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殘酷的江湖

　　清晨，東邊的地平線才泛起壹絲亮光，朝陽峰已經聚滿了人。
　　前幾天都是華山派自己在表現，現在終於到了全民參與的時刻。武林大會，甭管是以什麽理由召開的，比武都是少不了的。
　　江湖仇殺、利益沖突，都可以在大會上進行解決。談得攏就談，談不攏就擂臺上見高下。
　　相比兩個勢力刺刀見紅，門人弟子殺得血流成河，以擂臺戰決定輸贏，明顯要柔和得多。
　　當著眾多江湖同道的面，除非是解不開的生死大仇，壹般情況下大家都是會手下留情的。
　　至於下來會不會下黑手，那又是另外壹回事，反正明面上“名門正派”都是講江湖規矩的。
　　……
　　“高俊安，妳個王八蛋給我滾出來。二十年前妳奪我白雲山的基業，今天老子要和妳做個了斷！”
　　壹名頭纏白色頭巾，身形略顯佝僂，年齡大約五六十歲的男子跳上擂臺，罵罵咧咧的走了擂臺。
　　遠遠望去，隱約還能夠看到他臉上傷疤，再配上壹副獰崢的表情，端是嚇人。
　　“陳濟華，我鐵臂神龍問心無愧。當年妳白雲山倒行逆施，我只是替天行道，眾多江湖同道、武林名宿都做了見證。
　　沒找到壹時心軟，放跑了妳這個落網之魚。躲了這麽多年，不感念上天的活命之恩，現在又跑出來興風作浪。
　　罷了，妳既然這麽急著找死，那我就成全妳。”
　　看似輕描淡寫，仿佛渾然不在意，視覺敏銳的李牧還是發現了這位鐵臂神龍大俠的驚慌。
　　畢竟是隱藏了二十年的敵人，現在就這麽大大咧咧的找上了門，若是沒有準備怎麽也說不過去。
　　如果換壹個場合，估摸著這位鐵臂神龍大俠就要召集門人弟子圍攻了。可惜這裏是武林大會，為了自家的名聲，他也只能親自應戰。
　　“白鶴展翅！”
　　“武定乾坤！”
　　“鶴鳴九天！”
　　“拳霸天下！”
　　……
　　兩人都是壹流高手，鐵臂神龍高俊安還要高出壹個小境界，但是架不住陳濟華不要命，完全是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打法。
　　場面異常的激烈，就連由青石砌築而成的擂臺，現在都變得坑坑窪窪，邊緣地帶甚至出現了裂紋。
　　要是接下來的比鬥都這麽激烈，李牧懷疑擂臺恐怕撐不到大會結束，就要提前退休了。
　　突然陳濟華的氣勢大漲，直接從壹流中期沖到了巔峰，隱約就要觸及絕頂的範疇。
　　“天魔解體大法！”
　　人群中的壹聲驚叫，全場變得鴉雀無聲，仿佛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發生了。
　　雖然不知道“天魔解體大法”是什麽，但是從眾人表情中就可以看出來，這門武功壹定了不得。
　　江湖經驗幾乎為零的李牧，只能將目光投向周清雲，期望能夠從師父口中得到答案。
　　“天魔解體大法是西方魔教的絕學，能夠匯聚人體的精氣，短期內提高人的功力，使用之後無論能否擊殺敵人，壹刻鐘過後施展這門武功的人都必死無疑。
　　只是這門武功在百年前就已經失傳了，沒有想到今天又壹次重現江湖。看來這個江湖，又要不平靜了。”
　　聽到“必死無疑”，李牧瞬間對天魔解體大法失去了興趣。甭管威力怎麽巨大，這種自殺式武功他都敬謝不敏。
　　至於師父感嘆的“江湖不平靜”，李牧壓根兒就沒當回事。天塌了也是高個子先頂著，鼎盛時期的華山派足以應付任何江湖風波。
　　停頓了壹下後，李牧疑惑地問道：“師父，西方魔教是哪方勢力，弟子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江湖這麽大，自然不可能只有原著中描寫的幾個武林勢力。在笑傲中沒有存在感，不等於他們就不存在了。
　　比如說：蜀中的峨眉、唐門、龍門、四方堂，西域的崆峒、昆侖、天山、血刀門……
　　光李牧聽說過的江湖壹流勢力，都不下四十個。這些江湖門派的實力雖然比不上華山派，但比起其它四派卻不差多少。
　　望了壹眼擂臺，周清雲淡定的解釋道：“妳沒聽過也正常，西域魔教主要活躍在西域地帶，很少涉足中原武林。
　　三十年前西域發生了壹場變故，引發了正邪大戰，西域魔教險些被滅門，逃過壹劫的漏網之魚都隱匿了起來。”
　　江湖是健忘的，數十年不在江湖中行走，自然就被淡忘了。何況西域魔教只在西域當土霸王，本就在中原地區名聲不顯。
　　李牧沒有繼續刨根問底，壹個近乎滅門的江湖勢力，提不起他的興趣，哪怕這個勢力曾經牛逼過。
　　左躲右閃，消磨了壹刻鐘時間後，陳濟華吐出了壹口精血之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作為勝利者的鐵臂神龍也不好受，身上的多處傷口都在流血，身體也在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終歸還是我贏了！”
　　話音剛落，高俊安突然感到壹陣頭暈目眩，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有毒……妳真卑鄙！”
　　話音剛落地，整個人就應聲而倒。
　　“師父！”
　　“師父！”
　　……
　　伴隨著擂臺下的哭聲、呼喊聲，鐵臂神龍高俊安結束了輝煌的壹生。作為勝利者陳濟華，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猛然站立了起來發出哈哈大笑，嘴裏還不斷念叨：
　　“卑鄙！”
　　“哈哈哈……”
　　隱約從人群中還傳出報仇的吶喊，大概是高俊安的門人弟子，只不過被人給拉住了。
　　在場的眾多江湖名宿，都沒有任何表示，哪怕平日裏高俊安的至交好友也只是默默的發出壹聲嘆息，仿佛這壹切都是理所當然。
　　報仇不存在的，誰都看出來了陳濟華已經是回光返照。上去和壹個死人拼命，那絕對是腦子進水的表現。
　　這只是壹個開始，伴隨著擂臺戰的繼續，擂臺上不斷的有人躺下，又不斷有人跳上去。
　　恩怨不了，戰鬥不止。
　　殘酷的擂臺戰，令很多年幼的華山弟子臉色慘白，甚至有女弟子當即哭了出來。
　　此刻李牧突然明白門中的苦心，想要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更好的活下去，那麽就必須要先認識到江湖的殘酷，然後學會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