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九十章 光明歸藏

　　光明宮實際上是十方無量光明天衣的壹部分，同時也是大梵天法陣的中樞。隨著大梵天的崩潰，光明宮無法再借助天界之力，威能大幅減弱。即便如此，在神正武的主持下，光明宮依舊保持著九階神域的威勢。
　　神正武號稱最強九階，主要是因為他擁有天帝血脈，天生的帝眼能夠駕馭十方無量光明。配合光明宮神域，確實能夠橫壓其他九階強者。再加上白玉皇的太微彌羅玉皇鏡映照，使得神域的威力獲得了雙倍疊加。
　　展開的神域不斷向外擴散，東方藥師、萬壽、羅睺三位九階強者都被光明神域自然地排斥到了外面。神正武對這三位也不是很放心，先把她們排擠出去，這樣才能放手大戰。如果情況不妙，再把這三位拉進來也不遲。
　　擴散的光明神域照亮了北荒深處，散發出來的強盛神光直沖九天，也引來了人界眾多天階修者的關註。神正武對此並不在意，他們和高賢動手大戰，只有九階層次的強者才有資格插手。東方藥師她們即便不願意幫他，也不可能主動去幫高賢。
　　九階強者可以容忍冤家仇敵，但無法容忍自己頭頂上有個發號施令的人！這是無法調和的矛盾！哪怕是金如意，只怕也無法接受這壹點。金如意就算私下和高賢有勾結，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幫高賢。至於九洲鼎，他在九洲強大無比，卻無法離開九洲壹步。不足為患。
　　神域內到處都是明凈神光，白玉皇在神光中呈現出透明光化的狀態，如同壹道若有若無的光影。神正武周身神光四溢，在他周圍形成壹圈圓滿光輪，就像是照耀神域的太陽。他釋放出的氣息純正神聖，又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高賢的大羅混元陽神都感受到了巨大壓力，神正武這種神聖威嚴源自血脈深處，通過強大的陽神映射出來，真有種折服眾生的威能。對於九階強者的陽神都會造成巨大壓制，尤其是在神域範圍內，這種神聖威嚴獲得了十倍、百倍的加成。
　　“神正武號稱有天帝血脈，還真不全是吹牛……” 高賢心中感嘆，他在很多強大妖族身上見識過妖族血脈神通，卻還是第壹次見識天帝血脈的力量。不管神正武的祖宗是不是天帝，必然是強大神祇無疑。
　　好在他的大羅混元陽神已經晉級神階，在層次上就高於神正武。神正武雖有神祇的部分血脈之力，但也要被造化金書限制。哪怕有光明神域加持，對他也沒有什麽威脅。
　　高賢煉成破軍天煞劍渡過天劫後，就壹直待在青雲宗。數十年來，高賢壹直安心修煉。他沒有老師，也沒有修煉秘法，到了這種境界全憑自己摸索。通過萬劫陰符槍晉級神階層次，但是，這個神階和九階到底有什麽區別，又有什麽樣的強大威能，高賢也是壹知半解。
　　好在有太極神殿，可以進行各種模擬測試。高賢用了幾十年時間，才真正把自己神階威能融會貫通。以他的理解，神階的確是超乎九階層次的更高境界。之所以表現得不夠強大，主要是受到這方天地靈氣的限制，同時也受到造化金書的限制。
　　萬劫陰符槍的確不受造化金書限制，但是，他通過萬劫陰符槍把穢氣煞氣轉化為五行陰陽法力變化，這個過程不可避免地和造化金書發生交集，受到了各種制約。所以，只有萬劫陰符槍才能真正不受任何影響，催發萬劫陰符槍才能無往不利。
　　破軍天煞劍雖然以煞氣為主，卻還有部分破軍星力變化，其實也會受到造化金書的壹些影響。蘭姐晉級神階高階層次，太極神殿也明顯增強了許多。高賢在太極神殿才能測試出神階威能，才能測試出造化金書的種種微妙影響。加上壹個黃泉陪練，高賢基本上已經把九階神域看透了。
　　法術、法器、法陣，歸根結底都是對靈氣的有序應用。在這個過程中，符文是運轉靈氣的框架，用上壹世的思維來看，符文組成的禁制中樞就是軟件程序。相對於符文而言，修者和各種神物材料都是硬件。
　　神域不過是高階法陣，和九階強者的神魂緊密相連，又和洞天虛空緊密相連。高賢有陰陽洞神經，又有大威天龍，足以洞悉光明神域、神正武、道無極、白玉皇各方的精微變化，洞悉他們之間的聯系，洞悉符文構建的復雜秩序框架…… 不說修為、陽神層面，高賢只是這種洞察壹切的神通就勝過了所有九階。並不是說他比眾多九階聰明，而是九階都被造化金書限制，他們智慧再高，也看不到造化金書之外的變化。
　　神正武和白玉皇運轉神域之際，高賢甚至看到了覆蓋天地的造化金書。造化金書就像鑲嵌在天地靈氣中樞的壹個人造開關，只有通過造化金符種子才能和這個開關建立聯系。天階修者運轉法力之際，都要通過造化金符種子聯系造化金書，獲得授權後才能駕馭相應層次的靈氣。強如神正武、白玉皇，也是通過這種方式駕馭靈氣。
　　高賢識海中的萬劫陰符槍無聲閃耀神芒，讓他能完全運轉各種神階秘術神通，把這壹切看得清清楚楚。其實他可以運轉至陰造化金符種子，能節省壹些壽元。只是他此戰要面對三位九階強者，又在神正武的神域之內，節省那壹點壽元沒什麽意義，反而容易因此翻船。
　　選擇在此刻動手，高賢就是想著壹舉解決六道的問題。滅殺鬼道眾生，已經足夠威懾其他五道強者。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壹句話讓東方藥師、羅睺、萬壽袖手旁觀。接下來這壹戰，他要堂堂正正地斬殺神正武、道無極、白玉皇。就讓所有天階都看著，也讓這群天階知道他破軍神君的厲害，知道誰才是此界至尊！不然的話，就算他殺了十方鬼帝，也總是有很多修者覺得他取巧了，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
　　修為不夠，自然可以使用各種手段。如今他修為遠勝九階，就要贏得光明正大，讓所有修者都無話可說！
　　神正武、白玉皇、道無極活了這麽久，有著何等的智慧閱歷，自然也看出了高賢的想法。若有選擇，他們其實不願意和高賢動手。只是高賢步步緊逼，不給他們壹點活路，他們也只能奮起壹搏。守著光明神域，又匯聚三位九階強者之力，這樣還贏不了，他們輸了也是無話可說。
　　三位強者都修煉到九階，自然都是心誌無比堅毅。這會放下壹切顧忌，都展現出了各自的風采。神正武傲然自信，又有著掌握至高權柄的神皇威嚴。白玉皇淡漠平靜，卻有著明照壹切的純粹明凈。道無極和光明神域並不契合，卻憑著無極陰陽之變轉為純陽狀態，黑白相間的道衣都轉為壹片純白寶光，甚至他黑色的眸子都轉為純白。如此壹來，道無極和光明神域再無沖突，反而有著水乳交融之妙。
　　光明神域內唯壹的異類就是高賢，他勝雪白衣上甚至沒有沾染壹點明光，甚至他燦然如星辰的眸子裏也壹片黑亮深邃，不見壹點明耀神光。神正武、白玉皇、道無極都知道這是高賢完全獨立在光明神域之外，故此能衣不染光。光明神域外觀戰的幾位九階，也都看出了這壹點。
　　羅睺赤紅的眸子閃耀，以她的能力，只知道高賢是形神圓滿自成法域。至於更精微的層面，她就看不懂了。她看向萬壽問道：“道友以為如何？”
　　邪道其實本源上就是人族，只是受太古時期靈氣浸染，逐漸生出種種異能。這些天生異能的人類就組成了壹族，後來又拜入赤明五大天王門下。隨著赤明五大天王戰敗，被神王佛主們稱之為邪神，這壹族也就成了邪道生靈。到了上個紀元，邪道占據赤明天，也是諸天萬界的霸主。萬壽作為邪道之祖，在五行法術上有著高深造詣。羅睺覺得萬壽應該能看懂高賢的變化，至少能看明白壹部分……
　　“高賢以自身為根基凝結神域？” 萬壽對此並不確定，她猶豫著說道：“我只能看出高賢法力完全不受造化金書限制，又形神圓滿無缺，足以和光明神域抗衡。”
　　羅睺沈默不語，這些她也能看出來，萬壽也不知是敷衍她還是真的看不透。不得不說，高賢展現出的狀態的確是高妙，面對光明神域都能輕易抵禦，關鍵是不露任何痕跡，只是這壹手就已經勝過她們幾位九階……
　　作為光明神域主持者的神正武，他對此感觸更深。高賢明明就站在光明神域中心，無量光明卻無法映照出高賢，這意味著高賢完全不受光明神域影響。神正武只能隱隱看到高賢和天上天煞星共鳴，至陰至煞劍炁如同壹件天衣覆蓋高賢，也把壹切神域變化盡數隔絕在外。
　　如此相持下去，光明神域運轉法力再強也奈何不了高賢，反而徒耗自身法力。神正武對道無極傳音道：“道友無需著急出手，等我施展光明歸藏收斂壹切法力，由至陰轉為至陽，道友盡管全力出手。”
　　“好。” 道無極知道輕重，在光明神域內動手他必須配合神正武才行。他也久聞無量光明經的至高精義就是光明歸藏，至於怎麽個歸藏法，他卻沒見識過。不止是他，所有九階強者應該都沒見識過此法。道無極對此還頗有幾分期待，他的無極陰陽也講陰陽變化，卻不知這光明歸藏和陰陽轉化有什麽區別？
　　神正武和道無極交代了壹聲，他當即手捏法印催發十方無量光明天刃。光明神域無盡光輝收攏凝聚，化作壹道鋒銳無匹的神光劍刃直刺高賢。神光劍刃收攏了所有光芒和法力，讓周圍虛空陷入了無盡幽暗。包括所有靈氣神識等等，光明神域內壹切力量都凝聚在光明天刃上。
　　傳說天帝就是以光明天刃斬開先天混沌，劃分天地。這種說法很是荒謬，卻也能看出十方無量光明天刃的威能。此刃覆蓋十方，其威無量無盡，其刃能斬破混沌幽暗……
　　高賢以破軍天煞劍意劃分內外自成天地，完全獨立在光明神域之外。十方無量光明天刃直斬而至，卻斬破了他的破軍天煞劍意，也斬破了太極神衣，直指他神魂本源。如此神通，高賢也要稱贊壹聲，不愧號稱九階最強，的確比黃泉要高明多了！不是說神正武法力神識比黃泉高明多少，而是對於法力的理解運用，明顯比黃泉強壹個層次。
　　神階大羅混元陽神，在十方無量光明天刃下也顯得有些脆弱，大羅混元陽神本能地向內收斂凝聚。達到九階層次的強大肉身，也和大羅混元陽神收縮凝聚到壹起。肉身和陽神的陰陽結合，就把十方無量光明天刃斬滅壹切威能擋在外面。
　　高賢眼眸深處幽深光芒閃耀，破軍天煞劍已經從他右眼中閃耀而出，正斬在明耀天刃上。光暗交錯，天地之間似乎都猛然凝滯。剎那之後，如同開天神劍的十方無量光明天刃節節斷裂崩碎，散逸成億萬點明光漫天噴湧揮灑。幽暗如墨的黑色九角星芒閃耀著直刺向神正武。
　　神正武哪怕對此有所預料，看到這壹幕也是心中嘆氣，這壹擊他匯聚了白玉皇法力和光鏡雙重疊加，還是抵不住破軍天煞劍壹擊。這還只是破軍天煞劍，高賢還沒有催發萬劫陰符槍！
　　修為到了他們這壹步，本就沒有必要試探纏鬥。只是壹招，神正武就知道高賢的厲害遠超他預料，只有催發光明歸藏才有機會戰勝高賢。不說殺掉高賢，至少擊敗高賢，他們才有活路！
　　神正武想到這裏不再猶豫，他對著閃耀而至的破軍天煞劍壹指，在他前方所有光芒盡數被抽離，包括破軍天煞劍，也隨著光明歸藏壹起被納入幽暗。日月明照九天十地，還有日落月沒之時。這不是光明消散了，而是光明歸於寂滅，於空寂無生中起無邊化用，是壹切光明究極所依。
　　光明歸藏並不是由陽轉陰，而是收納壹切光明進入寂滅之境。此法可謂高妙絕倫，直接把破軍天煞劍都收走了，甚至切斷了高賢和破軍天煞劍的聯系。
　　高賢以破軍天煞劍化作太極劍經，本就陰陽生克相濟，此刻居然失去破軍天煞劍，他也有些意外。最強九階，還真不能小覷！不過，高賢轉即通過太極劍經感應到了破軍天煞劍，畢竟這不是真正的劍器，而是轉為太極劍經秘法，沒有了器質的限制，在層次上就達到了神階，比神正武的光明歸藏還是要高明壹點點。
　　神正武並不知道這些，他把壹切變化收入寂滅，也把高賢納入寂滅法域範圍。寂滅近於涅槃，無光無暗，無生無死，無高無低，無冷無熱。近於永恒寂滅，足以剝奪生靈壹切感知，甚至直接滅殺修者神魂。
　　只是在寂滅法域之內，高賢形神如同壹顆星辰般閃耀生輝，就快要把寂滅法域照亮了。神正武知道不能再等，他用神識聯系道無極，把光明歸藏積蓄的所有法力轉為十方無量光明天刃，再次斬向高賢……
　　由暗轉明的變化，乃是光明歸藏最為強大的變化。神正武與白玉皇將所有的神魂法力匯聚壹處，盡數凝練成天刃，徑直斬向高賢。
　　高賢穩如泰山，巋然不動。他緩緩擡起手指，指尖處冒出壹顆暗金色的九角星辰，輕輕迎向那疾斬而來的光明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