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舉例

　　祭壇上的白骨，無論怎麽看，每壹個死相都很痛苦慘烈。
　　衛輕藍輕聲說：“這些人，應該都是被吸幹靈力而死。”
　　江離聲聞言扯著他衣袖的手攥緊，向他靠近了幾分，小心翼翼地說：“我如今靈力全無，若是真死掉，是不是就不是這個死法了？”
　　衛輕藍忍了忍，那他是？畢竟他有靈力，他忍著氣戳破她，“但妳會餓死。”
　　江離聲：“……”
　　這話說的，實在太有道理。
　　她壹時沒法反駁，望望上空，依舊黑漆漆的，看不到頂，若是真在水下，這裏竟然沒有水流下來，可見這個陣法的厲害，她又看向墻面，八卦圖她倒是能看懂，再看向地面，古老的圖騰紋，密密麻麻，她就不太看得懂了。
　　她扯著衛輕藍蹲下身，盯著地面研究了壹會兒，撓頭，“這些東西，我看著，好像挺眼熟的。”
　　衛輕藍聞言看著她，“既然眼熟，說明妳壹定見過，慢慢想。”
　　江離聲腦子裏這些年裝的東西太多，陣法只是其壹，而且她也沒有十分用心地好好學，費力地想了半天，還是什麽也沒想起來，她泄氣，“我是不是笨蛋啊？”
　　衛輕藍不想打擊她，“妳很聰明的。”
　　“真的嗎？”
　　“嗯。”
　　江離聲有些蔫蔫的，“那妳舉個例子。”
　　衛輕藍絞盡腦汁，“就比如，在大騩山下，妳躺在地上不起來，打滾，是知道那裏突然會開啟秘境入口？”
　　江離聲瞪大眼睛，“怎麽可能？若是早知道，打死我都不躺在那裏滾，肯定妳伸手拽我，我立馬就起來了。”
　　畢竟，她也沒有多想再次入秘境，若不是他說陳師兄等在大騩山，而且聯絡不上了，她都不想去。
　　衛輕藍又想了半天，“那妳指揮我的法寶跟人打的開心，不逃跑，是覺得妳們壹舟壹人，能對付得了壹個元嬰和兩個金丹？”
　　江離聲直搖頭，“我就是額頭磕破了血，氣的失去理智了。”
　　衛輕藍嘆氣，“這樣啊。”
　　“是啊。我剛剛不是告訴妳了嗎？我這裏……”她指指自己額頭眉心，“這裏是我的弱點。”
　　衛輕藍伸手扒拉開她的手，“行了，慢慢想，我相信妳。”
　　江離聲“唔”了壹聲，又苦下臉，“但是我不相信自己啊。”
　　她壹屁股坐下，點著地上的圖騰紋理，“這像牛吧？這個，像羊吧？這個呢？像豬？那些東西……怎麽看……都那麽像凡間的生畜呢。”
　　衛輕藍聞言細看，片刻後點頭，“妳好像沒看錯。”
　　“上古時，祭祀，好像就是用這些牲畜，殺生祭神。”江離聲嘟囔，“但這陣法，跟這些東西，有什麽關系啊？為什麽要畫這些？”
　　衛輕藍聽她提到上古殺生祭神，面色微變，沈聲道：“上古時，是有壹種陣法，叫誅神陣。但昆侖古籍記載，那頁缺失了，不能窺得其貌。”
　　江離聲吸了壹口氣，“衛師兄，妳別嚇我。上古時的陣法，哪能還留到現在啊？”
　　她說完，想起苦山大陣，存留了上萬年，連帶著山膏這個活物壹起，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衛輕藍看著她，“我們應該不至於這麽倒黴。”
　　江離聲有些沒底，她想說她從來運氣就很好，好事兒壞事兒，都能被她遇上。但她不敢說，怕說出口，真應驗了，這陣若真是什麽上古遺留的誅神陣，他們兩個都得完。
　　她完也就罷了，但衛輕藍能完嗎？昆侖可是指著他承接重任呢。
　　她又盯著地面的圖騰看了好壹會兒，越看越惶恐，片刻後，壹屁股坐下，小聲問：“衛師兄，若是我們兩個真出不去了，妳師傅會找我師傅麻煩，還是我師傅會找妳師傅麻煩？他們倆會不死不休嗎？”
　　衛輕藍無奈，“妳的腦子裏，怎麽總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如今是想這些的時候嗎？”
　　江離聲訕訕，“我出了事兒，算昆侖的責任。但妳是被我連累的，算我的責任。我總覺得若我們倆真出不去了，我師傅跟妳師傅，會扯不清。”
　　衛輕藍不想搭理她了。
　　江離聲小聲嘟囔，“我師傅那人，有時候很不講理的，雖然我的命跟妳的命相比，特別不值錢，但在我師傅的眼裏，可不是，他會覺得妳跟我在壹起，不但沒保護好我，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妳這個昆侖的少年天才，也不過爾爾。”
　　衛輕藍氣笑，“妳再說壹遍？”
　　江離聲心思壹定，沈默壹瞬，忽然嘻嘻壹笑，扯他的袖子，“衛師兄，我有壹個法子，不知道能不能開啟這個陣。若是萬壹能的話，妳就自己走，別管我了。”
　　衛輕藍挑眉，“把妳自己留在這裏？跟這些白骨做堆？妳不怕了？”
　　“大約我死了就不怕了。”江離聲瑟縮了下，“我的法子不是什麽好法子，但興許真能管用。壹旦開啟，妳自己走，憑妳的本事，肯定是能走得了，但若是帶上壹個人，怕是就不行了。”
　　她嘆了口氣，“反正從小到大，我都是白吃宗門幹飯的那個，不止白吃，還總是搞破壞，我的師伯師叔們當面都罵我廢物毒瘤，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當面倒是沒人敢罵我，但都躲著我，背後都期盼有壹天我師傅將我逐出宗門，免得禍害他們。我也不知道我每天活著的意義在哪裏，很多時候，我都是得過且過，自己開心就好，對於成大道，我自己都沒信心。”
　　衛輕藍皺眉。
　　江離聲認真地說：“我跟妳不能比，壹個築基兩百年，築基那日，我師傅都快被我的雷劫給劈糊了，但我卻開心壞了，覺得能活兩百年，都是師傅幫我賺的。金丹對我來說，遙遙無期，怕是這輩子都到不了。所以，活十八歲死和活兩百歲再死，對於大道未成的人來說，都沒什麽意義，而妳不同，有望百年集大成，千年歷仙劫也不是做不到……”
　　“行了，我謝謝妳對我期望這麽高，妳還是閉嘴吧！”衛輕藍沒好氣，“妳放心，若只能活壹個，我肯定扔下妳走。”