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還舍得走嗎 (1/2)
步步深陷 by 玉堂
2024-10-18 20:52
林宗易的聲音在槍響後傳來,我猝不及防凝滯住。
他轉過身,儒雅英朗的壹張臉風平浪靜。
霓虹照進落地窗,他背後是燈紅酒綠的高塔,看似很近,實際很遠。這座城市紙醉金迷,卻愛得放縱恨得也恣意,不像江城,也不像江城的男人,總是撲朔迷離,愛與恨,真與偽都難以看破。
林宗易在壹片寂靜中朝我走來。
他眼睛仿佛有黎明到來前最深最暗壹刻的沈重,墨水壹樣濃得化不開,情緒分明悄無聲息,又窩藏著滾燙的狠意,他審視下我產?非常強烈的羞恥感,那通電話中屈服於另壹個男人的韓卿,是沒有在林宗易面前展露過的韓卿,痛苦和歡愉,絕望與沈淪,就像壹個癮君子,在千千萬萬只毒蟲的侵蝕和抗拒毒蟲的理智中來回撕?,馮斯幹讓林宗易看到了那樣破落不堪且無望掙紮的我。
我攥著拳,很別扭面對他,“下午——”
“他逼妳的。”林宗易打斷我,他好像並不準備與我正面揭開那層遮羞布。
我回答,“接電話是他逼的,來深城我有自願的成分。”
林宗易再次靠近我,“妳要和我談什麽交易。”
“在我手機裏。宗易,我拿到了。”
他停在我咫尺之遙,“交換什麽。”
我不再藏著掖著,向他和盤托出,“在南區保陳誌承平安,別落在馮斯幹手裏,?後送我出省,最好是他永遠找不到我。”
林宗易命令的口吻,“擡頭看著我。”
我拳頭緊了松,松了又緊,反復許久,終於慢慢擡起。
他眼眸深不見底,有壹股莫名地吸力吸著我,“還舍得走嗎。”
我怔住。
林宗易觀察著我的反應,“韓卿,感情是不可控的,越糾纏越失控,男人能克制,唯獨女人不能,會壹步步泥潭深陷。有些男人,對他動了心,壹輩子將毀在黑暗中。”
他伸出手,食指抵在我睡裙的領口,向下壓,我立馬揪住衣領,也順勢摁住他手,制止他的動作,沒有讓那壹枚曖昧的齒痕大白天下。
“宗易,妳壹早了解我要做什麽。馮斯幹告訴我月底跟他出差,我也告訴妳了,後來他臨時改期到前天。”
“為什麽前天不告訴我。”林宗易咄咄逼人,我退無可退,“宗易,我說過原因。”
“我承認我騙了妳,那是過去。妳不安,不信我,我不怪妳。”他手從我掌下抽離,繼?握住我肩膀,“但是妳被綁架那天,我?經決定了不放妳過來。”
我怔住。
林宗易目光深沈,我從他目光中窺伺到有什麽情感壹閃?過,先前也有過,但這次更多。
我回過神,拂開他手,“宗易,其實我們心知肚明,妳早晚要利用我,我希望不是我壹無所知的情況下被利用,在這段婚姻裏彼此坦誠,我會盡力給出我能給的價值,妳也把陰謀詭計擺在明處。”
“我要什麽妳都能給嗎。”
我又怔住。
林宗易問,“包括——”
這時突如其來的“砰”壹聲,我驀地壹激靈。
是槍擊。爆發點距離我僅僅半米,我本能捂住耳朵,面色煞白。林宗易壹把拽起我,拽到身後護住,他面不改色逼近房門,鎖芯被人從過?外打破,彈頭卡在門鎖壹截金屬線的空隙裏。
他不露聲色拉開保險栓,上膛,瞄準,脊背緊貼墻根。
門縫越開越大,地板逐漸投射壹具男人的倒影,灰色的皮鞋,同色的棉質長褲,襯衫下擺沒來得及紮進腰線內,在胯部垂著,扣子也不規整,看得出匆忙?來。
林宗易等待他整個人進來,長腿忽?跨出,那把槍赫?頂在馮斯幹腦後。
他們身型都十分高大,壹前壹後對峙,畫面如同戰場中浴血廝殺闖出壹條血路的兩匹烈馬,我從?見過如此強勢剛硬的林宗易,第壹面開始,我印象裏他便是溫文爾雅的風度,眉目也?般柔潤,極少露出這副危險詭譎的模樣,或許這才是他最真實的面目。
殺伐?斷,狠厲冷峻。
我心跳驟停,脫口?出,“宗易!”
馮斯幹步伐止住,只片刻沈默,旋即笑著問,“這是什麽意思。”
林宗易面無表情,“妳以為什麽意思。”
馮斯幹本來垂下的眼瞼,不著痕跡又掀起,定格在前面布滿霓虹的落地窗,“送我壹支玩得順手的槍,練槍法是嗎?”他停頓壹下,“宗易何必費事,妳身邊恰好有我用得順手的,無須額外再贈送我什麽。”
他這話意有所指,激怒了林宗易,“斯幹,別太過分,妳說呢?”
馮斯幹臉上喜怒不辨,“殷沛東名下9%的股份收歸囊中,暗中收購了5%的散股,這兩者全部到手,妳的地位僅次於董事長。這盤棋下得這麽滴水不漏。”他側身,與林宗易四目相視,“我染指妳這點代價,想必宗易妳不當回事。”
林宗易扣下扳機,朝馮斯幹的額頭頂入半厘,“妳壹清二楚,我是幹什麽的。”他身體前傾,壓迫感極重,連壹向以氣場壓人的馮斯幹在某壹瞬間都敗下陣。
“我的手不幹凈,斯幹,適可?止。”
馮斯幹感受到槍口?擊自己的力?,穩?狠,不是走過場的架勢,他身軀有剎那的緊繃,但很快恢復自?。馮斯幹算準了林宗易不會貿?動真格,這不是他的地盤,他不具備見血之後封口的勢力,因此哪怕再大的火氣,林宗易都不可能自尋麻煩。
馮斯幹波瀾不驚系上領扣,“最初不就是我的嗎。”
林宗易瞇著眼,像深夜的海面翻騰著驚濤駭浪,刮起海底更為激蕩猛烈的漩渦,“現在妳沒資格碰。”
槍口抵住的部位隱約滲出淤紅,林宗易沒收斂,腕力?逼,越來越狠,馮斯幹顴骨以上那塊皮膚幾?被壓得褶皺變形。
他?完紐扣,手扼住槍柄,壹寸寸撇開自己腦袋,“倘若任何事都可以用妳的方式解決,妳的會所丟不了。宗易,妳開槍兩敗俱傷,我相信妳不會魯莽。”
我目睹他們的對峙,緊張到戰栗。
槍口由馮斯幹挪動指向了窗臺,林宗易撂下。
馮斯幹眼底笑意越發濃,他有條不紊撫過蹭出傷的額頭,那地方皮薄脆弱,大約太疼,他淡淡皺眉,“我斷掉妳會所的財路,妳奪了我勢在必得的股份,我們打平。”他同林宗易擦肩?過的壹霎,視線掃過我,又想到什麽,他嘴角噙著壹絲笑,“不,我險勝。”
他說完揚長?去。
我哽在喉嚨的壹口氣,徹底吐出。
他們截至目前依?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撕破臉,林宗易部署劉桐向董事局揭發,馮斯幹不在場,暗算林宗易的會所,馮斯幹同樣沒有出面,?是通過例行檢查翻了他的船,對於高段位的商人?言,不當面過招都屬於暗箭,可收可放,給自己留余地。林宗易持槍威脅馮斯幹,照樣沒有言語上挑明,壹旦?截了當戳破,誰都休想毫發無損,必須有壹個說法。??殷家的親緣橫亙,以及各自的把柄,註定他們無法在這關頭戳破,只能保留最後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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