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趙壬身世

　　閣樓下，兩位老人正坐在竹椅上，手裏拿著幾個棋子，聚精會神地盯著棋盤。棋桌旁放著壹爐子、炭火，青煙繚繚，居然是在煮茶。只是不知道這壺中煮的是什麽茶，那香氣十分的特別，既有濃郁的茶香，還洋溢著幾分藥香，只是簡單地壹聞就讓人覺得醒腦提神，腸胃蕩漾，食指大動。
　　兩位老人都已年過古稀，靠左的穿壹件白色長衫，脖子上掛著壹副老花鏡，短發油光發亮，氣色紅潤，顯然是壹個非常懂得養生的人；靠右的老人卻是壹副漢家農民的打扮，灰色的土布衣褂，腳穿布鞋，椅背上還掛著壹個草帽，比起前者，他的臉上就多了不少的皺紋，身形也略顯單薄，不夠卻是骨骼硬朗、精氣神十足。
　　待牧原幾人走到小院門口，兩位老人都停下了手，笑呵呵地看著他們幾個。
　　“爺爺！”龍靈兒清脆地喚了壹聲，三步兩步跑上去，摟住那個農家老人的脖子，不停地晃悠起來，搞得老人前搖後擺的，差點從椅子上倒翻下去。
　　“行了，行了！”老人舉手投降，“少來這壹套，妳早就忘了還有我這個爺爺呢！”
　　“哎，爺爺，咱們龍家可是懂禮數的，來了貴客哪有把人家扔到壹邊不陪的道理啊，妳說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松手，快松手，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
　　老人只是隨意地瞟了刑天、趙壬、渙若釋壹眼，繼而就把所有的視線都放到了牧原身上，他上壹眼下壹眼地打量著，那眼神就像x光壹樣，把牧原都洞穿了。看了足足有百八十眼，老人這才收回目光，暗暗地點了點頭。
　　那位穿長衫的老人也在打量牧原，不過他只是好奇而已。
　　“寧爺爺，龍爺爺！”牧原急步上前，壹躬到地。
　　“牧原，妳們來了！”寧采塵從屋裏迎了出來。
　　“噗通”壹聲，走在最後面的趙壬突然撲倒在地，對著長衫老人“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匍匐在地，長稽不起。
　　這副舉動，讓所有人都錯愕不已，嚇得寧采塵慌忙過去攙扶，拉了幾下，趙壬卻是紋絲未動。
　　“小夥子，妳對老頭子行這麽大的禮是為什麽啊？”長衫老人慌忙起身，走上前問道：“我們見過？”
　　“老人家，您還記得二十八年前，在湘西救下的壹對母子和幾個孩子嗎？”
　　“二十八年前？妳……妳是最大的那個孩子？趙家的孩子？”
　　“是！”趙壬點點頭。
　　“那剩下的那幾個孩子呢？都還好？”
　　“都……死了！”趙壬的淚水滑了下來，“只剩下我壹個！”
　　“唉，老夫學藝不精啊！”長衫老人壹嘆，伸手去攙，“孩子，起來吧，壹方愚醫，不值得妳這麽對待，快起來！”
　　“老人家，這不怪您，妳當年施手相助，把我們幾個孩子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只可惜造化弄人，後來……我們被仇家逼到絕路，死的死，亡的亡，如今幸存的只有我壹個！”
　　“造孽啊，造孽啊！”長衫老人跺了跺腳，“孩子，先起來！”
　　“敢問老人家怎麽稱呼？”
　　“我姓寧，叫寧空青！”將幾人讓到座位上，老人這才報上自己的名字。
　　空青，是壹位藥名，又名青油羽、青神羽、楊梅青、營漿石，由於生成條件特殊極不容易見到，是壹種世上罕見的奇特礦石，其內部含有液體，視之滴水，在內搖之則上下流動。《本經》中記載：“主青盲，耳聾，明目，利九竅，通血脈。”
　　“當年我去拜訪壹位老友，路過湘西，當時我就看出妳們像是逃難的，身上又中了屍毒，不過那時候到處都在破四舊、挖壹些老墳，這事見的也多了！”寧空青悔恨地說，“早知道我就把妳們帶出去了，造孽啊！”
　　“幸虧您沒有帶我們出來，當時家母也在極力的婉拒，就是怕連累到您！”
　　“這麽說，當年那事是真的？”寧空青問，“妳們不是壹脈嗎？為什麽會同室操戈呢，而且事情又幹得這麽絕，連婦孺都不放過！”
　　“其實我這壹脈並不姓趙，我的太爺爺姓壬，是壹個流浪的孤兒，受太祖恩養長大並入贅到趙家，太爺爺為報其恩，改姓為趙！”趙壬解釋說，“太祖在家族中壹向都是溫和的壹派，三十年前，四煞聯手重創趙家幾代新銳，家族勢力壹度頹喪至極。太爺爺當時還在世，列為卿，他提出趙家應回歸列祖列宗的原意，不過卻受到打壓，雙方的矛盾也因此而起，為我這壹脈埋下了禍端！”
　　趙壬之前曾提起過，湘西趙家有著嚴格的等級制度，共分三等，第三等為農（民）、工（匠）、商（賈）、士（兵），第二等為族（老）、技（長）、爵（候）、師（門），第壹等為邢（斷）、法（司）、卿（輔）、尊（首）。趙壬的太祖所列的卿如同壹個宰輔，在族內有很大的發言權。
　　“原本逃出來的有幾十口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趙家壹路殺，我們壹路逃，為了避免被壹鍋端了，途中分散成好幾撥，想必也都是兇多吉少了，至少我苦苦尋找了十幾年，還沒找到壹個！”趙壬哽咽道，“遇到您老的時候，守護的男丁都死光了，我們幾個孩子也中了屍毒，危在旦夕！和妳分別之後，我們在壹個窮鄉僻壤躲了半個多月，不過最後還是被發現了！”
　　為了救下五個孩子，趙壬的母親出去迎敵，可惜她身手不及，被趙洪辰帶領的壹幫人抓住。趙洪辰為了引出這些孩子，讓人足足砍殺了幾十刀，那時候趙壬和幾個孩子就趴在不遠的山頭上，看得壹清二楚。
　　“後來呢？”
　　“後來我的堂弟忍不住哭出了聲，被追殺的人發現了，他們將我們逼到了懸崖邊！”趙壬哽咽了良久，待氣息稍微平緩後繼續說：“我們知道壹旦被抓絕地是死，就手拉拉著手，跳了崖！”
　　寧空青又是壹嘆，將竹椅把手捏地哢哢直響，那幾個孩子他都見過，當時最大的趙壬才七八歲，最小的才三四歲。
　　“造孽！”刑天罵道。
　　“山下怪石林立，我掛到樹上才幸存了下來，其余的弟弟妹妹都死了！”趙壬閉了閉眼，兩道淚水滑落，似乎不願意再想起這壹段往事，他很快就擦幹了淚水，笑了笑，“多虧妳老留下的了幾道藥方，再加上族裏學到的壹點知識，我在深深上貓了幾年，期間還救下了壹只白猿，又與它為伴了幾年，直到十年前我才開始闖蕩江湖！這些年來，我也走過了不少地方，可惜您當年並沒有留下姓名，直到今天才巧遇老人家，道壹聲謝！”
　　“哦，那個與白猿為伍的是妳？”寧空青壹楞，繼而笑了起來，“我有壹個師兄，前些年還跟我提起過，不過他為人好說大話，我全都當成了奇談，所以就沒當回事！”
　　“妳說的是勾老前輩吧，沒想到他居然是您的師兄！”趙壬壹聽，臉上又是壹喜，擡手再次壹揖，“我和您這壹門還真是有緣啊，勾老前輩還和我在深山裏住了幾個月呢，教了我壹些克制屍毒的辦法，白麒的性命就得他的援手才保全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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