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伊閣要生孩子？

　　幾周後， 確定了皇家魔法學院的報名日期，顧箋就帶著伊洛斯和普普提前出發了。
　　普普趴在車窗上，視線之中， 高聳的魔法塔逐漸遠去，被林葉遮擋， 消失於茂密的森林深處。
　　“以後很少有機會回到這裏了吧。”
　　他有些惆悵地說。
　　過去幾年， 那些來往於魔法塔和特萊格爾城的日子， 那些生活在魔法塔的日日夜夜，對他來說，都隨著現在拂過的風而遠去了。
　　這壹次， 他們要真正遠離魔法塔，遠離帝國南部，前往北方， 去到那闊別已久的王城。
　　顧箋：“不是哦，學院也會有寒暑假的， 而且， 六年以後，伊洛斯就畢業啦。”
　　六年，對於生命漫長的龍族來說不算什麽，對精靈更是如此。
　　普普提起了壹點精神：“那， 到時候我們還能回到這裏嗎？”
　　顧箋：“當然。”
　　不要說普普， 他對於魔法塔，也是有壹份感情的。
　　在那裏生活了那麽多年， 這座魔法塔，還有身邊的壹大壹小， 對他來說， 就像壹個溫馨的家。
　　所以， 短暫的遠行過後，他們總歸還是要回家的。
　　伊洛斯安靜地靠在顧箋身邊，壹言不發。
　　顧箋低頭：“伊洛斯會有點不舍嗎？”
　　“有壹點點，”伊洛斯眨眨眼睛，“但是，只要伊閣在，哪裏都是我的安身之所。”
　　顧箋：“……”
　　怎麽這麽會說話！
　　雙手捧住小龍的臉，揉啊揉啊揉。
　　魔法馬車駛過平原，踏入寬闊的大道，來到壹個十字路口，三輛馬車交匯而來，最前面的那輛，刻有繁復的帕圖斯家族家徽。
　　“伊閣。”
　　格爾斯隔著車窗，和顧箋打了招呼。
　　“首席閣下！”
　　少女的臉龐同樣從車窗裏探出，笑顏明艷，正是安雅。
　　安雅今年已經十二歲，格爾斯準備送她去皇家魔法學院，幾天前就和顧箋通過書信，約好今天壹起出行。
　　“伊洛斯呢？”安雅淺琉璃色的眼睛輕轉，說，“他怎麽不在？”
　　顧箋微笑：“他睡著了。”
　　——車窗的遮擋下，壹只小黑龍趴在顧箋膝上，翅膀收斂，窩成壹個小圓圈睡得正香，小小的身軀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直到昨天深夜，伊洛斯還在熬夜學習，被他逮住了才哄去睡覺。
　　中午，壹片開闊的平原，幾輛馬車停下休整。格爾斯的仆人們從後面的馬車走出，在綠茵草地上搭起帳篷，準備就地做壹頓午餐。
　　靠在顧箋肩頭睡覺的普普聽到動靜，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跳起來：“可以吃飯了嗎！”
　　顧箋：“是哦。”
　　他撓撓膝蓋上的小龍鱗片，小黑龍慢吞吞昂起腦袋，呆了呆，變回壹只少年。
　　普普歡快地蹦跶下馬車，伊洛斯則還有點迷迷糊糊的，拉著顧箋衣角，跟他走了出去。
　　安雅主動過來和伊洛斯打了招呼，然後顧箋就發現，剛才還在馬車裏懵懵地蹭他的沒睡醒小龍似乎壹下子清醒了，禮貌地回應了對方。
　　顧箋：哎呀，小龍還有兩副面孔。
　　過去幾年，伊洛斯壹直跟著安雅和諾亞的家庭教師學習，他們之間的關系……不能說親密無間的好朋友，只能說，多虧了安雅自來熟。
　　就像現在，安雅和伊洛斯聊天的時候，諾亞還跟在格爾斯身邊，壹點也不想過來。
　　顧箋知道，伊洛斯對於他以外的人類，其實壹直存著戒備。這只小龍更多時候願意將自己封閉起來，只有在他面前，才會完全放開。
　　所以，他也希望，伊洛斯能在魔法學院交到更多朋友，變得更開朗壹些。
　　沒過多久，普普發現壹株開得很漂亮的花，蹲下來仔細觀察。安雅好奇地說：“妳也會去魔法學院嗎？”
　　普普哼哼壹聲：“精靈才不需要向妳們學習魔法呢。”
　　安雅：“也是哦，精靈的壽命那麽漫長，有很多知識的結晶，我們要向妳們多學習才是。”
　　“……”普普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道，“也，也沒有啦，妳們也很厲害的。”
　　草葉微動，樹枝灑下搖曳的光暈。用完午餐，馬車踏過樹影，駛向遠方。
　　幾天後，繁華的王城，終於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看著坐車坐得有點蔫了的精靈和小龍，顧箋再壹次感慨，沒有現代交通真的很不方便。
　　實際上，這幾年，他閑暇之余，壹直在斷斷續續地研究傳送魔法。
　　只是，目前而言，沒有什麽進展。
　　烏洛早知道自己弟弟會帶著外甥女來王城，直接來到城門口迎接。
　　“兄長。”
　　格爾斯快步上前，和烏洛擁抱，烏洛用力地拍拍他的後背，說：“去年春天，妳沒有回來。”
　　格爾斯嘆氣：“領地出了壹些事情，那段時間，我都忙得團團轉。”
　　烏洛：“那麽，今年待久壹點再回去吧。”
　　格爾斯笑了起來：“好。”
　　他們兩兄弟站在壹起，同樣的霜白發色，同樣的深邃眼眸，確實很像。
　　就連拇指間的權戒，都鑲嵌著同樣的綠寶石。
　　“伯父！”
　　“舅舅！”
　　諾亞和安雅也圍過來，烏洛笑著俯身，指節屈起，在他們的臉龐上輕輕刮了刮。
　　“伊閣，好久不見了。”
　　顧箋和他們打過招呼，暫時分別，前往之前拜托艾薩克為他們找的住所。
　　那是壹棟漂亮的三層住宅，有五個房間，並且，住宅上壹任主人也是魔法師，將第二層完全打通，作為寬敞的藏書室。
　　顧箋從魔法儲物戒裏搬出他的魔法書，放入新的藏書室。當然，魔法塔還存有很大壹部分魔法書，靜靜地等待他回去。
　　第二次搬家，三人都有了經驗，加上烏洛也派了人來幫忙，花費小半天的時候，終於收拾好了這個位於王城的新家。
　　這棟屋子位於壹片清靜的居民區，透過客廳窗戶，能看見種滿鮮花的街道。
　　上壹任房屋主人顯然非常有個性，每個房間都裝修得很有特色，普普選了壹間綠色為主調、藤蔓壁紙的臥室，伊洛斯選了深藍顏色、天花板畫滿星星的房間。
　　羊絨地毯非常柔軟，還是伊洛斯喜歡的天藍色，顧箋推門進去的時候，就見壹只小黑龍在地毯上打滾。
　　他的眼尾彎起，抱起這只小龍，道：“喜歡新家嗎？”
　　小黑龍繼續在他手臂上打滾：“嘰！”
　　然後這只小龍扇動翅膀，在星星的天花板下飛了幾圈，歡快地落到顧箋頭頂。
　　顧箋頂著這只小龍出門：“走，帶妳去見新的劍術老師。”
　　小黑龍更開心了：“昂！”
　　賽琳娜無意離開駐守地，她給了顧箋壹封信，讓他們去找王城的另壹位騎士，米凱爾。
　　“他的天賦，是我見過的人中最高的。”賽琳娜說，“我能教他的其實兩年前就教完了，剩下的大半要靠他自己。”
　　“不過，妳們去找的這個人，也許再能指點他壹下。”
　　帶著那份信，顧箋來到王城的騎士駐守所。
　　“那是首席閣下？”
　　“首席回王城了！”
　　“首席閣下，您好！”
　　顧箋壹出現，就引起不少人的註視，那些目光驚訝中含著尊敬，很快就有人上前，恭敬地詢問他來這裏的目的。
　　顧箋禮貌地回應，在好心人的引路下，見到了那位正在庭院裏訓練的米凱爾騎士。
　　高大挺拔的黑發男人沈默地聽顧箋說完自己的來意，接過信掃了眼，轉身挑了壹柄練習用的沈重木劍，拋向伊洛斯。
　　伊洛斯穩穩地接住，米凱爾隨手拿起壹柄同樣的木劍：“來。”
　　顧箋站在長廊下，看著他們妳來我往地過了幾十招，最後，伊洛斯手裏的木劍被米凱爾挑落了。
　　“哇！”圍觀的人低呼，“除了賽琳娜隊長能和米凱爾隊長打個平手以外，第壹次有人能在米凱爾隊長手下堅持這麽久！”
　　“他才多大啊！這個小孩哪裏來的？”
　　“他的劍術，倒有點賽琳娜隊長的樣子！”
　　米凱爾：“不錯。”
　　“妳的劍，攻勢大開大合，快而狠，的確是賽琳娜的風格。”他說，“但是，妳還太年輕，沒有經驗，只攻不守，壹味突進，在實戰中容易出事。”
　　當眾輸給了他，伊洛斯臉上沒有壹點氣餒，沈聲說：“受教了。”
　　米凱爾收劍：“是個好苗子，妳周末的時候，再來這裏吧。”
　　伊洛斯認真地頷首：“好。”
　　他將手上的木劍放到原處，回頭，長廊下，白金衣袍的年輕魔法師壹直望著他這邊，眼眸含笑。
　　伊洛斯眼底亮了亮，跑回顧箋身邊。
　　顧箋牽起伊洛斯的手，心道，拿起劍的時候，這只總是喜歡黏著他撒嬌的小龍，倒真有幾分小大人的模樣。
　　他帶著伊洛斯向米凱爾道謝，擦劍的米凱爾停下動作，好像現在才真正看見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幾眼。
　　然後說：“妳很好看。”
　　伊洛斯：“？”
　　顧箋淺笑：“謝謝。”
　　“笑起來更好看了，”米凱爾說，“難怪他們都說，伊閣首席是王城最燦爛美麗的晨星。”
　　顧箋：……真有人在背後這麽說他？
　　他剛要回應，米凱爾就又添了壹句：“剛好我今天晚上有空，要不要去喝壹杯。”
　　伊洛斯：“？？？”
　　伊洛斯抓住顧箋的手。
　　顧箋低頭看看這只少年，揉揉他的腦袋，客氣地婉拒了米凱爾的邀請。
　　然後說：“非常感謝妳能教導他，那，我先帶他回去了。”
　　米凱爾面色沒有變化：“好。”
　　等背影修長的年輕魔法師帶著少年離開後，米凱爾扭頭問旁邊的騎士：“他為什麽沒答應我？”
　　“隊長，妳，妳也太直接了！”那個騎士目瞪口呆，“哪有剛見面就誇對方好看，然後立馬要約對方的，他肯定覺得妳很怪！”
　　米凱爾：“……是嗎。”
　　馬車上，顧箋看著依然扒著自己不肯撒手、悶起壹張小臉的伊洛斯，說：“怎麽啦，因為輸了米凱爾不開心？”
　　“他畢竟是很厲害的騎士，妳又還小，練劍的時間也沒他長，輸給他也沒什麽。”他安慰這只小龍，“剛才圍觀的人，還都誇妳厲害呢。”
　　伊洛斯擡頭看著他。
　　沒有被安慰到的樣子，依然悶悶不樂。
　　顧箋捏捏他的臉，逗逗這只小龍。沒過多久，伊洛斯的小臉就不再悶起，靠著顧箋肩膀，身後的尾巴輕輕掃過他的衣角。
　　回到屋子，因為嫌累沒有出門的普普聽說了剛才的事情，哈哈大笑。
　　“這很正常啦，喜歡洛維爾的人，能從門口排到大街上呢。”他說，“上次我們來王城的時候，宴會上還有好多人向我打聽洛維爾的喜好，但我壹個沒說。”
　　伊洛斯震驚：“這麽多？？”
　　“對啊，”普普道，“還好洛維爾很強，不然說不定走到街上，都會被人搶回去呢。”
　　伊洛斯：“！！”
　　抱緊顧箋手臂。
　　顧箋就見這只小龍臉上又出現了和剛才的馬車裏壹樣的表情。
　　不開心，不開心。
　　他笑了起來：“哪有那麽誇張，普普和妳開玩笑的。”
　　伊洛斯壹眨不眨地看看他，說：“下次伊閣出門的時候，壹定要帶上我。”
　　顧箋：“知道啦。”
　　哪次出門，這只小龍不都是黏在他身邊的。
　　“今天妳先好好休息壹下，不要想其他的。”顧箋說，“後天就是魔法學院的報名日了，到時候，妳還要入學測試。”
　　伊洛斯認真地點了點頭。
　　顧箋先去準備後天要用到的東西，沙發上，普普看著伊洛斯糾起眉頭、壹言不發的郁悶模樣，說：“妳還在想剛才的事情啊？放心啦，那個騎士是個男人，洛維爾又不喜歡男人。”
　　“說不定，洛維爾以後會找個漂亮的女孩子生小孩。”
　　他說到這裏，捧著臉，嘀咕了壹句：“希望是個脾氣好的女孩子。”
　　伊洛斯：“……什麽？”
　　他追問：“為什麽伊閣要找女孩子生小孩？”
　　普普：“哎，妳還小，和妳說了也不懂的啦。”
　　在他的認知裏，相比於精靈、龍族這種壽命漫長的種族，生命更為短暫的人類對於繁衍後代有更大的執念。不過二三十歲的淺薄年紀就與連戀人都不算的對象結合，生下後代——精靈無法理解的事情，似乎是他們的常態。
　　伊洛斯執著地追問：“為什麽伊閣要找別人生小孩？”
　　普普：“不然呢？生小孩不都要找爸爸和媽媽嗎？”
　　“……”
　　伊洛斯的表情冷冰冰的。
　　他的確聽不太懂普普的話，也不能理解關於“生孩子”的更深層次的含義，但是，但是……
　　少年坐不住了，飛快跑到顧箋面前，拉住他的衣角：“伊閣。”
　　顧箋溫和地低頭，聽見這只小龍軟軟地說：“伊閣能不能不找別人，自己生小孩子？”
　　“……”
　　顧箋對上伊洛斯天真又含著壹點期待的眼睛，說：“不行哦，雖然我也很遺憾，但男人是生不了小孩的。”
　　伊洛斯：“……哦。”
　　顧箋就看著這只少年垂下腦袋，悶悶不樂地耷拉著尾巴，不開心地走了。
　　過了壹會，抱住自己的尾巴，窩在沙發上發呆。
　　滿臉寫著遺憾。
　　顧箋：“？”
　　這只小龍在想什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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