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駕崩！嫁衣！（五）

　　壹語道出了對方的身份，嬴政並沒有立即上前，而是在間隔了壹段距離後停了下來，用壹種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嶽緣。
　　眼前的這個少年他已經見過很多次，早有不少的了解，可如今在現在這壹刻嬴政的臉上還是充斥著滿是興趣的神情。
　　他見過曾經的東皇，卻從沒有想過眼前的帝國左護法會是東皇太壹。
　　壹者高大深沈，壹者少年輕狂。
　　這簡直是兩個人，兩種氣質，這樣的情形哪怕嬴政身為壹國帝王，也從未聽說過眼前的這個情形。
　　如此做法簡直是神仙手段。
　　號稱東皇，當有這個資格。
　　眼前的情景也讓嬴政的心裏做過其他的揣測，是否陰陽家本身就有兩個東皇，壹個替身，壹個本體。但這個念頭只不過在腦子裏轉了壹圈後，嬴政便否認了這個看法。
　　原本的那人是東皇，眼前的星魂也是東皇。
　　什麽東皇本人在蜃樓閉關，為最後的長生丹做準備，這壹點現在看來那不過是壹句謊言，用來麻痹自己的話。只是對方暗度陳倉的方式。能讓堂堂東皇本人以這樣的姿態接近自己，想來他受到的傷勢只怕遠不止壹身武功自廢那麽簡單。目的更不是那麽簡單。
　　看著對方拿著和氏璧的模樣，嬴政卻知道這並不是壞事。
　　這是機會。
　　是壹個千載難逢的絕佳機會。
　　吸了壹口氣，幸好他嬴政抓住了這個機會。
　　“……”
　　壹手握住和氏璧，嶽緣側著頭望著站在那裏的嬴政，頓了頓，說出了心中的感慨：“看來陛下能夠得知這事，是離不開趙高的幫忙了。趙高，妳還真是壹個左右逢源的有心人。”
　　聞言，趙高只是輕笑著拱了拱手，恭敬無比的站在嬴政的身後。
　　“哈！”
　　嬴政揮了揮手衣袖，說道：“原本朕的心中就有些疑惑，趙卿只是提示了下。東皇妳知道嗎，妳最大的紕漏便是出在自己身上。”見嶽緣壹副靜聽的模樣，嬴政道出了李斯所發現的奇怪的地方。
　　聽到這裏，嶽緣壹臉的恍然大悟。
　　智者千慮必有壹失。
　　他沒有想到壹個人的習慣會讓人察覺到不妥的地方，李斯卻是不負他的身份。如此仔細，還真不是常人所能夠擁有的。
　　“至於趙高……朕早就知道他是妳們陰陽家之人。”
　　“在他來到朕身邊的那個時候，朕就開始懷疑他的身份了。”
　　“當初麗姬之師留下的這壹手確實出乎人之預料，可是人心是思變的，朕能夠給他更多，至少現在的東皇妳給不了那麽多。”嬴政眼角的余光在身側的不言不語的趙高，哂笑壹聲。
　　作為壹個帝王，他見過太多，也不真正信任任何的人。
　　眼前的東皇，雖然稱號裏有著皇字壹稱，嬴政卻從不認為他對人的了解能夠超過他。
　　因為趙高是宦官，是閹人。
　　在王室的記載中，嬴政早已經見過相應的例子，雖然不多，可總歸有據可循。在嬴政看來陰陽家畢竟是陰陽家，不是各國皇室，他們不會專門用閹人。
　　閹人貪權好色，陰陽家哪有他嬴政那麽多的資本？
　　“另外便是東皇閣下再度啟用他了。”
　　“東皇閣下是否太過自信陰陽家的威懾呢？”嬴政冷冽的目光盯著站在嶽緣身旁的赤練掃了壹眼，這才緩緩的踏出了壹步，“原本朕是不大信的，可是東皇給朕的那套武學朕雖未完全參透，但那最後壹卷上也揭示了東皇閣下妳的武功特點。”
　　天魔十卷，嬴政參悟九卷，第十卷雖然沒有成功但嬴政也專門花過極大的精力，只不過晦澀難懂，可他也看出了壹些蹊蹺。
　　道心種魔！
　　這是壹門玄之又玄的魔功！
　　哪怕是嬴政同樣吸納他人功力為己用，可從未想過徹底取代他人而活，這比單純的吸功更為狠毒。當然，他也想達到這樣的程度，只可惜那門功法實在是太難，只能讓他選擇其他作為替代。
　　能迫的東皇取星魂而代之，想來屠鳳壹戰的慘烈超乎他的想象。
　　這樣的做法說不上狠毒，對於嬴政來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們是壹樣的人，必要的時候不擇手段。就好比東皇給他嬴政武功秘籍，最深層的意義不過是為了達成屠鳳目的而故意給出的把柄。
　　因為要達到目的，必要的付出是需要的。
　　低著頭，嶽緣還是手拿和氏璧，靜靜的聽著嬴政的話。
　　兩人都是聰明人。
　　在這個地方碰面，彼此都知道各自之間那層遮羞布已經撕開了。
　　半晌。 嶽緣笑了。
　　“陛下為什麽不詢問本座會來大殿來尋玉璽？而是左顧而言他說了那麽多，還是陛下妳還沒有試探好？本座沒有騙陛下，我現在確實壹身功力盡廢。”
　　“這可是最佳的機會！”
　　“之所以不動手，是在擔心妳眼前所見到的是不是所謂的假象？”
　　有時候實話遠比謊言更加起作用，尤其是對聰明人來說。
　　因為聰明人凡事會想得太多。
　　嬴政是聰明人。
　　更是多疑，凡事只會想得更多。
　　如拉家常壹般的話語，只不過是嬴政的試探。
　　若說沒有確定眼前少年便是東皇的話，那之前的武功盡廢他會當做事實，可壹旦發現少年便是東皇本人，這個肯定的結論便出現了反復。故而，剛剛在說話的時候，嬴政已經暗中用真氣開始了試探。
　　耳聽為虛，眼見也未必為實。
　　因為嬴政沒有把握。
　　他之所以東巡，之所以焚書坑儒，都是為了今天而準備，可嶽緣的突然回歸打亂了嬴政原本的安排。
　　“！！！”
　　眼神壹凝，嬴政眉頭緊蹙，幾乎皺成了壹個川字。頓了下，嬴政突然大笑了起來。
　　“這真是天下間最讓人為難的選擇。”
　　“不愧是東皇。”
　　“壹句話便讓朕進退失措，束手束腳。”
　　壹旁。
　　六劍奴和赤練七人都感覺到了現場氣氛的詭異。
　　看似平淡，那裏面潛藏的波濤已然在洶湧蓄勢待發，只怕壹個不好便會將其他人攪成粉碎。兩人的每壹言每壹句，都是看不到的交鋒，是正兒八經的唇槍舌劍。
　　而讓赤練更為詫異的便是趙高竟然也是陰陽家的人。
　　對峙。
　　雙方似乎都沒有足夠的把握。
　　詭變的局勢讓嬴政有壹點遲疑，而嶽緣則還是壹臉淡然，用溫和的嗓音回道：“今天是陛下妳最好的機會，壹旦錯過可就再也沒有了。那妳是動手還是不動手呢？”
　　“妳退縮了。”
　　“我認識的嬴政可不是壹個不自信的人。”
　　“出手吧，否則妳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嶽緣的話好似柳絮壹樣在嬴政的心頭掃過，輕的讓人發癢，重的又讓人膽寒。
　　這話落下氣氛瞬間凝重，沈重的壓力開始朝整個大殿彌漫開來。
　　即便是在場的其他高手都有壹種呼吸困難的錯覺，好像整個人變成了壹條失去了水的魚，讓人呼吸困難，喘不過氣來。
　　目光死死的盯著被嶽緣握在手上的和氏璧，嬴政身上的龍袍在這壹刻出現了變化。
　　衣袍無風而動。
　　就好像壹顆氣球吹了氣壹樣的鼓了起來。
　　壹股龐大的壓力以嬴政為中心朝四面八方湧去，恐怖的氣壓使得趙高與六劍奴都不得不避讓開來。在先前的過程中，嬴政的註意力壹直放在被嶽緣握在手上的玉璽上面。
　　他猜不到和氏璧對其有什麽用，可嬴政非常清楚能讓東皇做出這樣抉擇，其作用只會比想象中更大。
　　男兒怎能事到臨頭退縮？
　　哪怕是敵人，嬴政也贊同對方的話，這是他唯壹壹次的機會。語言上終究只是語言，到最後還是需要親自動手。
　　沈默中，嬴政那壹身驚天駭地的功力開始運轉，體內真氣激蕩，使得體表的龍袍開始鼓蕩起來，陡然望去他整個人好似在壹瞬間膨脹了不少。
　　好雄厚的內力！
　　駭人聽聞的壓力迎面而來，生生迫的赤練的身形直接朝後面滑了出去。雙眸瞪大，這壹身氣勢讓她想起了之前在蜃樓東渡時在船上面對東皇的感覺。
　　在這個時候，赤練才算真正明白為什麽蓋聶他們的第二次刺殺會是慘敗。
　　同樣。
　　對於嶽緣嘴上那什麽功力盡廢之類的話，赤練是萬萬不會相信的。在她看來，僅壹個玄陰劍法便戳破了嶽緣的謊言，那話是故意說給故意做給嬴政看的。
　　作為壹個旁觀人士，赤練十分理解嬴政那種試探的做法。
　　換做是任何聰明人面對這種情況，只怕都不會直接出手，而是選擇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的試探。
　　畢竟，神終究是神。
　　在某壹天，這個傳說的神突然變成妳隔壁種菜的鄰居上門和妳閑聊，是妳也會滿腹猜疑。
　　雖說韓國是被秦國所滅，對赤練來說嬴政有著亡國之仇，在這壹刻看著眼前兩個仇人對上，她沒有絲毫的幸災樂禍，反而是對這個滅國仇人嬴政有著壹種擔憂。
　　因為東皇太壹——嶽緣，他的心思太深沈，人太強大了。
　　而且天驕作對，終有壹個會在這裏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