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壹章 瞞不過姐姐的

　　紅染這裏還是那麽安謐。
　　就是從竹梢上照下來的陽光也仿佛被平白削去了幾分灼熱，轉而變得溫柔，變得和煦，透過枝葉，壹束束打在鋪滿幹枯竹葉的地面上，光點斑駁，畫面讓人心神安定。
　　廚師的手藝也依舊是那麽好，做出的點心軟糯可口，甜度適中，讓老妖怪吃得停不下嘴來。
　　就是本不愛吃點心的周離也覺得好吃。
　　只是紅染好忙。
　　周離也不打擾她，只坐在這安靜的吃著糕點、玩著手機吹吹風。
　　不時會有妖怪從他身邊經過，進進出出，有些對他們視若不見，有些則會投來壹個奇異的目光。
　　甚至遇到過兩位認識槐序的妖怪。
　　只可惜槐序並不認識他們，大概是當初沒往心裏去。話說回來他們之所以認識槐序，也不過是因為當年與明公見面時槐序站在明公身邊而已。
　　“這地方網速還挺快。”槐序用手機刷著抖音，“好像過幾天就要高考了。”
　　“嗯。”
　　“妳弟弟和妳那個妹妹就是今年高考吧？今年的暑假要短壹些。”
　　“嗯。”
　　不知不覺，這老妖怪都成了個‘人類通’了。
　　這時槐序忽的放下手機，湊近周離，又對竹院裏邊打了個眼色：“妳知不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麽？”
　　“不……”
　　“？？”槐序壹下皺起了眉頭，“妳現在回答我怎麽這麽簡短了！？”
　　“妳不要壹邊說話壹邊吃綠豆糕，或者咽下去再說，不然妳壹開口就往外噴粉。”周離指了指桌面，石桌上已經被他噴出了壹層薄薄的粉末，用手指壹劃拉，便有壹條清晰的痕跡，“妳看，多討厭啊。”
　　“這個，這個……”槐序說話吞吞吐吐的，“綠豆糕就是這樣的！”
　　“怪綠豆糕咯？”
　　“那不然嘞？它就是要噴，我有什麽辦法？”槐序無賴道，“誰讓它全是粉粉。”
　　“妳這個人……”周離頭疼。
　　“我不是人。”
　　“粉粉……”
　　“妳這個人好煩！”
　　槐序停頓了下，試圖轉移話題挽回自己的形象，於是再次湊近周離：“他們討論的都是國家大事，跟應對妳們人類的威脅有關的，妳不感興趣嗎？”
　　“非禮勿聽。”
　　“什麽禮物？”
　　“……”
　　“哦妳說的是那個，我聽拐了！”槐序壹巴掌拍在自己頭上，接著他說，“我可不知道什麽非禮勿聽，我倒是很擅長打探情報，在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將他的壹切都掌握在手裏……最後完美的將他殺掉！”
　　“妳聽得見嗎？”周離問。
　　“聽得見啊！”槐序說，“他們又沒有故意避著我，連個隔音的東西都沒有。”
　　“那他們為什麽不避著妳呢？”
　　“因為我是個妖怪。”
　　“反應很快。”
　　“……”
　　老妖怪沈默了下，突然就很沮喪，然後憤憤的瞪了周離壹眼，弄得他壹點成就感都沒有了。
　　對於紅染的忙碌，周離猜得到壹些。
　　壹方面隨著妖國政權建制的恢復，他們開始更密切的關註起人類的情況來。又因為新時代人類的強大，妖怪們都不免感到焦躁不安——保持對人類的武力壓制壹直是他們得以在這顆星球立足的關鍵。
　　於是幾乎每個妖國都在絞盡腦汁，制定不同的應對策略並試驗其可行性。
　　像是榆國的話……
　　周離只知道紅染在試圖改革，吸取這個時代人類的經驗和技術。這個是明面上的，誰都感覺得到，至於其他保密程度比較高的策略方案，他自是不可能知道的。
　　另壹方面就是林鐘了。
　　因為有其他妖國采取了強硬的策略，受此影響，最近榆國內鷹派的呼聲也在變高。
　　到了午飯時間，紅染才抽出空來。
　　她拿上湯勺，很煩惱的嘆著氣，對周離說：“最近實在太忙了。”
　　“我不該來打擾妳的。”
　　“說什麽呢！討打！”紅染皺著眉瞪了他壹眼，再將眉頭舒展開的時候，似乎眉間的愁緒少了許多，可能是被假裝生氣所轉移了，“正好妳來了，我心情好了很多，本來都打算發火的。”
　　“發火不好看。”周離說，“不溫柔。”
　　“說得也是。”紅染吃吃笑著，“不過姐姐生氣時也很溫柔的。”
　　“好可怕的樣子。”
　　“下次生氣就打妳屁股。”
　　“……我明天要回益州了。”周離說。
　　“難怪來找我。”紅染舀了勺湯輕輕吹著，紅唇讓周離想起了電視劇裏出嫁的新娘。
　　“給妳道別的。”周離頓了下，“我弟弟要高考了，我趕回去給他加油。”
　　“壹聽就是假話。”
　　“額……”
　　“嘗嘗這湯，很鮮，這可是妳們人類世界所沒有的東西，皇帝都吃不到。”紅染低頭給他盛了碗湯，刻意不去看他臉上的那壹丟丟窘迫，但她猜得到，也只覺得可愛。
　　小東西竟然還學會撒謊了。
　　果然是長大了。
　　吃完飯後，周離滿足的擦著嘴，突然手機響了，他摸出來看了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我同母異父的妹妹過來找我玩了，已經到小區樓底下了。”
　　“哦，妳媽媽在國外生的孩子。”
　　“對，才十幾歲。”
　　“妳不也才十幾歲嗎？”
　　“也對……”
　　“十幾歲呢……好小的壹個詞。”紅染微微笑著，又問，“他們怎麽也回春明了？”
　　“回來躲疫情的。”
　　“也是。”
　　紅染很隨意的伸了個懶腰，凸顯出及胸襦裙下難以掌握的飽滿，然後她順手把摸了摸周離的頭，問：“那妳會覺得吃醋嗎？”
　　“還好。”
　　“嗯，回去吧。”紅染站起了身，整理了下衣服，“我差不多也要去忙了。”
　　“註意休息，保持心情。”
　　“妳這話倒是新鮮……”
　　周離依然坐著瓢蟲妖怪回到樓頂，這個過程花了幾分鐘，然後急急忙忙的下樓，去接紀萱。
　　沒想到包子也和她壹起的。
　　“嗨，哥哥！”
　　“嗨……”
　　周離打完招呼，有些無語的看向包子：“妳怎麽不直接把她帶上樓？”
　　包子面色鎮定：“我忘記怎麽走了。”
　　“……”
　　“妳怎麽這麽久才下來？”
　　“家裏亂，我收拾了壹下。”
　　“哇我也是這樣！”紀萱壹下像是找到了共同點，“我在家也總是把房間弄得亂糟糟的，然後就被罵，這樣我猜我們可能是遺傳的媽媽的！”
　　“可能……”
　　周離隨口答著，帶著他們上樓。
　　從進小區門口，到上電梯，紀萱都在嘰嘰喳喳，操著壹口並不好的普通話。
　　這個姑娘是真的自信開朗，而且很自來熟，愛恨都表達得很直接。比如她就是喜歡周離，覺得周離帥，並因此就想要和周離親近，這種熱情甚至讓周離感到有些不自在。要是換了正常國內的孩子，在這個年紀，就算不對同母異父的哥哥表現出敵意，也應該會刻意的避著、有隔閡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