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四十七章 不去不去

　　關覓風潰敗而去，然而他沒有放棄。
　　從軍營出來就直奔威揚門，找了地位更高的堂兄。
　　“小小醫館，何至於如此興師動眾。”關覓山對此是嗤之以鼻，覺得這堂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這種事還來勞煩他，而且要對抗的還是祥霓郡主這莽妞，實數不明智啊。
　　“六哥啊，妳別看這事小，等大起來那就晚了！有他壹個登升鹿，未來就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登升醫館要到處開花，咱們的孝敬可要大打折扣了啊！”
　　關覓山眉頭壹皺。
　　關覓風這話不無道理。
　　在數百萬人口的外城裏，登升醫館是小，可要是到處都這麽幹，他們吃什麽？
　　微不足道的薪水？
　　這還不夠他們壹頓飯的。
　　見堂兄神色有松動，關覓風忙添把火：“規矩破了，再想立就難了啊，六哥！”
　　“對！”關覓山贊許點頭道：“得把這源頭掐死。”
　　關覓風忙道：“八弟已經有了對策，那祥霓郡主已在軍營待了三年多，聽聞軍營在她治理下頗具成效，那不如給她請功，將她調走。”
　　關覓山贊許道：“八弟妳這主意好，稍後我便去請父親大人操辦此事。”
　　“多謝六哥，有四伯在，此事定成！”
　　祥霓還是年輕了，沒過幾天，壹紙文書就要讓她去北域上任。
　　祥霓震驚，當夜回去詢問紫淵厚何不阻止。
　　紫淵厚無奈道：“唉，此事妳最好不要抗拒，否則別有用心之人必借此抨擊妳爹我啊，妳去北域也好，本來我就是希望妳走這壹步，原以為還要七八年，如今四年不到便已如願，我們應該值得慶賀。”
　　“放屁。”
　　祥霓直接爆了壹口粗，把紫淵厚都噴傻了。
　　肯定是在軍營裏學的惡習！
　　“是我礙了關覓家的財路吧，要換平時他們豈會給我請功，爹爹就算給他家百萬千萬，他們都不屑搭理。”
　　百萬千萬，已經是極其龐大的金額，關覓家自然想要，但這種事很多時候是吃力不討好，畢竟如今的東冥皇對域王頗多戒心，給域王家請功，不是惹東冥皇不爽嗎。
　　不過凡事還得怎麽看了。
　　祥霓這樣搞，是動搖了他人根本。
　　百萬千萬是大，但也不過幾年的事，那幾年換永世榮華，那得多愚蠢。
　　當然這是往大了說，可誰敢肯定，登升醫館不會做大？
　　等他做大的時候就晚了！
　　這才短短幾天啊，整個壺口巷與周邊街道都在歌頌登升醫館。
　　這造勢能力也太特麽恐怖了。
　　千百年建立的規矩，豈能由壹小小郡主打破了。
　　他們懂，紫淵厚更懂。
　　這幫人的居安思危，可全都撲在這上面了，東冥皇為了制衡，絕不可能站到域王這邊，爭下去，必是因小失大啊！
　　“妳把登升鹿帶走，帶到北域。”
　　聽父親這話，祥霓錯愕片刻，繼而點頭道：“好！”
　　聖旨已下，木已成舟，祥霓只能離開帝都前往北域，她壹走，登升鹿定兇險異常，不如帶到北域，那裏更需要他這樣的人！
　　祥霓連留宿心情都沒有，當夜騎虎豹獸沖出域王門，直奔外城。
　　等她趕到壺口巷，登升醫館還開著門，不過門外已無人排隊，裏面也沒有病患，只有幾個丫頭在打掃。
　　祥霓跳下虎豹獸，進入醫館便問：“妳們先生呢？”
　　這幾天祥霓來過兩次，丫頭們都知道她是郡主，忙行禮後，去把陸陟叫了出來。
　　祥霓性子直來直去，開口便道：“妳可願隨我去北域？”
　　陸陟壹楞，皺眉道：“郡主何故有此壹問？”
　　祥霓嘆道：“妳這醫館威脅了某些人，人家要對付妳，我很快也要去北域了，到時候沒了我照顧，他們必然對妳下手。”
　　打掃的丫頭們個個豎起耳朵，聽到這番話後嚇了壹跳，臉色壹個比壹個惶恐。
　　她們不知道醫館得罪了誰，但很清楚，倘若是權貴要對付她們，那比踩死螞蟻還簡單。
　　陸陟聽後卻笑了：“不去不去。”
　　祥霓急切的臉色壹僵。
　　丫頭們也是個個不安起來。
　　“我登升是從南冥小地來的，在東冥無依無靠，唯有郡主器重在下，不因我離去而惱，反而賜下這醫館讓我謀生，在此，登升謝過郡主！”
　　陸陟真心實意的朝祥霓壹拜，繼而直起身道：“我行的正，坐得直，他們想對付我那就來吧，郡主無需牽掛，我自有化解之策。”
　　“妳這個人……”祥霓生在權力之家，她都沒辦法的事，這登升鹿能有什麽辦法，無非是倔脾氣上來了，非要跟權力做抗爭。
　　“郡主可是擔心，我給妳添麻煩？”陸陟笑問。
　　祥霓白了他壹眼道：“就是因為我在，他們才不敢動妳，從而動用關系將我調走，使我鞭長莫及，照顧不到妳。”
　　“這麽說，郡主不去，這事就解開了！”陸陟繼續笑問。
　　“妳……”祥霓實在對陸陟無語了，可為了他安慰，不得不道：“皇命難為，豈能說不去就不去，妳隨我過去，將登升醫館開在北域不是也挺好的。”
　　陸陟笑著搖頭：“這次退縮了，下次更容易退縮了，以後就再也沒有我登升鹿的容身之地了！”
　　“怎麽可能，在北域誰敢動妳，我削了他。”祥霓這點自信都沒有，哪還有臉做鎮北王的女兒。
　　陸陟看著祥霓天真的樣子，不住苦笑道：“郡主久在帝都，不知外面險惡，對了，南冥遊記，郡主看過嗎？”
　　要是他離開軍營前問，祥霓肯定搖頭，但他離開後，祥霓壹是因為白鹿神對南冥有了點興趣，二是從父親那裏知道，和登升鹿壹起來的晨夢白居然是《南冥遊記》的作者，於是買了壹套，三天就看完了。
　　“嗯。”祥霓點頭。
　　陸陟道：“那是我壹位朋友寫的，雖然部分有些兒戲，也多為虛構，可裏面的紛爭與世間險惡比起來還稍欠火候啊！”
　　陸陟擡眼，透過大門看向重重門裏，又道：“郡主父親是鎮北王，北域當屬郡主家的，妳到那裏，人人巴結，無壹敢違逆，可就像書中的故事，老爺子壹日在朝，壹日是君，然壹日不在誰為君？我這話興許大逆不道，但我所言皆為事實，東冥皇設域王門，為的是什麽郡主很清楚，鎮北王不在北域，北域就是本土權貴的天下，北域不會歡迎郡主，除非妳是過去玩的。”
　　陸陟是在點醒祥霓，過去走壹圈樂呵樂呵就行了，可別當真，否則保不齊某天壹早，鎮北王就會收到敵國奸細被郡主抓拿，其同黨暴動，卑職護駕不力，致郡主香消玉殞的消息！
　　這絕非嚇唬。
　　在壹代代王相治理下，早把王權架空了，域王，那不過是壹個吉祥物罷了，真把自己當盤蒜，是不知死字怎麽寫。
　　邊疆治理好，是王相的功勞，邊疆治理不好，就是域王背鍋。
　　為了制衡，有時候東冥皇會私通王相，去邊疆搞點事出來。
　　如果某王相在邊疆壹家獨大，東冥皇又會安排新的域王，來壹次大換血。
　　這，就是皇家兒童讀物，帝王心術。
　　陸陟雖沒有張天流那種層出不窮的陰謀算計，但三千年閱歷加持，看透這事，還不是跟玩似的。
　　北域，那絕對是比帝都更兇險的地方。
　　天高皇帝遠，人死由誰說？
　　總不該是死人吧。
　　死人都未必知道自己究竟死在誰手裏。
　　對於陸陟膽大包天的話，祥霓竟沒有呵斥。
　　她有壹種客人來家裏幫助她，自己長輩招待不周不說，還要將客人驅逐的憋屈與無力感。
　　“郡主若想不去……”陸陟話題猛地壹收，道：“可上稟東冥皇，去北域有三條件，壹，不以鎮北王府郡主身份，而是陛下敕封的官身，二，求陛下賜下信物，最好是劍，可在職責內有先斬後奏之權，三，請陛下派壹特使跟隨，檢查妳是否濫用職權。”
　　“這……又是何故？”祥霓壹時間沒有搞清楚這裏面的關系。
　　陸陟笑道：“說了郡主未必會深刻記住，總之妳如此回去說就行了，過不了多久妳自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