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來之不易的先天真氣

　　儀琳身不能動，瞧著吳大哥痛苦模樣，感同身受，眼淚止不住流下來，急忙哀求秋水寒等人道：“妳們快制止他們，吳大哥再被他們治下去便要死了。”秋水寒練的是外門功夫，雖不知這內家上乘氣功的兇險，也瞧出吳天德臉色不對，但壹想到桃谷六仙詭異的武功，不禁遲疑。
　　就在這時，遠處又有馬蹄聲響，秋水寒回頭望去，此時霧已稀薄，只見十來名身材魁梧的巨漢，簇擁著兩個人急馳而來。中間二人壹個是身材魁梧的老人，壹身青衣健裝，身披銀色披風，迎風獵獵。旁邊壹個光頭大和尚，駛到近前二人飛身下馬。那魁梧老人鶴發童顏，看起來年近八旬，臉膛赤紅，頷下壹口長長的胡須，瞧起來十分的威武，正是天河幫主“銀髯蛟”黃伯流。
　　秋水寒見了大喜，連忙迎上前去，先恭恭敬敬叫了聲幫主，湊近了又道：“爺爺，我們已經找到吳天德了，不過……不過遇到五個怪人，現在他們正用些稀奇古怪的法兒給吳掌門療傷，我看吳掌門神色似乎有些不妙，再治怕是要給他們治死了。”
　　旁邊大和尚壹聽，急忙道：“什麽，吳天德在這裏，哪個混蛋要把他治死了？糟糕糟糕，如果他死了，儀琳還不恨我壹輩子麽？”說著急急沖了過去。秋水寒怔了怔，黃伯流道：“這和尚是我壹位多年前出家的侄兒，法號不戒，妳該叫叔叔才對。”
　　秋水寒應了聲“是！”黃伯流四下掃視壹眼，見幫中弟子壹個個鼻青臉腫，臉上青氣壹閃，強忍怒氣道：“這是怎麽回事？”秋水寒苦笑道：“還不是那五個怪人，不過我看他們瘋瘋癲癲，倒不似有意與我天河幫為敵。”
　　黃伯流哼了壹聲，道：“走，我們過去看看那五個敢挑戰天河幫的怪人。”
　　且說前日不戒和尚走丟了儀琳，想起此地已是自己親叔叔天河幫主黃伯流的地盤，便去尋他要他幫著尋找女兒儀琳和吳天德。黃伯流見到多年未見的侄兒，十分高興，聽說他居然還有個女兒，更是喜悅，畢竟是自家侄孫，哪能不落力尋找。不過聽到他也要找吳天德，黃伯流十分驚奇。
　　前幾日藍鳳凰來見他，要他幫忙尋找壹個叫吳天德的人，還說這人胸口中過壹劍，要他尋到的話幫助好生照顧，黃伯流多問幾句，藍鳳凰便笑而不答，令他心中疑惑不已，派人在醫館客棧找了幾日不見結果，隨後便聽武林中轟傳二十多年前便已消失的華山劍宗弟子重現江湖，在華山朝陽峰下自立門戶，要在明年四月十七日華山派開山祖師創派之日正式成立華山劍派，劍宗弟子壹致推舉壹個叫吳天德的人做掌門。
　　黃伯流向侄兒問明了與吳天德的關系，知道這個吳天德來自華山，那自然便是華山劍宗掌門了，想不到他居然和自己還有些親戚關系，正要派人再去尋找他，就有幫中弟子來稟報說和嵩山派在長寧渡口發生爭鬥，走失了已尋到的吳天德和壹個小尼姑，不戒猜測必是女兒和吳天德，頓時便坐不住，於是黃伯流便陪他急急趕來。
　　不戒急急奔至吳天德身前，儀琳見是父親來了，喜極而泣道：“爹爹，妳快救吳大哥，他……他……快被桃谷六仙治死了。”桃谷六仙正運氣給吳天德療傷，嘴裏卻不閑著，聽見儀琳說話，桃幹仙怒道：“小尼姑胡說八道，妳看他身軀扭動，十分有力，比方才不知生龍活虎了多少倍，怎麽可能會死？”
　　不戒見女兒也在，心中甚喜，不過現在也顧不得說話，趕快沖到吳天德面前壹看，只見桃谷四仙分別抓住吳天德手腳四肢，另壹人手掌按在心口，五個人盤膝坐在地上，身上熱氣蒸騰，正向吳天德身上渡著真氣。
　　吳天德面目扭曲，身子亂顫，眼見出氣多進氣少，去死不遠，不戒不由心驚膽戰，急忙沖上去壹掌拍向桃花仙左肩，喝道：“快快住手，人快被妳們搞死啦！”桃谷六仙若是單打獨鬥，武功都遜了他壹籌，但他們自幼聯手形成習慣，桃花仙反手壹拍，桃枝仙空著的右手也向不戒夾擊，口中還急道：“大和尚卑鄙無恥，眼看我們要將人治好，就要趕走我們，自己搶占功勞！”說著加緊催逼內力。
　　不戒啪啪啪與二人交手幾招，眼見吳天德危急，卻搶不上前去，急忙展開奇異的輕功身法，繞到吳天德頭頂，壹掌抵在他左肩上，渾厚的真氣灌入他的體內去護他心脈。桃谷六仙大喜道：“大和尚也來給他治傷啦，吳天德壹定好的更快，不過這功勞可是我們兄弟的，妳可搶不得。”
　　不戒壹道真氣如何抵得住桃谷五仙五道真氣的夾擊纏繞，正搖搖不支，黃伯流趕到，見此情形連忙也搶上前來壹掌拍在吳天德右肩上，這老兒年近八旬，壹身內家功夫練了六七十年，內力渾厚至極，與不戒合力出手，頓時穩住了吳天德身子。
　　桃谷五仙察覺到二人真氣似在驅逐自己真力，驚咦壹聲，好勝之心頓起，加強真氣與二人真氣纏鬥起來，黃伯流二人頓感壓力壹增，險險抵抗不住，忍不住同時再出壹掌，按在吳天德頸上，七個人九道真氣遊龍壹般在吳天德體內相互激蕩、來回遊走。
　　吳天德只覺足太陰脾經、少陽心經、手太陰肺經、手陽明大腸經、手少陽三焦經等奇經八脈裏穴道中真氣相互激蕩、亂沖亂撞，若不是肩上四道真氣護住心脈，阻止五道真氣襲入，此時已筋脈盡斷而死。盡管如此，那如湯如沸、如煎如烤的折磨，也令人痛不欲生。
　　九道真氣在體內比拼打鬥著，如同九條蟒蛇般在經脈中翻滾，就在這時，吳天德護身真氣受這九道真氣激發，自發運行起來，壹道混元氣功的氣勁自丹田騰起，慢慢在任督二脈中遊走起來。
　　真氣越行越快，丹田氣勁盤旋，自成漩渦，那九道真氣本來有勢均力敵之勢，不料吳天德體內忽然升起這道自行旋轉運行的氣勁來，漸漸將九道真氣牽引過來。桃谷五仙雖覺奇怪，卻不肯服輸撤回真氣，九道真氣被不斷盤旋運行的混元真氣漸漸吸引匯入，如同百川匯聚，混元氣勁漸漸將它們納入自己的運行脈絡來，這十道真氣匯在壹起直如排山倒海壹般，在吳天德任督二脈間遊走奔騰。
　　黃伯流、不戒、桃谷五仙只覺真氣已不受自己控制，驚駭之下欲要抽回內力，可那匯成壹股的真氣充沛莫名，緊緊攝住七人手掌，竟移動不得。吳天德經脈欲裂，痛不欲生，忽地被制住的穴道被沖開，仰天啊地壹聲大叫，那股強大的真氣便如洪水找到了宣泄的缺口，轟地壹下散入奇經八脈之中，身上經脈穴道亂跳，便在這壹刻藉七人真力之助，吳天德竟突破了混元神功第七重境界的瓶頸，打通奇經八脈，進入第八重境界。這壹來才算是踏入了先天真氣修行的康莊大道，真力之渾厚較之先前不但進步了壹大截，而真氣之精純，更遠非以前可比。
　　真氣壹沖，吳天德胸口也壹陣劇疼，那略有些合攏的傷口破裂開來，裏邊的膿血直沖出來，浸透了胸前藥巾。吳天德吃這壹痛，壹下子暈了過去。七人如遇大赦，抽回手掌，都軟倒在地，只覺筋疲力盡，好似和絕頂高手拼鬥了壹天壹夜般疲乏。
　　也不知過了多久，吳天德暈暈沈沈醒來，只聽耳邊壹個祥和輕柔的聲音低低地誦著：“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壹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若有持是觀世音菩薩名者。設入大火，火不能燒，由是菩薩威神力故。若為大水所漂，稱其名號，即得淺處……”
　　吳天德不知念的是什麽經文，緩緩睜開雙眼，見儀琳穿了壹身幹凈緇衣，頭戴尼帽，坐在自己身邊，正微閉雙目，雙掌合什，神情極是虔誠，瞧去似乎全身都隱隱發出聖潔的光輝。吳天德心中感動，伸出手去輕輕壹碰她的手掌，儀琳身子壹震，霍然睜開雙眼，瞧見他模樣，驚喜道：“吳大哥，妳醒了？果然菩薩有靈。”
　　吳天德微笑道：“不是菩薩有靈，是儀琳有靈，吳大哥聽了怎麽還能不醒來。”儀琳聽了羞紅著臉輕輕道：“吳大哥……”語氣壹頓便不在說，神色大是忸怩。
　　只聽旁邊蒼老洪亮的聲音哈哈壹笑，道：“不戒，這小子果然如妳所說壹般，剛剛撿回壹條命來，便不老實了。”
　　儀琳臉色更紅，吳天德吃了壹驚，擡頭望去，只見自己正躺在壹個極大的房間裏，身下輕輕晃動，好像正在船上。儀琳身後地板上盤膝坐著桃谷五仙，壹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狀若老僧入定，對自己醒來與儀琳對話竟然恍若未聞，五張老臉嚴肅得很，看了令人稱奇。另壹側木壁邊椅上坐了兩個人，壹個須發皆白、精神矍鑠的老人，正撚須微笑。另壹個胖大和尚正是不戒大師。
　　吳天德心中壹驚，正不知說些什麽好，不戒已丟了茶碗，跳到面前來，怒氣沖沖地道：“好小子，妳可算醒了。妳這小子三心二意，始亂終棄，妳……妳……”說著舉手就打。
　　吳天德曾吃過他的大虧，那時功夫在身尚且躲不開，此刻躺在榻上如何動彈，把眼壹閉正要受他這壹巴掌，儀琳慌忙拉住不戒手臂，頓足道：“爹爹，妳若再胡說，女兒……女兒就自己回恒山去，壹輩子不再見妳。”
　　她這壹拉，不戒便打不下去，卻氣得指著吳天德對儀琳道：“這樣沒良心的東西，妳還護著他？他在衡陽縣答應我要和妳早結連理，夫唱婦隨，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小子，妳瞪什麽眼？這話不是妳說過的麽？結果妳去了福建壹趟，不但不來恒山迎親，還又娶了兩個老婆，真是豈有此理。”
　　儀琳聽他說得不像話，自己壹個小尼姑，豈不叫這滿屋子的人看笑話，又是委曲又是羞窘，可是又怕他說得生氣，真的去打吳天德，只得忍著瑩瑩淚光勸他道：“爹爹，吳大哥受了好重的傷，才剛剛醒來，妳……妳要生氣，也得待吳大哥傷好了才是。”
　　不戒瞪眼道：“那他若好不了怎麽辦？我豈不是永遠不能教訓他？”說完頓時想到自己女兒壹顆芳心全系在他的身上，他若是真的永遠好不了，自己怎麽辦且不說，自己的女兒怎麽辦？連忙在地上啐啐兩口，改口道：“瞧他那副模樣，等他病好了我的氣也消了，那時還怎麽教訓他？”
　　儀琳被他逗得破涕為笑，黃伯流在壹旁湊趣道：“若是那樣，妳便等他再做了對不起我這侄孫女兒的事時，再教訓他也不遲。”
　　不戒想想也是，憤憤不平地轉身走了兩步，忽然想起壹事，頓時駐足回頭怒叫道：“啊呀，不對了，若是他從此不再做對不起我女兒的事來，我還怎麽教訓他？”


第六卷 開封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