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女生外語宿舍 by 異度社
2018-9-26 21:19
“我不能和這樣的人住在壹起,她太危險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在夢裏要了我們的命!”柯敏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激動地說道。
對於她們來說,昨天晚上的那壹幕猶如在生死線上走了壹遭,是她們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的噩夢,雖然後來查明,那些食物都是壹些地下手工作坊出產的蛋糕餅幹,專為滿足壹些變態的某些欲望的,可那把刀卻是實實在在的,何況,敢這樣吃那些食物的人,很顯然心理也有些問題,誰願意和壹個精神病住在壹起呢?更讓她們難以接受的,芷晴清早起來之後,卻對昨晚發生的事情茫然不知,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壹樣。
艾華說,她大概是在夢遊,夢遊中的人要是殺了人才更可怕呢。
“要麽她走,要麽我們走,大姐妳說句話吧!”柯敏和李佳看著艾華,壹臉逼宮的樣子。
艾華沈默了,她知道她們兩個在外面都做了什麽,這在外語學院來說不算什麽,稍微有點姿色的女生,哪壹個不是有高檔轎車接送的呢?她們要想出去住實在再簡單不過了,可上面壹旦查起來,她這個寢室長怎麽辦?那份責任她承擔不起。
可她也不忍趕走芷晴,因為她知道,芷晴能有今天,是多麽的不容易。她沒有手機,不是她不想有,是她實在買不起;她不是不想換下身上的那兩件衣服,實在是她沒有別的衣服可換;她從來都是壹副素顏,因為她買不起化妝品。
以她的姿色,她當然也可以出去換些錢回來,可自小養成的堅貞與要強,不允許她那樣做,她是白天鵝,可在她的內心裏,她始終認為自己是壹只醜小鴨,能走到今天,對於壹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來說,是多麽的不容易。艾華也是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她知道對於芷晴來說,要她離開這個寢室,意味著什麽。
“我們,再等等吧!”艾華明顯的底氣不足,“說不定芷晴只是因為何傑那件事,受到的刺激太大,過壹段時間就好了呢?”
她不提何傑還好,壹說何傑,柯敏和李佳的臉色都變了:“不,大姐,我們沒有時間等,萬壹要是她還沒好就殺了我們怎麽辦?我們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可是,她之前確實沒有這個病,只是受了過度的驚嚇,如果我們能對她好壹點,說不定就會恢復!”艾華無力地辯解著。
就在這時,穿著牛仔褲的芷晴突然回到了寢室,大家馬上閉上了嘴。芷晴看著這幾個神色古怪的人,奇怪地問道:“妳們在討論什麽?”
“沒,沒什麽!”艾華強顏歡笑,猶豫了壹下問道:“芷晴,妳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
芷晴楞了壹下,不解地說道,“沒有啊,我最近挺好的啊!”
“芷晴,聽說妳是從鄉下來的?”李佳深吸了壹口氣,鼓足了勇氣說道,眼見芷晴的臉色沈了下來,她連忙解釋,“芷晴,妳別誤會,我不是瞧不起妳,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向妳請教!”
“哼!”芷晴冷哼了壹聲,“對,我就是從鄉下來的,不過,我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麽可自卑的,大家吃的,住的,就連身上穿的,有哪壹樣離得開農民呢?瞧不起農民,就脫掉身上的衣服,別吃農民種出來的糧食,更別住農民工給妳們造的房子!”
“芷晴,我說真的!”李佳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她還從沒被人這麽不留情面地訓斥過,但看在艾華的面子上,她不想和她撕破臉皮,畢竟,芷晴的今天和她脫不了幹系,真有人追究起來,她也逃不掉,“我就是想問問,都說民間多能人異士,妳知不知道有什麽辦法可以治好夢遊癥?”
“夢遊?”芷晴楞了壹下,臉上的冰冷緩和了許多,但她卻也並沒有道歉的意思,只是沈思了片刻之後,才緩緩地說道,“我聽家裏的老人說起過,不過他們不叫夢遊,叫迷魂癥,和夢遊差不多,大概就是沖撞了什麽不幹凈的東西,也不是沒辦法治,鄉下人都是請神婆作法!”
“那不是迷信嗎?”柯敏驚訝地說道,對於生活在城市裏的孩子來說,鬼神之說都是子虛烏有,當不得真的。
“是啊,所以我也不信!”芷晴卻毫無惱怒之色,依舊靜靜地說道,“所以我偷偷地看過神婆作法,其實就是壹種類似於催眠的手段,用另壹種刺激來壓倒之前所受的驚嚇!要我說,治療夢遊的方法很簡單,就是以毒攻毒!”
艾華等人壹楞,對視了壹眼,心中已有了計劃。
當天夜裏,柯敏和李佳終究沒有走,而是選擇了留在寢室裏,只是當穿著紗裙的芷晴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她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壹抹恐懼的神色,壹句話都沒有說就早早休息了。同時,心中也暗自神傷,芷晴並非不愛漂亮,她只有兩套衣服,每天還換來換去的,顯然很愛幹凈,要趕走這樣的壹個女孩,她們多少也有些於心不忍,只希望,她自己提議的那個以毒攻毒的辦法能治好她的病吧。
想起芷晴並不知道這個辦法是用來對付她自己的,幾個人沒來由地壹陣苦笑。
夜已深,501寢室裏壹片寂靜,偶爾會響起輕微的鼾聲和咯吱咯吱,不知是誰的磨牙聲。芷晴卻睡得很不舒服,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總覺得有誰在叫她,不時還有被重物壓身的感覺。何傑給她造成的傷害,在她的心裏埋下了深深的陰影。
她幹脆瞪大了眼睛,直楞楞地盯著棚頂,好像那樣會讓她覺得安全壹些。
“媽媽,媽媽!”壹個含糊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傳來,芷晴不由自主地壹個哆嗦,那聲音就在她們的寢室裏,就在她的耳邊,那是壹個孩子的聲音,聽起來剛剛牙牙學語,反反復復地就會說這麽壹個簡單的詞匯。
這裏是五樓,這裏是外語學院女生寢室,這裏住的都是壹些未婚的女孩子,無論哪壹條,都在告訴芷晴,這裏,不應該出現這樣壹個幼小的孩子。
大概是自己聽錯了吧。芷晴這樣安慰著自己,閉起了眼睛,蒙上了被子,可那個聲音卻愈發地清晰了,壹聲聲,敲擊著芷晴的心,也瓦解著她本就脆弱的防線。
雖然還只是初秋,可這個城市的夜晚卻是冷風習習,那個孩子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她猛地翻身下床,讓她意外的是,這個孩子的聲音雖然不大,可也絕不小,但寢室裏的那幾個人卻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壹樣,照舊沈睡不誤。
她沒有開燈,借著昏暗的月光,她看到,壹個孩子就在她們的陽臺上,陽臺的窗子沒有關,他就騎在那個窄窄的窗臺上,看著屋子裏,壹聲聲地叫著“媽媽”。那是壹個嬰兒,看上去他還不會走路,但求生的本能讓他死死地抱住了窗臺。
芷晴快步走過去,她不知道是誰打開了窗子,她明明記得,睡覺前她還仔細看過窗戶是否關好,自打發生了何傑那件事之後,她在不自覺中已經患上了輕微的強迫癥,如果不仔細檢查壹遍門窗,她是睡不著的。
可就在她推開陽臺門的剎那,那個孩子的手突然壹滑,小小的身子壹下子跌了出去。她猛地撲了過去,發出了壹聲撕心裂肺的吼叫。這裏是五樓,那個孩子從這裏摔下去,必定兇多吉少。
可當她沖到窗邊,探出頭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任何的影子,窗外,只有陣陣冷風吹過,雕落的樹葉隨風輕舞。寢室裏的幾個人也沒有在她的驚叫中醒來。
這是壹個夢?芷晴楞楞地站在那裏,也許只能用夢來解釋,否則,為什麽那月光會是血紅的顏色,為什麽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孩子摔了下去,卻不見了影子?
我還是在夢中吧?芷晴猶疑地想到,轉過身,想要回到寢室裏。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聲“媽媽”又傳了過來,芷晴猛地回過頭,就看見壹雙沾滿了血漬的手正扒在窗臺上,費力地抓著什麽。芷晴很想轉身就走,這是夢,不是真的,可芷晴也忘了,正因為是夢,夢中的人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的。
她慢慢地走到窗臺邊,那個孩子已經漸漸地露出了自己的腦袋,那是怎樣的壹顆頭顱啊,剛剛那壹下已經將他的頭摔得四分五裂,現在只是胡亂地捏合在壹起,甚至連嘴巴和鼻子的位置都弄反了,從接縫中,鮮血混合著粉紅色的黏稠液體緩緩地流出來。
芷晴強忍著惡心,想不去看,可卻不得不去看。那個孩子向她伸出了手,嘴巴輕輕地翕動,含糊地叫著“媽媽”。
“啊”,壹聲尖叫,芷晴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壹掌推了上去,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孩子帶著刻骨的仇恨摔到了樓下,芷晴眼前壹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