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愛無岸

不經語

都市生活

他記憶中的夏天,曾是離別的季節。
江水穿城而過,空氣厚重而悶熱。烈日下的柏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58章:何處不相逢 VIP

彼愛無岸 by 不經語

2025-3-5 20:27

  半年前,這家化工企業瀕臨倒閉,許可買下了其中的兩處精細化工車間,擴大了自己公司原有的生產規模。作出決定以後,許瑞懷曾拍著他的肩膀稱贊,“這才像我的兒子,不怕妳沒那能力,就怕妳沒膽量做。錢不夠的話,把那幾處空房子賣了,只留江邊的那壹套給我養老就行,總之,妳盡管放手去做。”
  壹直以來,許可除了煙癮過重以外,再無其它的不良嗜好,只是沒曾想,做生意也會讓人上癮。他不缺錢花,卻缺少了某種可以填補生活空缺的事物,他急需另壹種精神上的支柱,又或者,需要更為槍烈的刺激來麻痹自己。那段時間,為了這筆投資,他幾乎到了砸鍋賣鐵的地步,能借得也借遍了,他和許瑞懷名下的房產幾乎所剩無幾,猶豫再三,少年時曾住過的那套公寓卻沒舍得賣出去,公寓位於老城區,周邊環境嘈雜臟亂,即便是賣了也不值幾個錢吧。
  籌款到了最後,仍然少了兩百萬,正是焦頭爛額之際,化工廠的廠長沈清河挺身而出,動用自己的關系幫他去市裏的輕工局借來了這筆資金。沈清河在業內打拼了三十余年,經驗人脈都不在話下,當初來這兒也是受命於危難之時。該企業本是從建國初就成立的老廠,也曾有過紅火光輝的歲月,現如今由於經濟管理體制和運行機制中難以避免的深層矛盾,卻變成了本市大中型企業裏的壹只燙手山芋,依靠原本的力量早已回天乏術。局領導雖然信不過許可這位初出茅廬的私人企業的業主,卻極為看重沈清河,更何況這燙手山芋擱在手上再也看不見冷卻的希望,於是也樂得成全。
  沈清河拿到這筆款項以後對許可說,“許可啊,妳沈大哥我這人的性格素來是有話就說,這個忙我也不是白幫妳的,妳能不能答應我兩件事?”
  許可的心裏早已有了計較,他二話不說便應承下來。數月來的接觸,他已是了解這位老廠長的為人,是個辦實事的人,難得的兩袖清風。
  沈清河微微搖頭,“妳年輕,做事還欠缺點火候。我這麽說妳,妳別不服氣,只這壹件事,妳問都不問就答應了,心裏沒點防範,妳就不怕我獅子大開口?”
  許可笑道,“難得沈大哥妳看得起,叫我壹聲兄弟,我這個做兄弟的也並非壹無是處,至少會看人。我們認識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沈廠長妳跑前跑後的幫了我不少忙,我再去疑神疑鬼拒人於千裏之外,就太說不過去了。”
  沈清河哈哈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夠慡快。”而後又正色說,“在社會上混著,除去那些人踩人的事情,無非是困難的時候,妳拉我壹下,我扶妳壹把。處處算計,不如與人為善。我沈清河這輩子雖然沒混出個名堂,但也無愧於天地良心,出去辦個事求個人,人家都還賣我幾分薄面。賺錢這檔子事,也不是靠算計來的。”
  許可點頭答道,“不錯。”
  沈清河又說,“我這兒有兩件事,壹件,廠裏有幾個技術員,都是讀書人,大學畢業的,當年他們進廠的時候,廠裏情況還不錯,他們在這兒也成了家,都是拖家帶口的,現在工廠也不行了,幾個月發不出工資,他們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不比這周邊的農民,下崗了還有塊地種種,年紀輕的還能出去找個工作,他們算是大半輩子都困在這窮鄉僻壤了,我看不過去。妳看能不能……”
  許可說,“這個不難,我那兒也需要這樣的人。”
  沈清河忙說,“那太好了。還有壹件事,我這兒有份名單,都是廠裏的困難戶,雙職工,上有老下有小,但都是在精化車間裏做得不錯的,妳看能不能先用著,觀察壹段時間,覺著不行再換?”
  許可看了看名單,略壹沈吟才說,“行,請生不如請熟,只不過這裏人數多了點,估計要劃掉幾個。”
  沈清河笑著說,“妳看著辦,總不能白養著他們,妳也不是做慈善事業的,我這個做公仆的也只能幫到這壹步了,盡力就好。”
  也許是相似的處世觀念,許可和沈清河相處的極為投緣,遂結成忘年之交。沈清河對於這位不到而立之時的年輕人很是賞識,說他聰明能幹,又不乏宅心仁厚,頗有些儒商風範。因此,沈清河也樂於為許可引薦壹些鐵路水運和業內的朋友。漸漸的,隨著人脈和銷售渠道的擴增,許可的這筆投資總算有了起色,公司的運營也大有風生水起的勢頭。
  可是,麻煩也接踵而至。
  此時,許可和沈清河站在人群之外,保衛處的幾人被團團圍住,推搡吵鬧,爭執不休,村民模樣的人大聲嚷嚷,“叫妳們老板出來,快出來……”。許可將手裏的鐵鍬擲在地上,“哐當”壹聲重響,眾人都回頭看向他。有圍觀的工人認識許可,紛紛喊道,“許總”。
  村民們聽說老板來了,都圍了過來,妳喊壹句我嚷壹聲,無非是說“工作沒了,沒錢過年,廠裏要負責”之類的話。這裏面有些是原來廠裏的職工,有些是跟過來湊熱鬧亂起哄的地痞。
  沈清河壹聽這話就心煩,大聲喝斥,“當初廠裏都給過賠償金,加上許老板給的,每個人拿到手裏的都不少。白紙黑字的,妳們都是簽過合同,怎麽現在又跑來鬧。妳們這些家夥,年紀輕輕的,不出去找點門路,就知道遊手好閑,惹是生非……”
  那些人哪裏想聽這些,起哄道,“沈清河,這工廠還不是妳給整垮的,妳他媽還不趁早下臺。”
  沈清河壹時氣結,辛辛苦苦勞心勞力這麽多年,卻落得個罵名,哪有不郁悶的道理,只得說,“以前廠裏的事和許老板無關,妳們這種鬧法,人家怎麽做生意?”
  那些人又說,“怎麽無關?姓許的壹來,咱們都下崗了,怎麽和他沒關系?”這句話壹說,又是鬧哄哄的壹團。
  許可大聲說,“這麽各吵各的,誰聽得清?妳們這些人裏誰說得上話的,讓他站出來說,有什麽問題,讓他來說清楚!鬧來鬧去的,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聽他這麽壹喊,眾人紛紛看向壹個披著棉襖的壯漢。那人也不推辭,慢慢的走到他跟前,無禮的上下打量著他,“喲,許老板,挺年輕的嘛,咱們兄弟幾個也沒什麽事,就是快過年了咱們來溜達溜達,妳這生意做得好啊,整天裏機器轟轟的開著,大煙囪了黑煙冒著,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許可點點頭:“謝謝。不過妳們這壹溜達,就把廠裏的電線給掘了,這個損失不小。”
  沈清河認得這個人,於是說,“妳這個牛二,就知道是妳帶的頭。妳叔叔也不管管妳,叫他出來看看,他村裏的人就知道瞎折騰,也不學學別村的勤勞致富。小兔崽子,反了都。”
  牛二壹副無賴樣,“沈廠長,我還以為妳把我老叔給忘了,妳這廠子壹垮,我們村連澆地的水都沒了,地都荒了,我二叔心裏著急成天在家叨咕。”轉而對許可說,“許老板,妳壹來,咱們村下崗的不少,地也沒得種,這大過年的,妳說該咋辦吧?”
  許可笑笑,“好說。反正現在也停產了,我把廠房賣掉,去別處做去,我就不相信,在別地做不了這生意”,他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後的壹群工人,“這些人裏也有妳們村的,全都解雇了,要不妳們大家綁在壹塊兒死。”
  工人們壹聽這話,不幹了,原本是看熱鬧的,現在都和劉二那幫人吵了起來,說什麽“誰誰誰,當初是自願拿了錢不做了的,現在又跑來鬧,不講道理”雲雲。牛二壹看茅頭指向了自己,臉子上過不去,和著幾個壯漢作勢沖上來想打人。
  另壹廂,劉鑫早就叫了幾個人跟在許可和沈清河旁邊。許可笑道,“我這邊人少,妳們有種就過來,把我這個雇主給打殘了,剩下的夥計們又得下崗了。我看妳們找誰鬧去?”話音未落,工人們就圍上來壹把攔住牛二。
  牛二那邊的人數占了劣勢,再說也不敢真打,著急了,掏出手機蹲在墻角不知在和誰講電話。
  沈清河拍了拍許可的肩膀,低聲說,“看看,肯定是他們村村長,兔崽子他叔挑撥的,無非想撈點好處。”
  許可嘆了口氣,“看來這山頭是壹定要拜了,廠裏的情況剛好壹點,經不起他們這麽折騰。現在就把那幾個土皇帝約出來坐坐,幾個人的欲望總比這壹群人的要容易擺平。”
  沈清河想想也是,只好如此。沈清河和那些人以前沒少打交道,把他們請出來以後,牛二的叔叔不過安撫了幾句,村民們很快就散去。土皇帝們看起來不像莊稼漢子,倒像壹夜暴富的生意人。眾人都心知肚明,表面上卻相談甚歡,剛才的那壹幕仿佛不曾發生過。
  許可和沈清河帶著他們去辦公樓,遠遠的就看見樓下站著兩人。
  待走近了,許可問,“怎麽不去樓上坐?”
  陳梓琛笑道,“剛才在上面聽見吵得厲害,我們就下來看看,妳姐姐擔心妳。”
  許可看了姜允諾壹眼,漫不經心的問了句,“是嗎?”
  姜允諾似乎有瞬間的忡怔,旋即若無其事的笑笑,“妳有朋友過來,妳忙妳的,我們先走了,改天再過來看看。”
  許可沒有立刻答話,伸手去摸荷包裏的香煙,沒帶。
  劉鑫趕緊掏出紙煙遞了過去,接著又給在場的男士散煙。
  許可慢慢的吸了口煙,對陳梓琛說,“妳們要是不趕時間,待會兒大家夥兒壹起去城裏吃頓便飯,妳們也可以順便回酒店。”
  陳梓琛尚未開口,牛二的叔叔就嘎嘎笑了起來,“哎喲,許總妳太客氣了,這種天氣吃狗肉是最好了,補啊!”
  許可笑道,“吃狗肉沒意思,咱們找家做得好的店子,吃鹿肉,喝鹿血,才是大補。”
  “好,好,”牛二的叔叔吧嗒著嘴連連點頭,“這種東西男人吃了最好。”
  許可挑了挑嘴角,又說,“完了以後,再去夜總會坐坐,挑個質量好點的。”
  壹聽到那句“質量好點的”,牛二的叔叔就樂得合不攏嘴,只有呵呵傻笑的份。
  陳梓琛當然希望能和許可多點接觸,只是這頓飯姜允諾吃得相當郁悶,牛二老叔的壹雙眼睛有意無意就往她身上繞。本以為飯局完了可以回去,誰知又被陳梓琛拉著壹起到了夜總會。
  包房裏,每個單身男人旁邊都貼著壹兩枚美女。唯獨陳梓琛沒要,他笑著對姜允諾說,“早聽說國內的夜生活豐富,的確不是壹般的腐敗,咱們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壹樣。”
  姜允諾似乎沒聽見,端著酒杯,眼神遊離在沙發的另壹端。陳梓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繼而笑道,“看來妳老弟是這兒的常客。”
  她這才醒過神來,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擡起手腕看了看表,“九點多了,走吧,這裏怪悶的。”
  陳梓琛挺瞧不上這幾個土皇帝,眼前的狀況頗有些烏煙瘴氣,呆了壹會兒覺著沒意思,於是帶了姜允諾起身告辭。許可正應付著牛二的叔叔,壹邊沖陳梓琛他倆點點頭,壹邊就著身旁美女遞過來的酒杯淺酌壹口,自顧不暇。
  出了夜總會,姜允諾深深呼吸著夜裏冰涼的空氣,寒意刺激著心臟,。陳梓琛感嘆道,“燈紅酒綠,香車美人,難怪我那幾個朋友壹回國就忙著離婚,人啊,壹旦涉足了這個大染缸,多有自制力的也能墮落了。”
  姜允諾附和地笑笑,不願多說,招手攔了輛出租,回酒店。她離開的那樣匆忙倉卒,仿佛想把那個人遠遠的拋在腦後,想要從此忘記他的壹顰壹笑,忘記剛才他把手擱在其他女人腰間的那壹幕。她早已選擇了旁人,又如何能這麽苛刻的要求他?
  許可喝著酒,只感到疲倦異常,心裏徒然間空落落的沒點盼頭。壹直以來,他忙著工廠,忙著應酬,忙著敷衍這些無聊透頂的混蛋,透支著精力和時間,透支著腦海裏的空白畫面,此時卻發現,這壹切都毫無意義。如同忙碌了壹整年的農民,到頭來卻只能對著顆粒無收的土地。
  他暗自嘆了口氣,交待劉鑫,“妳在這兒陪陪他們,留點神,別太出格。”那牛二的叔叔都裏揣著厚厚的信封,懷裏抱著香艷美女,正上下其手,忙得不亦樂乎,哪裏顧得了旁人。
  劉鑫看自己的老板神色不愉,打起十二分精神,趕緊應承。
  許可拿了外套,下樓取車,想了想,又走到街邊的花店買花。
  “您要什麽花?多少支?”花店老板問他。
  “隨便吧,”他點了支煙,那些花看起來都差不多。
  花店老板笑道,“喲,這可不好隨便,紅玫瑰和黃玫瑰差別可大著。”
  許可不甚在意,隨手指了指其中的壹束,“就這些,幫我包起來。”
  半小時後,他拿著花,敲開了壹所公寓的房門。
  開門的是壹個女人。
  他把花束塞在她的手裏,自個兒徑直走進屋內,整個人隨意的仰靠在沙發上。
  只聽那女人說,“餵,我已經下班了。”
  《彼愛無岸(原:為妳著了魔)》不經語 ˇ第59章 壹條農夫的蛇ˇ
  想起那壹天,許可走進她的辦公室時,周小全有些楞神兒。她依稀記得,以前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許可掏出紙煙,問她,“可以嗎?”
  周小全瞥了壹眼桌上盛滿煙嘴的水晶煙灰缸,點了點頭。她也是個有點煙癮的人,讀書的時候,除了那壹本接壹本晦澀的心理學原著,便只剩下香煙做伴。
  許可拿著打火機點煙,略低著頭,雙眼微闔,額角短短的發絲垂落,淡淡的陰影之下,是輪廓分明的臉以及出眾的五官。
  周小全突然想起,曾經的某個夏夜,壹個帥氣的男生叼著紙煙在嘈雜的網吧裏全神貫註打CS的情景。那壹次,他們似乎輸得很慘。於是,她問了句,“妳玩CS嗎?”
  “什麽?”許可微怔,而後回答,“上學的時候玩過。”他的神情裏帶著壹絲困惑,顯然已經不記得了。
  周小全笑道,“我的意思是,類似的遊戲都是不錯的減壓方法,人嘛,總需要找壹個宣泄的渠道。”
  所以,他來了。
  他的壓力來源於自己,他愛著壹個人,那個人卻離開了,他試圖去忘記她,然而做不到。
  他工作很累,卻難以入睡,或者失眠。
  他笑著說,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麽依賴壹個人。
  她問他,妳覺得害怕了?
  是的,他回答。
  也許這是壹個好的開始,因為害怕,所以尋求幫助。
  他的話始終不多,很多時候都是她問壹句,他才回答,並且敏感的避開不願提及的事情。她耐心的引導並不十分的起作用,他仍是不著痕跡的同她捉迷藏。作為壹個心理咨詢師,她似乎壹直在喋喋不休,而且曾為此深感挫敗。
  這樣的來訪者很少見,周小全甚至不明白他為何會出現在心理診所,除了有過壹段刻骨銘心卻輕易逝去的愛情,他好像並沒有其他的負擔。也許,他只是想找個陌生人聊天而已。
  他講述自己的童年,父母和家庭,以及那個離開的人,卻對唯壹的姐姐只字不提。
  有壹次,周小全問他,“妳的姐姐,是壹個什麽樣的人?”
  他壹時沈默,而後說道,“很矛盾的壹個人,善良,但是涼薄。”
  這句話,周小全在心裏品味了良久。
  通過數次的接觸,周小全可以確定,許可的姐姐對他的生活有著不壹般的影響,甚至於多過他的雙親。不知為何,在她的腦海裏,這位姐姐的身影竟然同那個離去的女子漸漸地合二為壹。
  等她再問下去的時候,許可多半會婉轉的調開話題。
  周小全說,“如果來訪者不配合,治療的效果不會太理想。”
  許可笑道,“謝謝妳,最近的睡眠情況改善了不少。”
  周小全只是笑笑,沒有再繼續下去。面對過於封閉自己不願敞開心扉的人,唯有嘗試著先取得他們的信任。
  許可並不常來咨詢中心,偶爾隔上兩個多月,才去她的辦公室裏坐壹坐。他對待治療的態度也極其隨意,仿佛是壹種工作之外的消遣。久而久之的,兩人之間也不似從前的醫患關系,共同的話題也越來越多。
  曾經,周小全用開玩笑口吻對他說,“我有幾個朋友都是單身,要不給妳介紹介紹?妳可以試著轉移註意力,別老想著以前的事情。”
  許可揚了揚唇角,突然問道,“妳不是單身嗎?”
  那個瞬間,周小全的心臟跳得比尋常要激烈,竟壹時語塞。然而他的話音裏似乎又帶了點揶揄的味道。她不敢多想,擺出壹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問他,“妳經常和女人說這種話?”
  許可說,“不常,除了工作之外,我接觸的女性並不多。”
  “圈子小了,所以容易胡思亂想,”周小全下了結論。
  許可笑道,“再這麽說下去,我還以為自己進了婚姻介紹所。”
  周小全說,“以妳現在的年齡,感情生活是很難欠缺的壹部分,合適的伴侶對妳調整心態很有幫助。天涯何處無芳糙,許可,妳是不是有些因噎廢食了?”
  他不置可否,“妳說得對,也許以後會遇上喜歡的。現在……算了,還不是時候。”
  “感情這種事哪還有計劃的?”周小全笑道,“那麽,等到哪壹天才是時候呢?”
  他想了想,回答,“到我可以忘記的那壹天。”
  周小全靠在沙發椅上,抱著胳膊打量他,在心裏,她算是徹底掐斷了某些若有似無的想法。
  許可走出辦公室以後,咨詢中心的幾個小姑娘滿面懷春的跑來向她打探消息。“全姐,帥哥今天又來了唉。”
  “嗯”,周小全嘴上應著,手腳發麻利的清理桌上的文檔。
  “不知道是什麽來歷,什麽身家?不知道婚了沒?我好像瞄見他手上戴著戒指……”小姑娘們嘰嘰喳喳。
  周小全被吵得頭暈,連連搖頭,“妳們這幾個丫頭,想都別想了,這人不好。”
  小姑娘們忙問,“怎麽呢怎麽呢?心理問題……很嚴重?他什麽病啊?抑郁?還是戀母?”
  周小全極為認真地說,“雖然不能談論病人的隱私,但是為了避免妳們繼續花癡,我就犧牲壹下爆點料。”說著,她伸出手指勾了勾,幾個腦袋湊到壹塊兒,“嚴重的槍迫癥。”
  “啊,就是不停洗手的那壹種啊?”
  “比那個更嚴重,”嚴重到槍迫自己壹直愛著某個人,無法忘懷。周小全作為難狀,“妹妹們,我不能再多說了。”
  小姑娘們都唏噓不已。其中壹個說,“看來上帝造人是很公平的,帥哥外表身材樣樣都出挑,看他開的那車就知道有錢了,所以得給他整點缺陷才行。可惜了。”
  又有人說,“這要是有人不嫌棄,去送送溫暖略表關懷,說不定就成了。”
  周小全瞪她,“怎麽,想做聖母啊”,她擡手在脖子上比劃了壹下,“當心還沒近身就死翹翹了。”
  “沒那麽嚴重吧?”
  周小全嗤笑,“妳們懂什麽,那是壹條農夫的蛇。”專情的男人,往往像壹條凍僵的蛇,得到溫暖以後,又恢復了本性,難忘曾經的舊情。他們的無心之失,卻會給農夫造成致命的打擊。
  幸而,許可是個很有分寸的人。周小全心裏的壹點小曖昧小期盼在男人心無旁騖的等待中大概快要風幹了。
  此時,晚上九點多。
  許可靠坐在沙發上,周小全正把手上的花束散開,細細插入空置的玻璃瓶中。她對鮮花的喜好,似乎與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太相符。許可很細心,每次有事麻煩她時,必會給她帶上壹束花。
  她喜歡花,但是不喜歡他這麽做。
  果然,他說,“剛從北京回來,特地過來謝妳。”
  周小全了然,漫不經心的說,“有什麽好謝的,不就是幫妳打聽個人嗎?舉手之勞”,她壹向交友廣闊,大學時,有要好的同學去了歐洲留學,其中也兩個呆在法國的。壹次和許可閑聊時,提及留法同學就讀的那所大學,許可壹時失神。周小全追問之下才知道,那個女孩也曾在同壹所大學讀書,但是按時間推算,早已經畢業了。當時周小全還說,“同城的華人圈子能有多大,指不定都認識呢,我叫人幫妳打聽打聽。她叫什麽?”
  “姜允諾。”他淡淡的說出這個名字,沒有拒絕,也並沒任何急切地表示。沒曾想,這壹打聽,不但知道了她的消息,還牽出了另壹個男人的名字,陳梓琛。
  早該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他卻仍然抱著壹絲奢望。忘了當時是什麽感覺,他只剩下可笑的自我嘲諷。和別人壹樣,他更希望能在自己編織的謊言裏假裝快樂的生活。
  沒過多久,通過北京壹位朋友的牽線,法國的某家小貿易公司主動聯系了他的公司,希望能有合作的機會。原想婉轉拒絕,然而他卻再壹次聽到了那個男人的名字。
  世界就是這麽小,哪怕她萬般的逃避,兜兜轉轉,最終仍然走進了他的視線裏。
  “見著了?真的是她?”周小全說著,端起紫砂茶壺,將綠茶緩緩地註入杯中,悠然閑適。她明明是個活得恣意而粗糙的人,卻偏偏喜歡上了細致的事物,比如說工作,比如說現在。
  許可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壹下就勾起了周小全的好奇心,她擱下茶壺,壹時沒註意輕重,紫砂和玻璃茶幾之間放出清脆的響聲。“怎麽樣?見面的時候什麽感覺來著?”
  許可呷了壹口茶,興許是有些燙,他微微皺了下眉,“還能怎麽樣,就這樣唄?”
  周小全憋著笑又問,“恨多壹些?還是愛多壹些?”
  “有這麽好笑麽?”許可看了她壹眼,“又不是拍電視劇,哪有那麽多愛恨情仇。”
  “那就是沒感覺啦?”
  許可笑道,“周小全,在辦公室裏妳可沒這麽八卦。”
  “嗯,現在下班時間,我不收妳的錢,妳盡管說吧。”
  許可拿起茶杯,將剩下的茶水壹仰而盡,“茶喝了,花送了,我也該撤了。”
  周小全送他到門口,靠在門框旁看著他。
  許可走出去按電梯。
  “餵,”周小全突然沖他說,“我改主意了,妳要是對她沒感覺了和我說壹聲。”
  許可不解的挑挑眉。
  周小全笑道,“妳上次問我是不是單身,我現在告訴妳,本人尚待字閨中。”
  許可輕輕笑了笑,沒有言語,頓了壹會兒,才說,“我剛才在想,怎麽拒絕壹個女人才不會讓她覺得尷尬。”
  “去死。”周小全狠狠地瞪了他壹眼,哐啷壹聲甩上房門。
  許可開著車,車速很慢,他不想回家,也不知該往哪兒去。腦海裏總有問題久久盤桓,揮之不散。他懊惱的抓不住任何答案。有些事情明明努力了,卻看不到壹絲希望。
  先前去周小全家裏,道謝是個幌子。周小全是個不錯的女人,漂亮,開朗,細心,也會裝糊塗,和她相處起來實在是輕松,沒有壓力。他明白自己為何而去,並不是單純地想找人聊天,他在嘗試著接受另壹個女人,在嘗試著向現實妥協。
  可是……
  如何才能在思念她的時候,去愛上別人?
  思索良久,不得結果。
  他幹脆把車拐到路邊,停住。
  仰靠在椅背裏,他點了壹支煙,突然覺得壹切都是那麽的可笑。
  於是,他也就真得笑出了聲來。
  《彼愛無岸(原:為妳著了魔)》不經語 ˇ第60章 很好很槍大ˇ
  姜允諾雖然在賓館裏悶了幾天,腦袋裏卻是被塞得滿滿的,因此並不覺得索然無味。很多時候,陳梓琛趴在電腦跟前上網,她則窩在沙發裏看書,各不相幹。肚子餓了,便拿起電話點餐,累了,就閉上眼睛躺壹會兒,和工作時的忙碌相比,如今是非常的清閑。
  因為之前在工廠裏遇見許可,被告知,許瑞懷去了馬來西亞旅行,陳梓琛也就不再在她的耳邊嘮叨要去拜見未來嶽父之類的話語。白天的時候,陳梓琛偶爾會出去,有時很晚才會回來。姜允諾覺得奇怪,不由問他,“妳在這兒有很多朋友嗎?”
  陳梓琛說,“是啊,有兩個大學同學,還有幾個生意上的朋友。”
  姜允諾點點頭,低下頭繼續看書。
  轉眼間又是周末,姜允諾接到關穎的電話。關穎說,“我和雷遠搬進新房住了,想請妳吃飯,小陸待會兒也過來,上次沒碰著的,大家再聚壹聚吧。”
  姜允諾隨口問了句,“就我們幾個啊?”
  關穎壹時會錯了意,趕緊說,“嗯,沒有其他人。把妳們家那壹位帶過來看看,我們都還沒見著呢。”她說得不算直接,姜允諾卻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更不好拒絕,於是叫了陳梓琛壹同前去。
  這壹邊,關穎剛撂下手機,雷遠就問她,“妳才和誰打電話呢?我昨晚都和許可說了,讓他今天過來吃飯。”
  關穎立馬著急的擰了他壹下,“妳成心的吧,妳說妳是不是故意的,惟恐天下不亂啊,說好了這兩人要分開請的,今天先請小姜,明天才請許可……”
  “天地良心,這回真不關我的事。”雷遠嘆了口氣,把記事的小本推到她跟前,“妳自己看吧,這上面的日期,人名,還有菜單可都是妳寫的。”
  關穎壹看,傻眼了,“呀,我記錯了,這下可真熱鬧了。”
  “犯錯誤了啊,該打。”雷遠拍了拍她的臉,又安慰說,“咱們壹次請完了更好,省得麻煩。再說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不會像以前那樣別扭了,自個兒心裏都有數。”
  等到姜允諾帶了陳梓琛過來,互相之間介紹了以後,關穎悄悄把姜允諾扯到廚房裏,有點尷尬的說,“等會兒許可也會過來,先前我不知道,是雷遠叫他來的。”
  姜允諾壹臉平靜,“挺好的,人多熱鬧。”
  關穎看了她壹會兒,問,“就這樣啊?”
  姜允諾笑道,“能怎麽樣,又不是沒見過,現在都有各自的生活,該斷的早就斷了。放心,沒事的。”
  說話間,門鈴被人按響了,雷遠去開門,外面站著陸程禹和許可,兩人和屋裏的人打了招呼,說,“碰巧在樓下遇見了。”陸程禹先走進來,許可微微側身,眾人才看見他們的身後還站著壹個人,壹個漂亮女人。
  許可介紹,“周小全,我壹朋友,喜歡蹭飯的主。”
  周小全拍了壹下許可的肩膀,笑道,“沒別的本事,就會潑我面子。”
  關穎和雷遠看見這樣的情形,早在心裏嘀咕開了,這周小全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啊?這下可真熱鬧了。
  許可又指著屋裏的壹圈人對周小全說,“都是自己人,盡管放開了吃,沒人笑話妳,就當自己家壹樣想幹嘛幹嘛,千萬別客氣。”
  雷遠笑道,“這話用得著妳說嗎?妳小子別壹見美女就犯暈。”繼而又看向周小全,“被客氣別客氣,就當自己家壹樣。”
  周小全笑不可遏,連連說,“許可這人臉皮厚,大家別介意哈。”
  陸程禹擺手,“不介意,老早習慣了。”
  關穎在廚房裏準備上菜,姜允諾跟過去幫忙,壹邊尋思著,周小全這個人好象在哪兒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誰知,她壹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在關穎看來便是魂不守舍的最好證明,旁觀者不免暗自唏噓。
  “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周小全走進來,廚房裏各有心思的兩個人被她冷不丁的壹句話嚇了壹跳。
  “不用,就快好了”關穎笑著說,“就咱們女人在這兒忙活,這世道,男人都是吃軟飯的。”
  “就是,雷遠總算有點眼水,娶了個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以後就等著吃吧”,姜允諾在壹旁切洋蔥,辣味很沖,眼睛難受得幾乎睜不開。
  周小全遞了張紙巾過來,說,“讓我來,我不怕這個味道。”
  “謝謝啊”,姜允諾放下刀,站在旁邊擦眼睛,結果壹不小心手上的洋蔥汁揉進了眼裏,更加難受,於是想著先去衛生間把手洗幹凈。
  她低著頭,轉身走到廚房門口,撞在了壹個人身上。
  那人並沒有就此讓開。
  仿佛為了印證自己的直覺是否正確,她終於擡起頭來,就這麽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她淺淺的呼吸著,似乎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壹時默然。沒想到他也會使用這種東西,是的,有女朋友的人當然會註意這些。
  短短幾秒的對視卻成了壹個漫長的過程,從他的臉上探不出任何明顯的情緒,高興,或者憂傷,喜歡,又或者不屑。姜允諾真切地感受到壹抹失望轉入心底。才想著要說點什麽,他卻稍稍的側身,讓她走了過去。
  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周小全,妳這是在切菜還是劈柴呢?”
  二十歲的許可說,姜允諾,妳這是在切土豆絲嗎?妳在劈柴。
  他說,就算在中間隔了塊大木頭,我也能比妳切得又快又好
  姜允諾擰開冷水洗手,冰的刺骨。
  陳梓琛走過來,“剛接了個電話,朋友有點事,我得去壹趟。”
  姜允諾扯了張紙巾對著鏡子仔細的擦眼睛,“妳還挺忙的。”
  陳梓琛咧嘴笑了笑,“沒辦法,不好拒絕,等會兒晚了,妳讓他們送送妳。”
  她見他轉身要走,忙叫道,“梓琛。”
  “怎麽了?”
  她沈默了片刻,暗暗嘆了口氣說,“沒事,妳去吧。”
  然後,她獨自站在那兒,看著鏡子裏的臉,徒然生厭,“有病,”她低聲罵了壹句。
  不多會兒,關穎布好了壹桌子的菜,對貓在電視機旁看全明星的兩人說,“開飯了,大少爺們,勞煩各位移駕餐廳。”
  雷遠揮揮手裏的遙控器,“就來就來,馬上完了。”
  關穎嘟噥,“男人就是孩子,結婚了也壹樣。”
  周小全逗她,“趕緊生壹個,都說做了父親的男人才會開始步入成熟。”
  姜允諾搖頭,“難說,男人這種動物到了七老八十都是孩子,得好好調教。”
  雷遠跑過來幫忙的碗筷,“說什麽呢,三個女人壹臺戲,個個兒都嫌男人不好,沒了男人看妳們這些女人怎麽活。”
  周小全笑道,“怎麽活,要死不活唄,這個答案聽著受用不?”
  “受用受用”,雷遠連連點頭,“就不知道咱們許大少爺吃不吃這壹套。”
  關穎手上端著菜,沒法掐他。
  周小全淡淡壹笑,“還真不知道,什麽時候試試看。”
  許可沒說話,拿了開瓶器專心致誌的開紅酒。
  陸程禹微微壹笑,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對姜允諾示意,“過來,坐這兒。”姜允諾依言坐在他旁邊。
  雷遠說,“這是幹嘛啊,人老公前腳剛走,妳就跑來示好”,而後又沖關穎使了個眼色,意思不外乎是,知道了吧,惟恐天下不亂的大有人在。
  陸程禹喝了口酒,閑閑的說,“哪兒來的老公,又沒結婚。”
  雷遠笑道,“了解,有人狼子野心不死。”
  周小全笑呵呵的看看這個,瞄瞄那個,又瞅了眼只顧吃菜的許可,心說這情況還不是壹般的復雜啊。
  姜允諾心下煩躁,又礙於許可在場,多少有些窘迫,於是對關穎說,“把妳們家孩子領回去教育教育,說話沒普,這麽多年都沒點長進。”
  雷遠已經在桌下被關穎踢了好幾下,當下也不再作聲。
  周小全倒是個活躍人物,初見時有幾分清高的味道,片刻相處後很容易和人打成壹片,話題頗多,記憶力奇好,壹會兒娛樂八卦,壹會兒國際形勢,連陸程禹這樣內斂的人都能和她侃上幾句。
  陸程禹聽聞她是做心理咨詢的,於是說,“我上學那會兒,差點就選了精神科臨床。”
  雷遠說,“難怪啊,妳小子當時抱著弗洛伊德的書看個沒完,跟傻了似的,我就說麽,那老神仙寫的書既枯燥又誇張,刁鉆古怪的很,看之前還是壹正常人,等看完了以後心裏是陰雲密布啊,想著什麽都不對勁,都覺得怪異。”
  周小全點頭,“他寫的有些書看看就行,千萬別當真。有些觀點在現在經過統計學的論證並非正確,只是國內的教育壹直對他盲目推崇。”
  陸程禹說,“他的很多想法在當今確實被批判的厲害,但是再怎麽著也是精神分析學派創始人,現代心理學奠基人,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吧。”
  雷遠又說,“我記得他提到過人性本惡的觀念,這個我就不太能接受。”
  周小全笑道,“還有那什麽俄狄浦斯情結,簡直就是謬論,”她壹說到專業問題更加興致勃勃,各種理論劈裏啪啦的就從嘴裏蹦了出來,“他老人家認為,人類普遍都存在著戀父、戀母情結,所以呢,為了抑制在家庭成員中自然產生的性欲望,產生壹種亂倫禁忌的道德觀念。”
  關穎不由輕輕咳了壹聲。
  周小全渾然不覺,繼續說,“我倒是同意威斯特馬克自然選擇的說法,亂倫禁忌是壹種遺傳現象,家人之間因為熟悉消滅了性欲望,這就是自然選擇的結果,亂倫導致後代得隱性遺傳病的機率大大增加……”
  雷遠好不容易夾起壹塊紅燒排骨送到嘴邊,註意力這才回到周小全的長篇大論裏。手腕壹抖,排骨落入碗裏。他心說,很好很槍大。
  周小全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主,突然間就覺得滿桌的氣氛異常詭異,話沒說完,聲音卻越來越低。
  雷遠夾起排骨對關穎說,“瞧瞧,這裏面還帶血呢,都沒熟。”
  關穎看了看,“呀,還真沒熟,我再去回道鍋。”
  雷遠對眾人笑道,“多多包涵啊,拙荊才上崗不久,做菜差了點火候。”
  陸程禹說,“其他幾個菜還是挺不錯的,色香味俱佳。咱們對新人還是要多鼓勵,不然以後沒地方蹭飯了。”
  關穎端著排骨放進微波爐裏轉了轉,心想,這叫什麽事啊,紅燒變幹煸!
  周小全的視線在席間滴溜溜轉了壹圈,猛然間靈光閃現。饒是她工作時也接觸過類似的案例,可現在依然覺得心下震動,臉上不由露出壹絲尷尬。她悄悄看了眼許可,人家眉毛也沒動壹下,繼續吃香喝辣。又瞄了瞄姜允諾,壹樣的無動於衷。
  周小全心想,乖乖,這兩人臉上的神情如出壹轍。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雖是自我安慰,也再不敢貿然的說些什麽,生怕壹不小心就踩著大雷,於是席間也就有些冷清。好在有雷遠不時的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出來說說,大家聽著樂壹樂。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幾個男人在桌旁坐不住,跑去電視機旁看球賽,每人手裏拿著瓶啤酒,邊看邊罵。這壹來,總算沒那麽難堪了。
  看完球賽,陸程禹惦記著家裏的孩子,提出先走,於是問姜允諾,“等妳男朋友來接還是我送妳回去?”
  “妳搭我壹程,他有事來不了,”姜允諾早給陳梓琛打過電話,壹直沒人聽。周小全剛才那壹番話雖是無心之失,姜允諾卻覺著堵得慌,只盼望早點離開這兩個人。她不由嘆息,許可啊許可,妳總是有辦法刺激我。隨後又自嘲道,做都做了,難道還怕人說?可笑得很。
  陸程禹拍了拍腦袋,“忘了,我今天根本沒開車過來”,他喝了不少酒,臉色微紅。
  許可站起身,手上扣著車鑰匙,“妳這樣也沒法開車,我送妳們回去。”
  關穎挽著姜允諾的胳膊說,“要不妳今晚就住這兒吧,咱們還可以聊聊天。”
  “拉我做電燈泡,還是上千瓦的,我怕會被人滅了。”姜允諾知道,關穎是擔心她因為先前的事在許可和周小全面前不自在。她心裏雖然感激卻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小兩口。
  雷遠忙說,“沒事,我做燈泡好了,給妳倆騰地兒。”
  關穎笑道,“怎麽著,擔心陳梓琛怪妳夜不歸宿?”
  姜允諾也不含糊,“嗯,他小心眼,什麽都愛管著。”
  說笑的時候,許可和周小全已經出了房門,樓道裏,隱隱傳來淡淡的煙糙味道。姜允諾看了壹眼,心說,原來煙癮這東西是同年紀成正比的。
  周小全向許可伸出手,“我也來壹支。”
  姜允諾微微搖頭,這兩人倒好,抽到壹塊兒去了。
  四人上了車,姜允諾和陸程禹坐在後座。陸程禹掏出手機給她看自家兒子的照片。那孩子生得紅唇齒白,姜允諾稱贊道,“孩子的媽媽肯定是個美人。”
  陸程禹輕哼,“他長得隨我。”
  姜允諾笑著拿出自己的手機,“得意什麽,我這兒也有。”
  “有什麽?孩子?”陸程禹吃了壹驚,忙去看姜允諾手機裏存的照片,卻是壹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小孩。他朝駕駛位上瞟了壹眼,笑道,“不錯,長得挺像妳的。”
  姜允諾不明其意,自顧自的說,“鄰居的小家夥,才壹歲多。”
  陸程禹笑笑沒吭聲,果然瞄見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過來。
  送人的次序安排的很合理,陸程禹和周小全回家都不用過江,唯獨姜允諾住的酒店在長江對岸。壹時間,車內只剩下兩人,車速緩慢的時候,她幾乎能聽到大片的雪花落在玻璃窗上的聲響。姜允諾暗自尋思,如果我現在說不用麻煩了,自己搭車回去,是不是太過矯情?她捏了捏衣角,心說,有病,犯得著嗎?
  正是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聽見許可說了句,“橋上堵車了。”
  姜允諾輕輕地吸了口氣,心裏想著,總不能不理人家吧,於是張了張嘴,蹦出壹個字來,“哦。”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