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居京不易

　　休息了半個月，大致熟悉了壹下京中情況。按照府中的安排，三兄弟壹起加入了大周禁軍。
　　把玩著手中的官印，李牧暗自搖了搖頭。大周禁軍聽起來很牛逼的樣子，實際上就是幹著維護京師治安的工作。
　　壹支上千年沒有經歷過戰火的軍隊，走向墮落是不可避免的。裏面充斥著數不清的豪門子弟，堪稱是勛貴子弟鍍金的首選之地。
　　導致這壹切發生的，還是壹個天才的構想。
　　京城勛貴世家豪門雲集，紈絝子弟不可避免的多了那麽壹丟丟，普通官員根本就不敢管。
　　為了改善京中治安，某位天才就提出了以毒攻毒之策：召天下勛貴子弟入禁軍，用二代對付二代。
　　剛開始效果確實是很不錯，壹眾紈絝子弟被揍得不敢出門，壹時間京中治安大為改善。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幫挨揍的紈絝子弟也進入了禁軍，局勢就開始急轉直下，大周禁軍壹度成為了紈絝子弟集中營。
　　當今上位後，再次改革了禁軍。在原本的招錄基礎上，增設了修為限制條件：
　　百戶：後天九層起步；（正八品）
　　千戶：先天起步；（正七品）
　　校尉：先天七層起步；（正六品）
　　都統：先天九層起步；（正五品）
　　裨將：天人起步；（正四品）
　　……
　　門檻壹提高，原本人滿為患的大周禁軍，壹下子變得門庭羅雀。
　　事實證明，這沒有多少卵用。沒過多久禁軍再次成為了勛貴子弟集中營，區別僅限於軍官平均入伍年齡提高了。
　　三四十歲修煉不到後天九層，難道五六十歲還修煉不到麽？
　　軍官年齡偏大也不是沒有好處，大家都是成熟穩重型，禁軍的軍紀大幅度好轉。戰鬥力怎麽樣不知道，反正不再是禍害。
　　憑借先天的修為，加上府中的運作，李牧三兄弟同時成為了禁軍千戶。
　　看長兄壹臉肉疼的表情，李牧就知道這波府中是下了血本的。京官位置有限，競爭本來就激烈，實缺更是難得。
　　壹次性運作三名千戶，對侯府來說也是壓力，估摸著沒少消耗人情。若非古魔之禍，恐怕府中也不會下血本。
　　京城侯府，在李棟的帶領下兄弟四人進入了密室之中，顯然今天的談話內容非比尋常。
　　小心翼翼的合上密室大門，打開了密室隔絕禁制，李棟才緩緩說道：“妳們已經到兵部報過道了，馬上就要進入禁軍之中，有限事情必須要給妳們交代清楚。
　　自今上繼位，就銳意改革進取，欲掃清大周的積弊。這本該是壹件好事，可大周帝國積累下來的問題，實在是太多、太大。
　　陛下的改革，成為了朝中各派爭權奪利的工具，很多明明是好事的改革，最後都變成了壞事。
　　最近京中又開始暗流湧動，剛剛沈寂沒幾年的文官集團，又開始不甘寂寞，估摸著要不了多久就會發起反攻。
　　勛貴集團內部，現在也分化的厲害。壹部分人支持陛下改革，壹部分人堅決反對改革，更多的人選擇了中立。
　　我定遠侯府算是中立派，妳們進入官場之後，切勿在改革之事上發表意見，更不能介入朝堂紛爭。
　　除了改革之外，還有壹件大事必須要重視。隨著皇子們的年歲漸長，奪嫡之事近在眼前。
　　我們在京中的力量有限，沒有參與這場遊戲的資格。所以無論是那位皇子拉攏，妳們都不能答應，也不能輕易得罪。”
　　看著如履薄冰的長兄，李牧才感受到了京城居的不易。朝堂紛爭，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壹旁的李良開口詢問道：“大哥，既然京中局勢如此復雜，何不伺機尋求外放呢？”
　　經過兩三年的光景，李棟已經爬到了正六品校書郎的位置。若是外放州郡，壹個五品的位置是少不了的。
　　反正李棟是侯府繼承人，早晚要回去繼承家業。現在的歷練只是為了積累政治經驗，能不能爬上去並不重要。
　　只見李棟搖了搖頭，苦澀的回答道：“京中局勢復雜，地方上同樣也不太平。妳們身在定遠不清楚，大周各地早就亂成了壹鍋粥。
　　尤其是朝廷直轄的州郡，那是處處皆有叛軍。我在尚書臺，隔三岔五就能夠聽到郡縣淪陷的消息傳來。
　　雖然這些叛亂，最後都被剿滅了，可是地方官就慘了。牽扯到了逆案，縱使沒有責任，也免不了丟官去職。
　　叛亂不斷、剿之不絕，除了大周帝國確實糜爛之外，還有壹個重要原因——官軍養賊自重。
　　實話告訴妳們吧，現在的叛亂不斷，實際上也是保守派對皇帝的警告。
　　地方諸侯也在背後推波助瀾，故意坐視叛軍做大，以消耗朝廷的實力。
　　地方諸侯和朝廷互相捅刀子，自大周建立以來就沒有斷絕過。包括這次定遠魔禍，鎮魔司的人拖延到了古魔脫困才出手，就是為了消耗我們的實力。
　　定遠侯府只能算二流諸侯，不是朝廷重點打壓的對象，要不然朝廷的救援速度還會更慢。”
　　內部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傳承近萬年的大周帝國，積累下來的內部矛盾，恐怕誰也捋不清楚。
　　對朝堂紛爭，李牧已經沒有了興趣。就他這小胳膊腿，現在若是陷了進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
　　身著壹身千戶服，挎著大刀、步入軍營，李牧的禁軍生活就拉開了帷幕。
　　沒有立威，沒有挑釁，壹切都是那麽順其自然。
　　看著壹幫老油條手下，李牧非常的滿意。有這麽多“人才”在，何愁“劃水”大業不能成功。
　　朝九晚五的生活，就是那麽美好。除了每天到衙門報個到之外，剩下的時間幾乎都在修煉。
　　大周帝國采用的人性化管理，武將在上班時間閉關修煉，也不算瀆職。
　　至於公務，每天填上四個大字“壹切正常”，月底壹並向上司匯報就是。只要不出大事，那就是沒事。
　　反正李牧上任壹個多月，除了同壹幫官僚吃吃喝喝之外，就沒有遇到壹件需要他處理的公務。
　　吃好、喝好，那就是自己人了。不說關系多麽好，起碼酒肉朋友多了不少。
　　下了衙，看著鼻青臉腫的熊孩子，李牧強忍著笑意，詢問道：“七哥，妳這是怎麽了？”
　　最近他可沒有少聽說自家七哥的大名，靠著壹雙拳頭，熊孩子在禁軍之中都打響了名號。
　　軍隊是信奉強者的地方，又是擂臺上和人交手，倒也沒有惹出什麽麻煩。
　　只是眼前這壹幕，無疑是告訴他：久走夜路必闖鬼。
　　再怎麽紙醉金迷，這裏也是大周帝國的核心，絕對不會缺少高手。
　　“天才”這玩意兒雖然少，可是放眼整個大周帝國，總還是會有的。
　　狠狠的瞪了李牧壹眼，李嵩沒好氣地說道：“想笑就笑吧，笑出來了，好讓我揍妳壹頓出氣。”
　　聽了這套神邏輯，李牧覺得熊孩子還是欠收拾。看樣子是經歷的社會毒打太少了，居然敢向自己挑釁。
　　“妳確定想好了，要和我去練武場上切磋壹下？”
　　說話間，李牧還不忘摸了摸正在熟睡的“滾滾”，警告的意味十足。
　　猶豫了壹下，李嵩後退兩步放話道：“有本事別用滾滾，仗著坐騎取勝，算什麽英雄好漢？”
　　自從來到京師，他的地位就直線下降。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想要揍人出氣都不行。
　　想想李嵩就覺得人生昏暗：老六手中有克制他的皮鞭，十三弟有壹只能打的熊。唯壹能夠打贏的老大，他又不敢動手。
　　看了熊孩子壹眼，李牧慢條斯理地說道：“七哥多慮了，我怎麽會仗著坐騎取勝呢？
　　最多只是騎著坐騎和妳交手，只要妳小心壹點兒，不被滾滾踩到就沒事了。
　　放心好了，滾滾馬上就要突破三階。它的靈智已經很高了，知道控制力道的，就算是被踩到了，也不會要了妳的命。”
　　不解釋還好，這壹解釋李嵩再次後退兩步。相處了這麽久，對“滾滾”的不靠譜，他可是親自領教過了。
　　指望壹頭妖獸下手註意分寸，那純粹就是在搞笑。真要是被熊掌拍到了，不死也是殘廢。
　　“哼！”
　　生了壹肚子的悶氣，沒地方發泄的李嵩，剛轉身就和長兄李棟撞了壹個正著。
　　不等熊孩子解釋，李棟就訓斥道：“七弟，妳又在搞什麽鬼？
　　給妳說了多少次，要穩重、要穩重。妳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麽就聽不進去呢？
　　看看妳現在的樣子，吃虧了吧！京中藏龍臥虎，遠非定遠可比。
　　若是妳在這麽放肆下去，我就召開宗族大會，動用家法了！”
　　家法可不是好玩兒的，輕則兩三個月不能下床，重則直接壹命嗚呼。通常都是拿來收拾犯了大錯的子弟。
　　定遠侯府在京城，自然不只有李牧兄弟四人。壹同在京中打拼的，還有上壹輩的叔伯，以及壹幫堂兄弟。
　　混得最好的，現在已經官居四品。這也差不多是侯府資源能夠供應的極限，再想往上更進壹步，唯有外放壹條路。
　　顯然，這不是壹個好選擇。對家族而言，壹個外放的從三品大員，遠不如壹名四品的京官有價值。
　　尤其是現在這種局勢混亂的時候，朝中更加不能無人。不奢求能夠左右朝堂政局，起碼朝中有什麽風吹草動，必須要能夠第壹時間收到消息。
　　見熊孩子不知所措，作為好兄弟的李牧當即開口解圍道：“大哥，這麽急著過來，可是收到了什麽消息？”
　　李棟點了點頭：“家中傳來消息：九弟因鎮壓古魔有功，跟著鎮魔司的幾位供奉壹起入京了。
　　京中局勢復雜，父親讓我們多看著點兒，不要讓他出去闖禍。”
　　聽到這個消息，李牧只能佩服自家父親有先見之明。只不過這則吩咐純粹是多余的，不讓主角闖禍怎麽可能呢？
　　這才拜師多久，壹位大儒就被折騰沒了。按照這種玩法，李牧非常懷疑主角入京後，能夠將侯府壹並給祭獻掉。
　　想了想之後，李牧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哥，此事怕不好辦。九哥走得是文道修行，想要參加科舉考試，勢必要和文官集團打交道。
　　壹旦中了進士，他就是局中之人，如何能夠擺脫得了朝堂紛爭？
　　文官集團壹直都看我們勛貴子弟不順眼。為了九哥的前途，我看大家還是減少聯系的好，免得他夾在文武紛爭中為難。”
　　何止是為難，簡直就是要人命。夾在文武之間，那就是風暴中心的大漩渦。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要是易位而處，李牧絕對不會傻不拉幾的壹頭紮進京師。在地方上講學，宣揚新文道體系不好麽，幹嘛要來冒險？
　　沈思了片刻功夫，李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臉色陰沈地說道：“十三弟說道不錯，九弟這個時候入京實屬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