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娘的，妳他娘的閉嘴！”楚帥被吳齊那萎縮的熊樣激起了怒火，對著吳齊怒吼了壹句，接著將壹米八七的強健身板壹挺，硬喇喇地道：“警官，學生宿舍雖然不是民宅，但也受現行法律保護，妳們勢必要拘人，請出示搜查證和逮捕證！”

　　楚帥也是第壹回碰上這樣的場面，他的腦袋中勉強閃了閃民法或刑法的對於下巴的民眾保護規定，這還是港臺槍戰片裏的類似臺詞。

　　那個稍矮壹點的女警，突然秀唇壹抿，輕啟貝齒：“警號1512，淩小傑。”她又輕巧地壹個標準的警禮，“請各位同學協助警方調查612維特麗兒藝術學院綁架案！”

　　楚帥這時才發現，淩小傑警官的“女人”的氣質……由於他壹向對麥伊的天生麗質過分關註，所以，當有些非主流女生對他有意識地勾引和挑逗時，他往往會裝作視而不見。淩警官的這個極其正規的警察式自我介紹，壹下子勾起了他對“女人”特質的某些模糊的異動。

　　他正要張跟跟淩警官打招呼，卻聽倚在他肩膀上的麥伊略帶醋意聲音顫顫地哼道：“楚帥，我不想去做什麽調查，我……害怕……”麥伊這時突然意識到，藍菲被人劫走，不是什麽天才的導演，而是活生生的綁案，她越想越後怕，伸出手抓著楚帥的胳膊，眼光極力地回避著兩位警官的探詢。

　　門外，走廊，已經竄滿了好奇的學生，他們對警察的“親自”到來，用百倍壹的好奇心，表示歡迎。許多未能參加與維特麗兒藝術學院的昨夜的瘋狂野外派對的學生，妳推我擠的，幾乎要把008號宿舍的門都擠破了。

　　年輕的淩警官好象是第壹次面對這樣的場面，對於這樣子裏裏外外圍滿了的好奇的堆湧的人群有點犯怵，趕緊低頭看了壹眼尚未打開保險的手槍……倒是她的臨時搭擋李秀清處燥亂而不驚，把手壹揮，輕輕拍了拍楚帥的肩，聲音溫和地說道：“麻煩這位同學，跟我們壹起出去吧！”

　　李秀清此時，卻把槍插回了槍套，率先跨出門，面帶微笑地揮手，“都忙妳們的正事去吧，我們這是正常的警務調查，要妳們的同學協助調查，別好奇了，沒大事！”

　　楚帥只好亦步亦趨，他半擁半抱著麥伊跟在李警官的身後，雖然表面上鎮定自若，波瀾不驚，可內心裏卻是“刀山火海也要與麥伊福禍同當，大不了，就他娘的夫妻雙雙把牢底坐穿”，雖然，他知道，麥伊，不可能籌劃象綁架同學制造大驚人大事件這樣子的刀光血影的勾當……

　　從來未被公眾關註的楚帥，在不經意間，就這麽突如其來的成了被人註視的焦點，他這才發現，自己是赤著上身的，好在，淩小傑警官眼急手快地抓起了他的運動短衫，還壹臉鼓勵地張開雙臂，保護著他和麥伊。

　　淩警官的話特感人：“別怕，有我呢，我是警察，我要保證妳的安全！”

　　處在圍觀最前沿的學生們，很得意地給這壹組特殊的警民組合，讓開了壹條道，幾位身高力大的男生，自動地當了開路先鋒，口內不停吆喝：“閃開，閃開，看什麽看，別妨礙公安執行公務！”

　　突然，人群中發出了尖叫！嘭！嘭！嘭！數聲悶響——有三個站在樓梯口戴著墨鏡的人手裏舉著黑油油的槍，那槍口，似乎還冒著青煙！

　　麥伊睜開眼睛，驚悸地喊：“就是他們，他們劫走了藍菲！”喊完這壹句，麥伊，當即暈了過去。

　　楚帥來不及多想，抱起麥伊就往外跑，好在，他的這種發自天然的反應，比別人快了半秒，矗著發呆的壹眾同學，瘋了壹樣地擠往後樓梯口。

　　沙丁魚壹樣地胡亂奔逃的學生，把那三位墨鏡劫匪、兩位女警官的兩相對壘的肅殺場面給攪得壹塌糊塗。

　　兩位警官本打算護著楚帥先回到宿舍，可哪想到，楚帥那小子反應是出奇地快，竟抱著壹個大活人，壹馬當先地從後樓梯跑下了二樓。

　　突舍樓的後院，雜草叢生，白天也少人走。只有壹條學生們自己踏出來的上鹿鳴山的路。過了這個山頭，就是通往城市中心區的公路。

　　楚帥只能走這壹條路。這也是他跟幾位經常逃課的大款男生到燈紅酒綠之地的秘密通道。校方沒有對這條學生們自僻的自由之之路下死手，似乎在用存在就是合理的哲學之道，給學生們放縱自由的快感。

　　楚帥確信自己跑得夠快。在呼嘯中，他聽不到學生們的亂喊亂叫了，天地之大，靜得只有麥伊那急促的心跳可以聽到。

　　麥伊兩臂環抱著楚帥的脖頸，上身緊緊地貼著楚帥裸赤著的胸膛，似乎是半夢半醒地喃喃：“跑，快跑，他們有槍，他們人多，他們殺人不眨眼，藍菲兇多吉少，咱……咱們，離他們越遠越好，越遠越好……”麥伊竟然在自語式的喃喃中睡著了。

　　楚帥卻越來越不好受了。他的壹雙拖鞋不知什麽時候跑掉了，打著赤腳跑在滿是山石的這條只有不到三十公分寬的極其崎嶇的路上。

　　路兩邊是枝枝杈杈的山棗樹，時不時地伸出壹枝半枝，掛扯得楚帥的兩條腿血肉模糊。楚帥的那條穿了兩年多的運動短褲，不多時，便破爛不堪地在風中搖擺了。

　　楚帥的速度依然不減。他壹雙眼睛只管往前，其他的壹概顧不上考慮，雖然，他知道，他的腳又在流血，可是，他卻始終不渝地只有壹個執著：不把麥伊送到安全地域，絕不他娘的罷休！

　　回頭，再找那幾個狗日的算帳。

　　……

　　皇海市的警察們壹點兒也不比楚帥輕松。警訊中心接到淩小傑的報告後，立即用無線通話機下令：781、783、785網格內的巡警，立即前往鹿鳴山壹帶集結，密切註意從山上跑下來的壹男壹女，濱海派出所、青年路派出所全員出動，封鎖濱海學校各出口要道，抓緊疏散學生和教職員工，持槍歹徒有可能挾持人質，負隅頑抗！

　　特警支隊和武警也得到命令，迅速出擊！

　　〖第壹部〗第四章 極度受傷〔1〕

　　楚帥沿著學兄學姐們心誌如壹踩出來的山道，狂奔了將近壹個小時，在看到學校保衛人員草草捆紮的環山鐵絲網時，他松了壹口氣。

　　以往逃課，見到這個特殊標誌物，往往是死黨們拍手相慶的時刻。

　　偎在楚帥懷裏的麥伊幽幽醒來，頭微微壹擡，親昵地在楚帥滿是汗漬的臉上印了壹下，“累嗎，咱們歇會兒吧，不會有人追來了。”

　　楚帥把麥伊放到壹塊平整的石頭上，楞怔怔地搖頭：“我傻啊我，剛才，有人民警察在，我跑個鳥——該跑的是那三個黑眼墨鏡的蛤蟆！”他壹回頭，看到白霎霎的泥土路上自己留下的血印，突然嚎叫壹聲：“我死了，呀——喲，我可憐的十位階級兄弟……”

　　這小子嚎叫過後，壹個直挺挺地後倒，高擎著極度受傷的雙腳，把自己放挺在麥伊身前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