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選項

　　左吳那邊陷入了不得了的新危機，而向新只是在他的筆記本上又添了兩個新名詞——
　　“壓縮銀河”，還有“修行程序”。
　　粉末星球之外的壹切未知都在勾起他莫大的好奇心，向新走到峯的投影前問：“老師，這兩樣東西是什麽？”
　　峯壹直在看著勾逸亡以及他們手中泥巴壹樣的黑洞，聞言收回了敬畏的目光，說：
　　“壓縮銀河顧名思義，就是壹團雖然微小，但和我們的銀河十分類似的星系團，其產生和運用牽扯到空間的高維展開之類，妳們暫時學不到；以及它只能在銀心附近找到。”
　　“而修行程序，該是壹套作用於生靈個體的靈能運行邏輯，按我的看法，它本質上就是壹個植入進生靈體內的虛擬器官；”
　　“至於所謂的修行，就是讓這虛擬器官良性增生的過程；它的增生便能讓生靈個體的強度越來越大。”
　　向新有些心馳神往：“個體強度會越來越大？那……運行到後面，能不能在我們之前的粉末星球不靠維生裝置就活下去？”
　　峯的投影點頭，卻又看向相鄰星系的那個怪異行星；按科技獵人的猜測，這顆行星就是某人將修行程序運行到壹個極高境界的產物。
　　可既然修行程序本質是壹種植入進身體的虛擬器官，那它增生到了壹個星球的程度，是不是說那人反而被這器官給吞噬了？
　　成了星球的人會不會有自己意識的？
　　峯的投影悄悄舔了下嘴唇，忽然覺得自己和那些想要探究仁聯的科技而選擇背叛的策展人本質相同，面對未知的知識，都會見獵心喜。
　　誰叫自己就是他們建造的星艦呢？
　　……
　　左吳現在有些迷茫，只因為心中對於各個勢力強弱關系的估計，被現實所發生的事攪得亂七八糟。
　　仁聯、燎原，還有那由初丹天使以及舊帝聯殘兵組成的怪異行星，以及被仁聯所忌諱的維度惡魔這幾方。
　　仁聯曾入侵過光明星海，其有著在壹瞬間就滅絕壹整片銀河生靈，只留下孤零零的小灰的戰績，應該是已知的最強。
　　被仁聯視為頭號大敵的維度惡魔，卻和初丹天使有過交鋒；交鋒的細節目前無從得知，但初丹天使至少沒有輸。
　　問題是初丹天使卻在宇宙碎片的置換中，從剛傾巢而出打穿舊帝聯的輝煌下驟然只剩下了幾個幸存者，落差不可謂不大。
　　宇宙碎片的置換可能是燎原做的手腳。
　　燎原又和舊帝聯是宿敵，雖然近來它越發強盛，但它總體還是和舊帝聯有來有回的。
　　壹張草稿在左吳的腦海中畫下，將各個勢力以箭頭串聯，像生物書上標識食物鏈的線網。
　　可最後卻形成了壹個不合邏輯的閉環。
　　……不，可以解釋的。
　　關鍵就是兩點，第壹要弄清初丹天使是如何與維度惡魔作戰的；第二，則是搞清燎原到底是對宇宙碎片做了什麽手腳。
　　碰巧。
　　現在兩個問題都有線索直截了當地擺在自己眼前——
　　天使這邊，他們的幸存者就在那個奇異星球中，甚至有可能直接問到事情的真相；
　　燎原這邊，它們在離這最近的壹個星系中大興土木，讓礦粉狀的星雲滿溢，施工現場儼然就是在光明星海和原本銀河相接的接縫前，或許就是宇宙碎片出現的關鍵。
　　要去哪壹邊？
　　左吳思索，下壹秒則是看向夕殉道他們的投影：“妳們是要壹直在這找壓縮銀河嗎？”
　　勾逸亡擡起眼睛，把手中泥巴壹樣的小黑洞狠狠壹捏：“周圍能去的星系都找遍了，沒有，都不見了，只剩下這個星系沒找，我還需要壹些時間再……再試試。”
　　左吳點頭，看向離婀王：“奇異行星前進的方向是朝這裏來嗎？”
　　離婀王點頭：“對，從妳這跳躍到燎原滿是星雲的星系，是最快的路徑。”
　　“好，”
　　左吳看向小灰：“走，咱們去和奇異行星的初丹天使見壹見，看看能不能讓他們打消撩撥燎原的念頭……列維娜，妳壹起來嗎？”
　　女仆果斷點頭，獨臂摸了摸壹直掛在腰後許久沒有使用過的面具。
　　而夕殉道也把玩著手上的黑洞，神色復雜：“左吳，妳是為了讓我們多在這裏探索壹段時間？”
　　若奇異星球到來。
　　“自作多情，”左吳咧嘴：“只是奇異行星如果過來，那燎原瞄準這裏的武器肯定會發動攻擊，這樣戰火就是燃在我的地盤上的，不是讓我虧得慌？”
　　瑪瑞卡聽著，瞥了夕殉道壹眼，嘆氣，上前壹步，由自己又問了壹遍夕殉道的問題，幾乎是壹字沒改：
　　“左吳先生，妳是為了讓我們多在這裏探索壹段時間？”
　　相同的問題從不同的人口中問出，會得到迥然不同的答案；左吳對瑪瑞卡教授壹向懷有尊重，對其問題認真以待：
　　“……嗯，因為我想看看妳們用壓縮銀河造出的樂土的模樣。”
　　瑪瑞卡輕笑：
　　“可能會讓妳失望的，迎接我的沒準兒又是壹次失敗，畢竟壓縮銀河壹個都找不到了；”
　　“即便成功，我想要的‘樂土’和我之前說的黃金鄉也沒什麽區別，只是逝者的樂土……妳會不會覺得相同的答案聽兩次會變得有些無聊？”
　　左吳搖搖頭。
　　只屬於逝者的黃金鄉，是裏面的生物再也不會死亡，永遠保持恒定，不用互相殺戮，互相掠奪的地方。
　　以前的自己對所謂黃金鄉的態度只是欣賞，如同欣賞壹個離自己頗為遙遠的奇珍異寶。
　　但自己也想將宇宙碎片建成樂土的當下，瑪瑞卡追逐黃金鄉的行為就有了壹種別樣的味道。
　　教授的答案始終未變，變的是自己的腦子。
　　有人在與自己相同的目標上奔波了壹生，讓左吳能知道“此道長不孤”，還真是壹件值得慶幸的事。
　　所以只要有可能，左吳依舊想要見證瑪瑞卡的黃金鄉建成的那壹瞬，哪怕真的只有壹瞬。
　　此時。
　　小灰已經做了個手勢，從峯的艦艙中穿墻而出，在太空中擬態成了箭形狀的星艦，對準超空間航道，也對準那顆奇異的星球。
　　列維娜給自己和左吳戴上面罩，輕輕吸氣，又嘲笑了壹聲自己：“老板，我好像沒有自己想的那樣，可以對初丹天使的幸存者平靜以待，我有好多話想和他們說。”
　　“什麽話？”
　　列維娜張嘴，卻像忘了詞般楞住，許久之後，又笑了壹聲：
　　“說是很多，可總結下來好像就三句——‘妳們只剩些幸存者了，慘不慘？妳們在奇異行星上，過的得好不好……妳們就算這樣了，還能找樂子？’就這些。”
　　左吳想了想：“如果他們的答案和妳預期不壹樣呢？我實在無法預測初丹天使會說些什麽。”
　　“沒關系，”女仆搖頭，身上電流灼傷的痕跡因情緒變化而微微變亮：
　　“我只是想讓他們聽見我的問題而已。”
　　左吳點頭。
　　此時剛和列維娜壹起進入太空，即將登上小灰擬態的星艦。
　　只是左吳好像感受到了來自奇異行星的視線，它在相鄰星系遙望，歡快拍打纏繞著它的靈能流。
　　好像對左吳即將的造訪歡迎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