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六百零九章 技術進步的代價

　　愛麗兒這是越聽越糊塗了，扭頭對著旁邊的托爾說道：“他在說啥？”
　　托爾還是哈哈大笑了兩聲，隨後說道：“這個嘛，簡單來說，就是我們發現了以前的元素機的設計缺陷罷了。”
　　愛麗兒：“設計缺陷？這種東西犯得著特斯拉這麽緊張，這麽垂頭喪氣嗎？這不是好事嗎？”
　　對於愛麗兒現在的這種輕松，特斯拉卻是表現的極為沮喪，他壹邊走，壹邊抱著腦袋不住地搖頭，用帶著顫抖的聲音說道：“不不不……這不能說是設計缺陷了吧？那是完全否定了之前的元素機的設計理念了吧？這……這是打從根本上就否認元素機的概念了……新的設計不管在出力也好，溫度也好，轉換效率上也好，甚至是在對其他設施的搭配程度上來說也好，都擁有差不多比之前的元素機高上差不多12％到34％的高能量！這種設計不僅彌補了之前的元素機的所有設計，甚至還徹底淘汰了之前的元素機……徹底……徹底淘汰啊……”
　　愛麗兒還是有些無法理解，她想了想，說道：“淘汰舊的設計……那難道不好嗎？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
　　特斯拉壹下子喊了出來，甚至情緒變得更加激動了起來——
　　“之前的元素機……之前的原始元素機！是起源公會……是起源公會中的諸多前輩！以及起源公會會長！那麽多人，耗費了那麽多的心血！為了這臺元素機，這個世界甚至不惜汙蔑他們是惡魔，甚至還多次三番五次地屠殺起源公會的成員！在耗費了那麽多血與淚之後……在死了那麽多人，然後我們終於能夠將這臺元素機光明正大地組裝起來之後！”
　　特斯拉猛然擡起頭，仰望天空，就像是感覺那些死去的人正在天空中的那端看著他壹般——
　　“在那之後……前後不過十年左右的時間……僅僅不過十年時間，這臺經歷了那麽多的元素機，現在卻被告知已經可以被淘汰了，是不合時宜的……如果那麽簡單就能夠淘汰的話，那麽起源公會的會長和大家的犧牲……算是什麽？他們的死，在十年後的技術變革中來看，是不是就代表著壹文不值？甚至是毫無意義？”
　　對於技術方面的內容，愛麗兒不懂。既然特斯拉現在表現的那麽緊張，那麽這應該是壹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吧？這麽重要的問題讓愛麗兒來解答，會不會有些越俎代庖了？
　　隨著特斯拉的不斷抱怨，眾人終於來到了這次的測試地點。
　　這裏就是平日裏用來訓練士兵們的靶場，現在靶場上已經清場，沒有其他人。而在靶場的正中央則是擺放著壹臺看起來和布萊德差不多高大的東西。
　　奇怪，不是說這新東西的效率更高了嗎？怎麽現在看起來體積反而比以前的元素機還要大壹點了？
　　托爾看著這臺機器的目光倒是充滿了欣喜，笑著說道：“看吧！這就是新壹代的壓變機！”
　　當聽到“壓變機”這個名字的時候，旁邊的特斯拉卻是渾身顫抖了壹下。見此，托爾連忙說道：“元素機！這當然也是元素機的壹種升級！本質上和元素機還是沒有多少區別的！侯爵女士，妳就把我剛才說的那個什麽什麽的……給忘了吧！那是我隨便說說的！”
　　愛麗兒聳聳肩，說道：“這玩意看起來更大了呀，有什麽用？”
　　托爾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這臺新元素機的外殼，笑道：“就是集約化的作用。”
　　“如果說以前的元素機是通過內置元素結晶，然後提取其中的力量來催動各種機械的話，那麽這臺元素機提取元素力量的過程就不再是那種簡單的提取了，反而是通過對魔力結晶進行強大的壓力，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直接將這些元素結晶徹底粉碎！”
　　“元素結晶突然粉碎後所產生的強大力量比以往慢慢提取要來的更加強大的多了！而且，只要能夠提供壹定程度的壓力，那麽這些魔力不僅不會瞬間散發掉，反而會被重新聚攏起來，成為壹小團宛如頭發絲那般大小的區域之中的能量體。之後，只需要在需要的時候進行提取就行了。”
　　“這樣壹來，就徹底改善了以前的元素機容易發熱的缺點。畢竟我們是將其中的魔力元素盡可能地壓縮起來。此外，也可以改變以前的元素機最多只能按照壹種恒定不變的力量進行驅動的缺點。在我們需要大功率的時候，我們可以多釋放壹點魔力，如果需要的功率小，那麽我們就縮小壹點輸出的量。”
　　“而根據以上的這種特性，我們至此可以對各個元素機工廠進行改造。以往，每壹臺元素機工廠中都必須要安排壹臺元素機作為動力驅動。並且每壹臺機器所需要的力量不同嘛。可是現在，我們只需要這麽壹臺新元素機，就可以供應我們全部的機器廠房！”
　　“所以，別看這設備的體積似乎挺大的，但是從今往後我們就不需要給每個工廠配備元素機的維修員，可以在大大減少工作人數的情況下保證所有設備的繼續運轉，在安全維護方面也可以更加有針對性。要我來說，這簡直就是又壹個新時代的革（和諧）命啊！”
　　愛麗兒依然如同剛才那樣聽不懂。不過這沒有關系，反正從特斯拉的表情上來看，這些話並沒有錯。
　　既然沒有錯，那麽也就真的意味著以前的那種元素機的驅動方式是真的沒有用了吧？
　　這也難怪特斯拉現在表現的那麽沮喪，剛才他在板子上不斷地進行各種計算，想來也是希望能夠找出古老的元素機能夠更好的證據吧？
　　“算了算了！隨便吧！壹切都隨便吧！就好像馬鐙讓人能夠在馬上拉弓射箭壹樣！就像淬火的武器能夠刺穿鎧甲壹樣！新的時代總是會碾壓舊時代！我認了！我知道我過去的壹切都沒有意義！這壹切都夠了吧！”
　　看著特斯拉現在這樣壹幅自暴自棄的模樣，說實話，愛麗兒反而覺得有些無奈。
　　當下，她嘆了壹口氣，擡起手拍了拍這個組裝師的肩膀，說道：“正如同妳所說的，時代總是會前進的。而且，我始終都相信，如果沒有以前起源公會創造出的古老元素機，我們可能現在都還在點蠟燭，用鋤頭耕地。我們的每壹步前進，都應該是踩在前人的肩膀上的。”
　　“我知道啊！這些我都知道……我全都是知道的呀……”
　　也不知道愛麗兒的安慰究竟有沒有效果，特斯拉現在卻是忍不住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淚水更是隨之流淌而下。
　　隨著他的身體略微顫抖，愛麗兒能夠感覺到這個組裝師心中的那種不滿和委屈。
　　那不是為了自己而不滿，而是為了之前的那些為了新時代前仆後繼，不惜付出獻血和生命，但現在卻很有可能連名字都沒有的那些人們。
　　按照特斯拉的說法，他加入起源公會的時候已經算是起源公會的末期了，很多人的名字都已經遺失，甚至死去之後都不知道有沒有惦記。
　　在那麽多的逝者面前，如今的人魚軍卻要逐漸放棄這些先烈們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力量……光是這麽想想，的確會讓人有點傷感吧。
　　但是……
　　“我倒是覺得，起源公會的會長和大家們，應該都會很高興，我們這些繼承者能夠突破他們的突破。他們曾經嘗試過捅破這個世界的天花板，為的就是看壹眼天花板後面的景色。而現在，我們能夠在他們的幫助下突破新的天花板，這應該也是壹件無比偉大的事情吧。”
　　眼見特斯拉依然沒有回應，愛麗兒倒是再次拍了壹下他的肩膀，笑著道：“好啦！世人是不會忘記這些先輩們的犧牲的！妳放心，我也不會將所有的元素機都像是廢品壹樣淘汰。等到將來哪天我們的生活安定下來了，我壹定會建設壹個有關元素機的博物館，然後將那些犧牲的人壹個個地全都刻在墻壁上，讓人們永遠記住他們！”
　　有了愛麗兒現在的安慰，特斯拉終於抹了抹眼淚，擡起頭來。他用他那雙還含著淚水的目光望著愛麗兒，點點頭，說道：“到時候……我要第壹個將起源公會會長的名字……刻上去！”
　　愛麗兒點點頭：“當然沒問題！來吧，現在妳們想要測試嗎？那就來測試吧！”
　　精神重新振作起來的特斯拉如今就像是壹個孩子，他點了壹下頭，跟上那邊的托爾，兩個人開始在機器旁邊的操作臺上不斷地操縱著什麽。過了片刻之後，他們的臉上就全都浮現出放松的笑容。
　　“輸出值都穩定在安全範圍之內，試驗成功！看來我們的計算果然沒有問題！特斯拉，不得不說，妳還真的是個天才！”
　　托爾用力拍了壹下特斯拉的胳膊，特斯拉現在也只能微微笑了壹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既然妳們的測試都完成了，我倒是想要問問，我給妳們下的訂單呢？到現在都還沒有壹個原型嗎？”
　　兜兜轉轉了那麽多時間，愛麗兒終於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雖然有壹個新的元素機是很好，可她現在最想要的果然還是升級後的武器啊。
　　可這個時候，特斯拉卻是向著愛麗兒笑了壹聲，說道：“會長，請放心吧！我們就是為了制作新的元素槍，而制作了這臺新的元素機的。”
　　愛麗兒：“怎麽說？”
　　此時，新型元素機正在穩定運行，那邊的特斯拉離開操作臺，前往靶場旁邊壹個看起來有些獨特的桌子。他和托爾兩個人都將自己攜帶的各種工具全都按照各種方式裝到了這臺桌子上，讓這臺桌子看起來有些……如同怪物。
　　之後，他們再把壹根看起來十分粗的，用層層疊疊的布包裹住的繩索連接元素機和這臺桌子，按下桌子旁邊的壹個按鈕之後，這臺桌子竟然稍稍顫抖了壹下，隨後就再次安定了下來。
　　“壹直以來，我們想要制作新的元素搶就需要壹些十分堅硬的，可以對鋼鐵進行十分細密的加工的東西。”
　　“我們本來是希望能夠創造出更加堅硬的東西來對鋼鐵進行切割，但是嘗試了很多次，要不就是價格太貴，要不就是強度不夠。在思考了許久之後，我們反過來嘗試，是不是可以改進原本的用來制作的機器輸出力度？”
　　“以往的元素機的輸出力度都是固定的，就算是增加到最強，所能夠產生的效果也不能滿足我們的要求。可是再壹次偶然的魔力結晶爆炸事故之中，我們發現了將魔力結晶控制、壓迫、粉碎、凝聚的可能性。而且這種方法所施加出的力量遠遠比以往的元素機的力度大，甚至可以輕易達到我們所需要的力度。”
　　托爾現在已經從工具包中取出壹截看起來已經粗加工好的槍管，將它架到那張桌子上，用兩個鐵鉗夾住，打算向著另外壹個類似鉆頭的工具上靠過去。
　　特斯拉繼續說道：“如果實驗順利的話，那我們應該可以切割出我們想要的痕跡。托爾，準備好了嗎？”
　　托爾豎起大拇指，隨後臉上的笑容就消失，變成了壹副嚴肅認真的模樣，小心謹慎地盯著這個槍管。
　　“那就開始吧。”
　　隨著特斯拉的話音落下，托爾再次按下桌子旁邊的壹個按鈕，之後，慢慢地將手中的槍管送了上去。
　　具體的情況是怎樣的，愛麗兒不清楚。
　　她只知道這兩個家夥不斷地將水潑灑在接觸面上，然後壹點點地將槍管推進去，又拉出來。這樣往復了幾次之後，他們拉出槍管，從鐵鉗上面卸下，然後拿出放大鏡向著槍管裏面仔細查看了許久之後，特斯拉拿出筆記本寫上壹大堆的數據，兩人再次將槍管固定，繼續推行。
　　就這樣，壹直持續了差不多三十分鐘的時間，這根槍管似乎終於被加工完畢了。
　　拿著已經切割好的槍管，特斯拉掂量了壹下重量之後，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開心，但也有些惴惴不安。
　　見此，托爾倒是拍了他壹下，笑道：“別想那麽多了，目前情況還不錯，我們要繼續！加油！相信很快就可以搞定了！”
　　特斯拉笑了笑，轉過來沖著愛麗兒說道：“會長，目前來看我們的實驗成功了！這真的是個大喜訊，我感覺自己今晚可以睡壹個好覺了！”
　　愛麗兒瞥了壹眼他手中的槍管，也是笑了壹下，說道：“這很好啊！新的武器什麽時候能夠做出來？明天嗎？”
　　要不怎麽說，愛麗兒的期待實在是有些太過著急了。
　　她原本還以為今天的實驗成功之後能夠有什麽變化呢。可是當她看到特斯拉那逐漸變得為難的表情之後，她知道，自己又想多了。
　　“會長，我們會加速努力的，而且現在有了新的元素機，這讓我們的工作速度可以加快不少，所以……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的！只是明天的話，這個時間有點……”
　　愛麗兒擺擺手，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就是這麽說說，妳們也不用在意，按照妳們的節奏去操作就行了。”
　　說完，眼見其他壹些負責幫忙的煉金術師和組裝師現在也已經走了過來，愛麗兒揮揮手，向著這兩個人告辭。
　　看看天色，已經快要黑了呀。
　　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後，愛麗兒還是決定吃完晚飯後再去處理壹些日常事務。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桌子上早就擺好了警衛員送來的面包，壹小瓶牛奶和壹些蔬菜的晚餐。
　　可就在這位人魚軍首領壹遍啃著面包，壹邊查看自己手中的戰報信息的時候，她的辦公室的門外卻是傳來壹陣略顯急促的敲門聲。
　　愛麗兒扭過頭，看看墻上的時間。
　　現在已經差不多晚上七點了，在這個時候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的話，其他人都會等待第二天天亮之後再來通知自己處理。
　　在如此急切的敲門聲下，負責擔當護衛的麻薯看著愛麗兒，在得到愛麗兒的同意之後，上前開了門。
　　出現在辦公室門前的是忌廉，這名刺客進來看到愛麗兒之後，臉上浮現出些許歉意的笑容，隨後就收回笑容轉變成壹副十分嚴肅的表情，說道：“急報。”
　　愛麗兒點點頭。
　　隨後，忌廉就從自己的懷中取出壹封信件，擺放在了愛麗兒面前的桌子上，說道——
　　“藍灣軍，動了。”
　　愛麗兒拆開信件，看著上面的信息，旁邊的忌廉也是同步說道——
　　“由於我們和魔王軍的兩面夾擊之下，藍灣帝國內部開始出現分裂。位於前方負責正面抵抗魔王軍的將領們不斷地要求後方提供錢糧支援，但是目前所知，藍灣帝國境內到現在為止，僅僅只有不到壹半的地區恢復了春耕。換言之，今年雖然算不上是什麽大旱年，但藍灣帝國今年的糧食收入肉眼可見會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