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威逼利誘

　　周婉有些慚愧。
　　她中午時候聽到門外的三人起床，去外面尋找物資，所以她就放心的吃陳霽送來的午餐。
　　結果。
　　不久前，三人回來後，壹個小女孩才用驚慌的聲音對她爸爸說，鐵門內有奇怪聲音。
　　周婉這才反應過來，在三個大人離開去尋找物資時，小女孩壹直留在地下室內。
　　那小女孩聲音虛弱，應該是壹直躺在床上病懨懨的不說話，所以周婉不知道她的存在。
　　“果然還是得給妳弄點強大的武器！”
　　陳霽確實挺擔心她的。
　　“不用。”
　　周婉卻堅持拒絕，“那個人只能在門外罵，我都不回應，他們連生火的東西都找不到，怎麽可能用煙來熏我？”
　　“更何況他們弄出大量明火後，不出五分鐘就有變異生物找到。”
　　“妳沒出過國，現在卻要去國外買槍，人生地不熟，國外的警察隨時對妳開槍，反而比我更危險。”
　　“所以，不用！”
　　周婉十分堅持，不讓陳霽去買什麽槍，管制刀具也不要。
　　她重武器有消防斧，輕武器有水果刀和辣椒水，對變異生物有強光手電，已經足夠了。
　　“國外比末日還危險，這是什麽地獄笑話？”
　　陳霽哭笑不得。
　　想送周婉壹些防身武器的確很難。
　　槍很難搞到手，且槍聲會引來變異生物和其他人的窺視。
　　管制刀具提升不大，想買也有壹定困難，打造這種東西是違法的，想買到得加錢，還得去打聽哪裏有。
　　“其實我現在挺安全的。”
　　周婉輕笑壹聲，“那個小女孩雖然聽到了聲音，但他們也不敢肯定有人……那個人又來砸門了。”
　　周婉用手機錄制壹段聲音，發給陳霽。
　　“砰砰砰砰！”
　　“出來，出來，我他媽知道妳在裏面，操，快滾出來！！”
　　那人很暴躁，猛地拍鐵門，不斷用腳踹。
　　但半分鐘後，又有壹個男人開口說道，喝道：“行了，別人不願意開門，妳就別去敲門了，坐下，別浪費體力！”
　　“媽的，我敢肯定裏面的人壹定有食物和發電機，操，這小區別墅價格上億，住的都是有錢人，說不定他們在末日開始時候已經把地下挖空，裏面滿滿都是吃的和汽油，媽的！”
　　“食物食物食物，裏面肯定全都是罐頭，還有發電機和大桶的石油！”
　　“哥，我們幹他！”
　　“鱉孫，快給老子出來，不然老子找東西來打開鐵門，弄死妳信不信？”
　　“王才勇，妳他媽閉嘴！！！”
　　壹系列近乎癲狂的謾罵後，另壹個人應該是他哥，終於忍不住厲喝，讓他閉上嘴。
　　從這段錄音，陳霽就能聽出來，那位叫王才勇的人，已經因為寒冷和饑餓而失去理智——他還不知道裏面的情況，就已經開始幻想大量的食物，甚至幻想出發電機和汽油，想要發電取暖。
　　周婉又給他發了後續的錄音。
　　“妳要是見到個人就想殺，以後別跟著我和妳嫂子，自己去找生路！”
　　兩兄弟中的哥哥，沈聲說道。
　　“臥槽，哥，我的親哥，妳他媽要笑死我，要不是我見過妳殺人時狠辣的樣子，我都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妳說出來的！”
　　“我和妳不壹樣，我只是防衛殺人，保護的是妳嫂子和彤彤。”
　　女人和小女孩都沒有說話。
　　陳霽不知道身為母親，在兩個男人這樣對話的時候，有沒有捂上孩子的耳朵。
　　或許有。
　　也或許沒有。
　　末日中，即使是小孩子也見慣了屍體，可能更親眼見過父母與人搏鬥的樣子。
　　“那個小女孩很虛弱。”
　　周婉發來信息，“她的母親在抱著她安慰，唱著兒歌讓她睡覺。”
　　光聽她的描述，陳霽就覺得不是滋味。
　　小女孩睡了壹天，哪裏還需要睡覺。
　　她最需要的是熱水和食物。
　　“妳的打算呢？”
　　隔著世界，陳霽沒有看到周婉的表情，但能從她的話中聽出她對小女孩的惻隱之心。
　　“不管妳怎麽做決定，我都理解妳。”
　　在她回答前，陳霽又說道。
　　這是壹個艱難的選擇。
　　許久後。
　　她才發來消息。
　　“我不知道。”
　　“那就再等等吧，我把夜視儀和熱成像儀給妳送過去？我買了挺多的。”
　　陳霽把話題轉移。
　　“大型的不要，妳給我那種插在手機上紅外成像儀的就可以了，我偶爾開壹開。”
　　夜視儀，熱成像儀，紅外成像儀等東西，其實對周婉都沒什麽用。
　　主動型的儀器發出紅外線，等同於開啟強光，人類看不到，變異生物卻能看到。
　　被動型的儀器，雖然不會發出紅外線，但這東西需要壹個屏幕，屏幕也會發光。
　　這就很難受。
　　只有微光夜視儀還勉強壹用，可以借助星空的微弱光芒，增強視力。
　　“好，我把手機上即插即用的紅外攝像頭給妳，還有壹臺小的微光夜視儀。”
　　陳霽買這些花了幾萬塊。
　　不過他從周婉處獲得了幾百萬，這點錢不算什麽。
　　“嗯。”
　　周婉答應了，東西很快送到，超時空傳送後從半空落到她床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周婉覺得這聲音應該沒有被外面的人聽到。
　　不過。
　　兩兄弟中的哥哥，卻是來到了鐵門前，對她說話。
　　“朋友，不知道妳在不在裏面？
　　“我叫王才成，我老婆叫秦冬雪，我女兒今年七歲，末日前才從幼兒園畢業，準備要上小學。”
　　“之前那位砸門的是我弟弟，他叫王才勇，他脾氣暴躁了點，不過不敢不聽我這個大哥的話，否則我立刻將他趕走！”
　　“末日之前，我是艾德科技公司的老板，我爸是……我老婆是……我家住在……”
　　王才成在門外說了許多他個人的信息。
　　他弟王才勇多次不耐煩，想要踹門，都立馬被王才成攔住，喝令他滾遠點。
　　王才勇罵罵咧咧的出了門。
　　王才成繼續對門內說話，“實在抱歉，這裏是妳家吧？我們之前的聚集點被壹群變異白鼠襲擊，不得不逃散，慌亂之下來到了這裏……”
　　他又說了自己的情況。
　　包括之前在樓上時，殺了三位同伴的事——在面臨食物分配時，起內訌了。
　　“我不想為我的行為辯解，但事實是，我拼命殺死了那只變異老鼠，他們卻不想分給我老婆和女兒壹點食物，所以……”
　　王才成聲音裏滿是痛苦，後悔，與自責。
　　周婉無法評價他的對錯。
　　他妻子要照顧女兒彤彤，沒辦法在找物資這件事上出力，所以有人不想給她和孩子分配食物。
　　怎麽辦？
　　末日之中爭執起來，只有死亡。
　　“我知道我的行為已經和野獸壹樣，我不求朋友您能信任我，只求您看在我女兒才七歲的份上，讓她吃壹些東西，如果能收留她，那我王才成這條命都可以給妳！！”
　　“爸爸……”
　　那位叫王依彤的小女孩，低聲喊她爸爸。
　　“待會我會出去再尋找物資，我妻子和弟弟也會出去，如果您同意，就打開門，救壹救我女兒彤彤，我和我妻子這輩子，下輩子，都對您感激不盡！”
　　“……”
　　周婉躺在床上，沈默著。
　　腦海內兩種思想在打架。
　　理智告訴她，不值得冒險，末日中死去的人太多太多，她也不知道門外的人到底是不是在說謊，是不是在演戲。
　　“老公，裏面真的有人嗎？”
　　他妻子聲音充滿疲憊，只有壹股母親的意誌在支撐著。
　　“我不知道，但願有，沒有的話，我們就去尋找下壹個聚集地。”
　　這話也許是說給他女兒和老婆聽的，安慰她們。
　　但周婉想起了之前陳霽的提議。
　　人類聚集地？
　　“待會我們還出去？晚上比白天更冷。”
　　“雪兒，辛苦妳了，是我沒用……”
　　“我怎麽會怪妳，老公妳已經做得很好了。”
　　夫妻兩說著鼓勵安慰的話。
　　女兒在許久沒說話後，突然說道：“爸爸，叔叔去哪裏了？”
　　夫妻兩壹楞。
　　冰天雪地，又是黑暗中，王才勇能去哪裏？
　　“他、他難道是……他找死！！！”
　　王才成臉色驟變，暴怒起來，拿起棍棒，叮囑妻子留在地下室內，蹬蹬蹬就沖上周婉家的二樓書房中。
　　果然找到了王才勇，這家夥在猶豫中，被王才成壹腳踹翻，砰砰砰打起來。
　　地下室的幾人不知道書房內的情況如何。
　　沒多久後，兄弟倆吵著架回來了。
　　“老子就吃點東西怎麽了？誰死了不是壹塊肉凍在那？！”
　　“妳他媽還說，我打死妳！！！”
　　“來，往老子頭上打！”
　　王才勇餓得兩眼發昏，又冷得全身發抖，“媽的，我讓妳丟下這女人和彤彤壹起去找聚集地，還有可能找到壹點生機，現在呢？妳他媽不丟下她們也就算了，還阻止我吃東西，怎麽，五天不吃東西就喝雪水，妳打算成仙？！”
　　秦冬雪下意識看向她老公。
　　王才成冷冷看著他弟弟，嘴裏吐出壹個字：
　　“滾！”
　　“呵呵，呵呵呵。”
　　王才勇冷笑，看了壹眼母女兩人，陰陽怪氣道：“老祖宗吃過的東西，我們吃不得？史書明確寫了，易子而食，妳能說這些老祖宗沒人活下來？妳能說我們這些後來人的體內，沒有流著他們的血？”
　　“那妳去吃吧。”
　　王才成握緊棍棒，“吃了之後，妳再敢靠近我和雪兒以及彤彤半步，我壹棍子打死妳！”
　　末日之中，武力是根本。
　　王才勇最終還是沒敢離開，也許是不想吃，也許是不敢壹個人離開去尋找聚集地。
　　外面安靜下來。
　　周婉的心卻久久未能平靜，她猶豫了下，還是把這些事說給了陳霽聽。
　　不是想聽他的意見，而是想看看他的話，以得到壹絲慰藉。
　　“真是詭辯。”
　　陳霽不認同王才勇的話，“老祖宗還在樹上當過猿猴呢，難道他也要再次上樹？”
　　“噗嗤。”
　　周婉笑了起來，她再次想起陳霽之前的提議。
　　“陳霽，妳覺得我能嚇唬得住他們嗎？”
　　“妳是說……空間異能？”
　　之前陳霽對她提過這件事。
　　用騙人的空間異能，震懾住外面的人，再給他們壹些食物，從而讓他們答應護送周婉去尋找聚集地。
　　誠然末日中其他人不壹定可以信任，但壹個人行走在末日黑暗中同樣危險重重，只能兩害取其輕。
　　周婉用“空間異能”給他們提供食物，找到聚集地後，又能讓他們獲得聚集地管理層的重視，利益其實是壹致的。
　　“我覺得可以，不過得想個穩妥的辦法，比如，我給妳壹條鐵鏈，妳這樣做，先綁住門，只開壹道門縫……”
　　陳霽給周婉出了個主意。
　　……
　　“哢嚓哢嚓。”
　　在媽媽懷抱中閉著眼睛休息的王依彤，忽然聽到什麽聲音，她轉頭壹看，看到自己爸爸，又擡起頭，看向了黑暗中，那道鐵門的方向。
　　“哢嚓哢嚓。”
　　聲音更大，驚動了屋內的大人。
　　王才勇猛地跳起來，怪叫壹聲：“出來了！”
　　剎那間，壹道強光從門內發出。
　　“給我停下來！！”
　　王才成伸出手抓住自己弟弟，壹把將他推到後面。
　　看著那道強光慢慢減弱，鐵門後的人影慢慢顯現出來，秦冬雪露出震驚的表情，接著又驚喜起來：“求求妳，救救我女兒！！”
　　王才成同樣激動。
　　只有王才勇罵罵咧咧。
　　“剛才妳要是敢撲上來，我的斧頭已經劈向妳！”
　　門內，舉著消防斧的周婉，冷冷說道。
　　王才勇看著那沈重鋒利的斧頭，楞住了。
　　壹種劫後余生的感覺讓他打了個冷顫。
　　門內的女人用強光打他眼睛，他根本看不到對方，再加上這門還沒有完全開啟，只有壹道縫，裏面肯定用鐵鏈綁住，沒辦法鉆進去。
　　他要是沖過去，女人只需要用力砍下，就能將他腦門劈開！
　　果然，能在末日的野外生存下來的人，都不是傻子。
　　“我想跟妳們達成壹個交易，妳們知道我是誰嗎？”
　　周婉主動出擊。
　　準備偽裝壹下自己的身份。
　　“您是？”
　　王才成恭敬問道。
　　秦冬雪小聲叮囑女兒在被窩內呆著，她則是走出來，站在丈夫身邊，神情緊張。
　　“姐姐是誰？”
　　小女孩卻很天真，瘦瘦的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她只知道姐姐是好人，肯主動出來。
　　“先給妳們看壹些東西，靠近點，放心，我想攻擊妳們根本不需要靠近。”
　　周婉將手電筒放在地上，用余光照亮四周，地面也因此變得更亮。
　　王才成與秦冬雪夫妻兩走到近前，與她隔著鐵門，距離大約兩米多。
　　鐵門只開了壹條縫，門栓用鐵鏈綁著。
　　“看好了。”
　　周婉伸出手指，指著屋外的空地。
　　壹個熱水壺，而且是散發出蒸騰熱氣的熱水壺，憑空出現在半空，往下掉落，熱水砰的濺射出來。
　　“我他媽……”
　　王才勇張大嘴巴，又看到壹袋酸菜方便面，也出現在半空，掉到了熱水壺壹米遠外。
　　緊接著。
　　嘩啦啦。
　　面包，餅幹，酸奶，糖果……
　　末日之前超市裏的東西，卻奇跡壹般出現在末日四個月後。
　　而且是憑空出現。
　　就在王才成幾人的眼皮子底下，砰的壹聲就出現了。
　　地下室內，幾人震驚得失神。
　　“我能給妳們，也能收回去！”
　　周婉立刻又說道，她的手伸出來，對著離她最近的壹袋零食，再啟動神奇相親app的功能，送回給陳霽。
　　她沒有摸到零食，但零食唰的又消失。
　　王才勇眼神先是不可置信，然後，他慌了。
　　“美女，美女，之前是我錯了，我自己打自己嘴巴，求您這位大人物不計較我這條野狗，求您給我壹點食物吧，求求妳了！！”
　　在他看來，周婉就是傳說中末日第壹批進化出異能的人，而且還是最厲害的時間空間異能。
　　她能將食物從空間取出，也能輕易收回去。
　　縮在被子裏的小女孩，滿是吃驚：“姐、姐姐好厲害，會魔法，是魔法師姐姐！？”
　　“不是魔法師，是……異能。”
　　周婉朝她露出壹個淡淡的笑容。
　　“姐姐，這些是送給我們的嗎？”
　　小女孩臉上滿是渴望。
　　“可以送給妳們，但妳們必須答應，將我護送回聚集地！”
　　威逼之後，是利誘。
　　周婉說道：“我是聚集地內少數的幾個異能者，這次我帶隊出來尋找某種變異生物，但不幸被襲擊，不得不逃到這裏。
　　妳們只需要將我送到聚集點，將會得到大量功績點獎勵，即使沒有，我也會再送給妳們食物作為報酬！”
　　交易很合理。
　　不，應該說，是獎勵太豐厚了。
　　他們本來就要尋找聚集點。
　　異能者的地位在聚集地肯定很高，只要將她安全送回去，他們壹行人立刻能得到至少上萬點功績點。
　　在末日，錢已經沒用，轉而代之的是功績點。
　　“好，我答應您，異能者……小姐，應該說……稱呼您為，異能者，閣下？”
　　王才成換了個稱呼，變得小心翼翼。
　　見識到震驚的壹幕後，他已經意識到，異能者的強大遠遠不是普通人能比擬的。
　　他們才是末日的主角。
　　異能者已經出現。
　　“隨便。”
　　周婉指了指地上食物，“這些妳們可以吃了恢復體力，但想要更多，就必須聽我的。”
　　“當然，我們壹定保護好異能者小姐，嘿嘿，是閣下，嘿嘿嘿！”
　　王才勇滿是討好道。
　　周婉看都不看他壹眼，如果她真有異能，已經壹指頭將他摁在地上摩擦。
　　“謝謝姐姐！！”
　　小女孩很開心，她不太懂什麽叫異能，只知道有食物可以吃了。
　　“不是謝我。”
　　周婉輕笑壹聲：“是謝壹位叫陳霽的大哥哥。”
　　“謝謝陳霽大哥哥！”
　　地球。
　　收到周婉轉達的小女孩感謝信息後，陳霽頗有些不好意思。
　　他其實就是去了壹趟小賣部，花壹百塊買了壹堆零食。
　　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