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夜色下的篝火

　　離開了南方熱鬧的雪溪城重新北上，還沒有走出幾天，就已經開始感覺到冬天的力量正在逐漸復蘇，讓人終於意識到，現在已經是開始吹雪的十二月了。
　　和來的時候那種熱熱鬧鬧的情緒不同，回程的路上大夥兒並沒有顯得那麽多話，只是很正常地聊天，然後安安穩穩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從綠色逐漸化為壹片白色。
　　當然，人魚之歌已經混熟的諸位還是和往常壹樣，白天時候聊聊天，順帶著拿出消遣時間用的牌打壹下，到點了吃點東西，想要方便了就讓馬車停下來在路邊解決壹下。
　　如果遇到城鎮的話眾人還會稍稍休息壹會兒，讓身體的疲勞少許恢復壹點。盡管住酒店這種提議被艾羅多次拒絕，但壹路上眾人終究還是無驚無險地向著鵜鶘鎮的方向前進。
　　但……
　　無可否認，人魚之歌的內部也的確無法像往常那樣的熱鬧。這種十分明顯的差異感毫無疑問地就來自於那個最新加入人魚之歌的成員，那位夜之壹族的前夜下獠牙副會長，身為槍手的起司。
　　呼——
　　馬車奔波了壹天，在天色暗下來之後眾人終究還是因為疲勞，互相將就著搭起帳篷，在背風處紮營。不用多久，帳篷中就傳來眾人輕輕的呼嚕聲。
　　天空中的雪緩緩地飄著，但和在鵜鶘鎮內看到的那種漂亮的雪花不同，曠野之上的雪總會給人壹種十分淒涼的感覺。
　　風夾著雪，吹動帳篷，發出壹陣陣的聲響。壹些巨大的冰雹更是會在四周砸出些許奇奇怪怪的聲音。
　　或許是這樣的聲音實在是太響了，又或許是這壹路上終究還是睡的太多，精力無處發泄所以並不困吧。在風再壹次地拍打帳篷之後，布萊德還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睡意全無地爬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也不敢亂動，只能憑借著入睡之前的記憶伸出售後，輕輕觸摸壹旁由層層疊疊的棉花絮和樹枝構建起來的那個巢。在湊近壹點，聽到這個巢中傳來芭菲那種輕輕的呼嚕聲之後，他才略微松了壹口氣，重新準備躺下。
　　但在他即將躺下去之前，帳篷外的壹個影子卻是讓他微微壹楞。
　　想了想後，布萊德拿出大衣披在肩上，悄悄地摸出帳篷。只見壹個同樣裹著大衣的人現在正盤腿坐在眾人的營地之中，呆呆地看著那還沒有被雪水完全打濕的篝火。
　　“起司先生？”
　　布萊德輕輕呼喚了壹聲。
　　坐在篝火旁的起司回過頭，那雙猩紅色的瞳孔即便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顯得格外顯眼。盡管早已經知道，但突然看到這麽壹雙眼睛的時候，布萊德還是不由自主地縮了壹下。
　　“哼。”
　　起司也看出來布萊德那種縮了壹下的表情，嘴角發出壹聲冷哼，再次回過頭去看著那堆篝火。似乎相比起這個公會的人，這團即將熄滅的篝火更加讓他有興趣壹般。
　　“哎呀，您的眼睛真的好嚇人啊！突然間看到真的會嚇人壹跳的。起司先生，您的眼睛在晚上那麽亮，您壹定也看的很清楚嘍？”
　　但出乎起司意料之外，那個剛才還被他鄙視的家夥竟然直接開口點出自己的眼睛可怕。並且在這之後還直接大刺刺地坐在了起司身旁，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
　　起司的眉頭略微皺起，他幹脆地放下手中的枯樹枝，說道：“雖然我加入了妳們公會，但妳可別以為我是真心誠意加入妳們的。妳可以繼續害怕我，沒有關系，反正我在妳們公會的時間不會很長。”
　　布萊德歪著腦袋，想了想之後，再次憨憨地笑了起來：“隨便啦，我只知道藍紋會長好像是有些事情需要自己處理的樣子。在這之前，起司先生隨便想要在我們公會住多久都沒關系。我相信會長壹定也是這樣想的，而且我們人魚之歌也都很歡迎起司先生的！”
　　“歡迎？呵。”起司拍了拍手，帶著些許嘲諷的口吻說道，“也就妳和那只花妖精，妳們兩個傻瓜連帶著妳們會長歡迎我吧？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刺客，那個死靈法師還有妳們的那個牧師，看我的眼神可算不上什麽友好。”
　　這個大個子揉著自己的後腦勺，他皺著眉頭，顯得有些為難地說道：“啊……妳沒有睡著嗎？我看白天的時候起司先生壹直都在睡覺……還有，雖然會長沒有說什麽，但是我覺得會長壹定很感謝妳晚上幫我們守夜的。”
　　聽著布萊德的話，起司的眉頭明顯地皺了起來。很顯然，這個大個子並不會專註在壹個話題上，說著說著就會突然把話題聊到其他地方去，典型的想到哪說到哪。
　　起司帶著些許無奈地呼出壹口氣，繼續說道：“總而言之，妳們對我的態度我很清楚。作為人魚之歌收留我的報償，我幫妳們守壹下夜也沒什麽。反正我晚上的精神狀態最好，白天睡覺，可以和妳們完美地錯開時間。”
　　布萊德依然蹲在旁邊，壹雙眼睛顯得十分好奇。
　　眼看著篝火熄滅，起司稍稍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說道：“別當個好奇寶寶了，快點回去睡吧。”
　　但布萊德卻是笑了笑，說道：“沒事，我現在不困。起司先生，再過個幾天我們就要到邊境省了，然後很快我們就能到鵜鶘鎮了。嗯……雖然起司先生壹天到晚說我們人類很怕妳，這壹路回來吧……我也明顯有感覺到忌廉，可可，瑪歌他們三個好像在故意遠離起司先生。但是……”
　　這個傻大個繼續憨笑，稍稍停頓片刻之後說道：“我小時候，爸爸媽媽也沒有和我說過什麽傳說故事。起司先生，妳就當給我補補課吧，妳能不能告訴我壹下，我們人類為什麽那麽怕妳們啊？還有還有，起司先生妳們夜之壹族好像很強的樣子，妳們有多強啊？妳們又會什麽技能？是魔法比較強大還是力量很強？妳白天的時候我看妳都是用短槍的，妳晚上那麽強，白天就非要用短槍嗎？其他的能力不可以嗎？”
　　曾幾何時，起司作為壹名夜之壹族向來都是以強大，冷酷立足於夜下獠牙。
　　那怕是自己的好兄弟藍紋，也從來沒有過像壹個好奇寶寶那樣壹口氣問自己那麽多問題。
　　他皺著眉頭，顯得有些無奈，但又有些煩躁地說道：“妳怎麽那麽多屁話？乖乖睡妳的覺不行嗎？”
　　布萊德卻是十分憨直地搖了搖頭，說道：“會長曾經教育過我，如果想要別人對妳好，那麽首先就要自己先對別人好！我們人魚之歌就像是壹個家壹樣，大家都是家人。但是會長也說過，即便是家人之間也不代表壹定要互相遷就，是家人也會有矛盾，關鍵的是我們要想辦法處理好這種矛盾。那個……會長的話可能比較難懂，我也是花了好多功夫才理解的。”
　　“然後嘛，那個那個……因為可可，忌廉還有瑪歌他們對妳好像不太好的樣子。而會長這些日子看起來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平時也不怎麽愛說話了。我也不可能讓芭菲來和妳聊天的吧……哈哈，芭菲自己估計也沒什麽興趣。這麽想壹下，好像也就只有我來和妳聊聊天。其實我也挺想和妳聊聊天的呢。”
　　對於布萊德的這種硬核聊天，起司唯壹能夠做的也就只有皺起眉頭，顯得十分無語。
　　過了片刻之後，他這才終於緩緩地呼出壹口氣，說道：“妳真的想知道？”
　　“嗯！我很想知道！如果對起司先生了解的更詳細，那麽說不定我也能夠明白他們為什麽會害怕起司先生了，這樣我也可以想辦法說服他們，對不對？”
　　終於，起司的嘴角閃過壹抹亮色。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後，這才緩緩地將夜之壹族和人類之間的戰爭的事情說了出來。
　　雖然起司自己對於當年的那場戰爭究竟是怎麽回事也是壹知半解，但至少他可以說出很多人類對夜之壹族的固有印象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在妳們人類的眼中，我就是壹個喜歡吸食妳們人類中處女的鮮血，在夜晚可以化身蝙蝠，施展可怕的魔法的怪物。妳們人類給我們起過好幾個名字，什麽吸血鬼啊，血族啊，食人妖啊之類的。有壹段時間我甚至覺得在妳們人類的眼中我和那些魔獸好像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壹邊說，起司不由得開始自嘲了起來。他別過頭，卻看到旁邊的布萊德壹臉好奇的模樣，竟然沒有壹點點害怕的神色？
　　“妳……不怕我嗎？不怕我開始吸妳的血？”
　　布萊德微微壹楞，他想了想，再次憨笑著說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覺得不怎麽害怕。嗯……我不像會長那樣可以有各種各樣的分析，反正我就是覺得，起司先生不是那種會突然撲上來咬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