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此宵風醉

　　趙長河這話落在不同人心裏，觀感不同。
　　夜九幽和飄渺都覺得這是趁著夜無名虛弱的時候壹擁而上，不僅夜無名自己不會服氣，趙長河也少了征服感，強行占有也不是滋味。趙長河也不是那種人。
　　但聽在夜無名耳朵裏，心情挺復雜的……她聽出了在趙長河心裏的自己真的有很特殊的位置。
　　他說，妳才是我的BOSS。
　　BOSS是有神聖感的。
　　但凡違背了他心中的BOSS形象，他會覺得那不該是夜無名，不想得到這樣的夜無名。
　　像是地球的玩家們挑戰副本，被官方削弱後才挑戰過的都索然無味，被削弱前挑戰過的可以吹壹輩子，這種心態很難向非玩家們解釋明白。不都是過了嘛，獎勵也沒少，有區別嗎？有的。
　　夜無名在地球看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但沒有打過遊戲，不太理解這種心態。常規理解上這就是有情，連影響了心目中的形象都不願意。
　　夜九幽正在說：“算了，其實我本來就不樂意和她融合，誰愛跟狗融合？”
　　夜無名：“……”
　　“之所以非要纏著，無非是報復，看她現在氣急敗壞的樣子特別有趣。””夜九幽道：“既然妳也覺得該分離，那就嘗試分離吧，只不過單靠我們自己分離沒有外力的話，有些難度。”
　　飄渺在壹旁抿著酒，心情很好地道：“長河分過我和央央的，這個很有經驗。不過現在長河受傷頗重，怕是做不了，還是需要先療傷。夜宮之中其實有很多療傷聖藥，可惜沒收了夜無名，現在不知道她肯不肯拿出來。”
　　什麽叫收了……飄渺妳現在說話已經變成這樣了嗎？夜無名痛心疾首。
　　更痛心疾首的是夜宮中有些什麽東西，夜九幽都不知道，但飄渺知道……上個紀元曾經是好友的飄渺，多次來夜宮做客參觀過很多地方，包括此刻她喝的酒，不知道有沒有勾起什麽回憶。
　　夜九幽道：“輪不到她不拿，長河受傷是為了誰啊，她有臉藏藥？”
　　說著就在識海中呼喚：“餵，藥呢？之前怎麽不拿出來？”
　　夜無名沒好氣地回應：“之前他昏睡，能吃什麽藥？”
　　“我可以嘴對嘴餵啊，或者伱想這麽餵也行。”
　　“滾。”
　　“喲，裝起來了，剛才不是被啃得很開心？臉蛋紅撲撲的，眼睛媚出水。”
　　夜無名很想告她誹謗，剛才明明是憤怒得想殺人，包括現在：“之前我虧欠他再多，剛才也抵完了，現在想讓我拿藥，做夢吧妳。”
　　“給他拿藥是為了早日幫我們分離，所以妳到底是想不想分離？”夜九幽眨眨眼：“哦，我知道了，不用藥，那就得多雙修，妳是希望我們和他多雙修，妳在我識海能多爽爽？”
　　“……藥去找若羽拿。”夜無名丟出壹句直接自閉。
　　夜九幽對趙長河轉達：“夜無名說，讓我們多雙修。”
　　趙長河狐疑地看了她壹眼，夜無名會說這話？食髓知味不成？
　　話說回來，雙修能療傷，似乎療不了自己頭發變白的問題。這事情不解決，現在都不敢去見其他女人，怕挨揍——他還不知道自己欺負夜無名的實況已經被同步直播，現在壹副白毛的樣子早就被女人們看光了。
　　這頓揍早晚跑不了。
　　不過這頭發問題倒也很好解決，無非是生命力的事兒，去九幽深淵的蓮池修行壹段時間就可以了。
　　想到這裏便道：“我們回九幽深淵壹趟？要雙修，在那裏的效果也強於其他地方。”
　　飄渺很清楚他的意思，笑道：“沒必要，頭發這是很小的問題。當初那個蓮臺本就生長在夜宮，夜宮蓮池自有其意殘余，只為了這點小事就在那裏就可以了，也算故地重遊。”
　　趙長河倒也來了興致。想當初和飄渺偷入夜宮，步步驚心，差點被夜無名壹拳轟碎。
　　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到那兒宣淫，夜無名只能幹瞪眼。
　　單是為了這感覺也該去玩玩……只能說飄渺變壞了，不知道被央央汙染成啥樣了……
　　…………
　　月明星稀。
　　夜無名正在觀星臺上和淩若羽並肩而坐，展開天書湊著腦袋，教淩若羽修行。
　　淩若羽跟著嶽紅翎，學的全是劍法相關，別的壹概都無。這對於星河的屬性來說挺可惜的，對於夜無名來說更遺憾，自己是天下第壹，自家女兒卻從來沒有教過半句。
　　之前想抓淩若羽來夜宮，自己帶，但淩若羽不肯，差點翻臉。
　　現在趙長河帶著兩個婊砸入駐夜宮，別的事情再惡心，倒也有壹個好處，讓淩若羽可以安心地在這裏，不用取舍是跟誰。
　　表面上姐妹合體之後夜宮也屬夜九幽，其實差遠著呢。至少夜九幽連藥都不知道在哪，夜宮的各種玄妙控制她也不知底細，夜無名其實可以發動禁制把狗男女們驅逐出去的。
　　之所以強忍著狗男女鳩占鵲巢胡天胡地的不適，也沒有發動夜宮禁制把這群混賬驅逐，就是為了能多陪陪女兒，教她壹些屬於媽媽的東西。
　　這壹刻的母女倆並肩看書的畫面挺美的，也讓夜無名心中很舒適。
　　若羽的天賦絕倫，說什麽會什麽，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所以按照天書所呈現的時光之道加上生命之道，是可以把爹爹的白發倒回去的是嗎？”淩若羽正在問。
　　夜無名怔了怔，小姑娘學習的時候竟然心裏想的是怎麽治療趙長河……這臭狗熊到底走的什麽狗屎運，身邊女人都那麽向著他也就罷了，孩子也向著。
　　她只能回答：“理論上是可以的。”
　　淩若羽道：“但娘和九幽姨娘融合著，這樣的手段對妳們來說應該很輕松，為什麽不能直接施術治療爹爹呢？是因為娘現在狀態不佳、以至於力量不足嗎？”
　　“倒也不是……”夜無名教育道：“任何事物都是相對的。表面看來趙長河這個狀況很好解決，實際他承受的是天道之力，那就不壹樣了。我們的能力可以與天道之力相抵，這時候就還需要借助其他外力，才能影響天平，也就是藥物作用。所以說在很多時候，術法並不能完全取代藥物的效果，在他們修仙位面就更明顯，丹藥的作用很特殊。”
　　淩若羽沈思：“我們如果引入丹藥符箓法寶，能不能把我們的位界升格？”
　　夜無名聽著頗為欣慰：“並不能，這些是我們位界本來就有的，只是被壓制了而已。換句話說，當這些全面復蘇，也只不過是天書的完整效果，並不能導致升格。在整個宇宙視角，天書終究只是其中壹個法寶，不可能有宇宙的位格。”
　　“所以我們要走出去。”
　　“是。當初給妳命名星河，指的就不是此世星辰，而是那廣袤無垠的宇宙星空。當我們徹底超脫此界，以夜空為被，醉臥星河，吾之願也。”
　　“我知道了。”淩若羽認真點頭：“以前娘總想與敵同歸，實則是把自己的願望寄托給了爹爹，讓他代替妳完成夙願。就像妳把夜帝傳了給他壹樣……因為娘知道，他與妳之誌相同，越是壹路看他成長，就越期待那壹天。”
　　夜無名楞了壹下：“胡說什麽呢，和他有什麽關系？”
　　“不管娘自己有沒有這種想法，我想爹心中是這麽認為的，所以他對妳也從來不同。”
　　夜無名有些出神。
　　是這樣嗎？
　　事實上自己是不是有這種想法，連自己都不確定。聽若羽這麽說了，感覺或許潛意識裏是有壹點的。
　　搞了半天，自己沒有養成女兒，其實是養成了壹個兒子？什麽嘛……“剛才教妳的東西，妳且感悟，娘歇壹會。”夜無名心中有些煩亂，站起身來，走到觀星臺邊上，低頭看向下方蓮池。
　　纖手不經意地摸上脖頸和鎖骨，上面好幾個草莓……
　　真是的，那會兒也沒感覺他親吻這些地方，感覺只親到嘴巴，這都啥時候啃到的……
　　那種被摁住的無力感再度泛過心頭，以及他泰山壓頂般的窒息，從來沒感覺那麽無力過就算曾經自爆瀕死時都沒有……這種感覺太可怕了。
　　最可怕的是，心中只覺得憤怒屈辱，居然沒有感覺惡心。
　　唇舌都纏在壹起了，居然沒有覺得惡心。
　　夜無名分裂的神魂又開始疼了，死死捏住了額角。
　　身邊忽起風聲，夜無名本能地揮掌壹掃。趙長河出現在身邊，屈起雙臂架了壹下，騰騰倒退好幾步。
　　夜無名收了手，沒好氣道：“妳來幹什麽？還想再來壹次？”
　　“我這都打不過妳，被妳壹巴掌抽退好幾步，能來什麽？”趙長河沒事人壹樣站到她身邊，和她並肩而立，低頭看下方蓮池風景。
　　“所以妳是來陪我看風景的？還是來趁熱打鐵，宣示壹下妳對我做了些什麽？”
　　“哪有那麽無聊。”趙長河嘆了口氣：“本來我和飄渺來這裏故地重遊，想在蓮池鴛鴦浴來著。”
　　夜無名：“……是不是覺得曾經危險得豁出命的地方，現在隨便玩，很爽？”
　　“是。”趙長河老實道：“但發現若羽在這，就算了。下次再來。”
　　“還想有下次？”
　　趙長河不答這個難道沒下次？妳現在還能趕人呢？但終究是鳩占鵲巢在人家家裏亂來，這話也沒臉大聲說，只是道：“我總是要找地方療傷的。”
　　“那怎麽不滾回妳的九幽深淵去？”
　　“我要是走了確定若羽還留這麽？”
　　夜無名不說話了。
　　不確定若羽還留不留，按剛才的態度看，她好像滿心滿眼還是爹。才剛剛和孩子膩歪幾個時辰呢，不舍得。
　　趙長河也不說話，兩人並肩靜立，低頭看著池水。各自心中似有萬語千言，卻都不知道怎麽說。
　　摁在身上親過摸過，此時再見，心理真的不同。
　　至少夜無名直到現在都不敢轉頭正視他的臉……自從誕生以來，都從來沒有過這樣犯慫般的心情。
　　可是這夜間靜立，晚風徐來，越是不出聲地並肩而立，心中就越是怪異，總覺得氣氛越來越不對。
　　趙長河的心中也越來越不對，本來找她是打算討藥材的，結果到現在都沒說出來。她身上好香啊……香味還如此熟悉，幾個時辰前自己想啃就啃的那種。
　　連帶著又想起觸感也如此熟悉，連喘息和呻吟都如在耳邊。
　　兩人都沒扛住這種氣氛，忽地同聲開口：“妳……”
　　繼而神色古怪地轉頭對視了壹眼，又同聲道：“妳先說。”
　　夜無名終於笑了起來：“真肥皂劇。”
　　趙長河也笑：“可見還是有點現實依據的。”
　　夜無名纖手壹翻，手中出現壹枚丹藥：“妳是要找藥的吧，拿去。”
　　原先又屈辱又憤怒，怎麽也不肯主動掏藥給他的，這壹刻卻掏得如此自然，好像本當如此。
　　趙長河也很自然地接過藥，直接就吃了。
　　那頭白發很快肉眼可見地開始變黑，過不多時便恢復原貌。
　　夜無名轉頭看了壹眼：“還不如白的順眼。”
　　趙長河很想問妳也是白毛控？還是因為白毛形態奪走了妳初吻？話到嘴邊終究沒問出來，只是默默在繼續消化藥力。夜無名珍藏夜宮的藥物，當然不僅僅是染個發的效果，內裏蘊含澎湃的生命力，也有益於其他傷勢的復原。
　　夜無名道：“所以妳剛才想說什麽？”
　　趙長河沈默片刻，回答：“想說看見妳和若羽壹起看書的樣子……很溫馨。”
　　其實剛才想說什麽早忘了……
　　夜無名也沈默了壹陣子，說道：“若羽建議我們全面復蘇丹藥符箓法寶等方面的法則，我會和九幽計議。”
　　這是有意把話題偏開，不陷入壹家三口那種古怪的氛圍。
　　趙長河壹肚子話憋著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終於道：“行……等妳們定義了新規則，我讓遲遲那邊以國家力度推廣人間。”
　　說完又沒話說了，兩人靜立了壹陣，趙長河終於有點狼狽地告辭。夜無名依舊看著池水，連個再見都沒說。
　　趙長河怕再不走，就想要抱上去……這狀態下抱上去八成要被夜無名活活錘死。
　　他卻不知，當他離開之後，看似平靜看景的夜無名長長籲了口氣，肩膀都有點垮塌。
　　她不知道如果剛才趙長河抱過來，自己會是怎樣的反應。
　　旁邊鉆出淩若羽的小腦袋：“娘……”
　　夜無名堆出壹絲笑容：“怎麽了？是天書哪裏難解？”
　　“沒有，我想休息壹會，娘陪我睡覺好不好？跟我講講上個紀元的故事。”
　　夜無名頗為高興地摟著女兒：“好，我們去睡覺。”
　　淩若羽眨巴眨巴眼睛。
　　剛才可是聽見爹說了，因為自己在這兒，才放棄了和姨娘們共浴鴛鴦。自己離開不就成了，娘怕是忘了她的主體神魂還在九幽姨娘體內，每雙修壹次，都是爹娘歡好壹次。
　　今天他們的氣氛已經夠怪異了，再多來幾次，是不是就越發習慣成自然了？
　　說白了就是兩個死要面子的男女，見事還不如龍雀呢。淩若羽悄悄摸了摸懷裏的龍雀軍師，手指頭悄悄勾了勾。闊刀裏也伸出壹只小指頭的虛影，和她勾了壹勾，宣布勝利。
　　夜無名抱著孩子講故事，講著講著，主體神魂就在夜九幽識海看見了兩人抱在壹起，滾在了池水裏。
　　多不多時，趙長河就和夜九幽合為壹體，在夜無名的感受中，也無異於進入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