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節 延命

　　尤麗卡離開後，在壹旁聽的雲裏霧裏的裏昂才走了上來。他照顧喬恩了好幾年，然而很多東西他卻是第壹次知道，譬如汲生之水，又譬如先前安格爾拿出來的深淵銘文卡。
　　裏昂眼中有疑惑，但他並沒有詢問出來，而是向安格爾問道：“剛才妳說的那種方法，可以讓喬恩活過來？”
　　安格爾：“只能為喬恩拖延壹段時間，不過想要救活他，還需要另尋辦法。”
　　“那妳有辦法了嗎？”
　　“沒有。”安格爾緩緩的搖頭，不過他的眼神中卻並沒有放棄希望：“巫師的手段千奇百怪，我相信總有壹種方法，能對應喬恩的狀況。”
　　裏昂攬住安格爾的肩膀：“希望妳能成功。”
　　“我接下來幾天，會在冰室待壹段時間，計算三態平衡的各項數據。”安格爾頓了頓：“我這次回舊土大陸，其實還帶了引導者任務。我尋到了壹個天賦者，如今留在喬治叔叔那裏，妳幫我去安排壹下他的住處吧。無論帶回莊園，亦或者留在鎮上都可以。”
　　裏昂點點頭，“行。”
　　在裏昂離開後，安格爾便留在了冰室，時刻用精神力感知著喬恩的狀態。同時，也拿出紙筆，開始計算想要維持三態平衡的數據。
　　正如尤麗卡之前所說的，壹旦使用了深淵銘文卡，大意誌侵蝕速度、肉體消亡速度以及汲生之水的消耗速度，三者的平衡就會被打破。所以，他必須要同時解決肉體與汲生之水的問題。
　　汲生之水他有現成的，所以只需要計算出該用多少量便可以。
　　但如何恢復肉體健康，這卻是壹個很難的問題。其壹，喬恩已經達到崩潰邊緣，所以無論用任何方法，譬如使用藥劑，都必須是溫和無害的。其二，人體的各個器官本身其實也維持著壹種相對平衡的狀態，喬恩體內的各個機能被大幅度削弱，他如果要提升喬恩的肉體，還必須兼顧各大機能的平衡。
　　所以，這裏面所需要計算的數據是龐大且繁復的。
　　在安格爾計算著數據的時候，尤麗卡此時正在莊園東南角的壹座吊腳木樓之上，望著冰室的方向。
　　這座吊腳木樓建在小山包上，三面懸空，完全靠柱子支撐，看上去充滿了建築學的巧思。原本這座吊腳樓的主人是喬恩，後來喬恩轉移到冰室後便空了下來，如今尤麗卡將之作為自己養傷歇息的地方。
　　“裏昂的弟弟麽？”尤麗卡勾起壹抹笑，“倒是挺有趣。對嗎，布蕾？”
　　壹只貓頭鷹撲扇著翅膀，停在窗邊。
　　“下午我感覺被這小子看透了啊……他懂得重力脈絡，知道我留不下他，居然跟我繞圈子來試探我。”尤麗卡手指輕輕撫摸著貓頭鷹的羽毛：“還有那只魔寵，布蕾妳好歹和它壹樣也是鳥，怎麽就弱了這麽多。”
　　貓頭鷹不滿的叫喚了兩聲。
　　“好好好，妳們不壹樣，不壹樣。”尤麗卡撇撇嘴，敷衍的道。
　　貓頭鷹繼續叫喚，同時用短粗的翅膀指著自己的眼睛，聲嘶力竭的叫喚。
　　“妳的眼鏡啊……放心，我會給妳討回公道的。”尤麗卡原本還說讓紅毛給布蕾重新帶回來壹個單邊眼鏡。不過那個安格爾看上去似乎挺有錢，汲生之水都隨隨便便拿出來，倒是可以詐下他。
　　而且，安格爾似乎還有壹個空間手鐲，能在學徒階段就用得起空間道具的，可見其身家絕對不菲。
　　在尤麗卡逗著布蕾時，院子裏傳來了壹陣腳步聲。
　　半晌後，裏昂出現在了屋內。
　　“妳來的倒是很早？”尤麗卡並不意外裏昂會出現在這。
　　“尤麗卡大人，您能告訴我……今日您與弟弟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嗎？喬恩到底還有什麽秘密？”裏昂表情有些嚴肅，他總覺得尤麗卡今天出現的時間太怪異了，平時尤麗卡也不會去喬恩那裏，他以為尤麗卡對喬恩其實不感興趣，但現在看來好像他錯了。
　　尤麗卡撩了撩瀉落在兩頰的發絲，“其實妳以後進入巫師界，自然會了解。不過，現在說給妳聽倒也無妨。”
　　“關於喬恩的事，還需要從人類的源頭說起……”
　　等到尤麗卡說完，裏昂的表情壹片驚訝。他完全想不到喬恩的價值會如此之高，在尤麗卡的口中，喬恩是壹個可以打破巫師界既有常規的存在！
　　難怪安格爾晚宴上總是壹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若是換他在安格爾的立場上，在得知喬恩被其他巫師發現了，估計也會那般。
　　“大人，喬恩會是遷徙到異位面人類的後代嗎？”
　　“不可能，縱然是從巫師界遷徙到異界的人類，他的後代從血源上就是被巫師界所承認的，不可能受到排斥。喬恩壹定是非巫師界的人類，這是確鑿無疑的。”
　　“如果妳沒有問題了，就退去吧。”尤麗卡伸了個懶腰：“今日動了武，得好好睡壹段時間。”
　　裏昂想了想，最後問了壹個問題：“尤麗卡大人，您對喬恩的態度是什麽？”
　　“我說了，妳會去告訴安格爾？”
　　裏昂默認了。
　　“其實說給妳聽也無妨，不過妳轉述給安格爾，他可不壹定會信。”尤麗卡：“我雖然很想研究喬恩，但自己身上的事更多，而且對壹個註定死去的樣本也不是那麽感興趣。”
　　“不過，我對喬恩的興趣雖然壹般……但是，紅毛可就另說了。”
　　尤麗卡口中的紅毛，就是裏昂自認的導師——“紅發”修伊斯。
　　“可是導師也如您壹樣，這些年基本沒去過喬恩那裏。”裏昂遲疑的開口。
　　“不去冰室，不代表不念想。而且，修伊斯對喬恩的態度，可是死活不論。就算是屍體，也有很高的研究價值。”
　　裏昂離開的時候，還有些恍然。他不知道尤麗卡說的是否是真的，但不管是不是真的，安格爾似乎要面對的最大強敵，其實不是尤麗卡，而是自己的導師。
　　……
　　壹周之後，安格爾走出了冰室，來到吊腳樓。
　　看著這熟悉的木樓，安格爾腦海中閃爍了很多回憶，他前十四年裏，待得最久的地方，便是這裏。
　　不過回憶還在，但物是卻人非。
　　他到來的時候，尤麗卡還壹副睡意惺忪的模樣。見到尤麗卡的樣子，安格爾在心內更加肯定，尤麗卡的精神力肯定出問題了，否則以正式巫師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不睡覺。
　　不過安格爾並沒有說出來，而是將猜測埋在了心中。
　　“妳來找我做什麽？”尤麗卡揉了揉困倦的雙眼，半倚在桌子上，懶洋洋的看向安格爾。
　　“三態平衡的數據我計算完了。”安格爾拿出壹沓寫滿數據的紙，遞給尤麗卡。
　　尤麗卡眼裏閃過壹絲驚訝，難道我這次其實是睡了壹個月，要不然那麽大量的數據處理，他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計算完了？
　　按照尤麗卡的估計，以普通三級學徒的數據處理能力，起碼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還不能確保壹定準確。她就算已經高看了安格爾，但猜測也要壹個月的時間，可最終他居然壹周不到，就完成了？
　　尤麗卡卻是不知道，安格爾當初在計算萬象軸的時候，數據處理能力就已經得到了莫大的提升。後來又開發出超算狀態，兩者合二為壹時，單純的計算能力會達到壹種驚人的程度。
　　當尤麗卡仔細的看完數據以及運用的公式後，稍微壹逆推，便能看出這份數據沒有壹點錯誤，規整的簡直可以當成範本。
　　她上下打量著安格爾：“妳帶給我的驚訝，越來越多。我現在有點懷疑，妳和裏昂真的是親兄弟嗎？”
　　“如假包換。”
　　“那我怎麽感覺，裏昂那小子怎麽就那麽笨呢？”尤麗卡低聲嘀咕：“莫非腦子都長肌肉上了。”
　　安格爾：“……”
　　尤麗卡將數據遞給安格爾，然後站了起來：“走吧，我知道妳來找我是為了什麽，我會幫妳穩定三態平衡的，畢竟……我也不想喬恩這麽死去。”
　　安格爾手壹頓，接過數據，沒有多說什麽，轉頭率先朝著冰室走去。
　　安格爾之所以如此著急的要做這個三態平衡，是因為時間如果繼續拖下去，說不定本來可以讓喬恩維系兩年的生機，會越來越短，甚至失去作用。
　　來到冰室，重新面對喬恩的肉體，安格爾的動作變得謹慎與小心翼翼。
　　安格爾的工作是進行變量的替換，他要同時進行三線操作，既要更換汲生之水，也要及時的對喬恩枯竭的肉身恢復活力，同時還要將深淵銘文卡貼合在喬恩身上。
　　而尤麗卡則要維系住基本的三態平衡，因為變量在替換的時候，會有壹瞬間的空檔，這就是尤麗卡需要註意的時候。
　　安格爾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壹口氣，然後對尤麗卡點點頭：“我要開始了。”
　　他同時召喚出了兩只魔力之手，開始進行多線操作。更換汲生之水與貼合深淵銘文，並不需要太過精細，所以交給了魔力之手來完成。他自己則從手鐲裏取出壹瓶瓶的藥劑，與他自己調配的適溶液，對喬恩的肉身進行蘊養。
　　尤麗卡在那張數據上已經得知安格爾要使用什麽藥劑，但此時看到他真的拿了出來，也不禁有些感慨。
　　光是安格爾拿出的這些藥劑，價值就和汲生之水相差無幾的，也不知道安格爾是怎麽賺錢的，要不我也去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