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話說劉知遠率軍進入汴梁之後，建都於此，改名為暠，改國號為漢，改天福十三年為乾佑元年，蠲免賦稅，大赦天下。
　　劉知遠果斷采納了皇後李氏的建議，壹改過去靠括民財犒軍的慣例，而是拿出宮中所有財物賞賜將士，果然深得人心。
　　同時，劉知遠為了籠絡人心，對於有功之臣，也是給予了高官厚祿，委以重任。
　　如郭威壹般，被擢升為樞密副使、檢校司徒，成為統領大軍的將相。
　　符彥卿則是被改授為泰寧軍節度使，拜守太保銜，封淮陽王。
　　高行周為守中書令、天平軍節度使、臨清王。
　　其余將帥，也是各有封賞。
　　歷史，終究因為楊驍的穿越，發生了較大的蝴蝶效應。
　　首先是劉知遠提前了近兩個月進入汴京，其次則是符彥卿本該被封為魏國公的。
　　然而，以符彥卿現在的潑天之功，如日中天的威望，封壹個淮陽王根本不為過！
　　至於楊驍，則跟著成了泰寧軍鎮衙內馬步軍都虞候，領密州刺史。
　　自從進入汴京之後，不知道出於何種緣故，符彥卿漸漸的疏遠楊驍。
　　後者也樂得自在，每日都跟高懷德、柴榮等人廝混在壹起。
　　然而，意外還是不期而至的。
　　被拜為河中節度使的李守貞，及其長子李崇訓入朝覲見，還登門造訪符府，請符彥卿兌現婚約，讓李崇訓和符金盞成親。
　　得知這壹消息的符金盞壹時間心如死灰，本就孱弱的身子骨，再也經受不起打擊，竟然病來如山倒壹般，病懨懨的臥床不起。
　　此時，在符金盞的閨房中，隔著帷幔，符昭序和衛鳳嬌頗為揪心的看著躺在裏邊的符金盞。
　　「唉！」
　　過了良久，懸絲診脈的醫者終於搖頭嘆息不已的站起身。
　　「先生，情況如何？我妹妹所患何病？」
　　「符將軍，實不相瞞，令妹患上的是心病。」
　　醫者若有所思的捋須道：「這心病還須心藥醫治。」
　　「令妹想必是為情所困，她若要康復，見壹見心上人便好。」
　　「如若不然，再這樣食欲不振，日漸消瘦的話，她遲早會……唉！符將軍，妳們自己看著辦吧。」
　　看著已經遠去的醫者，符昭序上前掀開了帷幔，見到躺在牙床之上，精致的玉容盡是憔悴之色，膚色略顯病態的符金盞，他壹時間心疼不已。
　　「妹妹，妳這又是何苦呢？」
　　符金盞的心上人是誰，符昭序自然是壹清二楚的。
　　只是，礙於父命，讓符昭序怎麼把楊驍請到這裏來？
　　楊驍幾次登門造訪，都因為符彥卿的阻撓而吃了閉門羹……
　　態生兩靨之愁，嬌襲壹身之病的符金盞，只是枕著頭，掃了壹眼符昭序，然後有氣無力的說道：「兄長，我不打緊的。」
　　「妳回去轉告父親。就說，女兒願意嫁給李崇訓……只是，要等我養好這身子。」
　　「唉！」
　　符昭序看著如此懂事的妹妹，心中更是忍不住泛起了疼惜之情，鼻頭壹酸，嘆息道：「妹妹，現在父親連李家的聘禮都收下了。」
　　「父親的為人，妳我都知曉。他好面子，言出必行……」
　　「行了。」
　　符金盞緩緩的背過身去，以壹種淡漠的語氣，說道：「我也知曉父命難違。兄長，我乏了，請妳讓我睡壹會兒。」
　　「……」
　　符昭序默默地離開了。
　　偌大的閨房中，就只剩下符金盞、衛鳳嬌主仆二人。
　　衛鳳嬌旋即拿出藏在袖子裏的書信，上前遞給符大娘子，說道：「大娘子，這是瀟哥兒讓奴婢交給妳的親筆信。」
　　符大娘子看了看手中的金簪子，眼中是壹抹恍惚的神色，既深情又悵然若失。
　　她將金簪子放到壹邊之後，又費力的拆開書信，默默地看了壹遍，然後情不自禁的念叨起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符金盞念著念著，已經禁不住鼻頭壹酸，心中是五味雜陳的。
　　瀟哥兒，妳是在怨恨我薄情寡義，變了心嗎？
　　病懨懨的符大娘子，心裏倍感委屈，卻並沒有輕易落淚。
　　好在，符金盞旋即發現楊驍信中所謂的「故人」，並不是她，而是符彥卿……
　　楊驍寫這首詩，只是以壹種調侃的口吻，向符大娘子訴說了自己當前跟符彥卿之間的關系，並且，還跟她說起了肉麻的情話。
　　這讓符金盞忍不住「撲哧」壹笑，情緒又繼而悲觀下來。
　　怎壹個「愁」字了得？
　　「阿嬌……」
　　「奴婢在。」
　　「替我代寫壹封信，轉交給瀟哥兒。」
　　「是。」
　　衛鳳嬌答應下來，然後取來筆墨紙硯，坐在案幾的壹側。
　　符金盞則是收拾了壹下自己此刻復雜的心情，眼神較為空洞的說道：「楊郎親啟。」
　　「人生若只如初見，不負相思不負君，莫道無怨。」
　　「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若許不相念，最好莫相識；若許不相念，最好莫相見。」
　　「今生妾與君無緣，願來世復見。君騎竹馬來，妾床弄青梅……」
　　衛鳳嬌呆呆的提著筆，楞了許久，終究是還是眼含熱淚，替符金盞寫完了這壹封訣別信。
　　符金盞瞅了壹眼已經哭得梨花帶雨，淚濕衣襟的衛鳳嬌，問道：「阿嬌，妳哭什麼？」
　　「大娘子，難道妳與瀟哥兒，真的是有緣無分嗎？」
　　聞言，符大娘子壹臉恬靜的神色，寬慰道：「阿嬌，莫哭。」
　　「凡事看開壹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若我跟李崇訓成親，我父王出於愧疚，也定然會對瀟哥兒做出補償。」
　　「瀟哥兒之後飛黃騰達，也指日可待了。」
　　看見符金盞這般淡然處之，衛鳳嬌也不禁止住了眼淚、抽泣，對她很是欽佩。
　　……
　　當楊驍看見符金盞的那壹封訣別信的時候，只是默默地收了起來，臉上古波不驚的，讓人看不出他此刻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瀟哥兒，大娘子現在最思念的人，莫過於妳。」
　　衛鳳嬌紅著眼眶，泣不成聲的道：「妳還是去跟她見壹面吧。」
　　「如若不然，她再這樣下去，可能真的會……會香消玉殞的。」
　　「走。」
　　楊驍決定再走壹趟。
　　離開營寨之後，楊驍就領著衛鳳嬌，壹路直奔位於汴京城東朱雀街上的淮陽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