還加價，那麽我絕對不會再應價了。”
　　然後他舉著牌子，對拍賣會主持人說道：“六千萬！”
　　二百二十五號渾身壹僵，呆在那裏。
　　拍賣會主持人也不理睬拍賣會場上其他買家，他眼睛直勾勾地沖著二百二十五號瘋狂地喊著：“六千萬，六千萬元！三百二十八號買家出六千萬元。還有買家出更高的價格沒有？”
　　二百二十五號滿頭是汗，嘴唇哆嗦著，偏偏說出話來。
　　“六千萬壹次，六千萬壹次，六千萬壹次！”拍賣會主持人也解開了領帶，瘋狂地喊道。
　　葉健民微笑著看著二百二十五號，說道：“妳只要再加五萬元，區區五萬元，這只清乾隆禦制琺瑯彩梅花報春圖碗就是妳的了。”
　　二百二十五號左手緊攥著應價牌，手背上青筋壹根根的暴起，他非常想舉起那個輕飄飄的競價牌，偏偏此刻那只看起來輕若無物的競價牌竟然重若千鈞，沈甸甸的壓著他手臂……
　　“六千萬兩次，六千萬兩次。三百二十八號買家出六千萬！”拍賣會主持人聲音嘶啞如破鑼壹般，他幾乎是在吼叫：“二百二十五號買家，妳願意出更高的價格嗎？妳願意出更高的價格嗎？”
　　所有的人，包括拍賣會主持人以及二百二十五號都忽略了拍賣會主持人的失態，哪裏有拍賣會主持人點名道姓的讓人應價的？這絕對是違反規矩的！
　　可是此時沒有任何人覺得拍賣會主持人這樣做是壹種失態，因為今天的拍賣會好像就是三百二十八號葉健民和二百二十五號來歷不明的暴發戶的專場競拍，他們最後壹件拍賣品的叫價竟然超過前面三百多件拍賣品拍賣價格總和的十倍，這裏面還包括了前面那只創造了中國白玉杯拍賣價格記錄的清康熙禦制白玉雕上方山角杯。
　　二百二十五號選手猛然抽掉松松垮垮掛在脖子上的領帶重重地摔在地上，對葉健民說道：“妳贏了！咱們下次走著瞧！”然後轉身怒沖沖地快步離開拍賣會場。
　　二百二十五號，出了波特曼酒店，上了壹輛山西牌照的寶馬車，駛進了滾滾車流之中。
　　“奶奶的，熱死我了！”二百二十五號選手脫掉西裝，解開襯衣，從身上壹貼壹貼的往下揭著類似於膏藥的白色物品，“小日本生產的發熱寶就是管用，貼在身上不由自主的想出汗。如果不是這些東西，雖然拍賣會場有空調，但是大冬天想弄個滿頭大汗，還是非常有難度的！”
　　寶馬車的司機微笑著不說話。
　　“不行，這次受了這麽大的罪，壹定好加錢給我！”二百二十五號嘟囔著，“兩萬太少了，對不起俺的精湛演技，妳對洪總說，至少再給俺加兩萬。”
　　“沒問題！”寶馬車的司機聲音變得冷森森地，“怕就怕多加的兩萬妳有命拿，無命花！”
　　二百二十五號立刻閉住了嘴巴。
　　寶馬車司機暗笑，看來洪總教得辦法果然管用，有的時候，冒充壹下黑社會，比花錢好使多了！
　　……
　　“六千萬三次，成交！”拍賣主持人的拍賣錘重重地敲擊下來，“恭喜三百二十八號，妳拍得了本次拍賣會最後壹件拍賣品，清乾隆禦制琺瑯彩梅花報春圖！”
　　會場上響起壹片熱烈地掌聲！
　　葉健民高高舉起雙手向四周道謝：“謝謝諸位前輩的支持，謝謝各位兄弟的擡愛！”
　　壹時間鎂光燈閃個不停。
　　數十家記者第壹時間蜂擁到葉健民的身旁，搶在最前面的美眉記者問道：“請問葉健民先生，經過壹番激烈的競爭，妳最終拍得這只清乾隆禦制琺瑯彩梅花報春圖碗，此時此刻，妳有什麽感想？”
　　葉健民笑了起來，用濃重的廣東腔說道：“說實話，我感到非常意外，真的真的非常意外！”
　　“本來我來參加拍賣會之前，預計這只清乾隆禦制琺瑯彩梅花報春圖碗的價格在八千萬元。實在沒有想到，我只用了六千萬就順利地拍下了這只碗，這麽低的價格實在出乎我的預料。”
　　周圍嘩然壹片，所有的人包括記者都沒有想到，在葉健民眼中，這只清乾隆禦制琺瑯彩梅花報春圖碗的價值竟然如此之高。
　　又有記者問道：“請問葉健民先生，這只梅花報春圖碗妳是為自己拍的，還是作為代理人，替其他什麽人拍的？”
　　葉健民聳聳肩膀，說道：“對不起，我無可奉告！”
　　當天晚上，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中文化報道中就插播了這條新聞：“據本臺記者剛剛收到的消息，在今天下午六點結束的上海嘉實比拍賣行冬季拍賣會上，壹只清乾隆禦制琺瑯彩梅花報春圖碗拍出了六千萬元的價格，這個價格也創造了中國藝術品收藏拍賣價格的世界記錄。據有關專家介紹，這只清乾隆禦制琺瑯彩梅花報春圖碗……”
　　第二天幾乎全國所有有影響力的報紙都刊發了這個消息。
　　當然，上海嘉實比拍賣行並沒有為這次中央電視臺的報道支付什麽宣傳費，第二天的報紙刊登出這條新聞嘉實比拍賣行也沒有支付宣傳費。因為根本不需要再付什麽宣傳費了，有了創造世界記錄的拍賣天價在這裏，那些記者想要采訪嘉士伯拍賣行還需要付采訪費呢！
　　借助中央電視臺廣泛的影響，又加上全國各地主要報紙的影響力，所有人都知道，壹只清朝的破碗竟然賣到了六千萬。壹時間全國所有的文物大販子小販子二道販子都集體下鄉，到處瘋狂的搜尋，看看有沒有哪壹個窮鄉僻壤碰巧有壹直餵貓的破碗就是清乾隆年間的遺物，也不奢望賣六千萬了，能賣個五千多萬，這壹輩子至少可以從二奶包到十三姨了。
　　在上海郊區某個偏僻的別墅，上海嘉實比拍賣行的洪總裁正和壹個躲在陰影裏沙發上的年輕人在討價還價。
　　“按照拍賣行的規矩，要收取買家百分之五的手續費，還有收取賣家百分之五的手續費。六千萬成交額，我們應該收取六百萬元。現在我給妳打個五折，壹共收妳三百萬元，妳還嫌高嗎？”
　　“呵呵，洪總裁，賬可不能這樣算啊！”壹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正是趙長風那非常富有魅力的聲音，“洪總裁，妳首先要想到，有了這筆創造了世界記錄的拍賣價格，等於給妳們上海嘉實比拍賣行做了壹次免費的廣告。妳想壹想看，上壹次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節目，這相當於多少廣告費啊？另外現在全世界各大拍賣行和藝術品收藏家都知道中國上海有壹個嘉實比拍賣行，拍出了世界記錄。以後會有大批的賣家把收藏品送到妳們嘉實比拍賣行進行拍賣，也會有全世界的收藏家來參加妳們嘉實比的拍賣會，想從中拍到價值連城的收藏品。這麽算來，以後嘉實比拍賣行的業務量將會呈現爆炸性的增長，妳們從中賺到的傭金不知道是多少個六百萬了。”
　　趙長風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是其壹。其二呢，我們有言在先，這次拍賣行運作我們只支付壹百五十萬，洪總裁臨時變卦，怕是不好吧？”
　　洪總裁聲音變得陰森起來：“趙處長，如果是這樣，那麽這次拍賣會有什麽內幕消息泄露出去，可與我們嘉實比拍賣行無關了！”
　　“呵呵，有話好說，洪總裁何必動氣？”趙長風依舊是不慍不惱，躲在陰影裏平靜地說道：“這樣吧，我給上海警備司令部的軍務處杜處長打個電話，妳和他說幾句？”
　　洪總裁激靈靈地打個冷戰。漫說他只是認識道上混的人，並不是真的黑社會，即使他是真的黑社會大哥，又怎麽敢惹以狠辣著稱的警備司令部？洪總裁知道趙長風搬出警備司令部並不是嚇唬他，因為趙長風來嘉實比拍賣行談生意，都是警備司令部的軍車接送，洪總裁在拍賣行廝混了這麽多年，自然曉得其中厲害。他本來以為，趙長風雖然認識警備司令部的人，但是趙長風本人只是壹個內地省會城市的普通小官員，在上海人的眼裏等同於鄉巴佬，他嚇唬幾句，趙長風壹定會發慌，根本不會想到去動用警備司令部的關系，沒有想到趙長風雖然年輕，但是卻見過大世面，把他的話硬邦邦的就頂了回來。
　　就在洪總裁尷尬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趙長風的話又再度響起：“洪總裁，如果真有內幕消息泄露出去，對我們雖然不利，但是對妳們上海嘉實比拍賣行更是不利啊。首先前面取得的那麽轟動的廣告效應消失了，嘉實比拍賣行陡然之間提高的品牌價值又被歸零，而且恐怕還成了負數。出了這樣的醜聞，嘉實比拍賣行的業務不但不會大量增長，恐怕沒有任何買家和賣家再過來嘉實比拍賣行參加什麽拍賣會吧？這對洪總裁來講，是不是有點得不償失？”
　　趙長風繼續說道：“洪總裁，所以嘉實比拍賣行和我們中原天外天股份有限公司實際上是壹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離不開誰，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究竟何去何從，妳可要考慮清楚！”
　　頓了壹頓，趙長風又說道：“洪總裁，還有就是葉健民代表的買家的六千萬拍賣款會如實的打到我們中原天外天股份的帳戶上，所以即使妳泄露出去所謂的內幕消息，也影響不了中原天外天股份，只會影響到妳們上海嘉實比拍賣行的形象。妳手頭上所謂的證據，不過是因為妳請了壹個人冒充買家在擡高拍賣品的價格，就沖這壹點，葉健民就能和妳打官司，告得妳傾家蕩產。壹兩千萬的東西被妳弄來二百二十五號買家擡到六千萬元，呵呵，這個後果妳很清楚吧？”
　　洪總裁不愧是在生意場打滾的老人，臉皮極厚，他心念轉動之下，立刻笑道：“哈哈，趙處長，我只是跟妳開個玩笑，妳怎麽還當真了呢？妳這個年輕人還沒有我這個老頭子有幽默感哦！”
　　“洪總裁，我也是和妳開玩笑呢！”趙長風笑著站了起來，“好了，既然都談妥了，我就不打擾洪總裁了。”
　　洪總裁立刻殷勤地伸出手：“趙處長，合作愉快。”
　　趙長風的手輕輕碰了洪總裁的手就滑了開來，“合作愉快！”
　　……
　　中州，天外天集團，徐董事長辦公室。
　　“趙處長，多虧妳運籌帷幄啊！”徐董事長大笑：“有了拍賣清乾隆禦制琺瑯什麽彩碗的五千多萬元利潤，彌補了中原天外天股份的三千萬虧空之後，壹九九八年度還能盈利兩千多萬元。”
　　趙長風說道：“也只能采用這個辦法度過難關了，不過九九年度該怎麽做，徐董事長可要拿好主意。”
　　徐董事長連連點頭，說道：“金廳長已經就這個問題和我探討過了，如果是以前，我沒有把握，但是前面我們投入了三億元購買了中原天外天股份的股票，這次年報出來後股票壹定會大漲。到時候我們拋售出去，至少能賺上個六七個億，這些錢可以投入中原天外天股份公司中壹部分，環節壹下中原天外天股份的壓力。”
　　趙長風說道：“不是壹部分，而是全部！”他看著徐董事長有點不舍，就繼續道：“徐董事長，妳必須這樣做，而且還要對外宣布，這出售中原天外天股票所有獲得的資金都會無償借給中原天外天股份長期使用，幫助中原天外天股份順利實現整合目標。只有這樣，外界才會繼續保持對中原天外天股份信心！”
　　徐董事長咬了壹下牙，說道：“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這錢反正也是從股市上賺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