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拆遷紛爭
詭狩 by 腳本兒
2019-6-23 20:09
天色全然暗下來以後,壹群渾身泥土的人在嬉笑聲中走進院子,沈浸了壹天的小院立刻變得熱鬧起來。
“嫂子,今天晚上做得啥子好吃的呦!”話音未落,壹個二十歲的小夥子就鉆進了房門,擡腿就直奔竈臺,“呦,燉肉哦,今天晚上兄弟夥們可是有老口福老!”
小夥子壹見鍋裏的紅燒肉,眼睛就直冒綠光,這可是王嬸的拿手好菜,他也顧不得那咕嘟嘟的肉湯,居然就要伸手去捏鍋邊的壹塊五花肉。“啪”的壹聲,王嬸壹鏟子就拍在了小夥子的手背上,疼得他壹個哆嗦,就縮回去的手還不住地甩著。
“順子,就妳心急!”王嬸蹦著個臉說,“妳這臟兮兮的手壹抓,別人還吃不吃了,先去洗洗!”
“嫂子,都是兄弟夥,怕啥子嘛!”順子笑嘻嘻地說,又想往鍋邊湊。
“家裏有客人,妳註意點!”王嬸瞪了壹眼順子,“囊個大老還毛毛躁躁地,就該妳連個堂客兒都討不到!”
這堂客在陪都的地方方言裏,就是老婆的意思。
順子壹楞,擡起頭才發現牧原幾人,尤其是看到龍靈兒的時候,他的眼神都直了,壹張臉脹成了紫紅色。
“快去洗洗,壹會兒就開飯了!”王嬸笑哈哈地說,“要是晚了,妳就蹲到院子裏扒飯吧!”
順子壹聽,這才扭身朝院子裏跑,出門的時候還撞到了門框,震的門上的塵土都在掉了下來。下午睡了壹會兒之後,妞妞就醒了,這時候也蹦蹦跳跳地跑來跑去,和豆子爭搶著給壹夥人遞毛巾,壹副小大人的模樣。
“他老漢兒,這幾個就是豆子領過來的朋友,是他們看好的妞妞的病!”王嬸拉過壹個壯漢,介紹說。
這個男人也就是三十歲出頭,皮膚黝黑,不過相貌卻透露著幾分精明,他正用毛巾擦著頭發和脖子上的水漬,胳膊和胸口的肌肉鼓脹脹的,把壹件沾滿了泥點的T恤撐的幾乎要爆裂開來。牧原之前聽豆子講過,這就是妞妞的父親王金豐,這院子裏的十來號人都是他從老家附近拉過來的,在工地上也是自成壹隊接活幹,算是壹個小頭頭。
“王叔好!”牧原站起身,客氣地打著招呼。
“叫什麽王叔嘛,我也比妳大不了幾歲,叫王哥就行!”王金豐爽快地說,“之前就聽豆子念叨好多次了,今天挺謝謝妳們的!”
“沒事!”牧原擺擺手,笑著說:“我還是隨著豆子叫吧,不然這輩分就全都亂了!”
“行!”王金豐也不勉強,他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子,直接用牙咬開瓶蓋子,對壹邊的張爺爺說,“張叔,晚上壹起整點兒?”
“行,今天高興,喝點!”張爺爺點點頭。
“張叔,光喝可不行,這飯桌上妳可得給我們露兩手!”壹個漢子也進了屋,笑哈哈地說。
“二來子,妳這手又癢癢了,這賭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張爺爺雖然嘴巴上教訓著,不過臉上卻是笑呵呵的,“老頭子我就是個例子,這東西可千萬不能碰!”
“行!”二來子說,“我們就是兄弟夥之間打點小牌,輸不了個三塊五塊的,這大的我們也玩不起,家裏還有老有小的等著養呢!”
“張爺爺,妳放心嘍,平時您老的話我們可是沒敢當成耳旁風!”順子又折返回來,“都老老實實地記在心裏頭嘍!”
“那就好,那就好,妳們別怪老頭子我啰嗦!”張爺爺點點頭,“平時玩兩把沒什麽,只要心裏惦記著家,就不怕走歪路!”
“哎,老幺兒,這張爺爺是個什麽來路,聽這口氣好像也不簡單啊!”鄭步附在牧原的耳邊,悄悄地問了壹句。
“壹會兒妳就知道了!”牧原故意賣了個關子,“不過老大,壹會兒可別把下巴驚掉了!”
“我去,難不成還是個賭神?”鄭步不屑壹顧地說,“就算是賭神,我也能穩坐釣魚臺,老大我這屁股,沈著呢,我這兩百來斤壓得住!”
晚飯開始,除了牧原三人喝的是啤酒之外,其余的都倒上了滿滿壹杯白酒,就連王嬸也不例外。酒杯壹碰之後,這筷子的響動就停不下來了,王嬸的手藝的確不凡,雖然這飯菜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壹般,不過這味道卻是相當的不錯,鄭步那張嘴巴都快甩到後腦勺了,就連龍靈兒也放下了矜持,端著個飯碗蹦來跳去地夾著每壹道飯菜,已經和小飯桌上豆子和妞妞混到壹塊去了。
“兄弟,來!”王金豐舉起杯對牧原說道,“我是賣力氣的粗人,話不多說了,都在酒裏!”
王金豐話壹說完,就仰起脖子把大半杯白酒灌進了肚子裏,這酒量看得鄭步這個北方人都直咂舌,這可是半斤裝的杯子,這壹口下去足足有三兩多酒。
“王叔,我想問問那棟小樓的事,妳知道嗎?”牧原幹完了酒,問了壹句。
“哦,這個啊,讓順子說說,他壹天到晚地就打聽這些呢!”
順子放下筷子,笑嘻嘻地說:“那棟小樓可是被挖了很久了滴,差不多有壹年嘍!”
原來開發商從三年前就拿到了這片地的開發權,不過卻並沒有急於動工,而是先同當地的政府把這壹片的戶口給凍結了。直到所有的準備工作完成以後,才在鄉鎮、派出所等部門的協助下開始了拆遷勸說工作。這片區域不是鬧市區,基本上都是散落的小宅子,住戶沒有多少,所以這拆遷工作進行的也非常得順利,不過就在開發商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卻在這棟小樓這裏受到了阻礙。
這棟小樓的業主姓周,叫周楓林,就是本地的農民。十多年前,也就是九十年代初期,周楓林開始做服裝生意,基本上就是把江南壹帶的服裝批發過來賣,兩三年的功夫就發了筆大財,直接成了萬元戶,成了最早富起來的那壹撥人。這農民發了財,無非就是置地蓋房娶老婆,而周楓林自然也是不例外。把原先的三間破房子壹拆,直接在原地蓋起了壹棟兩層小樓,這在當時也是轟動本地的壹件大事。
不過,隨著近來年服裝行業的競爭力不斷加大,周楓林的生意就開始變得艱難起來,之前掙的錢基本上都投到了生意上面,甚至還從銀行貸了筆款子。正在青黃不接的時候,開發商就找上了門,開始周楓林還是很高興的,因為他早就有賣了這套宅子籌集資金的想法。幾年前周楓林就從別處置辦了房產,這處宅子壹直都是空著的,只是偶爾的時候他的父母過來住上壹段時間。
不過這拆遷補償談判才剛剛開始,雙方就因為觀點不同發生了口角,依開發商的意思,這拆遷補償不能按照建築面積算,而只能按照占地面積算,這可是在剜周楓林的心啊,按照這種算法,這賠償款幾乎就是整整少了壹半,周楓林自然是不答應了。
“因為沒有談攏這件事情,開發商就壹邊建壹邊談,那片地原本就是規劃成中庭花園的,也不妨礙先在周圍蓋房子!”順子抿了口酒,繼續說,“可是不知道誰給出了壹個主意,差不多壹年前,開發商說是要開建地下車庫,就把小樓周圍的地都給挖空嘍!”
“嗯,不過那姓周的也是個犟種!”二來子接過了話頭,“因為北邊就守著江岸不能深挖,那周家的人就從那裏爬上爬下的,白天是壹個老頭守著,晚上就是那戶主跑回來住!就這樣,居然堅持了差不多壹年!”
“那開發商很有來頭?”鄭步問了壹句。
“據說開發商的兒子和市裏某位領導的公子走的很近!”王金豐說,“反正也是傳言,不過這當地管事的領導對這邊的工頭卻很是客氣,這些年來,我也在不少的工地上幹過活,這事可不多見!”
“唉,世道變嘍!”張爺爺聽到這裏,忍不住嘆了壹口氣。
“不過就在壹周前,那戶主突然出了車禍!”順子神秘兮兮地說,“據守夜的保安私下偷偷地說,差不多壹個月前,那開發商請了個大師過來擺了個什麽陣,不過當時保安都是遠遠地守著,根本不讓人靠近,他們也不知道那大師搗了什麽鬼,反正這陣法沒布置多久,那戶主就遭車禍了!”
“順子,別瞎說!”二來子在壹旁提醒了壹句。
“二來叔,我可沒瞎說,這是我親口聽守夜的保安東子說的,我和他關系好著呢,他絕對不會蒙我!”順子不服氣地說,“大師布陣的那天,東子就守在西邊的樓門前,他還聽到了鬼叫聲,嚇得他連褲子都尿了!”
“那業主現在怎麽樣了?”牧原問。
“這就不知道嘍!”順子搖搖頭,“據說那小子命挺大的,車頭撞了個稀巴爛,可是人卻沒什麽大滴事情,不過現在還躺在醫院裏昏迷嘍滴,弄不好就是腦殼受嘍傷,變成個傻憨兒!”
牧原點點頭,他掃了龍靈兒壹眼,龍靈兒雖然正和豆子兩個小家夥說說笑笑著,不過註意力卻全在這邊呢。
“那東西是挺邪門的!”王金豐突然開了口,“那業主我見過幾次了,是挺富態的壹副老板樣,不過最近這壹個月可是瘦得有點嚇人,壹個月掉了二三十斤的肉,完全就變了壹個樣!”
“哎,金豐,妳這壹提我也想起來了!”二來子突然壹拍大腿,說:“那家的老爺子這個月頭發壹下子就全白了!”
“來,喝酒!”牧原見事情問的差不多了,這氣息也變得有點太壓抑了,急忙端起酒杯,“小兄弟我今天帶著朋友來的有點唐突,先在這裏敬幾位叔叔、哥哥壹杯!”
牧原的這壹提議立刻得到了滿桌人的響應,杯子相碰之間,剛才的壓抑氣氛立刻被沖得煙消雲散,只是眾人沒有發現,在飲下杯中酒的壹瞬間,壹道厲色在牧原的眼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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