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四章 凡人和神最大的區別

　　下午四點時，羅森辦完事，回到了陽光小築。
　　穿過院門，進入小院，看著滿院盛開的鮮花，滿心滿身的疲倦就快速消退。
　　就如在風暴中掙紮的小船回到了平靜的港灣，壹下就徹底放松了。
　　夏天的天氣有些悶熱。
　　就走到水井旁，法師之手拎了壹桶沁涼的清水，直接‘咕嘟咕嘟’地喝了壹大口，剩余地則全倒在自己身上。
　　清澈如水晶，沁涼如寒夜月光的井水在身上滑過，蕩滌著滿身的風沙塵土。
　　壹桶不夠，再來壹桶。
　　正澆著呢，聽到二樓傳來壹聲低呼，過了會兒，瑟蘭迪斯的身影出現在屋子門口，滿臉責備地看著羅森。
　　“哪能這麽澆，小心沾染了病氣。”
　　羅森哈哈壹笑，將剩下的井水繼續澆在身上，再對自己釋放了個強效幹燥術，身上就起了濃濃的水霧。
　　半分鐘後，全身上下就幹透了。
　　這段時間，瑟蘭迪斯已經取喊仆從燒上了熱水。
　　“快把臟衣服脫了，好好洗洗。”
　　羅森快步走到屋門口，擡手就將瑟蘭迪斯抱起來：“壹起洗吧。”
　　現在還是愛麗絲時間，她可不會在意別人目光，被羅森抱起後，就咯咯直笑。
　　又擡手摸了摸羅森胳膊，眸中就流露出了水光：“唔～大半個月沒見，又壯實了好多。”
　　羅森輕輕壹笑，湊到瑟蘭迪斯耳邊道：“壯實地可不止胳膊呢。”
　　“噢～～”瑟蘭迪斯渾身就開始燥熱起來。
　　熱水很快燒好，在大浴桶裏壹起嬉鬧了好壹陣子，又吃了晚餐後，兩人就到了二樓花廳，悠閑地跳起了舞。
　　羅森開始說起了這次在白馬鎮的詳細經歷，著重說了死靈法師達姆西斯和高階戰士坎雷托的事跡。
　　至於艷遇之類的，就隱去不說，免得壞了瑟蘭迪斯的心情。
　　說完後，瑟蘭迪斯輕聲評價：“坎雷托沒什麽好說的，壹個莽夫而已。”
　　“但達姆西斯可大有經歷。”
　　“二十多年前，他曾經也在拉法雷亞學院學習過，而且還是少見的平民天才。”
　　“但後來，他喜歡上了壹個女法師，同時，有個貴族法師也喜歡上了同壹個女法師。兩人爭風吃醋，達姆西斯就吃了虧。”
　　“為了發泄心中憤懣，他用厄運詛咒偷襲了貴族法師，讓其當場暴斃，而他隨後被通緝，壹直東躲西藏。”
　　“三年前，凜冬城的神殿曾出動了壹個高階法師和兩隊驅魔武士去抓捕他，但最終還是讓他逃了，而且還殺了半隊驅魔武士。”
　　“那壹戰之後，達姆西斯兇名遠揚，再沒人敢輕易招惹他。卻沒想到竟會死在我丈夫手裏。”
　　此時是安娜時間，而說到最後壹句時，她臉上顯出壹絲自豪。
　　羅森咧了下嘴：“沒想到他這麽有名啊。”
　　瑟蘭迪斯認真道：“每壹個強大法師必定有壹段或光輝或可怕的往事。比如現在的妳，不也是名聲遠揚嗎？”
　　這麽說也對。
　　“但這樣的險還是不要經常去冒，我可不想過早成為寡婦呢。”
　　瑟蘭迪斯如此說，原以為羅森會拒絕，卻沒想到，他點了點頭：“嗯，我聽妳的，能不冒險就不冒險。”
　　“咦？”
　　瑟蘭迪斯驚喜擡起頭：“真的嗎？”
　　羅森點頭，本想解釋神恩的事，但又想到黃金聖女最後說的話，且這個細節也並非必要，於是就隱去沒說。
　　“以後，除非是面對實在無法逃避的戰鬥，否則我不會主動去尋找危險了。”
　　瑟蘭迪斯滿意極了，立即就給羅森送了記香吻。
　　小別勝新婚。
　　壹吻就又吻到了臥室裏，壹番激蕩風雨後，羅森開始說起了自己收獲的新知。
　　瑟蘭迪斯認真地聽著，時不時發表自己的專業看法。
　　最後說到超長時間的恒定結構時，她也是心中大動，念頭壹動，紙筆就從花廳飛進來，直接開始快速演算起來。
　　她算得專註，羅森也看得專註。
　　許久許久，瑟蘭迪斯得出結論。
　　“這個恒定結構極限非常高，提升潛力極大。”
　　“我預測，如果擾動範圍壹直在極限以下，那最長能恒定60年，大大超過超過霍倫尼爾侯爵的永固恒定！”
　　羅森捏著下巴，仔細看著瑟蘭迪斯的稿紙。
　　“如果能持續60年，那如果應用到石化術上，不就能用來建築各種永固建築了嗎？”
　　瑟蘭迪斯歪頭想了下：“的確是這樣，不過法術恒定有個問題，就是容易被驅散。”
　　“要是用法術建造重要建築，萬壹被人惡意驅散了效果，那就是個壹場災難了。”
　　比如典禮大殿，成百上千人參加典禮，大殿卻塌了，那死的可都是上流社會的紳士小姐吶。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對此，羅森自然想過，並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
　　“安娜，可以配合靈巧施法，大幅縮小石化術規模，然後將無數恒定石化術疊加在壹起，再采用多層結構，每層都用上不同結構的石化術。”
　　“最後，還可以在非凡石化術裏添加法術鎖，以防止被驅散。”
　　“這麽壹來，就基本解決問題了。”
　　其實，石化術是材料學和法術的融合，而想要真正規範地去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依靠口口相傳的經驗，首先要對物質材料有足夠深入的了解。
　　而要做到後者，就必須知道物質的微觀結構。
　　在地球，就是必須認知到‘原子’的存在，並且發展出物理化學、電磁學，乃至是量子力學。
　　在這異世界，羅森還不確定物質的具體微觀結構，但料想在總體框架上和地球沒大區別。
　　因為要是區別極大，宇宙之主觀想就不可能生效，這個世界也不會和前世如此相似。
　　他心中暗暗想道：“牛爵爺晚年搞起了煉金。看來，我也要開搞煉金了呢。”
　　因為煉金，就是原初的操控物質之學。
　　如果說，主宰行星運轉的萬有引力是天上的法則，那煉金，就是地上的法則。
　　天上的路暫時走到了盡頭，自然只能走地上的路。
　　而他提出的防驅散方法果然讓瑟蘭迪斯眼睛大亮。
　　“這樣好像真的可行。”
　　但隨即又皺眉。
　　“可咱們為什麽要研究石化術呢？畢竟，這世上可沒有邏輯版本的石化術，所有石化類法術，都是自然法術呢。”
　　她精通邏輯法術，對自然法術卻不大了解。
　　羅森就笑，湊到瑟蘭迪斯耳邊輕語。
　　“我的小寶貝呀，只要咱們拿出成熟可用的石化建築術，隨便就能蓋起壹棟石屋，成本卻只需要幾十克朗，時間只需要幾天，房子卻能賣數百克朗，這買賣不賺錢嗎？”
　　“賺錢。”
　　羅森又道：“那到時候，咱們就專門賣上了法術鎖的石化術符文石，那就再也不用愁收入了呢。”
　　另外，他也打算將這法術拿到新月鎮去，用來建設新小鎮。
　　“……”
　　這時的瑟蘭迪斯已經非常清晰深刻地認識到了金克朗的用處，聽羅森這麽壹說，心中頓時大動。
　　“可我對自然法術不熟……”
　　“邏輯法術，本質就是純粹自然法術。”
　　“咱們就從自然法術中提煉邏輯法則。”
　　“若能成功將石化術邏輯化，可是壹個巨大的術法成就呢，值得伯爵再給咱們壹頂智慧學帽，甚至是最高術法成就獎。”
　　這話讓瑟蘭迪斯很心動，畢竟任何壹個法師，心中都有壹個開拓全新術法領域的夢想。
　　瑟蘭迪斯自然也大大的有。
　　“那明天……不，現在就研究！”
　　她就要起床去搞法術，但起到壹半，卻又停下來。
　　“好像沒法研究，因為咱們缺少壹個煉金實驗室。”
　　她無力躺回羅森懷抱，仔細解釋。
　　“嚴格來說，石化術是煉金類法術。煉金師的目的是使用法術改變物質的性能，最高追求就是用石塊煉成黃金。”
　　“而正因為目的是改變物質，所以單靠臆想可不行，必須要做實驗，做各種精細的煉金實驗。”
　　“所以，必須要有煉金實驗室。”
　　羅森聽明白了：“這樣的煉金實驗室，很貴嗎？”
　　“如果專門研究石化術，應該不貴。但問題是，北境的煉金知識已經大大地落後了，目前最先進的煉金知識大多出自東境。”
　　“東境有建造煉金實驗室的全套知識，也出產各種精細的測量工具，而這些東西，北境都買不到。”
　　羅森了解了，也理解為什麽會這樣，因為耍煉金耗錢，而東境夠富。
　　“唔～～這可真是壹個難題……”
　　既然東西全要去遙遠的東境購買，那價格肯定非常昂貴，估摸著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承擔得起的。
　　“安娜，妳覺得壹個不錯的煉金實驗室，需要多少錢呢？”
　　“我最近看了壹本《東境百科》的書，這書寫成於十年前。”
　　“按照十年前東境的物價看，在東境本地建造，就要壹萬三千克朗。如果路途遙遠運到銀月堡，那估計就要兩三萬以上了。”
　　羅森就起床，到錢箱裏看了下存款，發現加在壹起後，現錢是4300克朗，極品月輝石大概能賣5000克朗，壹萬都沒到。
　　他錢不夠。
　　到了現在，他也聽了許多關於東境的傳聞了，都說那裏遍地黃金、遍地知識，他就有點向往，有種去東境發展的想法。
　　但這個念頭轉了下就消散了。
　　‘如今在銀月堡有大好的基礎，就算要走，也要先在銀月堡闖出大名堂再說。’
　　先在銀月堡登頂，存個壹大筆錢，再去東境，直接在東境買豪宅豪車，建煉金實驗室，壹氣呵成，不糾結。
　　討論了半晌，石化術問題還是沒能得到實際解決。
　　正壹籌莫展間，羅森心中忽然壹亮。
　　“詹妮不是煉器師嘛，煉器也涉及部分煉金知識，要不問問她的建議？”
　　瑟蘭迪斯眼睛也是壹亮：“那明天就去問她。”
　　至於現在，瑟蘭迪斯身體壹轉，趴在床上，拿起羅森帶回來的各種精細術法結構仔細看起來。
　　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欣喜，就感覺喝了壹杯最醇厚的美酒。
　　“唔～～這些術法結構真是太美妙了，嘖嘖～真不愧是神的智慧啊！”
　　“有這些智慧的輔助，開發出穩固石化術完全不是問題呢。”
　　羅森笑道：“我還有個24星中階幸運神符的法術書，要不要嘗試下施法？”
　　瑟蘭迪斯直接搖頭拒絕。
　　“我和愛麗絲是能相互配合，但所謂的配合是，指的是我釋放銀月庇護之盾，而她扔飛彈術。可沒本事直接合作著釋放壹個24星法術。”
　　話音剛落，愛麗絲就冒出來：“安娜，不如試試看？”
　　瑟蘭迪斯也想挑戰壹下，就道：“行啊。”
　　羅森立即將法術書寫了出來。
　　安娜和愛麗絲開始仔細閱讀，從七點壹直看到十點，然後就放棄了。
　　“辦不到，光想想就知道辦不到。”
　　她也累壞了，幹脆往床上壹躺，嘆了口氣。
　　“看來，就算凡人能窺探神的智慧，也沒有神的力量呀。”
　　羅森深深認同這話。
　　他現在已經發現了，智慧並不是神凡的絕對區別，力量才是！
　　就像地球上，現代人開戰鬥機，土著人拿木棍，前者在後者眼裏就是神。
　　但實際上，刨除外物後，雙方其實沒有特別大的先天差距。
　　這時，他心中對神的力量第壹次出現了真正的向往。
　　為何？
　　因為他在神恩中窺探了山巔的壹縷美妙景色，不爬上去看壹眼，心裏著實有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