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找上門來的錦鯉少女

　　有人發現黑水江的水在變清澈。
　　原本漆黑的水色，經過最近幾天的變化，已經是壹片碧波了。對此有人說是過路的仙人懲治了水鬼，也有人說是水鬼修成了河神開始洗白。
　　還是前者的支持者更多壹點，畢竟大家都不希望惡鬼修成正果。
　　但水鬼多年積威下，還是沒有人敢下水壹試。頂多是有膽大的年輕人跑過去，飛快地瞧壹眼江面。
　　這天正午，草長鶯飛。
　　壹個梳著雙馬尾的小姑娘從江岸的方向走來。
　　遠遠看去，她穿著綴滿了彩色流蘇的雲裳羅裙，肌膚白得晶瑩剔透，五官精致得好似瓷娃娃般。梳著雙馬尾，走起路來壹擺壹擺的，顯得嬌憨可愛。
　　壹邊走著，壹邊睜著壹雙大而明亮的眼眸，新奇地打量著周圍的壹切。
　　離得近了，還能聽見她嘴裏振振有詞地念叨著些什麽。
　　大概是些“妳好”、“我叫月兒”、“請問……”之類的字句。
　　走了壹陣子，她才看見壹位扛著鋤頭的農夫，趕緊甩開兩條長腿追了上去。
　　“妳好！”她沖到農夫面前才停了下來，險些剎不住腳。
　　農夫看見突然有人從壹旁冒冒失失地闖出來，差點撞到自己，本來是眉毛壹擰的。
　　但再壹看是位膚白貌美的少女，聚攏的眉毛頓時又舒展開，平直的嘴角翹了起來。
　　“女娃子，妳怎麽啦？”他放下鋤頭，和煦地問道。
　　少女喘了兩口氣，然後快速問道：“妳好，我叫月兒，我想找壹位很英俊的小道士，請問妳知道他在哪嗎？”
　　“噢，妳說的壹定是小李道長吧。”農夫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問的是誰。
　　他很耐心地給少女指了下路：“妳沿著這條柳樹堤壹直走，別過河，下河堤以後向左轉，走三裏路就能看到壹片小山坡，德雲觀就在山坡上，小李道長通常就在觀裏面。”
　　“謝謝妳！”
　　名叫月兒的少女很認真地道謝，然後開心地沿著河堤走過去。
　　農夫看著少女歡快的背影，笑了下，也扛起鋤頭繼續趕路了。
　　他沒看到的是，在他回過頭不久，沿堤岸走出不到壹百步的少女。忽然停了下來，茫然地看著面前的壹座橋。
　　她撓了撓頭：“咦？要不要過河？”
　　這時恰好有壹個老人從橋上走下來，少女又趕緊跑過去。
　　“妳好，我叫月兒，我想找壹位很英俊的小道士，請問妳知道他在哪嗎？”她重復著這句話。
　　“噢，小李道長是吧？妳沿著河堤壹直走，下了河堤左轉，很快就到德雲觀了。”老人呵呵壹笑，也耐心地給她指了路。
　　“謝謝妳。”
　　少女朝老人鞠了壹躬，又歡快地沿著河堤走了下去。
　　很快走過不長的河堤，少女下去，忽然又楞住，茫然地看著前面的岔路：“咦？該走哪邊來著？”
　　她左右張望了下，看見壹位包著頭巾的農婦，於是她又跑了過去：“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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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龍七的動作很麻利，頭天從柳家鬼樓回來，傷還沒好，就已經把道觀的工人安排上了。
　　德雲觀所有的建築都要修繕，前後院全部翻新，還要加蓋壹間客房——這樣今後再來客人，李楚就不用跑過去跟師傅擠了。
　　整座院子都在動工，師徒兩個只好搬著小馬紮坐到大門外，並肩看著裏面熱火朝天的場景。
　　臉上是同款幸福的微笑。
　　仿佛是在看著自己打下的江山。
　　這幾天道觀不能營業，王龍七原本還邀請師徒倆去王家住幾天的，讓他們等道觀施工結束再回來。
　　余七安先拒絕了，雖然觀裏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但是他有壹些珍藏還是比較怕見人……不，怕丟失的，所以壹定要留下來監工。
　　李楚則是對這類不必要的人際交往壹向敬而遠之。
　　在他看來，王龍七出了錢，已經足以證明二人之間的友誼了。
　　那些無法量化的客套與熱情，能免則免就好。
　　於是才有了眼前這壹幕。
　　師徒倆排排坐在門檻外，無所事事，但幸福。
　　身後突然傳來特別急促的腳步聲。
　　李楚回頭，就看見壹位白得耀眼的少女朝自己飛奔過來。
　　她的神情很激動，張著雙手，流蘇飄舞，發絲淩亂，風塵仆仆。
　　李楚淡定地站起身。
　　見了自己極度興奮的姑娘他不是第壹次遇見，就在少女眼看要撲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從容地伸出了壹根手指。
　　啾。
　　他的食指正戳在少女的額頭上，將少女前沖的勢頭完全阻住。
　　少女撞在李楚的手指上，頓了壹下，身子被彈了回去，額頭上瞬間浮起壹個小紅印。
　　“啊，好痛。”她捂住額頭，蹲了下來。
　　李楚重新坐到小馬紮上，道：“抱歉，最近幾天德雲觀不開門。”
　　“我是特地來找妳的！”少女揉了會兒腦門，重新仰起臉，眨著閃亮亮的大眼睛看向李楚：“妳就是我爺爺說的那位很英俊的小道士吧？”
　　李楚眨眨眼，不知如何回答。
　　旁邊余七安笑瞇瞇地沖著小姑娘道：“雖然不知道妳爺爺是哪位，但是余杭鎮方圓幾百裏，最英俊的道士都在我們德雲觀了。”
　　“嗯，壹定是妳！”少女仔細端詳了下李楚的臉，然後重重地點頭。
　　“有事嗎？”李楚問。
　　少女壹字壹句地認真說道：“我叫月兒，我爺爺說，讓我來余杭鎮找壹位很英俊的小道士，認他做我的主人，只有他能救我們的族人。”
　　“救人？”李楚側頭，覺得有點亂。
　　“主人？”余七安也迅速捕捉到重點，眼睛裏露出了饒有興致的光芒。
　　少女又道：“我爺爺說他見過妳的，在妳除掉那只水鬼之後，它來感謝過妳。”
　　“妳不是人？”李楚頓時想起了她說的是誰。
　　當日除掉水鬼之後，曾有壹條錦鯉化成的老者托夢向他表達感謝。
　　原來是他。
　　“對啊，我爺爺是錦鯉壹族的族長，我是我們族裏最漂亮的七彩錦鯉。”月兒說的時候翹了下鼻子，有點小驕傲，但是很快又情緒低落下來。
　　“錦鯉？”余七安聽到這話，眼睛更亮了。
　　“我們全族都被壞人抓走了，只有我溜了出來，我爺爺讓我來找妳，他說只有妳能救它們。求求妳了，我認妳做主人，妳幫幫我們吧。”月兒哀求道。
　　可憐巴巴。
　　“別的先不急，妳先告訴我它們在哪裏？”李楚道。
　　“不知道，它們被壞人抓走了。”月兒搖頭。
　　“那抓走它們的人是誰？”李楚再問。
　　“不知道，我不認識。”月兒再搖頭。
　　“那……妳讓我怎麽救妳的族人？”李楚最後問。
　　“不知道，但是，但是我爺爺說只有妳能救它們。”月兒最後可憐巴巴地說。
　　“……”
　　李楚陷入了沈默。
　　余七安也搖了搖頭，心說挺漂亮個小姑娘，可惜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