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洞察之外的男人；獸體，蛇，女王？；“本王對妳很感興趣”

　　泥土平原之上，白草與青草相互交連，草頭於微風下輕輕壓低，復又搖擺蕩回。
　　卷著泥土青草氣息的微涼清風，幾經旋轉後，帶上些許暑氣，朝著那條踩踏而成的平坦大路而去。
　　土路旁邊。
　　微風拂過壹眾衣衫，將原本鼓著的輕便布衣，稍稍擠壓，貼至皮膚，冷與熱瞬間重合，在皮膚上激起無數密集顆粒。
　　他們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冷汗已經遍布全身。
　　踏踏踏！
　　商隊的馬匹開始躁亂，密集的馬蹄伴隨著“噅噅”聲，高高揚起脖子，企圖掙脫韁繩。
　　人群外。
　　尹薇爾遏制住躁亂的馬兒，克制住那份幾欲轉身而去的沖動，隨後倏地壹躍而下。
　　抽出細劍雙手持握，躬腰擺出防備姿勢的同時，不忘回頭嬌喝：
　　“爺爺！”
　　身旁，馬背上。
　　康斯坦丁·阿勞霍看了看孫女，目光定格在那張明顯在害怕的小臉蛋上，同時，也感受著皮膚表面條件反射樣的刺痛。
　　讓他壹個完全沒有邪惡感知的魔劍士，如此清晰地察覺到邪惡與瘋狂，那必定，是極度危險的預兆。
　　老康斯坦丁神情嚴峻。
　　沒錯，前所未有的危機！
　　毫無疑問。
　　就經驗而談，再不走，極有可能，會死……！
　　但。
　　他們壹家子，可不單單只有小孫女是天使信徒，他同樣也是。
　　這般惡魔出世，若放任不管，多格帝國，必然生靈塗炭。
　　而正義，本該誅滅邪惡！
　　最終。
　　他壹躍而下，邁出沈穩腳步。
　　正要並排而立，但腳步微頓，似是又想了想。
　　又向前兩步，站在了孫女身前。
　　“啊，明白了尹薇爾，那就，準備戰鬥吧。”
　　看似平靜地回應著。
　　老康斯坦丁收攏著肩膀寬度，緩緩擺出進攻姿態。
　　深吸壹口氣，這具已經六十壹歲的年邁身軀，陡然間隆起肌肉，巨力術，力量增幅！
　　泛著傷痕的與青筋的左手向右肩而去，利落地從身後抽出巨劍。
　　轉由雙手握持，同時，口中再次念念有詞，聲音越來越快。
　　下壹刻。
　　低密的聲音陡然停止。
　　似有紅色能量從四周匯聚，凝聚在巨劍之上，燃起似火焰的波紋。
　　烈焰之力，驅魔！
　　等做完這壹切後，激蕩的心跳才緩緩放穩，老康斯坦丁看著那快巨石之地，銳利的目光迅速掃過壹眾嚇傻的普通旅人：
　　“餵，妳們，別傻站在那裏！”
　　蒼老的聲音此刻出奇地洪亮，裹著淡淡的暗能量氣息，令得身後的方延微微挑眉。
　　細細觀察完幾息間的心理活動後，嘴角含起笑意。
　　“這麽點功夫，就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麽。”
　　嗯。
　　不得不說，論信仰的感染力，光明相較於天使惡魔，還是太平淡。
　　似這般遙遠不知凡幾的偏僻之地，這種力量弱小的信徒，也能有這樣堅定的信念。
　　確實只得贊許。
　　反觀他的光明……
　　好吧。
　　似乎自從形體之戰後，出了基蘭旅行時稍帶壹下，他本身，已經很少做傳教之事了。
　　主要信仰文明的聚集地，暫時，也只剩審判星雲，以及之外的些許恒星系。
　　壹比較，嗯，確實挺寒酸的。
　　嗯不過。
　　呵呵…
　　幸好，他如今可以拿捏的，是天使與惡魔的王。
　　嘖嘖，這麽壹比，還是自己畢竟厲害。
　　而就在他無聊發散之際。
　　另壹邊。
　　經老康斯坦丁壹喊，那些來自基因層面的可怕壓制，頓時壹輕，商旅們大口喘著粗氣，終於回神。
　　左右觀望壹陣後，恐懼亂了心神後，哪還顧得上整理什麽貨物，紛紛躍上馬匹，驚慌哭喊著，就要立馬遠遁而去。
　　然而。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眼見著逃跑在即，卻還未等走遠……
　　嘶！
　　嘶嘶
　　細微卻真實的聲音，突然毫無征兆地，自腳下大地傳來，伴隨著更高的震動頻率。
　　而那明明只是單調的蛇信聲，落到壹眾人耳中，卻如萬蛇翻滾，淒厲恐怖。
　　密密麻麻的噪音，使得剛剛逃離巨石陰影範圍的眾人，眼前出現幻覺重影。
　　恐懼，在這群徒遭無妄之災的商旅間，再壹次彌漫。
　　“救命，是蛇！”
　　“蛇群，蛇群來了！”
　　“是蛇惡魔，我們完了！”
　　……
　　絕望驚恐的表情下，是此即彼伏的恐懼之音，他們手忙腳亂，拍打著自身，也踢踹著馬匹。
　　企圖將“蛇群”驅趕出周身範圍。
　　壹時間。
　　原本安靜的平原，只在瞬間，便生出壹種好似人聲鼎沸的感覺。
　　馬匹似是也收到了驚嚇，又好像是單純被主人嚇到，無措地在原地打起了轉，噅噅不斷。
　　“爺爺？”
　　瞥見這壹幕，尹薇爾面露憂色地看了眼前方給予她足夠安全感的老人，當然事實上，深知敵我雙方差距的情況下，這安全感也有限。
　　聞言。
　　康斯坦丁·阿勞霍舔了舔幹澀發裂的嘴唇，強撐著抵抗這可怕的混亂壓抑氣息。
　　嚴肅極致地緩緩開口，如臨終遺言般，凝聲開口叮囑：
　　“不用管他們尹薇爾，祈禱吧，以天使候選人的身份，向神聖凱莎祈禱。
　　那個即將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是我們能對付的，我會為妳守好身前，快點祈禱吧。”
　　說話間。
　　他咬緊牙關，克制住眼前稍微浮現的幻覺，但那不時顫抖的雙手，卻仍舊令得老人心生無奈。
　　除此之外。
　　身體增幅後，五感也隨之上升，所以他不用回頭，都知道身後的年強劍士還未離去。
　　沒有動靜？
　　嚇得呆住了嗎？
　　這般想著，感受著身後孫女緩緩響起的低語，
　　他輕呼壹口氣，沒有再回頭多管，這種自身都難保的時候，分散註意力，打斷氣勢，是極其不明智的做法。
　　……
　　而就在老人這般想法之時。
　　人群之外，二人身後。
　　方延眉頭微微皺起。
　　“比預計的，還要早壹分鐘，為什麽那麽慌張？”
　　無聲呢喃著。
　　而那雙黑色童孔中，則正反射石頭之下的古怪場景。
　　只見。
　　原本正在沈睡的白磷小蛇，那光潔整齊的鱗片之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出縷縷黑氣。
　　黑色氣息懸浮在暗位面，肉眼看上去，則無形無質。
　　它們無聲彌漫，迷惑著地面上的人與畜，卻無法對調用了暗能量的爺孫二人造成實質影響。
　　“所以，那些瘋狂因素，卻是能對神河體產生影響，卻能被暗能量排斥。”
　　而能被暗能排斥的，也只能是暗能。
　　突然。
　　白蛇開始劇烈翻滾，大地因為隨之開始晃動，如同地震般。
　　再然後，地面開裂，將這條開拓了數十年的道路，攔腰切開，形成黑色深谷。
　　剛剛沒跑多遠的商旅們紛紛摔倒，有人隨，馬匹壹起跌入深坑，有的則跌跌撞撞，倉皇逃出波及範圍。
　　阿勞霍爺孫二人亦是微微失衡，只得將長劍插入地面穩住身形。
　　“那東西要出來了，尹薇爾，註意站在我背後！”
　　康斯坦丁聲音沙啞，不敢回頭地怒吼道。
　　“知道了爺爺，小心！”
　　壹聲驚呼，康斯坦丁下意識舉劍防禦。
　　當！
　　清脆的聲響，好在，只是塊碎石。
　　而正當其他人倉惶逃竄，兩位天使信徒兼獵魔人嚴陣以待時。
　　恍若局外人的方延，此刻，依舊坐在馬上。
　　宛若山崩地裂般的景象，於他而言，卻恍若清風拂面，座下的普通馬匹，也沒有表現出慌亂之感。
　　看著身軀慢慢擴大延長的陰影，以及，那雙終於緩緩睜開的猩紅豎曈，方延暗作思忖。
　　“強行進行機體蛻變……，這種粗暴擴充暗能量的方式，可不完美。”
　　感受到威脅了？
　　這般想著，他嘴角勾起，緩緩擡頭。
　　而就在這動作開始的壹瞬。
　　近乎同時。
　　那孕育著恐怖力量的黑色深谷，突然冒出濃郁的黃色腥土煙塵，其中，似有猩紅之氣壹閃而逝。
　　緊接著。
　　孕育的紅色氣息中，數十條細長的紅色能量條陡然竄出，於空中化作蛇頭形狀。
　　血色大口兇惡張開，有暗能量凝聚的尖銳毒牙，赫然在目。
　　下壹秒。
　　紅色蛇頭如章魚觸手般四散開來，朝著四周壹切凡物徑直刺去，鋒利尖銳的毒牙，在空氣中劃過細長紅線。
　　只瞬間。
　　平原之上，深谷之間，便血腥彌漫。
　　而那來路之前，三匹馬所在最前方。
　　看著毫無征兆突然襲來的攻擊。
　　老康斯坦丁無聲豎起長劍，老臉之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事情，已經超出預料太多了啊！
　　破風聲與孫女呢喃祈禱相重合著，但他敢肯定，小丫頭即便念著祈禱咒語，也壹定揚著手中的長劍，準備參與戰鬥呢。
　　可是……
　　這種級別的攻擊，可不是小丫頭妳能參與的，還是交給爺爺吧。
　　這般想著。
　　老康斯坦丁咬緊牙關，泛出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破空而來的那兩只蛇頭。
　　沖著我和尹薇爾來的，漏掉壹個嗎？
　　呵，真是個好運的家夥啊。
　　這般危急之時，思緒間，卻反而少有地迅急，甚至有閑心關心多余的人。
　　當然。
　　這念頭，亦是轉瞬即逝。
　　視線重歸眼前。
　　康斯坦丁野獸般嘶聲低吼著，力量匯聚於手臂間，隨後壹腳，重重踏出。
　　身前。
　　明明只是能量的形體運用，可那蛇口中的呲呲聲時，卻仿佛真地帶著血腥毒氣。
　　這般驚嘆著。
　　下壹秒。
　　長劍劍鋒與毒牙，驟然相撞。
　　鏘！
　　清脆的撞擊聲自巨劍上傳來，帶著余韻嗡鳴。
　　只壹瞬。
　　虎口崩裂，五臟出血，鮮血彌漫指尖，劇烈的疼痛令得老人面目扭曲。
　　而那被暗能量包裹的劍身，則已然布滿蜘蛛網壹樣的裂痕，面前維持著形態的完整。
　　僅僅。
　　壹次相擊？
　　幻想與現實間，近乎天塹般的差距，令得老康斯坦丁脫力的同時，心生驚悚。
　　而所用時間，也太短。
　　不可能贏！
　　這是唯壹的念頭。
　　“尹薇爾，躲開，快跑！”
　　眼睜睜看著剩下的壹條蛇頭，朝著身後的孫女而去，發出懊悔嘶吼。
　　不該讓她直接跟過來的，我應該讓小丫頭躲好的！
　　這是第二個念頭，僅剩的念頭。
　　隨後。
　　那把跟隨了半生的老朋友。
　　破碎了……
　　康斯坦丁·阿勞霍用生命僅剩的壹秒轉身，轉瞬間變得痛苦猙獰的面孔下，蒼老的手臂激烈伸出，似螳臂擋車，如蚍蜉撼樹。
　　仍舊不斷祈禱著的紫發少女，看著僅僅幾步之隔，瞬息間形容淒慘的爺爺，恐慌與無措的速度，超過了表情的變換。
　　她忘記了爺爺說了什麽，下意識揚起細劍，就要揮動，在那巨大的蛇頭同時咬向自己和爺爺瞬間，揮動。
　　紫色的眼眸顫抖著，櫻唇微張，喊出那個已經爛在心裏的堅定口號：
　　“正義必勝！”
　　黃鸝般的聲音帶起了下意識的哭腔，她茫然閉上眼睛，斬下長劍。
　　地面，似乎震顫壹瞬。
　　而後劍刃劃破空氣，這壹瞬，她幾乎已經想想到自己接下來可能的慘狀。
　　畢竟。
　　連爺爺那樣強大的魔劍士，也擋不住的壹擊，自己只有感知能力普通騎士……
　　這般思索著，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卻並未臨身。
　　“好啦，睜開眼吧，妳的祈禱有用了。”
　　耳邊響起熟悉的溫和聲音，破爛面具的身影浮現在腦中。
　　嗯？他居然還沒跑？
　　不對，他剛說，祈禱，有用了？
　　唰，猛地睜開眼。
　　然而。
　　還未等她看清，伴隨著那股微弱震動而來的強勁氣流，裹著沙塵，陡然沖擊而來。
　　這風壓來地過於快速，且開始之後就沒有停息的意思，卷著塵埃，圍繞著原本巨石所在，如今的深谷中央地帶。
　　卷起黃沙屏障。
　　剛剛睜開眼的尹薇爾下意識伸手遮擋眼前，青蔥五指蓋住狹長睫毛，透過指縫，她看到身旁壹樣動作的“竹延”。
　　以及。
　　前方癱倒在地、渾身是血的……紫色童孔瞬間收縮。
　　“爺爺!”
　　顧不上去看那氣流來源，紫發少女反拎長劍，迎著氣流壹個箭步，沖到老人身旁。
　　身後。
　　方延亦步亦趨，眼中升起壹時的微光，終於緩緩沈寂。
　　畢竟是三代神級別的獸體戰士，尤其是，那股瘋狂的源頭還沒有徹底確認。
　　想來。
　　即便戰力方面，些許不如孫悟空和索頓那般巔峰獸體，大概率也不會差得太離譜。
　　而拋開基因引擎系統後天搭載的，那些特殊引擎、特殊體質類的科技產物，同等級的標準白板數據上，獸體戰士的基礎屬性，大概率是優於神河戰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