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7章 風雲際會(下)
官仙 by 陳風笑
2022-2-19 20:38
對上這種含沙射影的批評,陳太忠能說什麽?這跟他不能力敵杜毅,是壹樣的性質,他只能心裏暗暗腹誹:咱倆位置顛倒壹下的話,我比妳還會批評人,妳不就是占了是我領導的優勢嗎?
“抓精神文明建設,很有必要,但是步子邁得太大,容易出問題,”鄭澤民見他還是壹副冥頑不靈的樣子,就有點惱了,他這個常務副跟老大潘劍屏不是壹路的——常務副跟正職不搭調,這情況很常見了。
在杜毅是省長的時候,鄭部長就跟杜省長有聯系,現在關系又要近壹點,所以他壹旦惱火,話就能說得更重壹點,“小陳,妳還年輕,做事太沖動,於人於己,都沒有半點好處,話我也只能說到這裏,妳……好自為之吧。”
說著,他就站起了身,陳太忠見狀,不知道為什麽,猛地想起這麽壹句話來:領導罵妳並不可怕,最怕的是,領導眼裏沒有妳,看見妳就跟沒看見壹樣!
老鄭能來找我談話,雖然立場鮮明,可話裏並沒有那麽大的敵對性,這就說明,這是壹個……可以團結的同誌,想到這個,他微微壹笑,“澤民部長,是張匯找妳說了什麽嗎?”
他這個邏輯有點奇怪,居然為了這個理由,就不怕敞開來說話,而本來他是默不作聲,擺出壹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以示抗議的。
不過細想壹下,這邏輯其實也正常,鄭部長批評得含蓄,沒有鐵下心思為某人搖旗吶喊,那就是留了余地,他自然可以打聽壹下某人的動向——老鄭要是表示出鐵桿支持張匯的意思,哥們兒也就不用跟妳多說了。
“張匯?”鄭澤民有點驚訝,這家夥居然敢直接點題,可是想壹想此人的風評,也有點理解了——果然是年輕氣盛啊,他微微壹笑,“關心妳成長的,並不止張副秘書長。”
這句話味道很怪,似是威脅,又似是關切——總之,這就是陳太忠不喜歡這麽談話的理由,他嘆口氣,“我昨天去找他了,他沒跟您說嗎?”
“哦,他是跟我說了,”鄭澤民壹聽這話,也不著急走了,點點頭之後,又伸個懶腰,似乎是坐久了之後,起來活動壹下的意思,接著又很自然地坐下來了,“他其實也是為了文明辦好。”
鄭部長確實知道,小陳昨天去找張匯了——對他這個級別的人來說,省委又不大,也就千把號人,其中有壹多半都是眼睛雪亮的。
但是他也只知道這些,王毅單、張匯和杜毅,無壹不是嘴緊的人物,唯壹能泄露出點內容的主兒,無非就是那倆試圖阻攔陳太忠的小秘書的,但是他們能知道的,也不過是陳太忠氣呼呼地沖進了張匯辦公室。
而鄭澤民,不過勉強算得上是杜系的外圍人馬,就算能知道事情的始末,必然也是在很久之後了,所以他聽陳太忠如此說,也有意了解壹下。
妳根本啥都不知道!陳太忠聽他這麽說,心裏卻是生出了壹絲鄙夷,除了立場,妳還知道什麽,還有什麽?
他才待組織壹下語言,不成想手邊的電話響起,他看壹眼來電號碼,徑自伸手去拿電話,“您稍等壹下。”
這種行為,可就是大不敬了,領導找妳談話,妳倒是要讓領導等壹下,自己好接電話,妳這算是什麽玩意兒嘛,鄭澤民心裏暗惱,於是站起身,“嗯。我去衛生間。”
他這不是避嫌,而是打了壹去不回頭的主意——沒辦法,雖然他大對方兩級,又是相對對立的陣營,卻還是不想跟姓陳的徹底撕破臉,所以才來這麽壹句:等到時候我不回來,妳小子也就知道我是什麽意思了。
不過他心裏也存著壹些好奇,是個什麽人的電話,能讓這家夥這麽著緊,所以他壹邊走,壹邊豎著耳朵,哦,原來是個叫“那主任”的。
這是個什麽狗屁主任?鄭澤民走出房間,門口的秘書趕緊跟上來,兩人下樓之後,鄭部長走了兩步,猛地發問,“省委省政府裏,有哪個廳級以上的幹部,姓那或者姓南嗎?”
“那、南……”做秘書的沈吟半天,“好像就是團省委副書記南嬌了,其他想不起來了。”
按說,那帕裏作為曾經的省委書記秘書,又是陳太忠的好友,應該納入秘書的思考範圍內的,不過,那處長在天南真的沒跟了蒙藝幾天,而且以前還是省政府的人,現在人也走了壹年多了,誰還會想到他升沒升廳級?
“哦,”鄭澤民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個電話,還真是那帕裏打過來的,他壹打電話過來,就是笑瞇瞇地恭喜,搞得陳太忠有點迷糊,“那廳,妳這……喜從何來?”
“黃大老板出面挺妳了,這不算喜的話,啥還能算喜?”那帕裏笑著回答,“妳也別想那麽多,老板也挺為妳高興的。”
“我根本就沒想那麽多,”陳太忠哭笑不得地回壹句嘴,他知道蒙書記的胸襟,“關鍵是,我都不知道黃老出面挺我了……妳這哪兒來的消息?”
“北京城都要傳瘋了,”那帕裏繼續笑,笑得還比較誇張,他這話有點誇大,其實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也不多——當然,是相對不多,該明白的就都明白了。
這個意義,真的比較重大,也比較深遠,所以連蒙藝都得到了消息,並且相當地重視,甚至,他還知道壹點連杜毅都不知道的消息,壹號會在晚些時候去看黃老。
不客氣地說,別看蒙書記是中央委員,可壹號首長這個級別的行蹤,是連他都不配知道的——除非行程跟他的地盤有關,那麽,這行蹤泄露到他都知曉,裏面的意義也不言而喻了。
尤其令蒙藝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天南的文明辦居然被點名了,這就太給面子了,其實會聽的人都知道,這個文明辦雖然只是個幌子,但卻是幌子裏的重點。
蒙書記有點不確定,是不是陳太忠折騰出來的——按說不該是小陳折騰出來的,但是數遍天南宣教部……除了他,誰還有這能力?
不過,他隨便給女兒打個電話壹問,就知道最近陳太忠在忙什麽了,甚至蒙勤勤很委屈地抱怨,說小陳這次,差不多要連累夏大力了。
那帕裏見太忠真不知情,少不得在電話裏將大致經過講壹下,接著又很不屑地哼壹聲,“張匯……他算個什麽玩意兒?我在天南省委的時候,都不希的正眼看他,就憑他,也配欺負咱兄弟?”
“嘿,妳說得倒輕松了,”陳太忠悻悻地哼壹聲,“躲在碧空說風涼話自然容易,把妳換過來試壹試?現在別人找我聊天……都要選……選我不在的時候來。”
“哈哈,”那帕裏在電話那邊放聲大笑,陳太忠氣得又哼壹聲,眉頭壹皺,“素質,那廳,註意壹下素質,妳為我高興,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跟妳說了,我們主任來了。”
他本來還想問壹問,老蒙對首長的指示上綱領,是怎麽個看法,不成想馬勉推門進來了,這話就實在問不出口了。
馬主任壹推門,見他在打電話,神色似乎也不是很好,猶豫壹下,笑嘻嘻走到沙發旁壹坐,“太忠妳這調研……告壹段落了?”
“嗯,”陳太忠壹邊忙乎著幫領導沖茶,心裏也是暗暗地感慨,老馬這裝糊塗打機鋒的水平,真的是爐火純青了,“能在辦公室呆幾天了。”
他知道老馬是真的欣賞自己——那隱身術不是白用的,所以他有點猶豫,該不該把自己最新得到的消息,通知壹下領導。
這消息肯定假不了,昨天黃二伯打招呼在先,今天那主任報消息在後——說良心話,若不是老那的解釋到位,他甚至品不出X辦裏傳出的消息,背後所蘊含的真正意義。
沈吟壹下,他還是決定藏壹下拙,考校壹下老馬的心性,沒錯,馬主任是挺欣賞我的,但是在重重壓力之下,他是否還能堅持自己的主張?是不是還願意不遺余力地回護我?
當然,他做出這個選擇,還有壹個很重要的理由,老馬,咱文明辦可是被點名了,別的不說,老馬妳作為文明辦的主要領導,肯定要有行情了,妳只要做得不那麽讓我寒心,妳這場富貴……我不會作梗!
就這麽沈吟著,他為老板沖好了茶,然後坐在老板身邊,兩只手規規矩矩地平放在雙膝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家的領導,正是壹副等待指示的模樣。
“在單位呆幾天……也好,”馬勉笑著點點頭,不過他的眉宇間,總有幾分抹不去的憂慮,“就算我的面子不值錢,也得顧忌壹下部長的感受……對了,剛才鄭澤民找妳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