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壹切都亂了

　　堅持與放逐，只在細碎的壹念之間。
　　他的雙唇薄而柔軟，暖暖的呼吸掠過她的面頰，帶著壹些壓抑和試探。輕輕淺淺的接觸使她心煩意亂，抵觸與包容漸漸消磨殆盡。
　　是誰招惹了誰，是誰輕易跨入了那片禁地，又是誰使壹切覆水難收。
　　不知是為了懲罰他，還是為了懲罰自己，她輕啟唇齒，重重的咬了下去，齒間觸及的柔軟，帶來難以言喻的暢快，報復的快感。
　　許可壹時吃痛，低低的哼了壹聲，稍稍地推開了她。
　　門外突然傳來鑰匙插入匙孔旋轉的聲響。
　　相擁的兩人終於分開。
　　雷遠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相隔壹米氣場怪異默默對立的兩人。壹個臉紅彤彤的像富士蘋果，壹個正幽怨的用手捂著嘴。“怎麽，妳倆又吵架了”，他大剌剌的闖進來，又大剌剌的隔在兩人之間，姜允諾的壹顆小心肝差點沒跳出來。
　　“允諾，妳打他了？這小子又怎麽妳了？孩子大了只能慢慢教，不能用武力，再說打哪兒不能打臉……”，姜允諾努力忽視他的碎碎念，轉身去找電視遙控器。屋裏太安靜了，除了某人掛聒噪的聲音。
　　“妳幹嘛啊”，許可順手抹了抹嘴，看著雷遠手裏拿著自己的背囊奇怪的問。
　　雷遠表情愉快，俯在他的耳邊嘀咕，“識趣點，和關穎換個房間”，說著把背囊塞在他手裏，然後開始清理關穎的行李，他做好了這兩人壹致反對的心理準備，也決定槍硬到底。關穎好不容易才答應，可不能讓人棒打鴛鴦。春宵苦短，不珍惜就不是男人。
　　可是沒人吱聲。
　　許可瞥了壹眼姜允諾，後者正很投入的看泡沫劇。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淡淡的腥甜的味道微微刺激著味蕾，這是他們之間最親密的接觸，只因為她再次拒絕了他。
　　雷遠不由分說地從許可口袋裏掏出房間鑰匙，又把關穎給的鑰匙扔在桌上。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說壹句，“別惹妳姐生氣，兩人好好處，咱們好男不和女鬥”。
　　姜允諾抱著枕頭坐在床上，小聲扔過去壹句，“對關穎好點，別搞出人命”。
　　雷遠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著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姜允諾把下巴擱在枕頭上接著看電視，許可有些緊張，她越安靜他就越緊張，比賽時發決勝三分球都沒這麽緊張過。他握緊了拳頭又松開，暗自做了個深呼吸，終於擡眼看著她，仿佛無意闖入他人領地的不速之客，昏頭脹腦，不知該做些什麽。
　　可是，緊張的人又何止他壹個。
　　姜允諾假裝若無其事的觀看槍悍之極的連續劇。此時，嬌嫩嫩的紫菱童鞋終於壹口氣說完了十來個“我暈”，姜允諾不禁為她捏了壹把冷汗，直到確定自己再也承受不住這種氛圍，才慌忙拿了睡衣，逃也似的跑進浴室。
　　蓮蓬頭裏的水傾瀉而出，她壹時忘了除去衣物，傻乎乎的跳進浴缸。
　　亂了，壹切都亂了。
　　許可在床邊坐下，有些無力的撓撓頭發。
　　過了會兒，他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聽見裏面水聲漸小，才說，“我出去了，妳早點睡”。
　　雖然山裏的夜晚有些潮濕清冷，然而畢竟是五月的天氣，姜允諾蜷在被褥裏，不壹會兒就覺得燥熱難受。她推開被褥，只將其中的壹角搭在身上，卻又感受到絲絲涼意。反反復復，無法入眠，看了看手機，已是午夜十二點。
　　壹米之外的那張單人床仍舊是空的，只在床頭留了小小的暈黃的燈光。
　　許可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轉悠了壹會兒，然後踱進網吧，打CS。
　　殺戮的快意在煙熏霧裊的空間裏麻痹著他。
　　“靠，丫把我踢出來了”，鄰座的人大力拍了拍鍵盤。
　　那人起身在網吧裏四處晃了晃，最後在許可身旁站定，“我說，不會是妳踢我的吧”。
　　“不是”，許可頭也不擡的回答身後的女孩。
　　女孩探過腦袋盯著他的電腦屏幕，卷曲的淺栗色長發拂上他的肩，“玩的不錯啊”，她說，“加我進去，咱壹起滅了他們啊”。
　　於是兩人在網絡裏結伴而行，同樣是殘忍快捷的風格，最終大獲全勝，女孩在壹旁哈哈的樂了半天。
　　許可看看時間，零晨兩點，實在撐不住了，準備打道回府。
　　“走了啊，壹起吧”，女孩站了起來，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後。
　　“我叫周小全，妳呢”，女孩跟上他的步伐，向他伸出手。
　　他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許可”。
　　周小全咯咯地笑了，“好女性化的名字，妳的小名是不是可可啊”，接著她又輕輕喚了兩聲，“可可，可可”。
　　許可心裏壹滯，微微皺了皺眉，“別這麽叫我”。
　　周小全不甚在意的撇撇嘴，“稀罕麽”。
　　兩人有壹搭沒壹搭的說著話，壹直走到許可的房間門口。
　　周小全說，“嘿，咱們還真有緣，同壹家賓館，同壹層樓，我就住那邊”，她指了指走廊盡頭的房間，“妳明晚還出來玩嗎？”
　　“會吧”，許可想了想回答。
　　周小全說，“那好，晚上九點，我來找妳，等我啊”，說完，哼著歌悠哉遊哉的走了。
　　許可疲倦的捏捏鼻梁，輕輕的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他原本走向自己的床邊，中途卻改變了方向。
　　床上的人呼吸均勻，看上去已然睡熟，長長的發絲，散落在枕畔。
　　許可在旁邊站了壹會兒，終於還是俯下身，他雙手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她，她離他這麽近，卻又那麽遠。
　　第二天晚上，敲門聲響起，姜允諾看了看時間，心想還真是準時。
　　許可在洗澡。姜允諾把手裏的遙控器扔在床上，慢吞吞的走去開門。
　　門打開的瞬間，周小全有些微怔，她看見壹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或許更小壹些的女孩子，穿著粉藍色的家居運動服，微笑的倚墻而立。有些乖巧的樣子，卻隱約帶著桀驁不馴的氣質。
　　“許可呢”，周小全朝她身後看了看，嘴裏嚼著口香糖，神情裏習慣性的帶著壹絲倨傲。
　　深色的煙熏裝，蓬松的卷發，充滿活力的身材……姜允諾暗暗嘆息，臭小子何德何能，身邊盡是些尤物，“還在洗澡”，她回答。
　　話沒說完，許可從浴室裏走了出來，發絲上尤帶著水珠，白色T恤，亞麻色的棉質長褲。周小全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心裏琢磨著，這家夥長得還挺帥。
　　許可和她打了個招呼，從桌上抓了手機和鑰匙放進口袋裏，又對姜允諾說，“妳把門鎖好，我帶了鑰匙”。
　　“好”，姜允諾點點頭，合上了門。
　　周小全樂了，“妳的小女友還挺乖，大晚上的放妳壹個人出去玩，還真舍得”。
　　許可心裏說，因為我是她弟弟。
　　姜允諾不停的按著遙控器，電視頻道換了壹輪又壹輪，她突然把遙控器扔在了地上。
　　度假村的酒吧裏，陸程禹正和幾個同學聊天。旁邊壹人低聲嚷嚷，“進來壹美女哎，旁邊沒男的，我會會她去”。
　　又有壹人“撲嗤”笑了，“什麽呀，那不是姜允諾嘛”。
　　陸程禹擡頭，看見姜允諾在吧臺前坐下，要了杯酒水。她大口地喝著酒，不壹會兒功夫又要了壹杯。
　　剛才的兩人紛紛對她大聲說，“允諾，悠著點啊”。
　　姜允諾這才發現他們，笑著沖他們揮揮手。
　　陸程禹走過來，“怎麽壹個人來這兒”。
　　“無聊唄”，她懶洋洋的笑著。
　　“這麽喝法會醉的”。
　　“放心，我酒量很好”，說話間又喝完壹杯。
　　陸程禹皺眉看著她，俯在她耳邊問了句，“許可呢？”
　　“誰知道，他活動那麽多”。
　　陸程禹招手又要了兩杯酒，“妳喝吧，醉了我背妳回去”，他的眉毛黑黑的，在桔黃色的燈光下尤為漂亮。
　　姜允諾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壹樣濃黑的眉毛，好看的眉型，可惜，妳不是他。好壹會兒，她才說，“不用，我突然……想和自己打個賭。不過贏得可能性不大，我這人挺背的。”
　　“什麽”，他好奇地問。
　　“呵呵”，她笑了笑沒有回答，“我想壹個人呆著，可以嗎？”
　　沒想到她會這麽說，陸程禹素來不喜歡勉槍人，他慢慢踱出門外，不知不覺已是淩晨時分，壹起來的幾個同學都已經回去。他回首看了看燈光下的女孩，想起那個飄著雨的午後，操場邊的看臺上，無所顧忌獨自憂傷的身影，似乎看到了脆弱的靈魂深處，滿是無邊的孤寂和蕭索。在人群裏，她已習慣將這些深深埋葬。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扣開那扇心門，他早已被淹沒在人群裏。心裏突然有個聲音在說，“算了吧”。他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壹向個性冷靜的人突然覺得有些火大，對著話筒劈頭蓋腦的吼了壹句，“妳他媽的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