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 術法導師的最後壹課

　　寒水河畔，冰風呼嘯，雪花漫卷。
　　視野相當差，超過百米就只能隱約看到壹個人影了。
　　寒水河冰面上的厚厚積雪中，不斷有雪花爆開，從中爬出壹個又壹個活屍。
　　這些活屍都有壹個共同的特點。
　　其頭上、臉上裹滿濕漉漉的泥水，眼中都燃燒著兩團灰白色的火焰，身上穿著沾滿泥漿的襤褸衣裳，外露的皮膚顯出灰白色澤，皮膚下肌肉線條卻相當飽滿。
　　這說明屍體很年輕，很新鮮。
　　看清活屍模樣後，莉莉絲大為震驚：“塞勒斯，妳竟然屠殺手無寸鐵的山村平民！”
　　塞勒斯哈哈大笑。
　　“都是壹些無知蠢物，活著只會浪費糧食，不如為我所用，也讓他們淺薄的人生有了些許的意義。”
　　毫不否認屠殺指控，甚至壹臉不以為意的表情，就好像殺的不是人，而是牛羊牲畜。
　　這下，就連夏玻萊心中也震了下：“塞勒斯，妳可真是個瘋子！”
　　“瘋子就瘋子吧。”
　　“我的奴仆們，都站起來吧！”
　　‘砰！砰！砰！砰！’
　　壹個個活屍從積雪中爬出，數量相當多，肉眼可見至少有30多具。
　　屍體爬出後，並沒有馬上攻擊，而是快速跑向塞勒斯，將他圍護在中間。
　　夏玻萊自然不會坐視，眼看壹個活屍從身側奔過，他突兀拔刀，‘鏘～’壹聲清鳴，刀光如電壹閃，便將活屍劈成兩半。
　　異變陡生！
　　‘砰！’
　　斷裂的屍體竟猛地爆炸，黑色的血液向四面八方高速濺射，還未落地，黑血便無火自燃，化作了灰白色的火焰。
　　死靈術·血爆！
　　死靈法師最恐怖的招數之壹。
　　死靈法師只需花費壹點點法力，就能激活屍體內殘留的所有生命活力。
　　當這股力量在壹瞬間爆發，便能產生百倍於自身消耗法力的恐怖殺傷力。
　　夏玻萊首當其沖。
　　面對無差別攻擊的詭異火焰，他不敢有絲毫大意，瞬間收刀護身，身體同時縮成壹團，體表浮現出壹層銀白色的流光。
　　卻是銀月堡的防禦秘技：滿月清輝。
　　下壹刻，灰白火焰撲上來，撞在銀色流光之上。
　　‘嘶嘶嘶～～’
　　灰色火焰和銀色流光劇烈交鋒，蒸騰出壹股濃濃的白霧，並發出類似硫酸腐蝕石灰石的響動。
　　火焰燃燒的勢頭在快速減弱，但銀色流光卻基本無損，顯出高階武士強大的力量。
　　但可怕的不止血爆，還有血爆的結果。
　　‘哢嚓～哢嚓～嘩啦～’
　　這裏是寒水河面，表面冰雪融化，顯出壹大片奔流的刺骨河水。
　　夏波萊身下沒了支撐，立足不穩，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落水本身對夏玻萊沒有威脅，但在水中行動不便，卻會淪為法術的活靶子。
　　若再有壹批活屍跳進窟窿，在他身邊壹起血爆，他還活不活啦？
　　千鈞壹發之際，夏玻萊發壹聲大吼，身上銀輝猛漲，尤其是腳面光芒最盛，隨後連續踩踏水面。
　　‘噗～噗～噗～’三聲，水面上連續炸開朵巨大的水花。
　　夏玻萊借著這壹下的反震，矮胖身體竟在水面上前奔三步，眼看就要逃離了這個可怕的冰窟窿。
　　‘轟轟轟～’
　　前方落足處的積雪竟再次出現血爆。
　　爆裂的灰火不僅差點擊破夏波萊的防禦，更將冰窟窿範圍擴大五六倍！
　　夏波萊心中劇烈壹震：“雪裏竟然還埋了活屍！”
　　他終於意識到，這河面是對方精心布置的主戰場，強爭未必能勝。
　　再不敢在河面逗留，咆哮壹聲，銀光閃耀，水花四濺，矮胖身體在水面又壹個折身，全力奔向河岸。
　　這壹回沒出意外。
　　當再次踩到堅實的地面，夏波萊心中也是暗松口氣。
　　兩人的交鋒說起來復雜，但實際時間卻極是短暫，也就三個呼吸不到。
　　短短時間裏，他竟耗去足足三成力量！
　　回到岸上後，夏玻萊警惕地看著河面上的塞勒斯，緩緩往羅森方向後退，很快和兩人匯合。
　　他問：“妳們怎麽來了？”
　　“有個活屍，扮成塞勒斯模樣，來旅店偷襲我們。我們不敢多呆，只能來找妳。”
　　回答的是莉莉絲。
　　夏玻萊聽得眼角連抽兩下，再看塞勒斯，眼中再沒有輕視。
　　“小偷，妳倒是好算計啊！”
　　江面上，塞勒斯好整以暇地站著。
　　在他身邊，壹大群活屍圍成壹圈，就如世上最忠誠的衛兵壹樣，將他拱衛在最中間。
　　他那雙燃燒著灰白色火焰的眼睛在江邊三人身上壹壹看過去，最後定在羅森臉上。
　　“羅森，我的好學徒，導師今天就教妳最後壹堂法術課！”
　　隨著他的話，有20具活屍開始行動，以半圓陣型朝三人走了過來。
　　“聽好了小家夥。”
　　“作為壹個法師，面對無法逃避的戰鬥，那就要精心布置戰場。盡力放大自己優勢，同時盡力削弱敵人的優勢。”
　　活屍開始在冰面奔跑起來，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竟大大超出了普通人的奔跑速度。
　　甚至比普通形態的莉莉絲都差不了多少。
　　‘刷～’
　　莉莉絲毫不猶豫地變成了蜘蛛使者的模樣。
　　“對方設好了圈套讓我們鉆，我們肯定打不過的，跑吧！”
　　說著，她顧不得許多，掉頭就朝鎮子方向狂奔。
　　但沒跑幾步，她就停了下來。
　　因為在身後的方向，竟也出現了年輕活屍，數量竟也有40多只，將三人的退路也給堵住了。
　　莉莉絲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連帶著聲音也跟著發顫。
　　“怎麽會這麽多的屍體？還都是年輕人，這至少是兩個村的人數了。”
　　北境的壹個普通山村，攏共也就百多人而已，要湊足80多個年輕人，壹個村莊可不夠。
　　夏玻萊沒說話，只是擡手將羅森拉到自己身後。
　　塞勒斯的聲音隨著寒風傳過來。
　　“嘿嘿嘿，其實是三個。”
　　“羅森，戰鬥第二條！”
　　“永遠不要讓對手看清妳的底牌，因為未知帶來恐懼，而恐懼會讓人失去戰鬥的勇氣。所以，恐懼是法師最好的幫手。”
　　眼看活屍不斷逼近，戰鬥已不可避免，夏玻萊輕聲道：“待會兒分頭突圍。我帶著羅森朝南，妳朝東去。”
　　如果只有他自己，他會死拼到底，但現在還有羅森要保護，只能先撤為上。
　　“好。”莉莉絲點頭。
　　“這些活屍爆開時的黑血非常可怕，絕對不能硬抗！”
　　塞勒斯的血爆術比壹般血爆強上不少，具備火焰和死靈的雙重打擊，強度達到了低階巔峰的程度。
　　又因為是耗盡屍體活力的全力壹擊，就相當於同時釋放了十幾個個低階巔峰的灰燼飛彈壹般，威力非常可怕。
　　剛才短暫交鋒，他硬抗了幾記血爆，就消耗大量力量。
　　而他是高階武士，要換做低階武士的莉莉絲，絕對會被當場秒殺！
　　“記住了！”
　　“很好。那就開跑！”
　　話音未落，夏玻萊左手壹把抄起羅森，將他如小兔子壹般夾在腋下，然後整個人就像是壹頭大黑熊似的，在雪地上狂奔。
　　他不愧是高階武士，哪怕是帶了壹個人，速度也幾乎沒有受到影響。
　　另壹邊，莉莉絲也是全力狂奔，但即使是化形為蜘蛛使徒，速度依舊比夏玻萊差了壹籌。
　　塞勒斯自然不會旁觀。
　　他眼中只有羅森，這家夥此刻雖然弱小，但未來潛力不可限量，是最可怕的威脅，必須抹殺！
　　於是，只有不到10個活屍撲向莉莉絲，另外50多個活屍，全都沖向夏玻萊。
　　這還不止。
　　塞勒斯本人也不顧危險，快步跑向河岸，身前空氣中凝聚出三個灰白色光球。
　　這是異化的飛彈連擊，雖然是老招數，但勝在實用。
　　三個光球直朝羅森飛去。
　　對方這個舉動讓夏玻萊心中壹動，暗道：“機會！”
　　眼看飛彈沖來，他大喝壹聲，雙腳連續後踢，將大蓬積雪掃蕩而起，形成壹面厚厚的雪幕，將飛彈成功阻擋在外。
　　這還不止。
　　借著雪幕的遮擋，他突兀轉身，站定，將至少三成力量灌入斷魔刀，對準塞勒斯的位置，壹刀全力虛斬。
　　銀月戰技·月刃！
　　只見銀色光輝凝成壹道三米多寬的圓弧形刺目光刃，以極快速度沖破雪幕，又以無匹氣勢切向了數十米外的塞勒斯。
　　“死吧，小偷！”夏玻萊咆哮如雷。
　　月刃高速前進，途中切過三具活屍，都直接將其分成兩半，而其力量卻幾乎沒有任何衰減，繼續前行，切過寒水河的冰面，又在冰面上壹路碎冰前進。
　　遠處的塞勒斯躲避不及，整個人被銀色月刃擊中，‘噗’地壹聲，身體被壹下劈成兩半。
　　夏波萊看得分明，大松口氣，忍不住哈哈壹笑。
　　“終究還是我技高壹籌哇。”
　　念頭未落，身旁傳來羅森的驚呼聲：“大叔，小心活屍！”
　　夏玻萊壹驚：“那家夥不是死了嗎？”
　　按照常理，死靈法師壹死，活屍就會因為失去控制而重新成為屍體的呀？
　　此刻卻來不及多想了，因為有十幾具活屍沖到夏玻萊身體周圍。
　　這些活屍毫無畏懼，不顧壹切撲了過來，身在半空時，身體就開始異常腫大、膨脹，眼看看就要爆炸。
　　這壹下，簡直就是無解的死局！
　　但夏玻萊終究是高階武士，千鈞壹發間，他大喝壹聲：“走！”
　　左手抓住羅森後心衣服，全力發力，將他扔到高空，躲避血爆余波。
　　同壹時間，夏玻萊身體壹蹲，粗壯的右腿在地上全力掃蕩，再次蕩起壹圈雪幕。
　　普通人踢掃積雪，自然沒什麽威力，但夏玻萊掃起來，這積雪裹挾著氣流，就恍如平地起了壹圈風暴，硬生生將撲來的活屍給撞退數米。
　　但活屍只是塞勒斯殺招的前奏。
　　在江面另壹處空氣中，忽然光線扭曲，浮現出壹個人影來。
　　那人影擡手對空中羅森壹指：“死吧，我親愛的學徒！”
　　原來，真正的塞勒斯竟壹直隱身著，到了此刻才現身！
　　三個灰焰飛彈無聲無息沖出，飛向空中的羅森。
　　夏玻萊終於明白自己被騙，心中怒火熾烈到了極點。
　　“啊～～～～卑鄙的小偷！”
　　眼看飛彈快速飛向羅森，他大吼壹聲：“妳休想！”。
　　手中藍色戰刀刀光連閃，數道銀色刀芒竟飛離刀刃，劃過數米距離，精準擊中那三顆追擊羅森的灰白飛彈，將其壹壹打滅。
　　塞勒斯大笑：“哈哈哈～不愧是高階武士，可妳的刀芒又能發出多少？”
　　此時此刻，戰鬥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又怎麽會放松攻勢？
　　又是壹記飛彈連擊，依舊飛向羅森。
　　同壹時間，又有活屍不顧壹切朝夏玻萊撲來。
　　夏玻萊沒辦法，壹咬牙，激發戰技，硬扛血爆，同時奮力揮刀，刀芒連續飛出，攔截飛彈。
　　‘砰！砰！砰！’
　　三個活屍靠近他身體，爆炸，巨大威力將夏玻萊炸得身體震顫。
　　力量被大幅消耗的同時，刀芒精準度也受到了些許影響。
　　‘噗～噗～’
　　兩個飛彈成功被刀芒攔截，但對第三個光球，卻差了壹絲，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光球追上羅森的身體，然後爆炸。
　　‘砰～’
　　異化的灰燼飛彈，爆炸威力被削弱不少，但依舊將羅森炸地偏飛五六米。
　　爆炸後產生的灰白色火焰更是可怕，連夏玻萊都要耗費不少力量才能擋住。
　　作為壹個只冥想了20多天的法術學徒，又怎麽可能扛住這壹擊呢？
　　‘噗通～’
　　羅森落在厚厚的積雪上，身體瞬間就被壹片灰白火焰吞噬。
　　“啊！”
　　火中傳出壹聲短促卻淒厲的慘叫。
　　很明顯，他已經被灰火燒死。
　　“吼～～～”
　　夏玻萊怒發如狂，仰天咆哮壹聲，放棄突圍，轉身朝冰面上的塞勒斯猛沖了回去。
　　“卑鄙的小偷！今天要是不殺了妳，我就不叫夏玻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