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傾城留痕，赤練摧心

　　夜風微熏。
　　雖是時節已入夏，但在嶽緣房間中的於人豪卻是感受到了壹股來自冬天的寒冷氣息。
　　雖然眼前的翩翩公子的聲音聽起來溫厚如玉，模樣也是俊雅，但是在先前那類似幻覺的壹幕後，於人豪總覺得眼前這喝著酒，吃著花生的男子身上帶有壹絲詭異的氣息。
　　“妳師傅余滄海余觀主也來呢？”
　　目光落在於人豪的身上，嶽緣對於這個被令狐沖稱為青城四獸之壹的於人豪還是有些興趣的。為了從林家得到辟邪劍譜，可以說青城派完全是準備了很長的時間。
　　不僅是官府上做了打點，而且其他的門派……估計也有生吞了福威鏢局的心思。
　　不說辟邪劍譜，單單就福威鏢局眼下的財力，生意，就足以吸引壹些人的註意力了。
　　福威鏢局在沒有相應的保護能力的時候，懷抱著金磚和秘笈的他們就是狐貍與狼眼前的肥肉，任誰都想咬上壹口的。而且，哪怕是在林家被滅門後，作為林平之外公的洛陽金刀王家卻也是不敢正面出手，只是說了在洛陽境內徹底保林平之的安慰。這其中的意義已經可想而知。
　　對於王家來說，嫁出去的女兒等於潑出去的水，在面對復雜的情況的時候，自然會退縮了。
　　想來，王家也知道林家被滅門不是想象的那麽簡單，其中牽扯了數個門派，以金刀門的實力自然是擔待不起，不敢也不想成為福威鏢局第二。
　　“……”
　　於人豪沒有回答，只是用沈默以回應嶽緣的話。
　　不過沈默便就是答案。
　　在白天的時候，嶽緣也去檢查過福威鏢局那些死人的屍體，他們外表毫無傷勢，但是心臟卻是被內力強行震碎。其傷勢情況，讓嶽緣壹時想起了壹名極為出名的武學來。
　　那便是九陰真經中記載的兩門外功——壹門是九陰白骨爪，而另外壹門則是摧心掌了。而眼下屍體的傷勢，則是摧心掌所造成。
　　而且嶽緣也問過林震南夫婦，得知青城派有壹門武功的名字正是叫摧心掌。
　　只是這摧心掌究竟是本來屬於青城派的，還是出自那九陰真經的？
　　對此，嶽緣著實意外了。
　　開口叫了已經趕過來的林平之，在點了於人豪穴道，去了手中武器後，嶽緣將受傷的於人豪交給了林平之，示意他帶上去，給自己的父母審訊。而嶽緣則是壹個人在房間中沈思起來。
　　大廳。
　　林震南夫婦對於突然發生在嶽緣房間中的巨響也聽到了，當林平之趕過去不壹會兒後，夫婦兩人便見自己兒子拽著壹名受傷的男子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詢問了壹番，這便發現對方正是青城弟子於人豪，正是昨天與夫妻倆交手之人。
　　而眼下對方僅僅是被嶽緣隨手壹擊，便成為了俘虜。
　　這份能耐再度讓夫妻二人感嘆起嶽緣的能耐來。
　　不過在弄明白後，夫妻二人心中頗為驚怒，對於青城派的做法非常的憤怒。
　　壹旁的林平之同樣如此。
　　不過壹會兒，林平之便去了旁邊拿出壹柄長劍出來，來到了於人豪的面前。正當林震南夫妻二人以為自己兒子是要將對方刺死時，卻發現林平之根本沒有這個想法。
　　在於人豪壹陣擔心與驚愕的目光中，林平之用那長劍硬生生的將於人豪的壹頭長發給剃了個亂七八糟。
　　因為是首次，再加上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於人豪的頭發剃的那是青壹塊，白壹塊的，恍壹看去，還以為是壹個花斑西瓜。
　　林震南夫妻二人瞧著自己那不知發了什麽瘋的兒子，壹時之間驚愕莫名。
　　房間中，嶽緣自然不知曉大廳裏發生的事情。
　　“嗯？”
　　擡頭，目光落在那頭頂破洞處，嶽緣手中折扇壹收，卻是恍若清風扶雲而上，徑直從破洞處上了房頂，朝聲音來源處飛奔而去。
　　房頂。
　　藏身在角落的嶽緣很是意外的看著遠處壹道黑色人影正在與另外壹人交鋒，壹人以道袍做裝扮，另外壹人卻是以夜行人作掩護。也不知道是怎麽的，還是陰差陽錯的撞在了壹起，兩人卻是交手了。
　　身穿道袍之人的身軀並不高，看其身手卻也是高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青城派的余滄海。至於與余滄海交手之人，嶽緣掃了壹眼，便眼色變得稍稍意外了，對方正是那晚與自己交手之人。
　　兩者都是高手。
　　而且兩人在這屋頂上的打鬥都沒有使用其他的武器，而是憑借著雙掌互相攻擊著。
　　余滄海雖然沒有使用劍法，但是掌上的功夫並不差，壹手極為狠辣與殘酷的摧心掌招招都向對方黑衣人的身上招呼著，掌風撲面，更是帶上了壹絲慘烈的氣息。
　　相反。
　　黑衣人的掌法卻沒有余滄海的那般慘烈，而是雙掌輕柔，動作舒緩，掌上帶上了絲絲奇特的香味。那出招的姿態，更像是女兒身溫柔撫摸情郎壹般的深情動作。
　　“毒！”
　　壹聲低沈的川中方言從嘴中發出，余滄海很是惱怒的說道：“好壹個藏頭露尾卑鄙之人，竟然用毒！”說完，卻已經閉上了呼吸，免得受到那奇特香味的影響。
　　“……”
　　黑衣人沒有說話，仍然是用雙掌與對方對攻，根本沒有理會余滄海的嘲諷。
　　摧心掌！
　　壹聲悶哼，余滄海左手架過對方的攻擊，右掌催動壹身功力直接朝對方的胸前印去，卻是準備以受傷的代價直接斃掉眼前黑衣人。
　　“哼！”
　　冷哼聲中，黑衣人同樣是壹掌迎向了攻向自己的摧心掌。
　　嘭！
　　空氣壹陣悶響，兩人同時腳下壹錯。
　　隨即腳下方圓三丈內的瓦片開始不規則的震動起來，片片瓦片的碎裂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兩聲悶哼同時從嘴中響起。
　　兩人卻是分了開來，而那三丈方圓內的瓦片已然是全部化為了碎屑。
　　余滄海接連後退了五步，這才停了下來，臉上閃過壹絲紅暈，隨即又是壹陣青壹陣白，赫然是中毒了。而在對面，黑衣人不過是退了兩步便停了下來。
　　“送妳壹句忠告！”
　　黑衣人那僅僅暴露在外面的壹雙眼睛無比厭惡的盯著余滄海，壹陣明顯用內力變了聲的男聲響起：“不是妳的東西，可不要亂拿，否則的話……小心招來大禍！”
　　說完，黑衣人卻是頭也不回的運起輕功，落向了遠處的房屋，然後壹陣青煙似的走了。
　　該死！
　　運功壓制傷勢的余滄海面色蒼白的望著黑衣人離去的背影，怒目而視。
　　好半晌。
　　余滄海才長呼了壹口白氣，但是身上傷勢仍然不小，不過自己傷勢不輕，但是對方也不會好到哪裏去，畢竟摧心掌可不是那麽好硬接的。只是，對比起摧心掌，眼下余滄海身上的毒傷這才是讓人惱怒。
　　另外，讓余滄海無比憤怒的便是黑衣人走前的那句話了。
　　龜兒子喲，什麽叫做不是妳的東西不要亂拿？難不成那林家的辟邪劍譜還是妳家的？
　　在余滄海的眼中，林家既然保不住那辟邪劍譜，那麽就是有實力之人居之。但是今晚這麽壹弄，卻是讓余滄海對自己的行動有些擔憂了。
　　針對福威鏢局，在暗中其實他青城派乃是打頭陣之人，而後面究竟藏著有多少準備坐收漁翁之利的狐貍，誰也不知道。
　　不過余滄海唯壹肯定的便是有著嵩山之人，至於其他的就不清楚了。而眼下這林家還尋了壹個名叫嶽緣的陌生人做幫手，這讓局面更加的復雜起來。
　　立於屋頂運了壹會兒功，強壓下身上的傷勢後，余滄海做了壹個口哨聲，發了消息後，便運起輕功躍下了樓頂，消失無蹤。
　　…… 許久。
　　嶽緣從藏身的角落裏站了出來，壹個縱身躍到旁邊的壹棵大樹樹頂，立於其上靜靜的望著下面。
　　目光從余滄海消失的方向收回，視線這才再度落在了先前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遙遙註目。
　　頭頂。
　　銀色彎月掛在天空，四周則是繁星點點。
　　看上去，恍若壹個人已經笑得揚起來的嘴角，此刻無聲的用壹種嘲諷的笑容打量著這片被夜色籠罩的大地。
　　“五毒……不，赤練神掌！”
　　好半晌，嶽緣的嘴角終於咬出了這句話，手中折扇此時已經沒有了搖的性質，嶽緣只是用那白玉折扇輕輕的敲打著自個兒的額頭，壹下又壹下的敲著。
　　“我的仙子啊！”
　　“我的無雙啊！”
　　“還有那尹兄弟啊！”
　　又好氣又好笑的嘆息聲中，心中復雜無比的嶽緣攤開雙手，迎著那漫天的月輝，呢喃道：“妳們當真給我留下了壹個不怎麽好的江湖啊！”
　　佳人芳蹤已飄渺，而江湖上卻是她們留下來的傳說。
　　而自己卻也在這片世界中徹底的烙下了痕跡。
　　清風吹過，隨著風嶽緣從樹頂躍了下來，落在了地面上。
　　折扇打開，嶽緣單手負背，壹手搖著折扇，壹步三搖的緩緩的朝福威鏢局的方向而去，壹邊走壹邊呢喃道：“我該說……這笑傲江湖當是我嶽緣作下的孽麽？”
　　“呵呵……哈哈哈！”
　　夜空下，壹陣大笑突然響起，聲音中飽含著其他的情緒。
　　是嘲諷？ 是好笑？
　　又或者是感嘆？
　　還是帶著壹種慶幸？
　　嶽緣不知道，在確定了心中的猜測後，嶽緣只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怪異之極。沒有憤怒，沒有疑惑，沒有後悔，卻也沒有意外，有的只是壹種淡淡的無奈。
　　突然。
　　嶽緣發現自己想劃扁舟，想喝酒，想看雨，想與仙子說著貼心話，想聽美人撫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