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來壹個打壹個

　　意料之中的， 王城終於來信了。
　　信件內容的口吻很官方，壹年壹度的魔法師聚會即將召開，邀請伊閣首席參加聚會， 落款，魔法師協會。
　　當然， 顧箋知道， 他們讓他過去， 絕不只是參加聚會這麽簡單。
　　王城那邊不僅要調查惡煞魔獸和微縮深淵，還有之前，伊閣當眾落敗給莉莉絲的那件事——當時的魔法協會按而不發， 現在，恐怕也要處理了。
　　帝國的首席是否名不配位，這場魔法師聚會之後， 是否會有新的首席取而代之……王城的不少人，估計都懷著不同的心思， 向他投註了不同的目光。
　　普普：“洛維爾要去嗎？”
　　顧箋：“去。”
　　普普：“……好吧。”
　　他不太高興地耷拉下腦袋。
　　顧箋摸摸他的頭發：“妳不想去王城買新衣服嗎？”
　　普普：“嗯……”
　　顧箋：“還有新的首飾， 沒見過的花卉植物，各種各樣的好吃的。”
　　“那……那好吧。”普普勉勉強強地說，“我就期待壹下吧。”
　　“伊閣，”伊洛斯輕輕拉住顧箋的袖子， “我也要和伊閣壹起去。”
　　“但是， 那裏人那麽多，我會不會被認出來？”
　　顧箋：“不會， 妳留在我身邊就行。”
　　也許是因為惡神血脈壹定程度壓制住了龍族血脈，原作裏， 除非伊洛斯幾次重傷、不得已主動暴露了黑龍的原形， 否則， 其他人根本無法察覺出他混血的身份。
　　才回到魔法塔，普普又忙碌著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這個要帶，那個也想帶，很快就收拾出了壹大堆。
　　顧箋看看身邊安靜的小龍：“伊洛斯不去收拾嗎？”
　　伊洛斯：“我沒有什麽想帶的。”
　　他拿過壹個小包，往裏面放了幾套衣服，覺得應該可以了。
　　……過了壹小會，想了想，拆開小包裹，把他最喜歡的水晶球放進去。
　　再把裝滿金幣的小豬罐子放進去。
　　再把裝著楓糖的罐子放進去。
　　再放進幾本魔法書。
　　幾本兒童課本。
　　壹些亮晶晶的小玩具。
　　“……”
　　裝不下了。
　　伊洛斯默默地把小包換成了和普普壹樣的大包。
　　花了小半天的時間收拾完，普普鹹魚壹樣癱在沙發上：“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啊？”
　　顧箋：“明天吧，早點起床。”
　　“好吧，去王城是要很久。”普普回想了壹下，“上次回來的時候，因為繞路去了多倫城，多花了好幾天時間呢。”
　　伊洛斯壹下仰起了臉。
　　顧箋：“不繞路的話，也撿不到某個小龍啦。”
　　“那，”伊洛斯說，“伊閣當時為什麽要繞路？”
　　顧箋：“嗯……心情不好，想散散步。”
　　伊洛斯歪頭：“心情不好？”
　　“對啊，王城很多壞人的。”普普說，“每次去那裏，我都很不喜歡他們。”
　　伊洛斯眼底冷了壹點：“是不是他們欺負伊閣？”
　　顧箋笑了起來：“哪有人欺負得了我。”
　　拍拍面前的壹大壹小：“總之，不用擔心。”
　　不管怎麽樣，有這兩只陪伴，這壹次的王城之旅，肯定會和之前不同吧。
　　兩天後，平原之上。
　　熟悉的風景從車窗外掠過，顧箋揉揉後腰，發出壹聲感慨：“為什麽沒有傳送魔法呢？”
　　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就壹直很奇怪，在這個充滿魔法的大陸上，出門居然只能依靠馬車。
　　盡管魔法馬車已經足夠舒適，但坐久了還是不太舒服。
　　普普表情停滯了壹下：“因為，因為光明神不允許吧。”
　　顧箋剛想問這關光明神什麽事，而後又想起了什麽。
　　這段時間，他看了不少書，也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
　　聖維亞大陸數千年的歷史中，始終有壹批學者孜孜不倦地研究魔法，推陳出新，為這個魔法世界帶來了很長壹段時間的繁榮——然而，有壹些魔法，無論怎麽研究，無論耗費多少心血與時間，都停滯於空白階段，成百上千年都沒有絲毫進展。
　　後來，不知道誰提出，這類魔法觸及了神明的權能，所以才不能為人所掌握。繼續研究，只會觸犯神之權威。
　　於是，禁止研究的禁忌魔法由此誕生，傳送魔法同樣屬於此類範疇。
　　盡管千年來壹直有人試圖攻克傳送魔法，但依然無法撬開壹絲壁壘。目前流傳的傳送魔法只有壹個——先在壹個地點設置傳送門，再來到另外壹個地點設置同樣的傳送門，然後，就能通過這邊的傳送門回到上壹個地點。
　　然而，這樣的傳送魔法極度耗費魔力，魔法師釋放完後很長壹段時間將不能再使用魔法。而且，傳送門只能使用壹次，最多也只能維持數天的時間。
　　總之，還不如靠馬車。
　　顧箋手指壹下壹下輕叩車窗。
　　說起來……多年前的伊閣，也曾研究過禁忌魔法。
　　藏書室的那些信件說明，伊閣曾壹度嘗試突破記憶魔法，後來被那位“S”勸告，記憶魔法屬於禁忌，建議他不要再涉足。
　　想到這裏，顧箋忽然生出了幾分興趣。
　　要不要試著研究壹下傳送魔法？
　　觸及了神明權能的禁忌魔法……雖然不知道真假，但傳送魔法也是壹種空間魔法，能夠突破空間的限制——或許，這裏面正潛藏著可以讓他回家的線索？
　　顧箋坐直身體，原本趴在他腿上睡覺的伊洛斯剛好醒了過來。
　　剛剛睡醒，這只小龍還有些懵懵的，本能地抱住顧箋的手臂，臉龐貼在上面，放空眼睛，壹聲不吭地發呆。
　　顧箋捏捏他的臉：“伊洛斯以後會長成壹條大龍吧？”
　　聽到這話，伊洛斯好像精神了不少，飛快點頭。
　　顧箋：“那，以後妳就能搭著我們出門啦。”
　　這樣就再也不用搭乘無聊的馬車了。
　　伊洛斯：“好！”
　　“算了吧，”普普笑嘻嘻地說，“他現在還是只小走地雞呢。”
　　“說不定以後長大，就長成了壹只大走地雞。”
　　伊洛斯：“？”
　　下壹秒，壹只小黑龍出現在馬車內，張著翅膀，沖普普吐了個火球。
　　馬車內沒有躲閃空間，普普“嗷”地壹聲，雙手啪地拍了壹下。
　　藤蔓瞬間攀長，撞上氣勢洶洶的小火球，呲呲數聲，藤蔓被燒穿，小火球也熄滅了。
　　顧箋：“不錯，有進步！”
　　這句話是誇普普的，作為天然對森林有親近與歸屬的精靈壹族，他們在木系魔法上的天賦遠超常人，像這樣簡單的魔法，無需咒語也能釋放。
　　小黑龍不開心地哼哼，翅膀吧嗒吧嗒，努力扇動幾下。
　　當然是飛不起來的。
　　小黑龍氣得原地轉圈圈。
　　顧箋嘴角沒忍住揚起，出聲安慰這只小龍：“沒關系啦，妳現在還小，以後肯定會長成壹只很大很威風的龍的。”
　　然後從伊洛斯的大包裹裏，拿出他最喜歡的水晶球給他玩。
　　果然，小黑龍仰起腦袋看看他，用小爪子扒拉那顆亮晶晶的水晶球，不怎麽生氣了。
　　過了幾秒，它哼哧哼哧爬到顧箋腿上，似乎覺得這樣更舒服，開心地窩成壹團，繼續玩球。
　　顧箋就看著這只小龍玩了壹會球，又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圈圈，玩累了，往他身上壹歪，繼續閉眼睡覺。
　　馬車走走停停，幾天後，終於從艾朗帝國的邊境，來到王城。
　　車輪駛過高大的灰色城墻，寬敞到足夠十數輛馬車並排而行的街道映入眼簾，潔白的建築鱗次櫛比，衣著體面的行人或漫步於街道，或等待搭乘交通馬車，忙碌的商販穿行其中，時有身披鎧甲的士兵巡邏，向路過的身披長袍的魔法師點頭致意。
　　再往高處，巍峨華麗的宮殿綿延，聖潔的教堂尖端破雲，高高俯瞰繁忙的都城。
　　伊洛斯已經從小黑龍變回人形，趴在車窗邊，好奇地觀察外面的人流，沒有半點膽怯和不安。
　　“這裏好大，”他道，“但是，沒有龍谷大。”
　　顧箋：“真的嗎？以後我們去那看看。”
　　伊洛斯眼底閃了閃：“嗯！”
　　這是伊閣答應他的。
　　相比於邊境的城市，王城的街道上有不少膚色不同、種族各異的行人，顧箋余光瞥見幾位面容姣好、雙耳尖尖的精靈，對普普道：“那是妳的同族嗎？”
　　普普湊到窗邊，楞了楞，縮回來：“不……認識。”
　　越往城中心走，路上行人的衣著越精美考究。街道兩邊，商店櫥窗明凈，裝潢各具格調。
　　壹家擁有三層落地窗的服飾店前，馬車剛剛停下，門口的侍者已上前，為客人拉開車門。
　　店員迎出門口，從馬車裏下來壹位金發藍眸，身姿清雋的年輕男子，裁剪簡潔的銀白外袍在他身上穿出優雅而妥帖的氣質，骨節勻稱的指間佩戴壹枚紅寶石戒指，無暇的寶石內部，似有和潤的微光流淌，壹如他的眼眸。
　　魔法石！
　　而且，是非常高等的魔法石！
　　“歡迎光臨。”店員微笑，“能接待閣下，是我的榮幸。”
　　顧箋：“這裏有適合我弟弟的衣服嗎？”
　　“當然有，”店員說，“我們可是香榭區最好的店！請跟我來。”
　　二樓三樓，是專門開辟給兒童和少年的服裝區，普普挑了幾套喜歡的新衣服，伊洛斯興趣不大，顧箋就給他選了幾套。
　　沒過多久，普普就開心地跟著顧箋蹦下樓梯。
　　“瞧瞧，這是誰啊，這不是我們尊貴的首席閣下嗎？”
　　壹樓，正準備結賬時，壹道熟悉的、顧箋不知道聽過幾次的陰陽怪氣的語調，從旁邊插了進來。
　　顧箋：啊，又來了。
　　這裏還是這麽民風淳樸。
　　他隨意地側首，眼眸映出壹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妳是？”
　　仿佛要把所有昂貴的東西都堆砌在身上的男人表情嘲弄：“堂堂首席閣下，當然記不住我這種無名小卒。”
　　顧箋：“妳誤會了，這裏是個人我都記不太住。”
　　中年男人：“妳！”
　　隨即，他冷哼壹聲：“首席閣下還是這麽傲慢啊，不知道當初妳面對費特烈公爵的那位獨女時，是不是也這麽傲慢？”
　　他說得起勁，轉向其他店員，嘖嘖搖頭：“不知道是誰，對著壹個十歲的小女孩，居然害怕到連防禦咒語都忘光了，被壹個攻擊魔法從挑戰臺上當場擊飛，當著所有人的面暈了過去！”
　　顧箋按住身邊的伊洛斯和普普，心底有些好笑，這壹段真是經典詠流傳，幾乎是個王城來的人，都要和他說壹遍。
　　不過，這個人到底是誰？
　　另壹邊，店員的表情微微發生了變化。
　　盡管她只是個普通人，但她也聽說過，那位帝國最丟人的首席的傳聞。
　　貌似，兩個多月前，那個丟人的首席還灰溜溜地，被人從王城趕了出去……
　　可是，那和她有什麽關系！
　　這位首席壹來，都快把她這個月的月績買光了，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而且，傳聞中囂張跋扈的首席也沒有那麽難相處嘛，明明又體貼又好說話！
　　中年男人再度追問：“妳們說，他是不是很丟人？”
　　店員連連搖頭：“有嗎？沒有吧，還好啦，也許首席當時只是身體不適，畢竟每個人都有狀態不好的時候嘛。”
　　中年男人面上頓時浮出不快的神色：“哼，下等人……”
　　“瞧瞧，這是誰啊。”
　　不鹹不淡的聲音從外面響起，壹個藍發青年推門而入，徑直走到顧箋身前。
　　“這不是半年前才輸給賽琳娜的堂堂騎士副隊長，麥克嗎？”
　　“聽說那之後妳壹直在養傷啊，怎麽，現在傷養好了？臉色這麽難看，要不要我給妳做個治療啊？”
　　“……”
　　顧箋看著面前的背影，盡管沒有那身熟悉的神父白袍，但他還是認出了對方。
　　麥克壹臉驚訝。
　　艾薩克！
　　前幾天似乎因為協助處理了某個棘手事件而被直調到王城，甚至接受了紅衣主教卻爾特大人傳召的神父？他怎麽會在這裏？
　　他怎麽會幫伊閣出頭？
　　王城裏居然還會有人向著伊閣？
　　“……不麻煩神父了，”麥克反應過來，飛快地說，“沒想到，神父居然和這個首席有交情。”
　　艾薩克：“我和他？哼，才沒有，我就是路過而已。”
　　麥克：“哦，是嗎？”
　　他隨即露出壹個輕蔑的笑：“我就說，壹條過街老鼠，誰都不想沾惹吧。”
　　艾薩克：“哦是嗎？妳前段時間被賽琳娜暴揍的樣子也挺精彩的，捂著那張腫臉滿街亂竄的樣子，好像也挺像過街老鼠的。”
　　“哎呀，妳的臉似乎還沒消腫啊，真的不要我給妳治療嗎？”
　　麥克：“妳！”
　　他萬萬沒想到艾薩克真的會為顧箋出頭，忍了忍，終究還是沒有對這位光明教會的神父說什麽。
　　惡狠狠地扭頭，瞪著顧箋：“妳還以為妳還是之前的首席嗎？”
　　“加達爾大人已經提議，魔法協會很快就要更換新的首席了——妳不會還不知道吧？”
　　加達爾，魔法協會副會長。
　　顧箋輕淡地開口：“哦？事情這麽大啊，索蘭怎麽說？”
　　麥克冷笑：“少搬出索蘭大人來嚇唬人了！妳覺得他還會像以前壹樣護著妳？沒有實力，失去庇護，就算是艾薩克，也沒有這個分量保住妳！”
　　“妳就等著——”
　　“是嗎，不知道我夠不夠分量？”
　　沈緩磁性的男聲從身後傳來，麥克脊背驀地壹僵，緩慢而不可置信地轉過腦袋。
　　服飾店門口，發色霜白，眼眸深邃蔚藍的紳士微笑，佩戴祖母綠寶石戒指的手指隨意地握著壹根鑲金的手杖。
　　麥克的臉龐不受控制地扭曲了壹下。
　　……烏洛·帕圖斯！
　　帕圖斯家族的家主。
　　帝國的伯爵！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11-07 09：59：05～2023-11-08 09：59：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華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lkaid 19瓶；AC 17瓶；大大再更壹點吧、霧裏看花、Anvdu、27最萌、於四月赴江城、行舟歸晚 10瓶；崎。 9瓶；帥氣的小可愛、溪暮 5瓶；每天都在磕生磕死、南鳶離夢 3瓶；幾盆貓貓草 2瓶；20733763、Ra、不吃梅幹菜、咩咩虹、月薪5000、、、、。、藍狐球、舊野、6，然、2106、芽兒軒、子晞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