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臨臺思秋水，萬瀣罩龍蛇

　　青雲山巔。
　　此時，洛羽雖和木閆邪看似是在對峙之中，然洛羽卻正在神識傳音……
　　這傳音與誰？自然是對手木閆邪。
　　“木閆邪，若在下所料不差，寒千恐已為魔染！”
　　聞得洛羽傳音之內容，木閆邪那木雕般冷酷的面容，竟然為之壹驚！
　　這神色的變化，看在洛羽眼中卻生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味。
　　壹者，木閆邪不知此事，驟然聽聞，心中震驚；二者便是木閆邪可能知道或者也察覺到了什麽，被自己壹語成讖，故而心驚！顯然結合先前發生的壹切，這後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果然，只見木閆邪神色似有掙紮的傳音而來！
　　“壹派胡言！爾欲垢汙我宗，以此拙計攻心求生嗎？”
　　初聞此言，洛羽陷入沈思，隨即復又神識傳音。
　　“是與不是，閣下應該比我更清楚。洛某只問壹句秋水可清，君心……可澄明？”
　　見木閆邪雖無有答復，可那握住黑刀劍柄的手，卻越發緊實，青筋更是隨之隆起！
　　見此，洛羽心中更是篤定了三分，最後傳音道：“若秋水如墨顏，至血染山河，那即便我五行宗不攻秋水，屆時秋水也為煙雨所不容，難存山海！望君勿忘青雲誌，慎思之……”
　　此刻，木閆邪雖然依舊立在這青雲臺上，但心卻飄離而去，給人壹種神遊天外的感覺。
　　洛羽從未見過，曾幾何時在這冷酷的男人臉上，會出現如此復雜的表情，似疑惑中飽含躊躇，又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
　　多日前，秋水宗。
　　壹道蓑衣身影，正穿過往來的宗門子弟，向著宗主所在的山巔閣樓方向行色匆匆而去。
　　四周弟子見了，慌忙避讓之余，是紛紛躬身行禮，眼中無壹不是充滿敬佩之色：“拜見大師兄。”
　　顯然，此人正是木閆邪。
　　砰~
　　“哎呦！誰啊？沒長……”
　　壹名剛從步道彎處走來的弟子，正巧被迎面趕來的木閆邪撞開，踉蹌著靠在了石欄壹邊。
　　“大師兄……？”驚訝地望著正向山道上匆忙行去的大師兄背影，那年輕弟子疑惑地撓了撓頭，隨即看向壹旁路過而來的師弟師妹，奇怪地問道：“大師兄這是怎麽了？火急火燎的……”
　　那走來的師弟，亦仰頭看了眼遠去的木閆邪，搖頭、撇嘴、聳肩：“誰知道，許是宗主召見吧？”
　　二人壹聽，皆看向了山巔宗主雅閣處，心中想來也該是如此。
　　……
　　“師尊……？”
　　秋水宗宗主山巔望海雅閣外，傳來了請見聲。
　　這聲音聽著不大，且透著猶豫之意。
　　“是邪兒嗎？進來吧。”雅閣內傳來了秋水煌慵懶的聲音。
　　聞得此聲，木閆邪猶豫片刻，便輕輕拉開木格門，脫去履恭敬而入。
　　不久後，屋內便響起了二人的談話聲，慢慢的竟勢成爭辯之象……！
　　雅閣內。
　　木閆邪正跪坐在堂下，於秋水煌身前，目光深凝且糾葛的詢問道：“師尊，方才弟子所言可當真？師尊！我秋水劍門正宗，屹而不折，豈可與墨靈余孽有染？”
　　秋水煌聞之色變，遂拍案怒喝：“放~肆！”
　　在這壹聲怒喝之下，雅閣內頃刻間便死壹般的寂靜。
　　此刻的木閆邪見師尊雷霆震怒，已跪拜在地，但其按地的雙手卻越握越緊。
　　最終，他似有期盼地說道：“弟子心中不解，那與師尊密談的神秘人是誰？交易是何？墨靈又是何故？求師尊告之弟子……”
　　望著跪拜埋首在地的愛徒，秋水煌眉頭跳動，神色已陰晴不定，那深陷的雙眸正隱隱閃爍寒芒。
　　可就在這約莫數息的死寂壹般沈寂之後，他最終還是嘆息道：“邪兒啊！妳乃為師愛徒，自小我便視汝為親子，又是宗門未來道延之望，為師豈會瞞妳？”
　　說著，他故作嘆息壹聲，便轉身而起，來到了閣欄外眺望茫茫滄海。
　　在木閆邪期待的目光下，隨之壹壹黯然道來：“我秋水宗以劍立這域州，又豈能與邪魔有染？妳說的不錯，過去護宗劍陣的確是六階，但不久前因得谷影宗暗中相助，這才得以堪比七階呀~”
　　“谷影宗！”木閆邪驚疑聲出：“弟子不明，陣道非谷影宗所長，以其區區弱宗，焉能助我宗？還有那墨靈族又是……？”
　　不等自己說完，秋水煌已輕輕擺手阻止，接著幽幽道：“弱宗？呵~妳只知其壹不知其二。谷影宗看似隱蹤不顯山不露水，但其實它有另外壹個身份。”
　　“另外壹個身份？是甚？”木閆邪越發疑惑了起來。
　　只見秋水煌轉身，看向了詢問看來的木閆邪。
　　他面容背陰，看不清是何表情，只聞淡淡聲出：“伽南寺者。”
　　“伽南？寺者？”木閆邪對這陌生的名詞，顯然十分困惑與不解。
　　而秋水煌則緩緩將木閆邪拉起，似回憶道：“伽南是上古時期墨靈族中的壹小部分異類，他們雖然也是墨靈族，卻與邪魔相反，不修邪術，生性善良，博愛蒼生……有普度眾生之慈悲心。相傳上古大戰之際，伽南也曾相助我正道，渡化邪魔，於山海有功。
　　伽南者，修慈悲心，以大願證道。故上古大能者放逐墨靈邪族於神罰大陸之際，伽南尊者，便許下大願，領門徒弟子親往西極神罰之地，以期能渡化諸邪。
　　故後有斯言曰——「西極不清，山外無樂土。」
　　而谷影宗所在的峽谷便是伽南尊者離去時，踏足的最後壹片大地。”
　　聞得這些上古秘辛，木閆邪驚奇之余，心中費解道：“這伽南尊者倒是令人敬佩，可又與谷影宗助我宗有何關系？”
　　忽然……木閆邪似乎想到了什麽，驚訝地看向了師尊：“難道谷影宗是……？”
　　秋水煌含笑點頭：“妳猜的不錯，谷影宗乃伽南尊者西去時，留下的幾名弟子所創，意在渡化可能殘留神賜大陸中的墨靈余孽。經延日久，慢慢便成了現在的谷影宗。
　　雖然其道眾大多是人類，但其宗內宗主、乃至聖女皆為墨靈壹族伽南與寺者。
　　谷影宗非看似的尋常宗門，尤是其宗主影氏，古陣道之造詣絕不在幻天宮之下，只是其向來低調罷了。而我宗的大陣，便是谷影宗宗主親自出手相助。
　　至於妳所說的神秘人便是谷影宗人，還有那提及的墨靈族，亦出自於此。”
　　“原來如此！”木閆邪聞之呼了口氣，隨即請罪拜道：“弟子先前無禮，請師尊責罰。”
　　秋水煌自是揮手作罷，可不過片刻，木閆邪又心生疑惑，問道：“可谷影宗為何要助我宗，而與五行宗為敵？難道與那什麽交易有關？”
　　秋水煌隨之恢復如常模樣，嘴角翹起，笑道：“谷影宗只是暗中相助，五行宗又豈能知曉。至於那交易……”
　　說著，他的目光已落在下了木閆邪的身上：“為師本就為此事，想要尋妳。卻不曾想，妳自己來了，如此也好……其實谷影宗是為那青雲榜之事！”
　　“青雲榜？”
　　望著自己這位疑惑不解的弟子，秋水煌便帶著他慢慢走向閣欄處，遠眺滄海雲煞道：“不錯，青雲榜！谷影宗傳承於伽南壹脈，然歲月日久，傳承經決缺失不全。而唯壹壹座上古傳送星門已毀，更無法去神罰大陸尋找傳承，所以谷影宗欲通過千山域海前往神罰大陸，去尋找伽男尊者的傳承。而其暗中相助我秋水，便是要我秋水宗助其弟子奪得青雲榜！
　　如此，他們便可進入千山域海。
　　而妳不僅要盡力斬殺洛羽，解我秋水之憂。還要在千山域海內暗中相助谷影宗弟子成事，此事我先前已和妳師弟寒千說過，他自會吸引各方註意，邪兒妳意下如何？”
　　木閆邪似乎聽得有些出神，見師尊相問，他連忙行禮：“弟子遵命。”
　　秋水煌見了滿意點頭，遂提醒道：“谷影之秘辛山海也無幾人知曉，妳需謹守，去吧。”
　　……
　　多日前的畫面自腦中飛速轉過，木閆邪隨之醒轉。
　　此刻，他望了眼對面的洛羽，心中難免有些狐疑，左右不定。
　　自己當初離開師尊雅閣後，就隱隱感覺師尊雖然說得合情合理，卻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但壹時自己也想不起來……
　　最奇怪的是，寒師弟最近確實如師妹所說的壹般有些不壹樣，可以師尊之能，卻好像並沒有發現，更沒有多提此事……
　　而按洛羽之意，分明就是在說，寒千恐怕與魔有染，想要混入千山域海有所圖謀……！
　　這……其實在先前寒千的比鬥中，自己也隱約感覺到了壹絲陰煞之氣。
　　這到底是寒師弟故意為之，來吸引註意，暗中相助谷影宗，還是真有問題？
　　不過寒千即便有問題，也已落敗，更無緣青雲之位，又如何興風作浪？
　　在左右思量之後，木閆邪終是目光堅定了下來，再次看向了似有期待的洛羽，說道：“洛羽……莫再多言，我秋水如何？還無需爾過問……亮劍吧！”
　　洛羽聞之，瞬間皺眉。
　　顯然，這木閆邪是不打算道出壹字半句了。難道自己真的猜錯了？秋水宗其實並沒有問題，只是寒千個人……？
　　不過，此刻想這些已然無異，畢竟寒千已經離開了天機島，也興不起什麽風浪，待青雲角逐之後也不遲。自己此刻更重要的是，奪得那天機道子位，還有便是那谷影宗的……
　　說著，他看了眼遠處正在與龍丘飛皇相爭的玉障背影，同時收去了龍脊。
　　見洛羽收槍，已撫現鬼面，手握古樸長劍。
　　木閆邪再也沒有半點遲疑，是按劍在手，弓身蓄勢催靈，目光如劍，沈聲而喝：“萬……瀣！”
　　喝聲未落，洛羽便見得木閆邪那手中黑刀，劍刃只乍現壹寸，霎那間淩厲劍氣已肆掠八方，席卷籠罩整個青雲臺，恍如極晝夜幕降臨！
　　時間、空間都仿佛變得緩慢了起來，叫人身處其中詭異非常！
　　此刻淩厲的罡風正不斷地吹掛著自己的衣襟、長發……
　　洛羽目光亦隨之陡然壹凝，問天劍瞬間舞動如煌，絞動道道銀芒劍影，匯聚如銀龍巨影！
　　與此夜幕籠罩周遭的壹霎，忽然眼前壹道極光劃破黑夜，竟瞬間激散而出數以千余計的淩厲劍影，向著自己鋪天蓋地刺戮而來！
　　洛羽知道，這是木閆邪的成名神通萬瀣，其威力更盛從前不知多少。
　　此刻自己唯有全力以赴，方能有壹戰之力！
　　見周身銀芒劍影已疾馳匯聚而成劍龍，洛羽頓時擎劍、催銀龍，逆影疾馳奔襲，如龍劍舞四方：“龍蛇九變~”
　　斷喝聲起，似有龍吟虎嘯聲驚震天地，可謂聲震八方，勢開九天蒼穹。
　　龍蛇九變乃夫子成名神通，位列月階，入化境則威力巨大，尋常神通自然難以匹敵。如今的洛羽，早已得龍蛇九變之精要，離那化境也不過臨門壹腳。只待修為越大境之後，便可水到渠成。
　　而自己之所以選擇龍蛇九變，而非劍意神通，原因便在於龍蛇九變乃是凝繁成壹，威力較自己的九十九道流光劍影，還要強上三分。
　　這其實就是集中全力擊壹點的道理。
　　而木閆邪的萬瀣神通亦是月階，速度、數量驚人不說，且淩厲異常！
　　當此之時，也不知二人神通全力施展之下，勝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