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未知生物

　　王院長的聲音透著強烈的震驚，電話那頭兒說的什麽吳中元也聽不到，只聽到王院長又說道，“多了壹對還是壹個？哪兩個？不說了，妳馬上把檢驗報告傳真給我，對了，送檢的樣本也拿回來。”
　　說完這些，王院長掛上了電話。
　　見吳中元壹臉疑惑，王院長也沒有藏掖隱瞞，“妳的血液檢驗結果出來了。”
　　“怎麽樣？”吳中元緊張的問道，王院長今年有六十多了，能讓他震驚的檢驗結果肯定不是什麽好結果。
　　王院長拿起手機將吳中元胸前的紋身拍了下來，轉身向外走去，“我馬上去拿檢驗報告，妳再坐會兒，我很快回來。”
　　王院長離開之後，吳中元看向李主任和張護士長，二人雖然強作鎮定，卻仍能看得出她們很緊張。
　　“李主任。”吳中元看著李主任。
　　聽到吳中元喊她，李主任眼中透著驚慌。
　　“王院長說的24對，是不是染色體？”吳中元又問。
　　李主任沒回答，卻也回答了，因為她驚訝的表情說明吳中元猜對了。
　　確定自己猜對了，吳中元反倒平靜了下來，“這也不難猜，除了染色體，別的檢查項目好像都不是用‘對’來形容。再說妳們這是縣醫院，除了DNA，別的應該都能查。”
　　吳中元說完，李主任不自然地說道，“染色體和DNA不是壹個概念，不過妳不用緊張，染色體異常的病例並不罕見。”
　　“妳好像比我更緊張，”吳中元強打精神，擠出壹點笑意，“如果是常見的異常，王院長不會這麽驚訝。”
　　李主任沒有接話。
　　“我不是小孩子了。”吳中元又補充了壹句，這句話壹語雙關，言外之意是妳們別想糊弄我。
　　王院長離開的時間比吳中元預料的長，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鐘，王院長才回來了，手裏拿著幾頁傳真紙。
　　王院長壹進門，三人都緊張的看著他，確切的說是看著他手裏的檢驗報告。
　　王院長並沒有把檢驗報告給李主任和張護士長看，而是沖她們說道，“妳們回避壹下，我想單獨和他說話。”
　　王院長的話說的很直接，李主任和張護士長只能走了，實際上她們並不想走，至少在看到檢驗報告之前不想走。
　　等他們離開，王院長走到門旁，準備關門，想了想，又回頭沖吳中元說道，“外面挺涼快，咱們出去走走吧。”
　　“好。”吳中元點頭同意，病房裏的環境令他感覺很壓抑。
　　王院長脫下白大褂，與吳中元壹起下了樓，司機還在樓下等著，王院長揮了揮手，讓他走了。
　　這時候天還沒黑，但下班的高峰期已經過了，街上人不多，醫院門口有幾個賣冷飲水果的小販還沒收攤，見到王院長，都站起身跟他打招呼。
　　王院長禮節性的沖他們點著頭，“中元，妳要有點心理準備。”
　　“妳們要把我關起來？”為了沖淡心中的緊張，吳中元半開玩笑。
　　“那倒不會，”王院長搖了搖頭，“但妳血液樣本的檢驗結果非常奇怪，我從未見過類似的情況。”
　　“我的染色體異常？”吳中元問道，他只是壹個高三學生，知道有染色體這東西，卻也僅限於知道。
　　“對。”王院長點了點頭，醫院旁邊就是壹處圖書館，圖書館已經關門了，王院長沿著臺階上行，自高處臺階坐了下來，待吳中元坐下，將手裏的檢驗報告遞給了他。
　　吳中元接過了檢驗報告，由於是傳真文件，幾張報告是連在壹起的，上面的數字和文字也不是特別清楚。
　　吳中元沒有詳細翻看，看了幾眼就將檢驗報告又還給了王院長，“您說給我聽吧。”
　　見吳中元這麽信任自己，王院長很是欣慰，他的真誠換來了吳中元的信任。
　　“這個說起來比較復雜，我盡量簡單些，”王院長幹咳兩聲，清了清嗓子，“染色體是細胞核裏的壹種物質，主要作用是承載遺傳信息，通過對壹個人染色體的檢測，可以對這個人的種族，血型，血緣關系等信息作出相對精準的判斷，正常的染色體是成對存在的，普通人都是23對染色體，22對為男女共有，余下壹對決定性別。”
　　吳中元沒有打岔。
　　王院長又說道，“常見的染色體異常，通常是23對之外又多出了壹條，也就是47條，誘發的原因也很多，父母患有疾病，藥物的濫用，大齡生育都可能導致染色體異常，染色體異常通常伴隨著智力障礙和發育障礙……”
　　王院長說到這裏，停下了話頭，有人從下面的人行道上來了，是壹個賣冷飲的小販，殷勤的送來了兩瓶礦泉水，“王院長，喝點水。”
　　王院長起身推辭，小販兒放下礦泉水，壹溜煙的跑了。
　　等小販走了，王院長繼續說道，“剛才說47條染色體是最常見的染色體異常，48條的也有，但不再是成對出現的了，妳的情況與以往病例最大的不同不是多了兩條染色體，而是23對染色體之外的那兩條染色體是成對出現的。”
　　“為什麽會成對出現？”吳中元急切追問。
　　“不清楚，妳的這種情況沒有相似的病例可供參照。”王院長緩緩搖頭。
　　“您剛才說通過檢測染色體，可以確定壹個人是什麽民族。”吳中元說道。
　　“種族和民族不是壹個概念，”王院長出言糾正，“通過對妳正常的23對染色體的檢測，已經確定妳是狹義的漢族人。”
　　“什麽叫狹義的漢族人？”吳中元不太理解。
　　“就是歷代祖先都沒有與少數民族通婚的那壹部分漢族人，這部分人數量已經不是很多了，但也不算少。”王院長耐心解釋。
　　聽完王院長的解釋，吳中元心頭略輕，“那我多出的壹對染色體是怎麽回事兒？”
　　王院長擰開壹瓶礦泉水，遞給吳中元，“妳失血過多，我們壹開始考慮要為妳輸血，正規醫院的輸血程序都是非常嚴格的，輸血之前需要進行詳細的血液化驗，我們所化驗的血液樣本是自妳傷口采集的，化驗指標與正常指標差異很大，受檢驗設備的限制，我們沒辦法進行進壹步的分析，只能派人去省城進行檢驗，為的是找出妳血液異常的準確原因。”
　　見吳中元想要打岔，王院長擡了擡手，“我們醫院的檢驗設備不是最頂級的，無法區分出妳血液裏的異常成分是自身固有還是外傷混入，我舉個例子，被瘋狗咬傷的患者，傷口流出的血液就可能混有狗的基因成分，這時候就需要更精密的檢驗設備的介入才能區別分辨。”
　　“我的頭是被鐵管打傷的。”吳中元說道。
　　王院長點了點頭，“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檢驗結果已經出來了，妳的染色體異常來自先天遺傳，而且不是壹種病變。”
　　“什麽意思啊？”吳中元疑惑。
　　“妳很健康，也很正常，但這種健康和正常只是相對的。”王院長說道。
　　“什麽叫相對的？”吳中元壹頭霧水。
　　王院長沒有立刻回答。
　　吳中元盯著王院長，等他回答。
　　猶豫良久，王院長終於說了，“所謂相對指的是妳雖然發育正常，但由於妳基因的特殊性，妳體內的XY染色體如果與女性的XX染色體結合，後代可能會產生不可預測的變異。”
　　吳中元愕然瞠目，“妳的意思是我要是結了婚，生出的孩子會是怪物？”
　　“不是，不是，”王院長連連擺手，“變異並不壹定就是壞的，也可能是往好的方面發展，要知道我們人類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也是經歷了多次變異的。”
　　壹下子接受這麽多難以接受的事情，吳中元有點懵，壹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王院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堅強點。”
　　吳中元點了點頭，喝了口水。
　　“對於妳多出來的那對染色體，我們也進行了檢測。”王院長主動說道。
　　“有什麽結果？”吳中元問道。
　　“妳多出來的這兩條染色體分別遺傳自妳的父親和母親，這兩條染色體分別屬於兩種不同的未知生物，與省裏記錄的已知物種基因圖譜都不完全契合，另外，跨物種之間的遺傳繁育，在遺傳學上也是說不通的。”王院長臉上也是疑雲濃重。
　　吳中元茫然點頭，折騰了壹天，他早已經筋疲力盡了，“王院長，妳能說的簡單點兒嗎，我有點糊塗了。”
　　“我也想解答妳的疑問，但我自己也理不清頭緒，今天到此為止，我讓司機送妳回去。”王院長拿出手機給司機打了個電話。
　　“王院長，我還有個問題。”吳中元說道。
　　王院長歪頭看他。
　　“妳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這些事情妳完全可以不告訴我。”吳中元說道。
　　“我的確可以不跟妳說，但我希望獲得妳的信任和配合，”王院長很是坦誠，“妳的情況極為罕見，不管對於醫學還是遺傳學，都有極高的研究價值。”
　　雖然王院長說的真誠，吳中元心裏還是感覺有點疙瘩，畢竟被人研究總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很快，司機把車開了過來，王院長站起身，陪著吳中元走下臺階，“妳學習成績怎麽樣？馬上就要高考了，有把握嗎？”
　　“還行吧。”吳中元隨口回答。
　　“報考的專業想好了嗎？”王院長又問。
　　吳中元搖了搖頭，他最想報考軍校和警校，不用交學費，畢業之後就是軍官和警官，可惜也只能想想，因為這兩類學校都不會錄取有紋身的考生。
　　“回去註意休息，安心學習，如果基因圖譜比對有了新的進展，我會設法通知妳。”王院長說道。
　　吳中元點了點頭，點頭過後忽然想起壹事，“您剛才說我多出來的兩條染色體和已知物種並不完全契合？”
　　“對。”王院長說道。
　　“那有沒有相似的？”吳中元問道。
　　“妳對基因缺乏了解，”王院長搖頭說道，“很多物種的基因都很相似，我們與大猩猩的基因就非常相似，有時候只是很細微的壹點基因差別，就可能導致個體和形態的巨大差異。”
　　“哦。”吳中元茫然點頭。
　　見吳中元很是沮喪，王院長又說道，“比對的確沒有具體結果，現在很難確定這兩條染色體的確切來源，只能判斷出所屬種類。”
　　“什麽種類？”吳中元追問。
　　“妳多出來的這兩條染色體分別來自於哺乳類和鳥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