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真正風流的紳士，就該埋骨玫瑰花叢之下

　　夜，八點。
　　瑟拉萊森燈火通明，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
　　各種法術燈光大大拓展了城市的活動時間。
　　雖然算不上真正的不夜城，但這要的熱鬧壹般會持續到深夜12點才會消停。
　　奧瑟莉雅從壹輛蒸汽車上下來，神色如常地回到了藍色瑪瑙旅館的房間。
　　這趟行動，完成賞金任務只是順手為之，參加精密學會才是主要目的。
　　關上門，反鎖，又設了壹個警戒領域，才微微松口氣，轉身靠在玄關墻壁上，仰頭看著玄關上暖黃色的小夜燈。
　　腦子裏回想著之前的賞金任務，尤其想到自己親手焚燒了羅森失去靈魂的軀體，心中就有種難言的煩躁感。
　　紅鷹會立誌提升人族在巨人域的地位，而提升人族地位最正當、也最穩定的辦法，就是匯聚更多的人族強者。
　　現在，為了壹個強大神器的獎勵，親手殺死另壹個強大同族，就有壹種打了漁卻丟了羊的感覺。
　　“哎～算了算了，事情都已經成定局了，再多想也沒意義。”
　　不滅巔峰的半神，不論男女，意誌都是極其堅韌，壹旦決定的事情就絕不會回頭。
　　擡手用力抹了下臉，搓去這壹天的風霜後，奧瑟莉雅起身走進了盥洗室。
　　盥洗室有洗漱池、梳妝鏡、壹個坐式石化馬桶，以及壹個大淋浴室。
　　奧瑟莉雅直接走進浴室，脫下衣物，解開頭發，卸下壹切負擔後，擰開防銹黃銅水管的冷水開關，任由初春的冰水澆在頭上、身上。
　　冰水的沖擊感就如針壹般紮在皮膚上，初始有些難受，但沒過壹會兒，雪玉般的皮膚就應激性地變紅，針刺感沒了，整個人也跟著精神壹振。
　　她壹手撐著墻，低著頭，任由冰水劃過軀體，如珍珠般落在地上。
　　那雙棕褐色深邃大眼睛裏也旋即變得無比堅定，輕聲道：“明天的行動，壹定會成功！”
　　本是自言自語，但沒想到聲音落下後，卻有個聲音在浴室門口響起。
　　“什麽計劃，說來給我聽聽。”
　　奧瑟莉雅大驚：‘我的領域裏怎麽會有人？’
　　最糟糕的是，身上所有法器都被她卸了。
　　雖然震驚到極點，但94環的強大施法能力依舊讓其快速做出應對。
　　體表瞬間浮現防禦法術的光影，同時轉頭看向浴室門口。
　　法術還沒完成，就感到頸側動脈被用力按了壹下，瞬間升高的血壓讓她腦子壹暈，完成壹半的法術當場崩潰，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當場暈死過去。
　　作為壹個不滅巔峰的法師，哪怕並不怎麽鍛煉肉體，肉體強度也相當於不迷境巔峰的戰神。
　　奧瑟莉雅更是想了多種辦法提升肉體強度。
　　單論肉體力量，堪比不滅境初期的戰神。
　　本不至於會如此脆弱的。
　　可她的對手也是不滅巔峰的半神，不僅法力達到，身體強度也達到了，且還占了突然襲擊的先手優勢。
　　別說壹下將其打暈了，壹下將其打死都可以。
　　就在奧瑟莉雅腦袋暈眩之時，壹個人影快速欺近身去，雙手快速操作，將其身上每個角落攜帶的神器全都卸除。
　　這人自然就是羅森，更準確的說，是羅森的又壹個復刻體。
　　反正，只要是冒險的事，羅森從來不親身去幹。
　　而他早就仔細觀察過奧瑟麗雅，知道她雖然脫去大部分法器，但身上還留有二件強大神器。
　　壹個類似法術假面的手鐲，壹個是藏在不可知隱秘處的蛛魔之淚。
　　壹壹卸除，並用庇護鬥篷裹緊，防止其被主人召喚。
　　繳械後，羅森就將奧瑟麗雅壓在冰冷的墻上，壹手捏著她的喉嚨，壹手抓著她的心口，同時也不去關冰水開關，就任由這清水淋在兩人身體上。
　　他湊前壹步，腦袋靠她耳邊，輕聲低笑。
　　“教授～妳下手可真狠吶，竟將我屍體崩解成了灰燼。若不是我有壹手重生的本事，真要被妳弄死了。”
　　發現是羅森後，奧瑟莉雅就放棄了抵抗，她雙手抵著墻壁以支撐身後的重壓。
　　“妳怎麽可能沒死？”
　　她想不通。
　　羅森淡笑：“妳有神器，我也有神器。我的神器沒大作用，就是讓我永生不死而已。”
　　“世上怎麽可能有這樣的神器？”
　　羅森微笑：“妳沒見過，不代表就沒有。另外，我這神器是至高神恩雅給我的……恩雅，聽說過沒？”
　　“以前沒有，但最近聽說過了，是海對面新大陸的至高主宰。”
　　“不錯，就是黃金大陸的至高主宰，她很看重我，見我喜歡冒險，擔心我不小心死了，就給了我這個永生神器。”
　　壹聽是至高神給的，雖然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但作為精密法師，面對鐵壹般的事實也只能接受。
　　“那妳可真是好運，竟能得到至高神的賞識。”
　　羅森淡笑：“世上沒有憑空而來的賞識。我為了能得到神的看重，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頓了頓，他淡笑道：“好了，不說我的事了，說說妳的吧。”
　　“賞金任務的報酬拿到了嗎？”
　　“拿到了，就梳妝臺上的那個銀色項鏈。”
　　羅森眼角余光打量了下，發現是壹根樣式很普通的項鏈，普通好人家姑娘出嫁時都不稀得戴。
　　“解釋下用途。”
　　“偽裝項鏈，帶上後，能完美地偽裝成另壹個人，甚至能騙過普通真神的靈魂洞察法術。”
　　也就是說，連靈魂都能偽裝。
　　羅森嘖嘖驚嘆：“唔～真是小偷的神器啊！”
　　這就是神級易容術，是人都知道這本事好使。
　　說完，他稍稍收緊放在對方喉嚨上的手。
　　“女士，我發現妳的小動作了，別妄想掙脫。無論我上面的手，還是我下面的腿，都能瞬間爆發妳無法抵禦的力量，輕易要了妳的命。”
　　小動作就在冰水上，對方在試圖控制冰水來偷襲自己。
　　可羅森觀察過七八個純水半神的超凡之心。論對水的控制力，他敢說自己在半神裏絕對能排前三，也自信大幅超過奧瑟莉雅。
　　因為奧瑟莉雅精通的卻是幻術和奧能，尤其擅長從環境中吸取力量，最高能達到每秒二萬森，就相當於羅森新掌握的法術《絕對零度》。
　　他怎麽知道的呢？
　　因為讀了對方的超凡之心，壹顆不滅19級，9.2檔的超凡邏輯之心。
　　雖然有部分重復的知識，但還是為羅森帶來了大約0.07％的提升。
　　現在，他的法力強度是不滅19.77了。
　　奧瑟莉雅頓時放棄，又抱怨道：“妳壓得我太緊了，放松點嘛，我又跑不了。”
　　羅森嘿嘿笑：“才不，我不僅不放松，還要壓得更緊，重溫下白天時的好滋味。”
　　感覺到羅森的動作，奧瑟莉雅壹臉無語。
　　“羅森，妳上午剛死在我手裏，剛活過來，就又忘了被殺的痛苦嗎？”
　　“哈哈～～我們黃金之地有句話說，壹個真正風流的紳士，就該埋骨在玫瑰花叢之下。而我對此深感贊同。”
　　奧瑟莉雅就覺得羅森真是個浪蕩狂徒，忍不住嘆口氣。
　　“妳這人沒救了。我確定，妳遲早會真正地死在女人手裏。”
　　“凡人終有壹死，能得償夙願而死，我毫無遺憾。”
　　這話羅森第二遍說了，之前說，奧瑟莉雅不信，現在卻是信了個十成十。
　　幹脆也不反抗了，因為從對方的表現看，他不會對自己下殺手。
　　羅森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肆意風流了壹會兒，他就回歸正題。
　　他面色壹整，認真道：“我不喜歡殺人，尤其不喜歡殺漂亮姑娘。”
　　其實需要殺時照殺不誤，說這話是哄人用的。
　　“所以，雖然妳用我的壹條性命換取了壹個強大神器，但我並不打算報仇。畢竟妳不僅是漂亮姑娘，也是人族的巔峰強者。若我們相互廝殺，反倒讓他族看了笑話。”
　　這話讓奧瑟莉雅心中有些慚愧，心中暗想：‘這人雖然浪蕩了點，但論大局觀，我不如他。’
　　她也認真道：“我對妳沒有私人恩怨，如今報酬也拿到了。妳既然不打算報仇，我也沒理由再害妳。”
　　羅森話風壹轉，繼續道：“但總是被殺壹次，心裏總有些怨氣，所以必須發泄下。”
　　奧瑟莉雅點頭：“這是我欠妳的。但這裏不是好地方，去臥室吧，妳想怎麽做我都配合妳，就當我對妳的補償。”
　　羅森同意。
　　臥室裏，奧瑟莉雅果然十分配合，甚至配合到了完全不顧自己半神尊嚴的地步。
　　羅森就覺得很是爽快，享受時，他說道：“我已經知道誰要殺我了，說出來怕嚇妳壹跳。”
　　奧瑟莉雅嘴巴沒空，就用神秘低語回答。
　　“誰呀？”
　　“卡爾積羅德。”
　　奧瑟莉雅眼睛大睜：“什麽？他為什麽要殺妳？妳怎麽惹到他了？”
　　如果奧瑟莉雅是普通人，羅森自然不會多說，但她是巔峰半神，且壹定程度上可以成為他將來的盟友。
　　羅森就細細解釋其中的原由，也仔細說了自己的來歷。
　　末了，他說道：“目前就是這麽壹個情況。”
　　“我的想法是弄死躲在卡爾積羅德身體裏的黃金神，將卡爾積羅德的本魂放出來。”
　　“而如果成功救了卡爾擊羅德，就可以向他提條件，比如給件神器，又比如提升人族地位，對人族開放各個領域，不再設任何門檻之類的。”
　　奧瑟莉雅聽得心中大動，但很快又皺眉，幹嘔了下。
　　她終於忍不住，柳眉倒豎：“羅森，妳夠了沒？！”
　　她今夜幹的事，大大超出了以往的底線，連她丈夫都沒享受過。
　　再不夠，她要翻臉了。
　　羅森估摸也到了極限，哈哈壹笑。
　　“好好好，我怨氣也平了，咱們的恩怨壹筆勾銷。”
　　“來來來，躺我身邊來，咱們好好說。”
　　奧瑟莉雅松口氣，躺好後，繼續之前的話題：“妳的計劃沒大問題，但必須解決最關鍵的那壹環。”
　　羅森知道她想說什麽：“的確必須征得眾神大陸的真正主人的同意。”
　　奧瑟莉雅認真道：“我在眾神大陸生活了1300年，也算博覽群書，對那位陛下的性情有充分的了解。”
　　“他崇尚的是自由競爭，公正交易，他極少幹涉眾神大陸的運轉。”
　　“但那位黃金神既然遵從陛下的旨意去占取卡爾積羅德的身體，那想要說服陛下改變主意，或者至少不幹涉妳們的競爭，那就必須付出出壹個讓陛下感到心動的代價。”
　　羅森攤了下手：“讓至高神心動，這事可不簡單吶。妳有什麽主意嗎？”
　　奧瑟莉雅仔細想了下，點頭：“我大概有辦法，也可以幫妳，但代價是，妳要幫助提升人族地位，至少要和巨人平起平坐。”
　　羅森毫不猶豫點頭。
　　“我的目的就壹個，弄死黃金神，因為他威脅到我妻子兒女的安全。”
　　奧瑟莉雅風情萬種瞥他壹眼：“妳妻子很多吧？”
　　“十幾二十個吧。”
　　“那妳還出來冒險？就不怕嬌妻們另尋他歡？”
　　羅森嘿嘿笑：“這就不勞妳擔心了，總之，妳的條件我答應了。”
　　奧瑟莉雅也認真起來，恢復了壹個邏輯術法教授的嚴謹氣質。
　　“博覽群書還是很有用處的，歷史經驗告訴我，那位尊貴的陛下性格獵奇，喜歡新知，妳要是能搞個新東西給他，他肯定高興。”
　　“新東西？”
　　羅森仔細思索。
　　正想著呢，卻見奧瑟莉雅又開始不老實了，便笑：“女士……”
　　“叫我夫人，我有丈夫。”
　　羅森壹怔：“那您丈夫是哪位強者？”
　　“也不算強吧，不滅12級的光法師。我挺喜歡他的。”
　　羅森立即道：“那咱們的事可不能讓他知道。”
　　“這是自然……好了，再來壹次。”
　　羅森就稍稍配合了下，然後繼續想。
　　想了會兒，沒主意：“妳有什麽想法嗎，莉雅？”
　　“我覺得，既然陛下追尋精密法術，那妳給他壹個眾神大陸沒有的新知，他應該就會很高興。”
　　“沒有的新知嗎？”
　　仔細想了下，羅森就打算把量子力學引出來了。
　　“我倒是有份奇特的新知，雖然只經過壹些簡單的驗證，但非常獵奇，絕對能顛覆目前的世界觀。”
　　“哦，能簡單和我說下嗎？”
　　說著又補了壹句：“妳要是告訴我，我也告訴妳如何快速有效地聯系那位至高的陛下。”
　　羅森想了下，就道：“目前，巨人域的精密法師界中流行壹種宿命論，認為只要知道世界的所有法則，並經過充分的計算，就能知道世界的過去和未來。”
　　“所以，世界的壹切早已在創世之初定下，我們凡人的所有努力，其實不過是法則的自動運轉，而非出於自由意誌。”
　　奧瑟莉雅點頭：“沒錯，宿命論的源頭就來自於卡爾積羅德，他也借著這個觀點，將命運預言書的偉力發揮到了極致。”
　　“雖然宿命論很悲觀，但也不得不承認，至少目前來看，是對的。”
　　羅森就搖頭：“而我的新發現卻告訴我，世界或許存在宿命，但未來不可知。”
　　奧瑟莉雅動作頓了頓：“卡爾積羅德擁有無上的智慧，他的論斷可不是那麽好推翻的。”
　　“我會設計個小實驗證明這壹點，然後妳幫我聯系那位至高陛下。”
　　“如妳所願，羅森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