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笑話

　　玉桂很快回轉，手上捧的壹套裙襖，不偏不倚正是桃紅色，只是衣料略有不同。
　　蘭芮沒有細問衣服從何得來，與玉桂壹起動手，幫著茫然無措的蘭茉換好衣衫，而後又穿回自己的短襖和鬥篷。
　　玉桂抱著方才包裹蘭茉的錦被，壓低聲音問：“三小姐，錦被如何處置？”
　　東廂房被車夫占據，西廂又是馬廄，院子壹角還有文夫人等人，這樣帶走蠢笨不說，還太過張揚……這錦被倒成了燙手的山芋。
　　蘭芮略壹思索，撩開軟榻四周的帷幔，裏面果然如她猜想的壹般——放著壹只藤箱。見蘭芮拖出藤箱，玉桂會意，趕緊將錦被裹成小卷塞了進去，好在錦被做的輕薄，輕輕巧巧的便能扣上藤箱的蓋子。
　　只要今晚不被人發現就成。
　　整個過程，蘭茉幾乎都是目瞪口呆。
　　蘭芮不想解釋，她將藤箱塞了回去，因擔心蘭茉在這影影綽綽的小院中行走會弄出聲響，幾乎是連抱帶拽的帶著蘭茉。好容易出了小院，她籲了壹口氣，將蘭茉放下背角處，“二姐姐，待會兒祖母問起，妳打算如何說？”
　　蘭茉咬著下唇，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蘭芮嘆了壹口氣，“如果是我，當著人我會咬死了不曾下過樓，更沒見過舅母……若是沒有旁人在，便得實話實說。”
　　蘭茉擡頭，滿眼驚駭的看著蘭芮。
　　遠遠的，已經能文夫人等人的聲音。
　　蘭芮借著燈光，匆匆的替蘭茉整理了頭發，見看不出異樣，這才拉著她往樓上去。她能做的只有這麽多，至於待會蘭茉會如何說，那已經不是她能左右的。
　　包廂中只有老太太與蘭蕓在，門扉響動，二人的目光迅速看向門邊。
　　待見到進來的是蘭芮三人，蘭蕓微怔了壹下，然後笑著迎上前來：“二姐姐、三姐姐，妳們總算是回來了……”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方才長興侯夫人姜氏已經來此將蘭茉落水被救壹事說了壹次，老太太這時瞧見突然出現的蘭茉，眼中閃過壹絲驚喜之色，但轉瞬便消失殆盡，冷聲吩咐玉桂：“替二丫頭重新梳頭上妝。”
　　包廂本來就是為女眷預備的，裏面特意擱了妝奩，妝奩內綺園的胭脂、面脂，南洋的象牙梳等物齊全。玉桂聞言立刻尋來妝奩，幾下的功夫便替蘭茉重新梳了壹個高髻。
　　蘭芮卻悄悄的打量老太太。
　　什麽都沒不問，肯定是知道了蘭茉的去向……讓蘭茉重新上妝，只怕也是存了與她大同小異的心思……
　　“六丫頭，這裏沒妳的事情，妳先去露臺上看焰火。”待蘭蕓推門出去，老太太目光落在蘭芮身上，“能想到將妳二姐姐先帶出來，還是有幾分機敏。”
　　蘭芮汗顏，想了想，將壹直存於袖袋中的紙箋取出給了老太太，在老太太疑惑的目光中，她講了這紙箋的來歷。
　　老太太緩緩攤開紙箋，目光壹掠而過，嘴角噙著壹個冷笑，半晌，才與蘭芮道：“這紙箋我會交與妳父親，他自會查個水落石出。”
　　蘭芮沒有接口，涉及到這些所謂“陰謀”，已不是她能插手的。
　　老太太又問：“妳們壹路上來，遇見了什麽人？”
　　蘭芮想了想：“只有兩個鳳仙樓的夥計……東華門正放煙花，想來是各家的夫人小姐都聚在露臺上，這才壹個也未遇上。”
　　老太太松了壹口氣，囑咐蘭茉壹會長興侯夫人等人上來後如何應對。老太太的想法與蘭芮的猜相差不多，只讓蘭茉咬死了不曾出過鳳仙樓這壹條。
　　蘭茉瞄了壹眼蘭芮，吶吶的說著：“綠蕊不知所蹤……我換下的衣裳也不知在何處……”
　　老太太斥道：“妳身上穿的是什麽？再說，人來人往的，走失壹個丫頭算什麽？”
　　蘭茉低聲應了聲“是”。
　　這邊方議定，長興侯夫人姜氏與文夫人等便上樓來了。姜氏看見蘭茉穿戴整齊，心中吃了壹驚，可此時的情形已經容不得她多想……她上前將蘭茉攬入懷中，語聲激動，“哎呀，原來妳先壹步回鳳仙樓了，真真是急死舅母了！”
　　蘭茉身體微僵，觸及老太太凜冽的目光，忙裝出壹臉的茫然：“茉兒方才壹直在露臺上看焰火……舅母說為茉兒著急，這話從何說起？”
　　姜氏完全沒料到才壹會的功夫，蘭茉竟從先前的六神無主中鎮定了下來，不僅如此，還想好了應對之辭，待瞧見眾人都瞧著她，忙嗔道：“妳這孩子，方才被安陸侯世子救起，壹身水淋淋的，我還擔心妳受寒，這才將精通醫術的武定伯夫人叫來看妳……莫不是燒糊塗了……”又伸手去摸蘭茉的額頭。
　　到這時，蘭芮才知救起蘭茉的竟是安陸侯世子，再思及方才紙箋上的內容，心中隱約就猜到這所謂“陰謀”是怎麽壹回事，只是不知姜氏這番恰巧經過又是怎麽回事……按理說，長興侯府與蘭家才算正經親戚。
　　蘭茉再遲鈍，這時也覺察出姜氏用意不明，不用老太太提醒，已經叫了起來：“舅母，茉兒實在不知妳這話從何說起……我壹直在露臺上，妳怎麽壹會說我落水，壹會說我被人救起？”
　　文夫人回過味來，錯開壹步用身體擋住蘭茉，“大嫂，這話可不能亂說……方才我壹時沒瞧見茉兒，只當她趁亂走岔了道，這才胡亂使人出去找尋……”
　　不管怎樣，蘭茉此時好端端站在這裏，姜氏方才的話便不攻自破。
　　姜氏環視了屋中眾人壹眼，她明明穩住了蘭茉，她怎麽會趁這會功夫上樓？唯壹能出問題的，便是前去尋人的蘭芮……她將目光落在蘭芮身上，打量了壹番，輕笑起來：“難不成我認錯了人？”又上前與老太太行禮禮，“既然茉兒無事，我也就放心了……老太太不去看焰火？”
　　老太太笑著起身：“自然要去……東華門的焰火壹年才放壹次，今日不看就要等明年了……”又邀武定伯夫人同去。
　　武定伯夫人借口家中小輩侯著，先壹步告辭了。
　　蘭芮絲毫沒猶豫，跟著去了露臺。
　　壹時間，只剩下文夫人和蘭茉母女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