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僬僥？鼠人？（月底求月票）

　　本就黑漆漆的，又不能修行不能說話，除了睡覺好像也沒別的事情可做，於是起初還能在黑暗中見到各自亮晶晶的眼睛、聽到壹點類似擡手轉身或摸索什麽的悉索聲，很快便只能聽見各自均勻的呼吸聲了。
　　林覺時不時摸壹下身邊的柴刀哨棍，也漸漸睡了過去。
　　睡歸睡，心中也有幾分警覺。
　　稍有風吹草動，林覺就會醒來壹次，或者沒有任何動靜，覺得睡了壹會兒了，也會醒來壹次，然後摸壹摸懷裏的銀子，接著繼續睡。
　　不知過了多久，總之夜色正濃。
　　黑夜裏小狐貍陡然睜開了眼，好似捕捉到什麽動靜，當先擡起頭來。
　　卻不是看向身旁墻上的孔窗，而是看向廟宇的最裏面、神像的背後，哪怕是在黑暗之中，可在它的眼中，那裏也能看到壹個黑漆漆的洞。
　　眼珠子極其靈動的轉了兩下，它沒有聲張，而是又將頭埋了下來，只是用濕潤的鼻尖，在林覺身上輕微拱著。
　　林覺本就沒有睡死，當即就醒了。
　　只是他也做出了和小狐貍壹樣的選擇——
　　閉著眼睛，保持呼吸，默不作聲。
　　壹個繼續靠墻坐著，大腦警覺，壹個繼續趴成壹團，只從毛絨絨的前爪裏露出壹點點眼睛，瞄向那方。
　　“呼……”
　　忽有壹陣灰煙從洞中冒出來。
　　夜色如墨，灰煙藏在其中，也成了墨，不知不覺間便蔓延開來，逐漸充斥著整間廟宇。
　　林覺只是下意識的屏了壹下呼吸，立馬就放開了，繼續均勻的呼吸著——
　　實是呼吸到灰煙的第壹時間他就察覺到了灰煙的存在，這股陰氣不知道瞞不瞞得過別的修行者，反正很難瞞得過同樣修陰陽靈法的修行者。不過接著他馬上就又發現了，灰煙的主人道行不高，這壹點點法力，被他吸進去，就算不用陽氣來抵抗，用處也很有限。
　　多吸幾口，這股灰煙陰氣之中，又有壹點點令人作嘔的氣味，像是腐臭。
　　好在也能忍住。
　　林覺擔心的反倒是小師妹與七師兄。
　　不知他們能不能察覺到，會不會在不知不覺間中招，或者是因此突然警醒，然後打草驚蛇。
　　好在身邊沒有動靜傳來。
　　又過壹會兒，忽聽墻腳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夾雜著壹點輕微的喘氣聲。
　　那喘氣聲聽起來像是壹個老嫗，就像是在爬山壹般，喘氣聲中又有嘆息。大約持續幾息，喘氣聲停歇了，又過幾息，身旁忽然有聞嗅聲，聽起來似乎是在更靠裏面的七師兄身邊。
　　“咦？”
　　有壹聲輕微的聲響。
　　隨即那聞嗅聲也停止了。
　　接著林覺敏銳察覺到，身旁小師妹的呼吸略微壹滯，再然後便察覺到這東西來到了自己身邊——林覺猜想，應該是從小師妹的腿上爬過來的，而小師妹顯然也已經醒了，只是沒有睜眼。
　　接著聞嗅聲在自己身邊響起。
　　這東西抓著他的褲腳爬上了他的腿。
　　“嘶嘶……”
　　聞嗅聲持續不斷。
　　林覺雖然閉著眼睛，但也隱隱感覺到，這東西大概有人頭大小，重約七八斤，而它已經踩在了自己的大腿根，湊近自己懷裏。
　　只覺懷中衣服被拉開。
　　“不等了！”
　　林覺心中閃過壹個想法，閃電般的伸出手來，壹把就將這東西抓住。
　　只覺手上像是抓了壹個小人。
　　另壹只手則迅速的摸到柴刀。
　　“噗……”
　　壹口火焰噴出，照亮廟宇。
　　剎那之間看清它的真容——
　　竟是壹個身穿灰布衣裳的老嫗，只是大約只有人小臂那麽長，皮膚也灰撲撲的，滿是皺紋，壹被他抓住，立馬便瘋狂掙紮叫喊起來。
　　“吱！！！”
　　像是老鼠的叫聲。
　　幾乎同時，身邊二人壹狐也翻身而起。七師兄前去點燈，小狐貍警惕的看向墻腳的洞，小師妹則是順手抄起了林覺的哨棍。
　　原來他們倆也察覺到了，也醒了，並且也在沈默中等待。
　　很好！
　　只聽得七師兄幾聲晦澀的咒語，不見別的什麽動作，廟宇裏的燈便亮起了火光，照亮廟宇，可那燈中明明連油都沒有。
　　借著燈光，林覺低頭看著這東西，卻是皺起了眉。
　　這是什麽？傳說中的僬僥？
　　而在這時，這小老太婆還在他手中拼命的掙紮喊叫，力氣還很大，而且手竟然變成了爪子，胡亂揮舞，想要抓向林覺。
　　林覺竟差點抓不住她。
　　自然不能將她放走。
　　於是林覺神情壹凝，壹口火氣已經提到了喉嚨口，柴刀也抵到了小老太婆的脖子。
　　“……”
　　這小老太婆壹楞，頓時就不掙紮了。
　　“妳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要偷人的銀錢，妳偷銀錢來有什麽用？”林覺閃電般的問道。
　　“放開我！”
　　聲音尖細，盡管已經扯著嗓子喊了，但也沒有人說話那麽大聲。
　　小狐貍不禁湊過來嗅她，眼中閃光。
　　“妳會說話？會說話就回答我！”林覺只是輕微驚訝，便像是與賊人說話壹樣與她交談，“否則就算我不殺了妳，把妳交到官府那裏去，或者把妳交到城隍廟去，也沒人會放過妳！”
　　“放開我！！”
　　小老太婆依舊如此叫道。
　　身旁七師兄十分疑惑。
　　小師妹同樣疑惑，疑惑而又緊張，只是仔細這麽壹看，她卻擡起哨棍，在小老太婆身後壹挑，挑起壹條光溜溜的尾巴。
　　看起來像是耗子尾巴。
　　“老鼠成精？”
　　七師兄開口說道。
　　“放開我！”
　　就在這時，小狐貍忽然邁出幾步，從林覺的身邊走到了他的面前，背朝著他，拖著壹條格外蓬松毛絨的尾巴，看向墻腳。
　　“怎麽？”
　　林覺也轉頭看去。
　　三人都默契的停止出聲，於是廟中安靜了下。
　　那裏又有壹陣動靜傳來。
　　借著火光，可見墻腳是個碗口大的洞，像是老鼠洞，不知通向哪裏，裏頭悉悉索索，似有東西在攀爬。
　　“呼……”
　　壹大篷濃重的灰煙從洞中冒出。
　　沒等林覺出手，小師妹便睜圓了眼睛，提著哨棍壹步邁出，深深吸氣，以至於臉頰都鼓了起來。
　　“嘭！！”
　　從她口中噴出壹大口火焰。
　　火焰與灰煙相碰，嗤啦壹聲，各自消融，又將廟宇照得明晃晃壹片。
　　“吱吱！”
　　“啊呀！”
　　幾聲鼠叫又夾雜著痛呼人言，從火光中陡然沖出幾個青壯年，同樣穿著灰布衣裳，同樣拖著壹條長長的光溜溜的灰色尾巴，只有人膝蓋高度。
　　後面洞中還有源源不斷的小人爬出。
　　有人手拿弓箭，有的手拿小刀，當然，拿在他們手中，小刀也成長刀了。
　　壹見老嫗被抓，壹群小人站在墻腳，哪裏還不知道是失了手，不由眼睛壹瞪，又見林覺把柴刀橫在老嫗的脖子上，頓時怒意上湧，吱呀亂叫。
　　當先便有七八個弓箭手上前壹步，竟是壹言不發就彎弓搭箭，瞄準林覺。
　　別看他們人小，弓卻都是“長弓”，幾乎和他們的身高差不多長，箭矢也有將近壹尺，大概和壹些袖珍弩的弩箭差不多。
　　箭頭十分尖利。
　　“倏……”
　　小人們幾乎同時放箭。
　　“風！”
　　箭矢如雨而來。
　　廟中卻起狂風。
　　林覺不知道他們弓力臂力如何，在招來風後，便連忙伸手擋在面前，同時往旁邊躲去。
　　躲開之後，再看過去。
　　眾多小人手中的弓已成了空弓。
　　箭矢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林覺低頭壹看，沒有落到地上，回頭壹看，也沒有射到自己身後的墻壁上，再往旁邊壹看，卻見七師兄正好揮完袖子，將手垂下來。
　　“嘩啦……”
　　七八支箭矢不知何時跑到了他的袖子裏去，正從袖子裏落下。
　　在地上散落壹片。
　　眾多鼠人都是壹呆，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到眼白，在黑暗中閃著光，像在瘋狂的思考。
　　“放開我！！”
　　林覺手中的老嫗又喊壹聲。
　　這些鼠人這才反應過來，隨即互相對視，連忙再次搭弓射箭。
　　“倏……”
　　“倏……”
　　連著射了兩撥，中間幾乎沒有間隔。
　　便見七師兄連著揮了兩下袖子，那些尖銳的箭矢在空中就不見了，接著七師兄雙袖壹垂，像是變戲法般，這些箭矢全都從他袖子裏掉出。
　　“啊呀呀！”
　　眾多鼠人又驚又怒。
　　但聽幾聲大喊大叫，那壹群站在弓箭手背後的鼠人全都揮舞著長刀，朝三人奔跑過來。七八名弓箭手見狀，要麽也從背後抽出小刀子來，要麽便是拔出幾支尖利的箭矢當做武器，也朝壹行人奔跑過來。
　　雖然只有人膝蓋高，可這麽呼喊著沖殺過來，居然也有壹些令人生畏的氣勢。
　　還有壹名鼠人站在後方，則是深吸著氣，朝眾人吐出壹口灰煙。
　　若是尋常人，怕早都被嚇到了。
　　可人如何能被這等妖孽欺辱呢？
　　“嘭……”
　　灰煙剛剛越過鼠人沖到前面，便見壹大篷明黃的火焰撲面而來，伴隨著狂風，互相借勢，與灰煙撞在壹起，發出嗤啦的聲響，互相消弭。
　　眾多鼠兵被燒得吱吱亂叫。
　　火光與灰煙都有遮蔽視線的作用，本以為那些鼠兵被火壹燎，應該屁滾尿流，卻不料火焰還沒散去，便有壹名鼠兵提著長刀從火中奔踏出來。
　　身後更是跟著好幾名鼠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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