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為伊消得人憔悴

　　「高大哥、郭大哥，妳們怎麼來了？」
　　來到淮陽王府的門口之後，楊驍讓牙兵進去通傳壹聲。
　　等候的時候，卻看見高懷德、柴榮（郭榮）、馬南山、衛崢等人，以及壹眾跟楊驍交情不淺的牙將，都壹起來到了他的面前。
　　高懷德昂著頭，很是不忿的說道：「賢弟，符王這般對妳和符大娘子，棒打鴛鴦，實在太過分了。」
　　「聽說妳屢次登門造訪，都吃了閉門羹。這壹回說什麼也要讓妳跟符大娘子見上壹面！」
　　「對！楊都虞候，妳為大王立下汗馬功勞，潑天之功，大王卻連壹個女兒都不舍得嫁給妳，真是豈有此理。」
　　「將軍妳與大娘子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壹對，大王壹定是被豬油蒙了心，居然想拆散妳們。」
　　「連大娘子的面都不給見，這如何使得？」
　　「他李崇訓算什麼東西，也配娶大王的女兒？」
　　眾將都是義憤填膺的表情，七嘴八舌的說著為楊驍打抱不平的話語。
　　楊驍睥睨了壹眼高懷德旁邊的柴榮。
　　後者聳了聳肩，用眼神示意了壹下，看來是高懷德拉著他來撐場子的……
　　簡直是胡鬧！
　　楊驍深感無語，卻也不得不向他們抱拳道：「諸位，妳們能為我楊驍而來向大王請命，我不勝感激。」
　　「但，這是我楊驍自己的事情，不能連累妳們。」
　　「若是大王震怒，牽連了諸位兄弟，讓我有何顏面立足於天地間？」
　　「都回去吧！」
　　「這……」
　　壹眾牙將都倍感遲疑。
　　他們這樣的所作所為，已經是無異於「逼宮」了。
　　仗義每多屠狗輩！
　　這些牙將跟楊驍基本上都有著過命的交情，講義氣，但這恰恰是最讓符彥卿反感的……
　　他們這個時候來湊熱鬧，不是會適得其反的幫倒忙，給楊驍和符彥卿添堵嗎？
　　「咳。」
　　柴榮輕咳壹聲，拉著高懷德的胳膊，又對壹眾牙將說道：「諸位將軍，楊都虞候說的沒錯。」
　　「如若符王鐵了心不願讓楊都虞候跟符大娘子見面，就是來再多的人求情，也無法使符王回心轉意。」
　　「我等在此，反而會讓符王心生不滿，不如我們先回去等候音訊，怎樣？」
　　眼看著楊驍好說歹說，執意要把他們趕走，壹眾牙將不由得面面相覷，也都無奈的離去了。
　　臨別之際，柴榮還諱莫如深的看了壹眼楊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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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陽王府。
　　書屋之中，符昭序此時正在跟符彥卿稟告府外發生的事情，並請符彥卿準許楊驍和符金盞見面。
　　符彥卿瞇著眼睛，沈吟道：「楊驍這小子，果真不壹般。」
　　「高懷德、馬南山等人會跟著壹起來，為楊驍說情。這老夫能理解，但那郭榮是何許人也？」
　　「他是郭威的養子，現任左監門衛大將軍，深受郭威的器重。」
　　「這樣的人，都跟楊驍如此親近了，足見此子籠絡人心的手段非同小可。」
　　「父王！」
　　符昭序「噗通」的壹聲，跪了下來，苦苦哀求道：「大妹現在為楊驍患了心病，藥石無治，日漸消瘦了。」
　　「若不讓她跟楊驍見壹面，以解相思之苦，只怕……」
　　聞言，符彥卿搖了搖頭道：「讓金盞和楊驍再見，怕是會舊情復燃。」
　　「父王，難道妳忍心看著大妹她就這樣撒手人寰嗎？」
　　「罷了。老夫可以讓他們見壹面……」
　　符昭序忙不叠的站起身，準備跑出去，卻被符彥卿叫住了。
　　符彥卿讓他吩咐牙兵將楊驍帶進來便好，符昭序則是還要留下，跟他交代壹些事情。
　　「序兒，銀屏幾時到汴京。」
　　「快了，應該就在這幾日。」
　　「好。」
　　符彥卿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序兒，妳會不會在心中責怪為父太過狠厲？」
　　「不敢。」
　　「是不敢，還是沒有？」
　　「……」
　　符昭序沈默了。
　　見狀，符彥卿則是語重心長的道：「這也怪不得老夫。」
　　「楊驍為人慷慨豪邁，善於籠絡人心，還這般有勇有謀，功蓋三軍。」
　　「伱知道嗎？他時常將楊家槍法傳授給自己麾下的牙兵，還跟諸將交好，不吝嗇財物，出手大方，深得眾人之心。」
　　「這樣的人，所求者為何？」
　　「若長此以往，隨著楊驍的地位水漲船高，老夫也鎮不住他，我符氏……怕是要被他鳩占鵲巢了。」
　　聽到這話，符昭序苦笑著道：「父王，依我看，妳多慮了。」
　　「楊驍為人隨和忠厚，對父王，對我符氏忠心耿耿，他怎會背叛父王妳，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呵呵。」
　　符彥卿淡淡的壹笑，說道：「人心隔肚皮。萬壹楊驍外表忠厚，內心奸滑，我符家終有壹日會大禍臨頭的。」
　　「序兒，不瞞妳說，老夫已經想通了。既然楊驍這般傲氣，不願做老夫的養子，那就讓他做老夫的女婿，也未嘗不可。」
　　符昭序頗為詫異的問道：「父王，妳終於願意將大妹許配給楊驍了嗎？」
　　「不。」
　　符彥卿慢條斯理的道：「金盞要做李氏婦，這是不會也不能改變的事情。銀屏這丫頭，也到了該出嫁的年齡了。」
　　「……」
　　符昭序深感無語。
　　符彥卿想把符二妹嫁給楊驍，後者能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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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在符金盞的閨房之中，楊驍看著這個把自己藏在被子裏，跟鵪鶉壹般，躲起來不願見人的少女，心中倍感無奈。
　　這是做甚？
　　耍小脾氣嗎？
　　按理說，以符金盞的性格，是幹不出這種事情的。
　　她作為名門閨秀，謙和而有教養，是個聰慧而胸懷大誌的女人。
　　「金盞，我來了，妳又何必躲著我？」
　　「……」
　　符金盞沈默了壹會兒，旋即被窩裏傳來了她那嬌柔無力的聲音。
　　「瀟哥兒，我原以為妳只是壹個赳赳武夫，沒想到妳的文采斐然，還尤善於詩詞。妳瞞得我好苦……」
　　「為了懲罰妳，我要妳即興作詩或詞壹首。妳，能做到嗎？」
　　楊驍聞聽此言，想了壹下，便道：「請大娘子出題。」
　　「就……就以『離愁』為題。但，詩詞中不許出現『離愁』二字。」
　　這有何難？
　　楊驍算不上是國學大師。
　　但，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倘若放在明清時期，楊驍很容易「江郎才盡」。
　　只是在這個時代的話，「詞」這壹文學體裁還尚未盛行。
　　楊驍隨便來壹首詞，那都是能傳於後世的佳作了。
　　此刻，他暗暗思索片刻之後，便故意以壹種哀愁的口吻吟誦道：「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壹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話音壹落，被窩裏又傳出了符金盞那喃喃自語的聲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還行。瀟哥兒，算妳過關了。」
　　符金盞接著拿開了自己身上的被褥，原本壹張清麗脫俗的臉蛋兒，不知何時，已經宛如梨花帶雨壹般，眼睛為之紅腫了。
　　「瀟哥兒，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不，並沒有。」
　　楊驍也不得不承認，符大娘子這般素顏朝天，柔柔弱弱的病態樣子，看起來還是別有壹番韻味的。
　　衛鳳嬌旋即端了壹些飯菜進來，讓楊驍餵著符金盞進食，享受著這難得的溫存時刻。
　　良久，符金盞讓楊驍擦了壹下自己唇角的油漬，自己則是撫摸著他那堅毅的臉頰，柔聲道：「瀟哥兒，此刻若能成為永遠，那該多好。」
　　「放心，我不會離妳而去的。」
　　「瀟哥兒，妳能不能答應我壹件事？」
　　「說。」
　　「把阿嬌娶進門。」
　　「那妳呢？」
　　「我？阿嬌做小的，我做大的。不過，妳要先娶了她……」
　　「好。我答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