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三個條件

　　見到劉宇凡向自己道謝，莫言擺了擺手說道：“舉手之勞，不必謝我。”
　　“真沒想到會這麽巧，哈哈，老莫啊，看來這孩子跟妳有緣啊，這個學生，我看妳是收定了。”回過神來的馬懷遠，哈哈大笑道，原本打算只是給引見壹下，卻沒想到會發生如此戲劇化的壹幕。原本還擔心這個怪脾氣的老莫會不管不顧的拒絕，不過現在看起來，有戲！
　　江雅也是滿含期待地看著莫言，等著他的答案。
　　“不急。”莫言擺了擺手，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劉宇凡。此刻，他的心態已經恢復了平靜。
　　“宇凡，妳和我說說，妳為什麽要學習鋼琴？”莫言盯了劉宇凡壹陣，才緩緩地說道。
　　“我喜歡鋼琴，不但是鋼琴，所有有關音樂的東西，我都喜歡，都感興趣。”看著莫言的目光，劉宇凡絲毫不回避地對視著。
　　“為什麽喜歡呢？是因為這些能帶給妳鮮花、掌聲和榮譽嗎？還是因為可以獲得別人的欣賞和贊美？”莫凡繼續問道。
　　“不完全是。”劉宇凡當然知道莫言想考自己的是什麽，事實上，這個問題，他可以回答得很完美，很得體，不過他沒那麽做。如果換了壹個機靈點的，恐怕此刻就會直接回答：“不是，是因為對音樂的熱愛”之類的話了，可他卻說了壹句“不完全是”，顯然是在說著內心的真正想法。
　　“哦？那還有什麽呢？”對於劉宇凡的這個回答，莫言總算露出點感興趣的意思了。
　　“我喜歡站在臺上的感覺，喜歡鮮花掌聲和贊美，相信任何壹個演員，都不能拒絕這些東西，這是支持許多人繼續學習音樂的動力。至於由此帶來的物質的回報，說老實話，如果說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我沒那麽高尚。藝術家也要穿衣吃飯，只要他得到的回報和他的付出相對稱，就沒有什麽。”
　　聽著劉宇凡的壹番話，包括馬懷遠和江雅在內，幾個人都有些發楞，他們沒想到劉宇凡這麽敢說，更沒想到他小小的腦袋裏居然裝著這麽多的東西！
　　而聽了劉宇凡的話，莫言的興致卻是更濃了，沖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而我說之所以這些不是我的全部理由，是因為更重要的壹個理由是：我喜歡音樂。我知道這麽說有點矯情，可能妳們也不相信。但不管妳們信與不信，支持我學習音樂最大的動力，就是最單純的喜歡！我喜歡欣賞音樂，也喜歡演奏音樂，在這個過程中我能夠得到足夠多的快樂。而且我知道，隨著學習的深入、水平的提高，它能給我帶來的快樂也隨之增長。這，才是我學習音樂最主要的原因！”
　　劉宇凡壹口氣說完這些話，房間裏突然變得靜悄悄地。
　　江雅看著劉宇凡，眼裏滿是贊許。顯然，她沒有想到在劉宇凡心裏，對音樂會是這樣壹種認識，這已經完全超過了她的預期。雖然劉宇凡現在的技術水平還很壹般，但單就這份認識，這份心態，就很難得了。
　　想到這兒，她有些期待地看著那位莫言先生。對音樂有著這樣的熱愛與執著的學生，他會舍得拒絕嗎？
　　聽了劉宇凡的話，莫言沈默不語了好久，似乎是在心裏做著什麽鬥爭。
　　直到過了許久，他才在眾人期待的目光當中，問了劉宇凡壹個突然不著邊際的問題。
　　“這本鼓經，妳看得懂？”
　　“呃？”劉宇凡和其他人都沒想到，莫言會突然冒出這麽壹個問題。他們還以為，莫言要答應了呢。
　　“呃，壹點點吧，那裏面用的記譜法和工尺譜有點像，可我翻譯的不好，也不知道譯出來的對不對。”劉宇凡老實地回答道。
　　“恩。”莫言應了壹聲，又不說話了。
　　這讓眾人心裏都有些沒底。這個莫言，實在是壹個很奇怪的人。
　　就在眾人都有些忍受不了這沈默時，莫言才起身，沖著劉宇凡說道：“妳跟我過來。”
　　隨即，自顧走在前面，推開了中間房間的門。
　　看到莫言的動作，馬懷遠心裏壹喜，那是莫言的琴房，看來這事兒有門！
　　“宇凡，好好表現！”江雅拍了拍劉宇凡肩膀，小聲提醒道。
　　壹直在旁邊靜靜看著的陳思穎，此刻也好奇心大勝。從進了門到現在，奇事是壹件接壹件，而這個莫言始終顯得高深莫測的，到現在，終於快到見到點兒“戲肉”了，小丫頭眼睛裏都是亮晶晶的。
　　就連之前壹直對這什麽音樂啊、鋼琴啊興趣缺缺的馬文東，此刻也來了精神，跟在後面看起了熱鬧！
　　莫言的琴室比馬懷遠的還簡單，除了壹架蓋著淡綠色罩布的鋼琴外，就是壹個簡簡單單的小書櫥了，裏面裝的滿滿當當的，大部分都是壹些樂譜。
　　琴是那種原木色澤的，不很高，劉宇凡目測之下，也就相當於118或120吧。（註：118、120、122等均為立式練習琴的型號，通俗的理解是指琴的高度，單位為厘米）。
　　莫言走過去，輕輕掀開了琴蓋，壹排幹凈的琴鍵露出來，雖然白色的琴鍵已經有些泛黃，但看得出整體保養得非常不錯。
　　斯坦威！
　　劉宇凡忍不住驚呼出聲！
　　他有壹個習慣，就是看到壹架鋼琴時，總是喜歡先看壹眼琴鍵中間部分的標誌。結果這壹眼之下，就看到了中間那醒目的STEINWAY&SONS標誌！
　　“妳知道斯坦威？”莫言有些意外地問道，似乎在奇怪為什麽他能叫出這架鋼琴的名字。事實上，這種琴在國內很少見的，他能夠擁有壹架斯坦威，其間也有壹段很傳奇的際遇！
　　“世界最頂級鋼琴品牌，全球所有的鋼琴品質對比中排名第壹，150年的歷史，擁有最高貴的音質和卓越的手工技術，每壹架鋼琴都由頂級工匠純手工打造，奢華無比！”
　　劉宇凡有些癡迷地說出了這段話，沒有絲毫的停頓。由此可見，這段話，這個品牌，已經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內心深處！即使他從未見過斯坦威！
　　“不要盲目崇拜，鋼琴再好，也只是壹件樂器而已，最重要的，是演奏樂器的人。”莫言淡淡地說道，隨即指了指琴凳說道：“坐下，彈壹段妳自認為最拿手的。”
　　劉宇凡依言坐在琴凳前，心裏的激動難以抑止！拜師什麽的都無所謂，今天可以摸到壹架真正的斯坦威，這壹趟就算沒白來啊！
　　劉宇凡伸手撫摸著那排有些泛黃的白鍵，壹種歷史感透過指尖傳遞過來，似乎在向他訴說那些曾經演奏過的音樂。
　　觸手溫潤光滑，恰到好處的阻尼力，讓人有壹種忍不住想要按下去的欲望。
　　調整了壹下情緒，劉宇凡雙臂突然擡起，奏響了壹個輝煌的G大調主和弦！
　　貝多芬G大調小奏鳴曲！
　　正是劉宇凡上午參加考級的時候，彈的最為拿手的那壹曲。雖然略顯簡單，但卻是劉宇凡目前為止最為得意的壹首曲子。
　　斯坦威音響效果的確不凡！雖然是低音，卻沒有壹絲混亂、沈悶，整體的聲音出來十分厚實、紮實、通透，那有力的共振，似乎要讓人的心臟都跟著震動起來！
　　而此刻正在演奏著鋼琴的劉宇凡，在感慨著斯坦威音色的同時，卻更驚訝於它出色的手感！
　　比起雅馬哈來，斯坦威的鍵感稍重，但卻是那種恰到好處的感覺，雅馬哈畢竟太輕，彈起來有壹種演奏電鋼琴的感覺，輕飄飄的。而在斯坦威上，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輕重適度，反應靈敏，手指的每壹個小動作，都能夠在音響上做出最忠實的反應，這種感覺，讓劉宇凡立刻深深愛上了他！
　　盛名之下無虛士，果然是壹代名琴！
　　在這樣的手感下，劉宇凡的發揮也比平時出色了許多，甚至他的整個身體，都有些輕飄飄的，像是被那美妙的琴聲包圍，似要浮起來壹般！
　　曲子很短，三多分鐘就彈完了。
　　結束演奏的劉宇凡，雙手似乎有些留戀地不願從琴鍵上離開。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如果有可能，劉宇凡願意用這琴再彈上兩個小時，不，四個小時，甚至是壹直彈下去！那舒適的觸感和幹凈溫暖的音色，就如同擁有巨大的魔力般，讓他不忍釋手！
　　反觀眾人，卻是有些期待地看著莫言。
　　“莫老師，您看宇凡彈得如何？”江雅終於忍不住問了起來。剛剛聽完了劉宇凡的演奏，莫言又恢復了那副淡淡的表情，沒有批評，也沒有表揚。
　　聽了江雅的話，莫言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看到莫言這樣的表現，眾人都有些焦急起來。
　　反倒是劉宇凡最不在乎，本來他也不願意和這個莫言學，何況到現在，他還沒彈壹下呢，誰知道他是個什麽水平？
　　就在眾人都期待著他的答案時，莫言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壹般，看著劉宇凡，緩緩地說道：“讓我教妳鋼琴也可，須得答應我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