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蛇沼鬼城（下）

　　石頭上相對幹燥，我將阿寧的屍體放下，幾個人都筋疲力盡，坐下來休息。
　　把衣服脫掉，鋪在石頭上曬，胖子想打起無煙爐，可是翻遍了行李卻壹只也找不到，看樣子昨天晚上混亂的時候掉光了，沒法生火，就用燃料罐頭上的燈棉湊合。意料之外的是，這裏的沼澤竟然是鹹水，看樣子有附近的大型鹽沼的水系聯通，萬幸雨水從峽谷沖刷下來，口子上基本上沒有味道，不然我們可能連喝水都成問題。我先放了幾片消毒片煮了點茶水喝。然後打水清洗自己的身體。
　　渾身在水裏泡了壹個晚上，身上的皮都起皺了，鞋子脫掉，腳全泡白了，壹扣就掉皮，就算我扣緊了鞋幫，脫了襪子之後腳上還是能看到小小的類似於螞蟥的東西吸在腳上，拿匕首燙死。挑到眼前來看，也看不出是什麽蟲子。
　　不過，如果沼澤裏是鹹水的話，昆蟲的數量應該相對少壹點，至少這裏不太可能有鹹水螞蟥，這對於我們進入沼澤深處來說，是壹個大好消息。
　　潘子遞給我他的煙，說這是土煙，他分別的時候問紮西要的，能怯濕。這裏這種潮濕法，壹個星期人就泡壞了，抽幾口頂著，免得老了連路也走不了。
　　我接過來吸起來，煙是包在塑料袋裏的，不過經過昨天晚上這樣的折騰，也潮了，吸了幾口嗆得要命，眼淚直流，不過確實挺有感覺，也不知道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抽起來感覺腦子清醒了不少，疲勞壹下子不這麽明顯了。
　　胖子也問他要，潘子掐了半根給他。他點起來幾口就沒了，又要潘子就不給了。這時候我們看到悶油瓶不吭聲，看著壹邊的沼澤若有所思，潘子大概感覺少他壹個不好意思，就也遞了半根給他。我本以為他不會接，沒想到他也接了過來，只不過沒點上，而是放進嘴巴裏嚼了起來。
　　“我靠，小哥妳不會抽就別糟蹋東西。”胖子抗議，“這東西不是用來吃的。”
　　“妳懂個屁，吃煙草比吸帶勁多了，在雲南和緬甸多的是人嚼。”潘子道，不過說完也覺得納悶，就看向悶油瓶：“不過看小哥妳不像老煙槍啊？怎麽知道嚼煙葉子？妳跑過船？”
　　悶油瓶搖頭，嚼了幾口就把煙草吐在自己的手上塗抹手心的傷口。我瞄了壹眼，只見他手心的皮肉發白翻起，雖然沒有流血，但是顯然這裏的高溫也使得傷口很難愈合，塗抹完後他看了眼潘子，潘子用懷疑和不信任的眼光盯著他，但是他還是沒有任何表示，又轉頭去看壹邊的沼澤，不再理會我們。
　　這樣的局面我們也習慣了，悶油瓶對於自己的情況，似乎諱莫如深，但是我明白，這些問題有很大的壹部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憑空出現的壹個人，沒有過去，沒有將來，似乎和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聯系”，這是他對他自己的評價，偶爾想想真的十分的貼切。
　　脫的光溜溜的，加上身上水分的蒸發，感覺到壹絲的舒適，覺得緩了壹點過來，胖子就拿出壓縮的肉幹給我們吃，我們就著茶水壹頓大嚼，也不知道是什麽味道，總之把肚子填滿了。肚子壹飽就犯困，於是潘子用背包和裏面的東西搭起壹個遮擋陽光的地方，他放哨，我們幾個縮了進去。大家都心知肚明，進入沼澤之後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休息了，現在有囫圇覺睡就是種福利了，也沒有什麽多余的想法，壹躺下，眼睛幾乎是壹黑，就睡了過去。
　　這壹覺天昏地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卻發現四周壹片漆黑，渾身黏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壹看，發現竟然天黑了，而且又下雨了。潘子在壹邊倒在行李上，也睡著了，胖子在我邊上，打著呼嚕，悶油瓶臉朝內也睡得很深。
　　遠處的燃料罐頭還燃燒著，不過給雨水打的發藍，也照不出多遠。我拿出風燈把火苗點上，然後想把其他幾個人都叫醒，這個時候卻發現了有點不對勁。
　　原來壹邊裹著阿寧屍體的睡袋，不知道什麽時候給人打開了，阿寧的上半身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