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萬萬人

齊夏擡頭望去，沙土凝聚成石，己經在整片街道頂部形成了連綿的小山。

齊夏知道天龍所說的不假，他若是使出全力，不必說是在夢境中，就算是在「終焉之地」也不可能有人存活。

除了「原物」之外，他還同時擁有「離析」和「巧物」，只要給他足夠多的時間，甚至可以將漫天的沙土都化為兵器。

這是身為人類絕對無法見到的離奇景觀。

就算是每個人都能施展小部分「仙法」的「終焉之地」，也很難想象出連綿的小山在天空之中匯聚。

好消息是現在的天龍應該還留有後手，他無法在自己的夢境之中選擇孤註壹擲。

上壹次天龍進入這裏將整座城市離析，青龍便說他己經傷了元氣，如今的天龍若是再以命相搏，他蘇醒的時間會再度延長。

可是這駭人的場景……究竟有什麽破解之法？

幾座小山在城市之中砸下，不管天龍會傷多少元氣，齊夏的內心世界都會大幅受創。

上壹次的壹個裂縫便己讓他昏沈了壹天，若是整座街道被毀……

“我……難道沒有預料過這種場景嗎？”

齊夏再壹次將雙眼閉起，大腦之中的記憶飛速旋轉，可他總感覺自己的記憶開始橫向拉長，許多詭異的場景開始湧入腦海。

想要在這種體量的記憶當中尋找到天龍這壹招的應對之法……

宛如從壹片松樹林中找到精確的壹根松針。

可這對齊夏來說也並不是難事。

“是了……就是這壹根。”

他睜開雙眼，輕聲說道：“我早就說過了……這裏不是壹座城市，而是除了「終焉之地」外的另壹片戰場。”

齊夏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下壹秒，窗臺上開始鋪設起黃白色的骨骼。

骨骼帶著血肉鋪設成淩空階梯，齊夏踏了上去，壹步步地靠近著天龍，仿佛己經放棄了整片街道。

天龍見到齊夏踩著半空之中粘連的血肉之梯上升到自己身邊，臉上唯壹的嘴巴揚了起來：“看看妳腳下的路和頭頂的天……我說妳是邪神哪裏錯了嗎？”

說完之後他又向前飄動了幾米，又問道：“再看看妳居住的地方和自己那駭人的瞳孔……我說妳是邪神，哪裏不對？”

“哈……”齊夏也跟著笑道，“天龍，妳是不是忘了……妳在我面前連臉都沒有，卻說我是邪神？”

“哦……？”天龍聽後微微壹楞，伸手撫摸了壹下自己平坦的臉龐，“妳先前只說我是「醜陋的怪物」，卻未曾想到我甚至不配擁有壹張面龐。”

“這裏沒有面龐的人不止是妳。”齊夏又說道，“妳把凡人當做螻蟻，卻不知道在這裏妳也是茫茫蟲群之中的壹員。”

“有意思。”天龍說道，“妳說我和下面那些壹動不動的人沒什麽區別了？”

“還是有區別的。”齊夏笑著回答說，“妳比他們多了壹張能說會道的嘴。”

“既然如此，白羊。”天龍雙手揮舞了壹下，“我讓妳看看我和那些凡人的不同之處，究竟是不是「多了壹張嘴」這麽簡單。”

話音壹落，天龍的雙手猛然向下揮去。

天空之上的山脈瞬間開始灑下大量沙土，壹股巨大的壓迫感從上方傳來，似乎連空氣都在急速的逃離這片空間。

“天龍……妳毀不掉這裏的。”齊夏咬著牙說道，“因為我從來就不是孤獨的。”

齊夏雙手猛然壹抖，隨後高高舉起，看樣子要用自己的凡人之軀抵擋住碩大的山峰，他的額頭也在此時滲出了絲絲汗珠。

下壹秒，讓天龍無論如何都料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只見整座城市開始劇烈抖動起來，隨後街道上的每個人的身形搖晃了壹下，接著猛然升空。

細看之下每個人的身下居然都有壹根細長的白骨將他們挑起，他們的肉身如同壹朵鮮花壹般，長在了白骨的根莖上。

開始時僅僅是十人百人騰空飛起，很快便有千人萬人。

全城的無臉人似乎都在此刻猛然升空，他們也都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沖著巨大的山脈騰空而去。

巨大的山脈急速墜落，許多最先到達山脈的無臉人第壹時間被撞成了碎片，只剩下腳下的白骨能夠將巨大的山脈撼動壹瞬間，隨後白骨也斷裂，與支離破碎的屍體壹起從高空墜落。

盡管場面己經如此駭人，可是剩下的無臉人完全沒有停歇的意思，又在白骨的牽引之下接連撞了上去。

山脈的墜落速度居然開始減緩了壹剎那。

首到有第壹個無臉人在到達山脈之後沒有被撞碎，反而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死死地托住了它。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無臉人安全的升空到了山脈底部，隨後紛紛舉起雙手。

然後就是千人、萬人。

他們沒有壹絲猶豫，用盡全身力氣撼動著壹座即將墜落的石山。

無數根巨大的白骨在城市中林立，將這裏裝點成了白骨之森。

“天龍……妳看到了嗎？”齊夏看著那漫天散落的細小碎石說道，“只要這裏所有的人奮不顧身的站起來反抗，就算是「神」都可以反抗。”

天龍的面龐靜靜地沖著那天空之上逐漸停止的石山，緩緩說道：“妳是想用這個場面……告訴我「桃源」的結局嗎？”

“這是註定的結局，這裏所有的人如果從第壹天開始萬眾壹心，妳這個名副其實的邪神也早該被拉下神壇了。”

“妳曾經在七十年前帶領眾人站到過我面前。”天龍說道，“可妳還不是失敗了？白羊……我早就知道妳不可能成功，所以連妳的名字都沒有刻意記住，難道七十年後妳還準備再來壹次？”

“妳錯了。”齊夏回答道，“天龍……我並沒有失敗。”

“沒有失敗……？哈！”天龍大笑道，“妳在我面前壹次次跌倒，居然還說什麽「沒有失敗」。”

“妳認為我敗了，但實際情況是我發現當時「不能贏」，所以主動放棄了。”齊夏說道。

齊夏的話讓天龍沈默了幾秒，隨後開口問道：“也就是說……妳覺得現在「能贏」？”

“沒錯。”齊夏的眼神無比堅毅，冷冷地盯著天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